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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亭
杜乔神色一震,想起了他们在梵蒂冈无意的碰面。那还是他初次受布拉曼特的邀请去梵蒂冈。
“我看是位很不错的大人,年轻又有前途,不会像糟老头子一样沉闷刻板。”安杰洛拽着杜乔的袖子小声评价:“不过这么有前途的贵人怎么会想到我们这种无名无利的修道院来?”
“我见过他,在梵蒂冈。布拉曼特说他只是脸长得好看,性格不讨人喜欢。”
“真的?你确定是他吗?这倒是奇妙的缘分呢。”
杜乔还想回话,从前方传来阿利多西的声音
“我听说修道院有一间颜料工作室,出产全欧洲最好的颜料。工作室的主事是否在?”
杜乔上前行礼回话:“大人,我就是工作室的主事,我叫杜乔古利埃。”
阿利多西笑容满面地将他扶起:“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主事,真是后生可畏。”
杜乔见他气质亲切,说话温柔,难以想象布拉曼特的话会是真的。
“说实话我从小就喜欢艺术,绘画、音乐、雕塑、戏剧……没有不喜欢的,以前我还憧憬过自己能当个画家。不过那时候太穷困了,家里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才把我送去修道院的,也就这么错失了学习艺术的机会。现在想起来真是懊恼,这大概就是主的旨意吧。现在年纪大了,再学习也来不及了,虽然结交了一些从事艺术的朋友,米开朗琪罗和我的交情还可以。但我也希望自己能和雅士们沾沾边,所以听说卢多维科大人去世之后,我毛遂自荐来到修道院当主教。我和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他实在是非常仁慈的人,对艺术的坚持令人羡慕。”
“让大人见笑了,能够得到您的青睐是我们的荣幸。”
“别和我客套,我这人不喜欢太多礼节,梵蒂冈里面的规矩已经够多了。”
“是的,大人。”
“真是太好了,我喜欢和年轻人合作,相信我们会配合愉快的。”
杜乔单膝下跪,亲吻他的衣角表示自己的忠诚:“大人,愿意为您效劳。”
阿利多西很满意,他又说:“请问财务官在吗?”
安杰洛上前行礼:“大人,我是财务官兼医师安杰洛泰德。”
阿利多西叫安杰洛拿来修道院的财务账簿查看,他本来就是教皇的财务官,擅长数学和心算,据说他不到半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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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间就可以算两位数以上的除法。修道院的账簿很厚,他一边翻阅一边仔细询地询问各项条款,如果看到错漏的地方他也毫不留情面地指出。安杰洛接管财务官的时间毕竟不久,对答询问的压力不小,等他回到杜乔身边才发现自己额角冒汗,手指发抖。
他叹息道:“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一位非常严苛的大人。我的确佩服他的能力,但也明显感觉到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如果他认为我能力不足把我赶出修道院我就完蛋了。”
杜乔安慰他:“你别这么说,做财务官最重要是清廉,你的品格会打动他的。”
阿利多西还带来了自己的执事官和仆从,他让这些人尽快熟悉修道院的运作,并参与到修道院的工作中去。颜料工作室也增加了两名他的侍卫,阿利多西的理由是,作为修道院主要入的来源,必须首先保障工作室的安全,尤其是对仓储和工具的管理更要加强。杜乔虽然认为他说得对,但是每天在侍卫的注目中工作也使他压力不小。原本修士们的工作量就非常饱满,他并不主张工作室的气氛太严肃认真,事到如今他也必须克服压力适应新的环境。
阿利多西每次见了杜乔态度都十分和蔼,像是把他当作得力的助手,没过几天他就提高了杜乔的薪资,并且命令修士们将杜乔的卧房从阁楼搬出来,挪到配有单独书房的卧室去。尽管副主教提出了反对意见,但被阿利多西驳回了
“杜乔先生如今才是大家的衣食父母,如果没有他支撑着工作室的运转,也不会有大笔的入进来。赚钱最多的那个人当然应该享受最好的生活。”
副主教更多考虑的则是其他修士的感受。杜乔不是修士,在修道院的资历也不高,以前卢多维科虽然看重他,但是在物质方面并没有给予特殊的对待。这样也避了其他年长的修士对杜乔不满,阿利多西此举无疑会引起修士们的妒忌,对于杜乔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其实杜乔不看重新居和金钱,也猜不透这位阿利多西主教大人的心思,但他能感受到修道院的修士对他态度上有所转变。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房间地板上抹了油,摔得他差点骨折,他以为只是负责打扫的修士粗心所致,但后来有一天他和安杰洛在茅房无意听到修士们的谈论,大致是他如何巴结阿利多西才换来了优待……安杰洛十分生气,想要上前辩论,杜乔一脸冷漠地阻止了他。虽然做错事的不是他们,两人却像心虚的窃贼灰溜溜地逃出来。
第23章祸不单行
生活变得小心翼翼而难熬。
最重要的是,杜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星期三早上,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突发奇想到工作室查看修士们工作。结果杜乔睡晚了,按照安杰洛的说法,他因为工作负荷过大睡眠出现了问题,有时候整晚无法入睡,有时候噩梦连连,睡眠也特别浅,稍有动静就能把他惊醒,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能睡踏实些。这样一来,他总是会睡晚,早上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匆匆洗漱后赶去吃早餐。
餐厅里修士们已经结束了用餐,剩下几名拾碗筷的修士。杜乔绕到厨房寻找剩余的食物,他热了一碗酸汤,潦草地喝掉,陆续又从他身后进来两名修士,大概也是睡晚了来找吃的。他把锅子里剩余的汤给了他们就急匆匆去应付工作了。
修道院新承接了朱利亚诺桑伽洛1工作室的订单,因为这批颜料要的十分紧急,杜乔还特地借调了几名原本不属于工作室的修士来帮忙。桑伽洛是阿利多西在罗马为数不多的艺术家好友之一,正是阿利多西替修道院接到的这笔订单,所以这位主教格外重视。
杜乔本来以为阿利多西会讨厌闷热逼仄的工作室,没想到他饶有趣味,一边查看一边提问:“这炉子真是壮观,都用来做些什么?”
“熔炉主要是用来制作矿物颜料,尤其是一些比较危险的矿物需要专业的人员来处理。”杜乔介绍道:“熔炉的温度比较高,请您当心,烫到了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阿利多西见到修士将棕色发灰的矿石导入炉内烘烤,又加入破碎的玻璃,高温将坚硬的玻璃和矿石融化后,有发亮透明的融液从左侧的导管中流出,如同火焰里泻出是一条银河。他被这美丽的景象震撼,兴奋地问:“有意思有意思,这是在做什么?”
杜乔回答:“这是在制作苏麻离青。在众多颜料里,苏麻离青的制作属于难度最高且危险性最大的颜料之一。这种蓝色大部分用玻璃粉制成,因为玻璃里面有一种物质2能够使它上色,但这种物质具有腐蚀性,而且毒性很强,能杀死小型的动物,对人也有致命性。”
“哎呀,那修士们的安全能够保障吗?”
“正如您所见,我们穿戴手套和制服工作就是为了防止受到伤害。”
“务必要谨慎小心,这样危险的事情应该增加防护措施。”
“其实许多颜料例如朱砂、藤黄也带有毒性,误食的几率很大,所以我们格外小心。您也不必太过担忧,修道院处理玻璃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想当初,圣朱斯托的名声之所以传遍欧洲正是因为绘玻璃的处理技术,后来才渐渐转变为专业的颜料制作商。”
“哦?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段历史。”
杜乔也是从卢多维科那里听来的。修道院和教堂原本就是使用绘玻璃比较多的地方,所以处理和制作绘玻璃的技术也在耶稣修会中发展起来。圣朱斯托修道院的绘玻璃闻名欧洲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卢多维科当时才刚刚当上修士,年轻如阿利多西又怎么会知道呢?
两人本来站在炉边观看,突然从后方传来一声闷响。
杜乔好奇地转过身去查看,只见地上倒着一名修士,他死死握住自己的脖子,面色绛紫,浑身抽搐痉挛,眼睛翻白。这样子把他身边的修士们吓坏了,他们急忙围拢拉扯,慌乱紧张的情绪在人群中比病痛传染得更快。杜乔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安杰洛!安杰洛!”
安杰洛这时跑了过来,他奋力拨开旁观者:“让让!怎么了?让我看看!”
阿利多西也注意到了骚动,向着人群走去:“发生了什么?”
这时安杰洛正扶起倒地的修士,想将他掐着自己脖子的双手拉开,然而越是拉扯,修士手上的力道就越大,他像秋风枝头最后一片叶子挣扎不止,嘴唇也张开变成灰白色,呼吸困难。安杰洛将他放平仰躺在地上,托起他的下颌让头过仰,并查看嘴里和喉道是否有异物阻塞,使他能更顺畅的呼吸,他又挣扎了两下,很快手上的力道开始减弱,并陷入了昏迷。
“他生病了吗?”杜乔焦急地问道。
安杰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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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中毒了,去拿碳灰和碱水过来!快点!”
修士们很快找来了这两样东西,安杰洛扶着中毒者的后脑,让两名修士强行将他的嘴扒开,灌入碳灰和碱水。大量碱水送进去后马上又呕出来,弄得地板上到处都是,但安杰洛锲而不舍,即使弄脏了衣服和袖子也毫不在意。终于,在有一次呕吐中,中毒者将一口痰黄色的浓稠物吐了出来。呕吐物散发着酸涩浓重的味道,还伴随着未消化的食物残渣。安杰洛差点被这味道当场刺激地吐出来,他强行忍耐,脸色憋得和中毒者一样凄惨。
“哎呀,这是什么?”阿利多西问。他大概是被刚刚的一幕惊吓了,脸色很不悦。
安杰洛沾着呕吐物闻了闻:“是藤黄,看样子他服用了大量的藤黄。大人,他现在需要急救,否则性命危在旦夕,请允许我将他转移到房间内为他诊治。”
阿利多西点头:“快快快,快抬去,性命要紧!”
突如其来的事故使工作室乱成了一团,本来井然有序的修士们无心工作,聚在一起讨论中毒者的情况。杜乔的眉间也添上了愁色,他立即查看了放置藤黄的储存箱,大块色泽饱满、成熟鲜润的藤黄堆积在一起,并没有被人翻动的样子。他心想,怎么会突然服用了大量藤黄呢?
藤黄提取自与之同名的一种植物,选取没有开花的茎干把表皮割开,露出的树脂为暗黄色,可用作颜料。制作藤黄不难,但藤黄有毒,误食可能造成严重的疾病,比如呼吸气短困难、排尿失常、尿闭以及器官衰竭,最终可能产生呼吸麻痹而死亡。即使在医房里,藤黄大部分用来外敷,有止血、消肿、杀虫毒的功效,很少有医生把藤黄给患者服用。
桑伽洛工作室的这批颜料中数量最大的是苏麻离青。由于苏麻离青的制作技巧复杂困难,又含有危险的毒性,杜乔不担心有的修士会在制作中受伤。他坚持请固定的专业修士来制作,不允许其他人触碰这种颜料,又将制作苏麻离青的区域单独隔开,以与其他的蓝色弄混。但杜乔纵然使了一百个小心,却没想到出事的不是苏麻离青,而是不起眼的藤黄。
中毒的修士名叫卡利尼,是最近才被杜乔调进工作室帮忙的。他原本只负责管理仓储,对颜料制作不像工作室里的修士那么熟悉,如果因为不知情而误食藤黄,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即使是误食,杜乔的心情也很难轻松,毕竟人是在工作室里发病的,中毒又与颜料有关系,作为工作室的主事他怎么也摆脱不了责任。
到了晚上,从医房里总算传出了好消息卡利尼摆脱了最危险的阶段,很快会醒过来。安杰洛走出房间的时候,额头布满了虚汗,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的呼吸一度非常微弱,全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撑了过来。目前他仍然在发高热,并且有不间断的呕吐现象,还可能伴随着胃部的疾病,如果体温能退下来他的情况就会稳定转好的,愿主保佑。”
杜乔也轻松了不少:“你辛苦了,你救了他一命,主会保佑他的。”
众人进入医务房内查看病患的情况。卡利尼面色灰败,眉头紧皱,似乎被伤痛和高热困扰。伴随着挣扎的呓语和喘息,他慢慢睁开眼睛。杜乔握着他的手:“亲爱的,你还好吗?”
卡利尼艰难地将目光定在他身上,露出痛苦难忍的表情。
“请不要难过,你会好起来的,安杰洛说了,你已经在转好了。”杜乔微笑道。
卡利尼张口发出沙哑断续的声音:“你……你……”
杜乔说:“慢慢说,你想说什么?”
“你……你害了我……是你……”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房间里的人听清楚了。
杜乔惊得握着的手陡然挣脱:“你……你说什么?”
卡利尼目光转向了阿利多西,他挣扎着哀鸣道:“大人……大人……请救救我……有人要害我……救救我!”
阿利多西严肃地说:“你想说什么?是有人要害你吗?”
“是……是杜乔……他……”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蜷缩起身体抱着肚子发出绝望的呻吟。安杰洛见状急忙将他放平,并通过按摩舒缓他的疼痛。修士很快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安杰洛给他喂了止疼的药水,他紧皱的眉头才稍微舒展。
杜乔眼睁睁目睹了整个过程,他表情严肃冷峻,沉默不发。
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没有人妄言。
最终阿利多西打破了诡异的沉默:“杜乔,这件事你知情吗?”
杜乔缓缓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大人,我的确不知情。我和他不熟悉,从前没和他有太多的接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工作室的颜料我都已经严格区分开了,有毒的和无毒的不会放在一起,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误食藤黄。”
“但是他指出了你的名字,你的意思是他在说谎吗?”
“也许这里面有误会,藤黄不仅工作室有,医房也会有,有的修士平时还会自己备用藤黄作为外敷药,卡利尼并不一定就是服用了工作室的颜料。”
安杰洛表示肯定:“杜乔说的没错,藤黄本来就是药品,医房里也会有。”
阿利多西思考片刻,转向其他的修士问道:“你们平时也会用到这种叫藤黄的东西吗?”
一些修士点头称是。他们其中的一名突然站出来说:“这件事我知道。”
杜乔皱眉,这个人他很面生,可以肯定不是工作室里工作的修士。
阿利多西问:“你知道什么?”
这名修士说:“早上我和卡利尼在一起,他的事情我知道。”说罢他用犹豫的眼神看杜乔,似乎鼓足了勇气才敢接下去:“我们俩今天早上起床晚了,赶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多少食物,掌厨的修士也不在了。我看到只有杜乔先生正在厨房里喝汤,于是问他还有没有剩下的。他端了一碗汤和两块面包给我,于是我们把面包吃了,因为我本来不爱喝酸汤,所以把汤给了卡利尼。现在想起来可能是那碗汤的缘故。”
杜乔也想起了早上的情形,他的确今天早上喝了酸汤。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到餐厅的时候只能自己在厨房热一点残羹冷炙来吃。偶尔他会遇到一两个晚到的修士,于是顺便分享剩下的食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那碗酸汤会出什么问题,再说他自己也喝了啊。
阿利多西问:“杜乔,今天早上确实去过厨房,并见到他们俩吗?”
杜乔答:“早上我是见到了两个人来厨房,但是我当时太着急没太在意,也没记住是谁,汤在锅子里煮着我直接给了他们,除此之外我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事。”
阿利多西严厉地说:“早上还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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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要是没有吃别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呼吸困难?”
杜乔跪在地上,但他的声音很稳:“大人,我绝没有做出害人的事,我可以以我的名誉发誓。”
那名修士也跪下来:“大人,我没有说谎,如果我说谎了,就请让我也和卡利尼一样病发吧。没有人会愿意堵上自己的性命说谎,如果卡利尼真的死了,说谎又有什么好处呢?”
阿利多西面色冷硬,像是惹上了什么大麻烦,他气呼呼地说:“好,你们都说你们没有做错事情,我要相信你们哪一个?”
安杰洛扶着杜乔:“大人,早上喝过酸汤的人这么多,只有卡利尼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或许并不是因为汤的缘故。再说,汤也喝掉了,杯盘碗碟都拾了,怎么证明汤一定有问题?当时厨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其他见证者,他们俩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杜乔没有伤害他们的理由,他来到修道院两年多了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这时,那名修士说:“他有,他完全有理由。”
“他有什么理由?”
“前段时间,因为杜乔先生提升了薪资,获得了不少特殊的好处,修道院里的修士们有些怨气。卡利尼、我还有其他很多修士都比他进入修道院早很多年,我们认为他不应该得到这些优待。我承认,我们的确在私下里抱怨过这件事,但我们只是抱怨抱怨罢了。有一次被杜乔先生撞见了,他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很可能记住了这件事,因此仇恨我们。”
“你说他仇恨你们,有什么证据吗?你只是猜测罢了。”
因为激动,修士的表情畏缩而恐惧:“本来卡利尼不是颜料工作室的修士,他只是负责管理仓储,是杜乔先生把他调进了工作室,导致卡利尼的工作增加了一倍不止,才会晚上睡不够,才会起晚!卡利尼根本不会做颜料,有什么理由把他调进工作室?杜乔怨恨卡利尼,就折磨他给他增加工作!说不定,他也想把我毒害了,还好我……还好我不喜欢喝酸汤……”
杜乔终于忍不住怒气,站起来直接走到他面前,冷酷地俯视他:“你最好保证自己说的话没有昧着良心,要不然,一旦我自证了清白,决不会放过你。”
安杰洛也说:“上次我们俩在茅房里听到你们说话,还是杜乔拉着我才没有和你们吵起来,他怎么会做出害人的事情,你难道没有良心了吗?”
修士被杜乔的表情吓坏了,转而向阿利多西哀求:“大人!我的确不敢说谎啊!大人!”
他们吵闹起来,双方争执不下。最终阿利多西怒斥:“都给我闭嘴!吵什么?”
杜乔只能暂停咬牙隐忍,但他的身体绷得直直的,明显不愿意屈服。
阿利多西走到他面前,这位主教大人表情阴森傲慢,就连安杰洛都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他们只听见阿利多西沉重、缓慢的踱步声,在窄小的房间来来回回,像是扣着心脏跳动的节奏。过了好一会儿,阿利多西终于说:“杜乔,我赏识你、重用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能给修道院带来入,但你却不能使众人信服,反而谋害修士。”
杜乔冷笑:“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诬告了,看来今年我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您可以现在不相信我。但是我一定会自证清白的。”
阿利多西说:“侍卫,把他给我带下去关起来!在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谁也不允许向外透露一句话!残害神职人员是重罪,最好不是你,要不然你只有绞死的结果!”
杜乔坚持自己离开,他最后的眼神落在安杰洛身上,表情沉痛凝重。
1*朱利亚诺桑伽洛:前教皇御用建筑师,雕塑家、军事工程师。他曾和布拉曼特一同设计罗马圣彼得教堂,但是布拉曼特的设计得到了教皇的喜爱,朱利亚诺从此失宠。
2*玻璃中的物质:即钴,苏麻离青是用含钴的玻璃粉制成,钴具有腐蚀性,且含有砷毒。
第24章狱中
远在梵蒂冈的约拿对修道院中发生的一切还全然不知。
他的时间停留在了接吻的那个夜晚,之后的生活都像是生命无意义的延伸。他怀疑曾经的孤独都是为了遇见杜乔的这一刻,神终于使他不再孑然一身,有人走进了他的心里,就像哥伦布的船队发现了欧洲以外的大陆,世界的原貌逐渐拼凑完整,杜乔在约拿碎片化的生命里终于播种出了一个圆满的世界。
梵蒂冈的工作虽然苦闷单调,但是对约拿来说正好。他很少与其他工匠交流,也不和他们去酒馆吃喝玩乐。完成自己的工作后,他习惯在花园的最高处坐一会儿,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观景殿的教皇卧室。他比划着,如果从这里射出一支箭是否能把卧室的窗户击碎。
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出现在侧门,约拿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他沉默地跳下高台,像一条影子在清晨黯淡的天光下穿梭。门口是一名修士,他身上穿着圣朱斯托修道院的制服,侍卫拦着他不允许进门。两人发生了争吵
“你是什么人说要见布拉曼特大人就要见,有公函吗?”
“我真的有急事需要面见大人,之前我见过他,他一定认识我的。性命攸关,晚一步有人就会枉死,求求您,放我通行吧。”
这个修士是安杰洛。约拿把人拉到墙角下:“布拉曼特不在,别吵吵嚷嚷的。”
安杰洛见了他眼底亮起来:“太好了,我怎么忘了你在这里,能帮我联系上布拉曼特大人吗?也是帮杜乔的忙。”
约拿兜帽下的声音紧了紧:“能去前线的都去了,战事最要紧。”
“现在是后方起火了,罗马的平民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谁来保护他们的性命?”
“你们不是新来了一位主教?”
“是的,修道院已经不是从前的修道院了。”
约拿陷入了沉默,他没有马上接安杰洛的话,隔着黑压压的兜帽安杰洛无法猜测出他的情绪和想法。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安杰洛也不会跑到梵蒂冈来自取其辱,他将修道院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眼下杜乔身陷囹圄,不允许和任何人见面。可怜的孩子他大概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头,还不知道要怎么哭呢。副主教大人也头疼不已,在修道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他也有责任,更不敢插手了。其他人就不说了,只有我相信杜乔是不会害人的,他是个善良勤恳又温柔贴心的人,怎么会下毒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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