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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亭
男仆点头领命:“是。”
骑士们从帕维亚出发,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罗马的时候,约拿和杜乔刚好出罗马城。
他们和商队在罗马城门汇合,一共十六个人,三驾车,杜乔突发奇想地坐在了其中一架车的驾驶座上。车夫与他十分熟稔,多年不见两个朋友聊得十分畅快,虽然罗马的初春还很凉,杜乔却不觉得冷,他们用家乡的语言唱起歌,歌声雄壮高亢,旋律活泼跳跃。
“我们最快能什么时候到达威尼斯?”杜乔喝了一些酒来暖身。
车夫说:“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星期吧,快不了,马上就要下雨了,到时候走起来更慢。你来罗马的时候顾着赶路,回去咱们可以沿路玩玩,米兰去不了,佛罗伦萨还是可以看看的,那儿有一种酒不错,波隆那的女人特别漂亮热情,趁着还没有结婚之前该好好享受。”
杜乔的脸有点红,他向车厢内瞟了一眼,有点心虚:“额……是吗?”
“你母亲肯定很欣慰,你也已经是大人啦。”车夫调侃道。
杜乔尴尬地闭上了嘴没有接话。车夫以为他害羞了,哈哈大笑起来,但杜乔心里明白,再聊下去,或许车厢里就会有人愤怒地走出来把他扛进去揍一顿,到时候他才真的丢脸呢。
这一路沿途的风景温柔清丽,罗马的春天生机盎然,梧桐树抽出青嫩透明的芽包,第一层最柔软的叶荚已经脱落,铺出一条翡翠色的小径来。低矮的灌木则提前进入花期,白色的花苞裹在绿叶里颤颤巍巍地摇摆。有鸟雀的啁啾声不断,如果仔细分辨,不远处还有溪流的潺潺声,破冰的水边聚集了不少野生动物,杜乔正在林木间见到一匹母鹿,他们对视一眼,那鹿撒开矫健的四蹄三两下消失在幽静的森林里。
可能是有风,也可能是鹿群的跑动惊起了马,两匹黑马突然发出惊慌的喘气声,急停在空旷的小路上。杜乔没坐稳被突然地停车差点甩出去:“哎呀”
车夫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只听后方驾车的车夫说:“有埋伏!小心!”
这些商队的马都是常年走在险途上的动物,他们的听觉在长期训练中变得非常敏锐,对危机的直觉探查也十分老道,有时候商队里的老向导和老车夫还不及这些动物们灵敏。只见为首的黑马惴惴不安地原地踏步,不断地想往回走,车夫见状呛地抽出胯间的佩剑,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处幽暗的林木,一边护着杜乔。
“可能是强盗,你进车厢里去,快!”车夫推了他一把。
杜乔一咕噜爬起来就往车厢里钻,他半个头刚伸进车厢,感觉到屁股后面一凉,一支铜箭铮地钉在了他脖子上的车架木板上,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射过来的,那脆弱的木板立刻发出咔嚓的裂动声,听得杜乔屁股一缩,手没扶稳整个人掉进了车厢里。
“是强盗!注意安全!”车夫大喊一声。车上护卫纷纷跳下,将随身的武器抽出来,迎接如雨的箭支,一时间丁零当啷地挡箭声如密集的鼓点从车外传来。
马吓得高吠,拉着车子在原地快速地打转,杜乔还没有坐稳,就被恐怖的车速颠得身体来回撞击在车板上,强烈的钝痛从骨头里传来,他本能地抱着脑袋,一只手突然拉了他一把将他护进一个肉身里,有低沉的男声说:“抓紧我,别松开。”
杜乔吓得眼眶含泪,像扒着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住男人的披风:“你没事吧?”
他闻到强烈的尘土味,马蹄扬起的飞沙走石涌进车厢。外头是兵器相交的呛呛声,有人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听得杜乔心惊胆战,他透过车窗的缝隙看,一名黑衣的骑士正朝着他们的马车方向冲来,他手里的剑寒光泠泠,将马匹拦腰斩下,那马嘶鸣一声轰地倒在地上。
霎时间原本还在快速跑动的车厢顺着运动轨迹从空中甩了出去!杜乔猛地腾空,体会到失重的感觉,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心脏近乎停摆,喉咙里涌出强烈的呕吐感,像五脏六腑都争先恐后地要从身体里挣脱出来似的,实际上他是被吓得浑身僵直,眼睛瞪得大大的,和约拿一起被抛起来,身体打了个转猛烈地撞在车门上,脆弱的木板直接被撞开来,两人滚成一团从车门摔了出去!身后脱空的车厢摔落在地上,轰然裂开,顷刻间碎裂!
约拿至始至终用手捂住杜乔的眼睛,他们落地时吃了一嘴巴的灰,被浓烈的风沙呛地咳嗽。杜乔还没有来得及平复呼吸,被约拿一把塞进了车底板下。周围全是碎裂的车厢“截肢”,废墟似的木屑与残片高高地堆着,沙彰般的黄风在他们耳边呼啸。
杀伐声拔地而起,混乱中有人朝着他们藏匿的这辆“破车”的方向走来。靴子踩在木片上发出“啪”“啪”的碎裂声原本不明显,后来越来越近,近到杜乔的脑袋里有声音疯狂地嘶吼。
会被发现的!会被杀掉的!
约拿这时快速地亲吻他的额心:“我去引开他们,在这里等我,千万别出来。”
男人爬起来高吼着冲了出去,杜乔本能地伸手去抓,只摸到了他的衣角,粗糙的布料在他手心里滑过,一闪而逝。他突然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世界轰然地崩塌。
1*松鼠:此处出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与爱情》第一讲,著名画家洛伦佐洛托的肖像画中刻画了新婚夫妻与他们的结婚礼物松鼠,寓意夫妻相互扶持庇护,因此有观点认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以松鼠作为结婚礼物是婚嫁过程中的一种习俗。
第41章局中局
战斗的实际情况比约拿想象得要好一些。敌人的数量不多,他们还远远没有到以一敌十的地步,但他很快就发现对方并不是普通的强盗,因为没有强盗的剑术会如此纯。这必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要不然是从梵蒂冈来的,要不然就是某些私人武装。
会是尤利乌斯想要杀了他吗?这个念头只在约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就消失了,奇怪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梵蒂冈可能真的没有关系。他挥剑杀掉一名黑骑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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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马和弓箭夺了过来,打马冲上大道,加入了商队护卫的战斗。没想到黑骑士们见到他,纷纷纠缠上来,反而丢下商队不管,约拿连射三箭,将三名骑士射杀在马上。背后有人挥剑偷袭,被一名商队护卫刺杀,鲜血撒在了马腿上。约拿一口气都不敢松,反手用盾挡下从左侧射来的箭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冒进了这些人都是朝着他来的。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乎要沸腾起来。约拿只觉得身体火热,手心的湿意把剑柄弄得滑腻腻的,也分不清楚这是汗水还是从剑刃上流下来的血液,只听到耳边震天的喊杀声,一点银芒穿破风中碎叶从远处突袭!约拿后翻仰倒在马背上,他只来得及看到一条掠过的白线,那样刺目的剑光逼得把他闭眼。那是骑士手里的剑,正对着他的额心!
这名骑士已经打马追了上来,约拿毫不犹豫下马,正面迎击,对方的剑术凌厉可怕,招招致命,约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疯狂的意志。他们缠斗了数十个回合没有分出上下来,他从大道上逼退入灌木丛里,复杂的环境对约拿十分不利,容易让他分神。
不远处刚刚解救下他的那个商队侍卫被斩落了头颅,那个狂妄的骑士举起那颗鲜血淋淋的脑袋发出巨喉。约拿只觉得气血翻涌,顿时红了眼睛,强烈的恨意趋势他挥剑力道大增。黑骑士快速闪躲掉一击,退到他身边做了个袭腰的假动作,约拿下意识地用剑挡在腰侧,对方发出奇怪的低笑,手势一转,剑锋朝上,用剑柄直击约拿手腕!
约拿防备不当,被敲中的腕骨一阵酥麻震得他手指颤抖起来,剑没有抓稳铮得掉在地上。他暗地里喊糟,紧接着被黑骑士拿住手腕制在身后。约拿不管不顾地弯腰换另一只手去拿地上的剑,被制住的手腕立刻发出咔哒地骨折声,剧烈的疼痛晃得他眼前一片黑暗,他咬牙忍耐,把嘴唇都咬破了竟然一声不发,面无惧色。
黑骑士狞笑:“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把你的尸体带回去我就能拿到一千杜卡特了!”
说着他抬脚用膝盖击向约拿的肚子,约拿哗地干呕一声,吐出一口混着胆汁的鲜血来。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跪倒在地上,像个待宰的畜生抱着肚子在地上抽搐,发出痛苦的呻吟。黑骑士拔剑就朝他脖子刺去,不料此时变化突生,约拿眼神一转,一只手揪着他的脚踝用力一拉!骑士没有防备竟然被他拖着绊倒在地上。
约拿反手抄起剑来立刻斩掉了他拿剑的胳膊,骑士发出惨烈的嘶吼:“啊啊啊啊”
手臂横切出一个黑漆漆的肉`洞,喷涌出热乎乎的血浆,溅了约拿一脸,他伸出舌头将唇边新鲜的血滴舔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用看着一头猪的表情看着那个惊恐的骑士:“太瘦了,肉吃起来会很柴的。”说罢他卸掉了骑士的另一只手臂,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匕,单手上下抛掷:“接下来,我问你答。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怎么烹制猪蹄。”
骑士瞪着他,一边喘息一边挣扎:“你休想!”
“谁派你么来的?”约拿问。
骑士抿着嘴表情很顽强。那只匕首直接插进了的手掌心里,他瞳孔放大,尖锐地惨叫。
约拿一只脚踩在匕首柄上,冷笑:“谁派你来的?”
随着他的脚不断踢动,匕首在那只可怜的手掌上凿开了花。骑士这下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钻心之痛,短匕造成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手掌心的神经密密麻麻,敏感而纤细,强烈尖锐的疼痛能让人生如不死。他歇斯底里地痛叫,最后连声音都哑了,瞳孔涣散,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上帝却没有仁慈地把他带入昏迷。
“我最后问一次,谁、派、你、来、的?”约拿的声音低沉地钻入他的耳朵。
在崩溃的边缘,骑士张了张嘶哑的嗓子,轻轻地吐出声音:“阿……阿利多西……是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话音刚落,短匕从他手心里抽走,他即刻昏死了过去。
此时大道上的战况十分惨烈,但黑衣骑士伤亡的数量明显比商队的多。约拿不得不赞叹,在人数明显比对方少的情况下,还能够和职业军人抗衡,这些商队护卫实在是厉害。他早就听说奥斯曼土耳其人孔武善战,英勇无畏,没想到今天能有幸见到此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正当约拿想要继续加入战斗时,后方的大道上涌出一阵轰隆的马蹄声,他转头眺望,是身穿红衣的瑞士雇佣兵!教皇尤利乌斯刚刚雇佣了大量的瑞士雇佣兵作为梵蒂冈的卫队1,这些雇佣兵的作战能力在欧洲首屈一指,因为常年在各国征战,经验丰富,彪悍勇敢,所以教皇对他们青眼有加。但是这些雇佣兵到这里来做什么?
为首的瑞士兵举着梵蒂冈的旗帜,高喊:“教皇陛下有旨!所有人放下武器!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否则格杀勿论!”
战斗中的两方也没有搞清楚事态,打斗似乎陷入了僵局。威风的雇佣兵迅速将人包围,他们骑的都是白马,漂亮华丽的战马训练有素,面对兵器也毫不胆怯。黑衣骑士一开始还顽强抵抗,一名瑞士兵果断将他的脑袋斩下,其他人的动作立刻停止下来,戒备地望着这些皇家卫队。面对教皇的金色栎树旗帜,他们最终选择放下了手里的武器,雇佣兵当场将活着的十七名黑衣骑士全部生擒。
约拿也将剑扔在了地上,朝着为首的那个瑞士兵走到他面前问:“这是怎么回事?”
瑞士兵下马向他行礼:“我们奉教皇陛下的命令捉捕非法骑兵,保护商队与平民的安全。请您不要担心。”他挥手招呼同伴将那些黑衣骑士们用锁链铐住,带回梵蒂冈去。
约拿有点惊讶,他思索片刻后将刚刚斩断手臂的那个黑衣骑士抓到他面前:“我要见教皇,带我们回罗马,我有人证可以证明这些私人武装是谁的。”
瑞士兵虽然有点犹豫还是点头表示了同意,让人清点人数统一带回罗马。
一行人清理战场,约拿找到了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马车车厢,地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车底板坐落在废墟中。他走过去一脚将车底板踢开,扒出碎片中的人。杜乔像个灰溜溜的煤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额头的皮肤上还蹭了不少细小的伤口,肿起一个红通通的包来,模样十分凄惨。也许是受了惊,约拿踢开马车的时候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以为是敌人来了,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他松了一口气,忍耐着自己站起来。
“没事了,还好吗?能站起来吗?”约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他披上。
没想到杜乔反手打开了他,自己撑着膝盖站起来,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约拿脸上。约拿愣在原地,他看到爱人抬起涕泗横流的脸,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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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的眼睛肿的可怕,混合着灰尘和泪水的脸蛋脏兮兮的,但眼神又狠又亮。约拿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
爱人扑进他怀里,哽咽道:“如果你死了……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会独活的,你别想得太好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好好呆着?凭什么觉得这样逞英雄我会高兴?我宁愿被杀掉!我宁愿出去的人是我!”他虽然很想做出狠毒的语气,最后变成了痛苦的哭腔。
约拿紧紧将他搂住:“不会的,为了你,我也会活下来。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杜乔心里一酸,失声痛哭。
松鼠这时候跑了出来扒着两个人的裤脚乱叫。它刚刚也遭遇了一场劫难,运送行李和货品的马车虽然没有摔坏,但马受惊了,疯狂地跑起来,货品掉了一地,松鼠的笼子连带着摔了出来。这小家伙不知道是怎么跑出笼子的,在刀光剑影里也敢随意乱窜,但动物求生的本能使它机灵地避了杀身之祸,它嗅着气味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经历了人类的战争,松鼠疲劳倦怠,饥肠辘辘,它安静地蜷缩在约拿的怀里显得温顺安静。当马车重新驾驶起来,它对于接下来要去哪里,会经历什么完全不敢兴趣,约拿给了他一颗松果它牢牢抱在怀里,就非常心满意足了。因为它体型还小,约拿将它放在自己随身的腰包里,它舒舒服服地仰躺着露出肚皮来,用脑袋蹭了蹭约拿的手指,发出微微的鼾声。
他们到达梵蒂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秘书官把他们带到了花园里。教皇尤利乌斯似乎正在等待他们,见到约拿的时候他显得丝毫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会再和儿子见面的。
瑞士卫队长将黑衣骑士押解到教皇面前,领取了赏金后他们就离开了,剩下沉默的教皇和商队。他们有的是活人,有的是尸体,约拿把一具黑衣骑士的尸体扔到尤利乌斯脚下,尸体溅起来的尘土和血滴弄脏了教皇的鞋子。秘书官吓得连忙要叫护卫,但尤利乌斯阻止了他,老教皇绕过尸体找了张椅子坐下,表现得很平静。
“你不用着急发脾气,我把你的项圈拿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尤利乌斯说。
约拿立即明白了,阿利多西可能因为粉笔画的事情被调查,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做个样子,但是意外地被尤利乌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教皇并不确定铁项圈的事情和阿利多西有多大的关系,他要证明阿利多西的确是撒谎欺骗了自己。于是他招摇地将约拿带进梵蒂冈宫,拿下了铁项圈,还将消息散播出去。如果阿利多西真的撒了谎,使教皇迫害自己的儿子,那么阿利多西一定会认为教皇怀疑自己,杀了约拿就是阿利多西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让约拿惊讶的是尤利乌斯特意派兵支援商队。幸好瑞士雇佣兵即时赶到,否认纵然商队的护卫们骁勇,约拿也不敢确定他们能够打赢黑衣骑士,就算侥幸打赢了,最终的伤亡只会更加惨烈,牺牲更多人的性命。尤利乌斯的命令无疑保护了这些无辜的商队护卫。
这样一来,约拿也不好朝尤利乌斯开口责骂:“既然如此,我也有权利知道真相和答案。”
“你真的愿意知道吗?”尤利乌斯反问。
约拿嘲讽道:“不是只有您才明白被最信任和最喜欢的人背叛欺骗的滋味,何况我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我不应该知道吗?还是说您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懦夫,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教皇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过了一会儿,在约拿的微笑下,尤利乌斯终于招来了秘书官:“去吧,去把阿利多西找来。”
这么多年的恩怨纠葛总该有个解释。
1*瑞士雇佣兵:1506年,尤利乌斯二世建立瑞士卫队,为保护罗马教廷和教皇本人。
第42章被诅咒的赫拉克勒斯
从帕维亚到罗马的路程遥远,几乎相当于从罗马去一趟威尼斯。教皇虽然有旨意,阿利多西即使快马加鞭最少也要三天时间才能抵达梵蒂冈。
于是约拿与杜乔等人先在梵蒂冈的修养,由宫廷御医为他们疗伤。约拿的伤势不算太严重,除了骨折的手腕外,他的背上、胳膊都各有几处外伤。御医为他重新接好了骨头,又给外伤敷药包扎。但商队几名成员的情况比较严重,与杜乔聊天的车夫受了重伤,他的额头被削去了一大块头皮,血流得满脸都是,能够撑到梵蒂冈已经非常幸运。当天晚上,御医表示他们已经尽力了,车夫在凌晨时候去世。还有一名护卫的眼睛被刺瞎,余下的人生恐怕只能用一只眼睛看这个世界了,其余的人则有些发热、有些外伤,都安排在了仆人房间里休息。
杜乔很愧疚,商队的老队长却安慰他:“在商队里工作本来就要做好了心理准备,你没有见过在海上的时候,风暴带来不计其数的死亡,我们都习惯了。你不要想太多,这是神的旨意。”
风暴是天灾,天灾是神的旨意。但这次黑骑士突袭纯熟人祸,人祸也可以是神的旨意吗?那这些黑骑士又代表的是什么样的旨意呢?是什么神会降临这种旨意在无辜的人身上呢?
杜乔坚持要和约拿一起面见教皇和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
三天后他们回到花园里,阿利多西伴随着仆人进来,向教皇行礼问好。尤利乌斯让他坐下,四个人围着一张圆桌,不知道的人以为这只是教皇在宴请友人喝下午茶。
“佛朗斯,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认真谈谈。”教皇仍然叫的是阿利多西的昵称。
阿利多西吃吃地笑道:“您说吧,我在马车上睡足了才来的。”
瑞士雇佣兵这时候带上来一个独臂的黑衣骑士,正是在约拿的逼供下泄密的人。
“这个骑士说,你派遣了三十个人谋杀一队前往奥斯曼土耳其的商队。他们有六个人被杀死,两个人受了重伤,还有不小的财务损失。你认识这个骑士吗?”
阿利多西摇头:“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诬陷一个枢机主教?”
“佛朗斯,你是认真的吗?”
“我向主发誓,陛下,再认真没有了。”
那名骑士已经奄奄一息、在这两天里,瑞士雇佣兵一边治疗他一边对他严刑逼供,在保证他不会死的情况下,他们鞭打他、用烙铁烫他、浇淋盐水……他没有吃任何东西,连干净的水都没有喝一口。当他听到阿利多西说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微微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的主人。雇佣兵拍打他的脸颊,呵斥他低下头不能用目光冒犯教皇。
“你再仔细看看,这两个人你也不认识吗?”尤利乌斯拔高了声音。
阿利多西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杜乔和约拿身上,他似乎才想起来:“噢,这不是杜乔古利埃嘛,这是我从前的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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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属,但他犯有杀人罪,陛下,像这样卑鄙的人绝不能轻易详细。”
“卡利尼是你派人杀的,你知道他惨死在了贫民窟的巷子里。”杜乔冷冷地回答。
阿利多西很惊讶:“卡利尼死了?可怜的孩子,他还很年轻呢,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你别装蒜,你派流氓把他堵在巷子里活活打死的。”
“你有证据吗?即使指证杀人也总要有证据吧?”
尤利乌斯不耐烦地打断:“够了!佛朗斯,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刺杀商队?”
阿利多西跪下来:“我的陛下,没有比您更了解我的人了,我一直在帕维亚的主宫里呆着,从没有踏出过一步。我根本不认识那些奥斯曼土耳其人,更何况去杀他们?”
他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惊得立刻闭上了嘴巴。
尤利乌斯阴沉地抬起眼睛:“你说什么?”
阿利多西眨眼间就恢复了镇静:“我的意思是……”
“我从没有说过他们是奥斯曼土耳其人,我只说这是一个去奥斯曼土耳其的商队。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意大利人?还说你不认识他们吗?你这个蠢货!”
“这只是口误呀,陛下,是口误。”
“佛朗斯,我不会因为你欺骗了我而忘记你曾经有的功绩,你要明白,我不是那样的人。”
“当然陛下,你的仁慈宽和我再了解不过。”
“就像你对神父们忏悔罪过一样,你也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
“您认为我有罪吗?”
“我现在只能认为你缺乏诉说的勇气。你是枢机主教,你必然要有这份勇气。”
“我的心中只有对您的敬畏,陛下。”
尤利乌斯站起来,走到这位好友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这一点我明白,佛朗斯,你是个好朋友,非常有意思的朋友。我喜欢你,和喜欢布拉曼特、喜欢卡尔尼尼他们不同,我知道你心里有更大的野心,在这一点上我们很像。我们都有旺盛的野心和欲`望。你看天上的鸟,它们就没有欲`望,它们只知道吃饭、睡觉、拉屎!它们只需要在主的肩膀上蹭蹭脑袋撒撒娇就好,你懂吗?”
“您是在责怪我吗?有野心难道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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