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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一枪崩了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门徒同学
那天晚上虽然突然聚集,但所有势力派出的都是自己的亲信,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更不用说身份背后的真名实姓。
除了八爪鱼去见以外,没有一个关键人物会亲自到达小会的现场。
那些亲信带来本人的消息,他们点头,便说明时钟走到了那一刻。
这是那么多年来他们唯一的一次相聚,可老蛇又岂能如此神通广大,竟准确无误地将其一个一个揪出。说到底,哪怕他们之中有一人反水,也根本不可能全面地揭穿其他人,那他又是如何向老蛇告密,如何让老蛇一网打尽。
不知道,八爪鱼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心很乱,送餐的小伙子则率先将汤水摆在他的面前。
所有人都盯着眼前的餐盘,不发声,也不动刀叉。
老蛇说,吃吧,吃完了才好谈事情。
但依然无人敢动,只有独眼赵等了一会,抬头看向老蛇,老蛇朝他示意,他便用勺子舀起了汤水。
“不用做这些,”八爪鱼轻笑,抬眼看向老蛇“你想要怎么样,你可以直说。”
老蛇正在低头喝汤,听到之后,赶紧把碗放下。
他说还是吃饱了谈,现在肚子饿,大家状态都不太好。吃饱了喝两杯,有些话就能说开了。
其实到了这一步,孰胜孰负已经太过明显。
八爪鱼无奈地笑了笑,垂眼看向那粘稠的汤面。
他说如果你要杀我,你直接来吧,“狼国人不兴你们蛇国人的排场,吃饱了上路和饿了上路,没有区别。”
老蛇没在乎八爪鱼抹了他的面,反而笑开,他说怪不得黑石器重你,你确实办事利索。
说着打了个响指,旁边的一个看似秘书的人便把文件夹递到老蛇面前。
老蛇翻开确认了一下,便点点头,让秘书给八爪鱼送去。
送餐小哥将八爪鱼面前的汤水挪走,腾出空位把文件夹摆上。
八爪鱼定睛一看,差点气得掀桌。
他总算明白独眼赵为什么敢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狼国人而是卖国贼,摆在他面前的不是别的,是一份让他主动放弃狼国国籍的申请。
再往后翻,便是厚厚的一叠履历。
从八爪鱼的出生到读书,从训练到加入工作,满纸的谎言让他完完全全和狼国脱离了关系,彻头彻尾地将其伪造成怀揣着秘密,来自于虎国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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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不仅是八爪鱼,得到指示的秘书又把身后更多的文件拿过来,一个一个传递过去。
他们有的来自虎国,有的来自边牙,有的来自北原,还有的来自苦山,甚至脚下的鸦国和远在另一个岛的鹰国。
老蛇说,你们可以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你们在这里做过的事,走过的路,都可以没有存在过。只要只要你们好好地把罪行说清楚,就能换来这种可能。
八爪鱼哭笑不得,他确实没有老蛇的脑袋。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激进派最得民心的一处就在于他们打着为狼国人而战的口号,呐喊着自己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
这是符合狼国人好斗的脾性的,也是让狼国人感受到力量的。他们最看重的莫过于战斗的尊严,而老蛇却去繁就简,直接推翻了他们为之奋斗的成因和结果。
可如果八爪鱼自己和手下一众都放弃了狼国的身份,那他们的居心根本都不用解说,放出去,狼国人便能将他们撕成碎片。
是,一旦签了,他们就真的成了卖国贼。
他们把狼国的民众当枪使,挑起狼国内乱,目的是为他国的恐怖组织效劳,削弱狼国的同时让境外势力枕戈待旦,瞅准时机,将狼国吞下。
他是要背负骂名的,这骂名将让他万劫不复。
所有关于激进派的功劳都会变成谎言,所有的善良也会变成图谋不轨的利用。所有的冲突都有了可指摘的论据,所有的企图不用再怀疑了,这群被狼国养大的人,已经成了真正的白眼狼。
叛徒。
“我不会签。”八爪鱼说,“我说过,我生是狼国的人,死是狼国的鬼。无论你如何定性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是为着让狼国脱离你们的掌控而努力。”
这句话八爪鱼问心无愧。
他承认武装冲突定然会牵连无辜,他也承认两派斗争多年,被牺牲的民众无数。他还承认骚乱的范围正在扩大,而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让他承认自己是为着境外的势力卖命这太可笑了。
“你可以杀我,随时都可以,”八爪鱼说,“你一个蛇国的商人来到狼国大开杀戒,我看你也不好交代。”
这话放得狠,将老蛇一下子推上了审判席。在场的人也没一个敢动笔,毕竟不签是死,而签了,大概会比死还难受。
老蛇知道,八爪鱼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对方真的怕死,那大概就不会率领激进派走那么远了。
所以他也表示“我当然不敢,我不过区区一个蛇国的商人而已。”
得了八爪鱼率先的号召,又得了老蛇那看似服软的态度,其中一名法官把档案一摔,干脆地骂道“你敢在这里杀我们,你以为狼国人就放得过你!我看是我们这些和他们一起喝火马酒、吃血狼肉长大的人怕舆论,还是你这个蛇国的混账怕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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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蛇依然没有表情,他安静地听着这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法官的宣泄。
当然,他也确实不用有表情。
因为话音刚落,其中一名保镖便麻利地上前。
他毫不犹豫地从桌上抓起叉子,而另一边手则拽住坐在他面前的法官的脑袋,叉子一紧,对着法官的太阳穴狠狠扎入。
他的动作干脆利索,叉子在他手中一转,再放开那人的脑袋时,那人便像喝醉一般,咚地撞上台面。
鲜血随着被拔出的叉子涌出,一瞬间将雪白的桌布染红。
在场的人愣住了,八爪鱼也目瞪口呆。
而那名保镖则把叉子摆回桌面,后退两步又回到原位。
老蛇向那名保镖丢过一张纸巾,示意他手上的血擦擦干净。
“谁说我在你们这杀人了?这人不是我杀的,”老蛇朝保镖努努嘴,目光转回八爪鱼的脸上,“是你们狼国人自己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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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不足以威慑所有人,大家愣过之后,另一个更年长的也摔了档案。
他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老蛇就骂,他说你他妈还真敢动手,好,你敢动手,我就敢站直了去死!阿超说得对,我们生是狼国的人,死是狼国的鬼,敢和你对着干,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我
这一回老蛇都没有听他说完,便朝身边的保镖摆了摆手。
那保镖没有动手杀这个咆哮的男人,而是推开侧边另一扇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拖出两个惊慌失措的女人。他一手拽着一人的后衣襟,猛地将两者丢到地面。
而后迅速拔枪,对着两人一人一枪。
女人甚至来不及哭喊,鲜血便溅到了那人的腿上。
站着的人说不出后半句了,即便不用点名,他也知道这是刚刚死去的那名法官的妻子和女儿。
如果问谁想站着死,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
但如果问题变成了谁想带着家眷一起站着死答案就不那么简单了。
两具尸体迅速地被拖离现场,只留下地摊上触目惊心的轨迹,证明几分钟前,两者切实存在过。
“你的儿子我也请来了,”老蛇说,擦了擦嘴边的油,道,“你还是坐下吧,如果你对我的建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都还可以谈。”
这一次,没人再敢主动发声了。
八爪鱼默默咬紧了牙关。
他无妻无儿,无父无母,唯一能让老蛇要挟自己的,大概除了在座的各个线头和触角,就只剩那一个人了。
八爪鱼不禁怀疑,这三天并非傻七主动失踪,而是已被人控制,抓住并关了起来。
可惜,他仍然猜错了。
老蛇见着大家安静,便拿过身旁的一份文件。他喝了一口酒,翻了翻上面的材料。
他说,国家不满意的,或者履历中有哪一处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和我说,如果可行,咱们再改一改也未尝不可。
哪怕是个毕业院校啊,工作情况啊,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大家都为狼国殚竭虑了很多年,狼国人和我,都很感激你们。
他又说,当然也不是非把你们赶出狼国不可,就像这一份档案也并非一定要公开不可。不公开,大家就都还是狼国人。
不过家眷什么的能送走就送走吧,这几年狼国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大家应该都希望自己的家人有一个好的生活坏境,我也可以理解。
他再说,不过坦白是一回事,被查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大家都在高位,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并非自己的初心。说出来,咱们相互交个底,我心里也有个数,若是之后再有什么变动,我也知道该怎么帮各位走动。但若是到时候被查出来了,很多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最后,他把文件合上,再次抬起头扫视各位。
他补充如果有不好意思当面说的,饭后私底下聊也行。
我这宅子房间多,让大家将就几个晚上,还是可以的。当然如果实在不乐意,那签了字,就回家睡床。我也恋床,换了张床,有时候都睡不好觉。
老蛇把目光转回八爪鱼脸上,而八爪鱼依然不动作。
但他不动作,总有人会动作。
第一个人签下字之后,第二个人也会随之签下,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些触手则因着各种各样的考虑一个一个地背离八爪鱼身边,只留下一个和八爪鱼一样无亲无故的存在,以坚决的抵抗作为他的死状。
八爪鱼以为那会是两枚子弹,一枚给那个人,一枚给自己。
但老蛇只让人开了一枪,他留着八爪鱼继续呼吸。
继而集了其余的几份文件,他便让保镖们客客气气地将他们请出门外,请去和他们的家眷见面,再分别带进一间房内,等着他饭后逐一告别。
八爪鱼眯眼看窗外。
这可真是一个重兵把守的私宅,估摸着独眼赵是把黑石一个排的士兵都叫来了,层层叠叠包围在外,一只蚂蚁都不放出去。
老蛇挥手让保安和独眼赵都离开,最终只留他和八爪鱼在场。
他要私下和八爪鱼谈谈,他没有忘记自己留给傻七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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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爪鱼说,不用浪时间了,你不可能从我这里撬出更多的东西,我也没有筹码给你威胁,干脆点,一枪干掉我,干手净脚。
老蛇没接茬,反而换了个话题,道除你之外,死了两个,签了六个。我也不瞒你了,这六个人里还得死两个,剩下四个他们自己看着办。
“这是你最重要的一条线,被连根刨起后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很难再重振旗鼓了。”
老蛇说的是实话,八爪鱼自己也意识得到。哪怕老蛇不杀那四个,所有签了字的人都留下,这对激进派也是致命的打击。
胜负已定,回天乏术。
八爪鱼唯一能做的就是死都不签字,但老蛇也明白,即便八爪鱼无亲无故,他还有唯一的一个惦念的人,那就是“傻七在我这里住了三天了,他是个好人,我以为你希望他活着。”
八爪鱼内心苦笑。
对啊,老蛇怎么可能忘记他还有一个傻七。老蛇会抓住所有人的软肋,软肋就是最痛的那一根,最弱的那一根,最能动摇人的那一根,最致命的那一根。
“他只是一个杀手,”八爪鱼坦白,“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蛇依然没接茬,继续自顾自地开启他认为合适的话题。
他说,其实我很喜欢这种人,敢闯敢干,为着一个人或一个目标,真是连死都不怕。你是这样,他是这样,黑石是这样,我这段日子遇到两个犯人,也是这样。
“人有软肋不可怕,那会让人变得更强大。因为想要保护对方,所以不得不让自己变得愈发强壮。”老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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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如此,所以他也有软肋。
八爪鱼说我知道,黑石就是你的软肋。他左右想着背叛你,你却还留他在身边。
老蛇也不否认,他说对,黑石就是我的软肋,但他也是我的锋芒。
他是你们狼国的战争英雄,说到底我确实也就是个蛇国商人。所以我需要他,无论是我的决策还是我的发展方向,我需要一个狼国人来说话,才能让你们的人听话。
“当然,我更希望他是我回到家时,能够看到的那个人。”
这句话让八爪鱼的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
没错,傻七就是八爪鱼希望看到的那个人。回到家里煮着碗面,骂着脏话,又往自己的身边蹭。每天怕自己冷了热了,却又在别人靠近自己时长满了刺,好似谁都会把自己抢走一样。
他笨拙,愚蠢,有时候还很莽撞。但只要自己说出口的命令,他还真是明知是死也会往前闯。
八爪鱼已经很久没有过被在乎着的感觉了。他接触到的永远都是上下级关系,永远都是公事公办,永远都是隔着一层纸的斗争与猜忌,也永远都是今天跟着自己点头,明天可能就拿枪指着脑袋的威胁。
而傻七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靠近并被自己接受的存在。
他是无辜的。
八爪鱼说出口了,这话出了口他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心里念叨。
“对,我赞同。”老蛇云淡风轻地道。他没有进一步地游说八爪鱼,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
他需要八爪鱼自己去衡量,自己去想,自己去燃起那一份被刻意封锁的不舍得和不忍心,还有“你杀了我,放了他。没有了我,他也就没有了派别。”
老蛇笑了,他说这不可能。你或许还没明白你的选择,你死不死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对你自己来说可能也没有意义。你的意义在于你是否和狼国脱离关系,是否愿意签下你的大名。
“你签了,他就活着,你不签,他就跟你一起上路。”老蛇再喝了一口酒,顺带点燃一根烟。
他也把烟丢给了八爪鱼,但八爪鱼没有碰。
他甚至意识不到烟已经摆在他的手边。
八爪鱼已经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结束了,他的政治愿景也结束了,他活着还是死了对老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个签名,能否换下傻七那一条本不该结束的生命。
这是傻七和八爪鱼都没有想过的。
老蛇可以用八爪鱼的存亡来威胁傻七,而换过来,同样也可以用傻七的存亡来威胁八爪鱼。
他们两人就隔着一块厚实的门板。
可门板密不透风,他们从始至终无法共享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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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爪鱼说,你如何保证他能活着。你前一秒告诉我签了字的人还得死两个,我又如何能向你要到这个证明。
老蛇说,我让你看着他完完整整,我让你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话八爪鱼就听不明白了,他琢磨了好一阵子,反问“什么叫跟我一起离开?”
但老蛇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垂在档案上,又转上去望着八爪鱼的脸。
八爪鱼狠狠地咬着牙关,直到牙龈发痛酸胀。他用力地咽下唾沫,直到口干舌燥。
最终,他握着笔重新看向那张档案。
而后几笔划过,他以为他救下了那个人的命。
老蛇拿起档案看,而后合起并走向大门。他将之交给独眼赵,让其迅速将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保存。
八爪鱼盯着老蛇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像在他胸口挖了一块肉。
他最终还是输给了这个两鬓都已经爬上银丝的人,可那一份痛苦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更大的痛苦便即将向他袭来。
老蛇把大门关好,转身面对八爪鱼。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回答先前的问题。
“有一个大功臣保了你的命,”老蛇微笑,再次给八爪鱼递烟,“他用你手下这条暗线的档案,换下你自己认为不值得活着的命。”
八爪鱼的心口一悬,脑海中再次闪过各个手下的脸。
“你放在我身边的鬼,”八爪鱼说,但话一出口,他又狐疑地摇摇头“不可能,你没有这样的人,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你的人,能够接近我到这个程度。”
这次老蛇十分肯定,也非常干脆,他说,有。
说着打了个响指,关着家眷的侧门便打开了。
八爪鱼猛地回身,朝那一间连灯都没有亮起的小厅看去。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是疑惑,是震惊,是不解,是懊恼不知道,他说不清楚。
他夹在手指间的烟掉下,他稍稍一慌,还把玻璃杯碰倒。
红酒就这么洒了出来,酒瓶滚一滚,掉到厚实的地毯上。
他看到了那个功臣的脸,也看到了他最终妥协,愿意以出卖最后的一个筹码来保护的脸,看到了那张熟悉无比却又如此陌生的脸,看到了他打死都不会相信,可恰恰却真的背叛了他的脸。
那一刻,世界是静止的。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没有光线,没有时间。一切都凝固了,仿佛命运有意将这一刻无限拉长,让八爪鱼清晰地体会着每一丝痛苦走过的脚印。
他真的没有想到。
他想哭,但他哭不出来。他想笑,又张不开嘴。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比身边的老蛇难看,比眼前那个从黑暗中走出的男人难看。
男人慢慢靠近他,从对方和老蛇脸上的表情里,他也很快就明白,老蛇已经坦白了一切。
两人便如此静默着,直到八爪鱼率先张嘴。
他说,是你啊,傻七。
其实八爪鱼早就应该知道是他了。可就是不愿意想,不敢想。
因为怕知道答案,因为怕答案承受不起。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好的结局。而不好的东西,八爪鱼还不想将之与唯一给过他美好的人,联系在一起。
“对不起。”傻七哑哑地道。
声线真他妈难听,那也许就是心脏碎裂的声音。
(102)
没有人拦住八爪鱼。
无论是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是从桌边挪开。无论是他走近傻七狠狠地瞪着他,还是回目光,推开大厅的门。
他就这么径直地走出宅子,而所有的保镖在老蛇的指示下,全部视如不见。
他没有和傻七多说一句话,甚至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
当然,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为什么。他们选择立场的那一天没问清为什么,走到如今这一步再问,也答不明白。
没人知道为什么。
好像狼国这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今天。
他从宅子出来的时候,狼国刮了一阵冷风。又是一年的冬季将临,而他们的拳场又将热烈起来。
其实八爪鱼不是不知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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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激进派赢了,会出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血孤城。可难道把狼国交给老蛇这样的人,就不会出现了吗。一样会,一样有。
这就是斗争,而斗争一刻未曾止息。
唯一不同的是八爪鱼曾经以为若是由自己掌权,那他至少能让血孤不要成为真正的孤儿。他会让这片地方好一些,至少比在蛇国人手里时好一些。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坐在一个位置上,所有的决定未必就由自己左右。他又如何有自信当他坐到老蛇的位置,他能真正地掌控全局。
正如他走了那么长的路,可偏偏回过头来,那路竟已被填平,似乎从未有人经过。一夜功臣,一夜罪人,来得比翻过手掌还容易。
他的触手一条一条被斩断,本以为是因斩断触手而无法行动,现在他恍然大悟,实际上他早就病入膏肓。那毒药便是傻七,是他一开始就饮下的掺毒的冰鹫。
老蛇说,我没有伤害他,你看到了,他完完整整。
傻七说,是,他完完整整。
老蛇拍了拍傻七的肩膀,又道,你完成了你的使命,我会让你成为狼国的英雄。你有什么岗位想去的,我可以帮你试试看。
傻七却摇头,他说我不想成为英雄,我也不想去什么高位。
“把我除名吧,”傻七深吸一口气,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留在狼国。”
老蛇看着傻七的脸,片刻之后,长长叹息。他说傻七你真的不傻,你聪明得很。
知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留。什么时候到此为止,什么时候悬崖勒马。不贪婪,不越界,不反叛,不退让。认定了就一条路走到黑,答应了就尽职尽责做到底。
有情有义,有交有待。
无论他的想法是否天真,无论他的政见是否正确,无论他想要实现的狼国太平梦是否最终可以实现,他都将是现在这个阶段的狼国,不可缺少的一块砖。
可傻七却不认为。
他认为自己很傻。他权衡了那么久,犹豫了那么长时间,他努力地周全着一切,可到现在他依然重伤了八爪鱼。不仅仅是在事业上,还有生活上,灵魂上,心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八爪鱼多余对方爱自己,可当他看到八爪鱼的那个眼神,看到那种漠然与失望,看到那一份不解与痛苦,还有最终的沉默和妥协后,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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