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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亭
“陛下想明白了?还是占星官告诉他了罗马的运势转好了?”
“我也没想明白。我想了一晚上。”
“他没透露些什么吗?”
“很遗憾,没有,他只说这是我应得的,可能是我的劳役已经服够了,足以补赎罪孽吧,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也有可能他找到了新的替罪羊,或者打了胜仗他现在信心很足,所以不把我当回事了。我猜如果解释起来可能太复杂了,牵扯的人也很多,他不想唠唠叨叨地从当初怎么认识我妈、他们俩干了多少次有了我、他为什么要流亡海外,把女人和孩子留在火海里等等废话又说一遍,弄得好像临终前交代后事似的。我也不想听,很没意思,我们都知道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也没办法改变。”
“那陛下有什么变化吗?”
“老了,白发苍苍,多说两句就会喘气。可能是预感到主要召请他了,他这么做的方式的确像在处理后事,这是我能想到的第二大可能的原因。像他这样的人必然在乎身后留下来的遗产,正好,我也是必须处理的遗产的一部分。”
“听起来很奇怪,有点莫名其妙。”
“教皇本来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他还请我吃了点心,把我当八岁的小男孩呢。”
这和杜乔想象中的教皇父子见面完全不同,他设想过很多场景,甚至研究了这父子俩的性格。在杜乔看来,约拿和教皇的脾气意外地相似,简直可以说子承父性,这两个脾气火爆粗鲁、动辄打骂的男人真的要是对上了,不引地震山摇才怪呢。约拿又从来桀骜不驯,不畏权贵,恐怕教皇叫他跪下,他也会昂着头从观景殿走出来的。所以杜乔担心,万一两个人硬碰硬起来,约拿肯定处于弱势。他就这么揪着一颗心等到了天亮。
“我看着那辆马车离开,一直顺着迦拉路往前走,能看到梵蒂冈宫的顶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眼睛能看到这么远,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当月亮移动到西斯廷礼拜堂的上空,两片乌云将北斗星的光芒遮盖了起来,你从这里看到过北斗星吗?从这个角度看北斗星和在梵蒂冈的塔顶看完全不同,它不是圆的了,它变成了一颗钉子,钉在我的心上。还有十几只黑鸟停在梵蒂冈城墙上,一直站着,像守卫似的,我猜它们都睡着了,我那时候想,我也可以尝试尝试站着是怎么睡着的。”杜乔把头靠在爱人的肩头,他其实很疲倦了。
约拿抚摸他的脸颊:“我也没怎么睡,梵蒂冈的床太软了,一点也不踏实。”
“里面漂亮吗?有仆人服侍你洗澡吗?早上都吃了些什么?”
“嘘,你该休息一会儿,我们都该睡一会儿。睡起来再说。”早上,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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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盼见约拿回来,朝他挤眉弄眼:“有人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拉着我聊天聊到了天亮,还差点哭出来呢。要不是今天我还有工作,到现在还得听他唠叨。”
约拿笑道:“辛苦你了,我去看看他。”
他回到阁楼,刚打开`房门,一团黑黢黢的影子就扑了过来,他的怀里登时多了具冰凉的身体,但来人非常热情,朝着他的肩膀就拼命的拱,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气声。约拿忍俊不禁,一手托着腰,一手安抚胸前那顶毛茸茸的脑袋:“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杜乔没有立刻说话,他揪着约拿的领子深深嗅了一口,像个贪婪的动物认领自己的归属地。
“你洗了澡,你身上的味道不同了。”
“尤利乌斯留我在梵蒂冈住了一个晚上,别墅里可以洗澡。”
“他拘禁你吗?有没有打你?”
“吵了一架,你看看我的脖子。”
杜乔瞠目结舌,他反复抚摸约拿干净的脖子,得到约拿的点头作为回答。
“怎么样?和新长出来的一样。”
“像……像接上去的,哈哈,这真是不像你了。”
“我自己也觉得不像,多少年没有见到自己这根完整的脖子了,以前被抓在别人的手里,现在终于把它要回来了,很突兀,是吧?”
“感觉怎么样?”
“脑袋太轻了,脖子也很轻,生命摇摇欲坠。”
“那你可要小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杜乔忍不住需要他的嘴唇,他们像久别的新婚夫妻热烈地亲吻。杜乔现在的接吻方式比以前大胆很多,他明白了接吻不仅仅是两瓣嘴唇的事情后,陆续学会了用牙齿、舌头挑`逗爱人,有时候他啮咬约拿的嘴巴,像鼠类叼着自己的食物,有时候他的舌头在约拿的牙龈边缘徘徊,还有时候他们的舌头交缠在一起,这些都可以泛称为接吻。不过一旦情绪高涨,脑袋被冲昏了,他也会把技巧全抛开,只倾注热爱,让嘴唇自己去找它最喜欢的方式厮磨。
约拿把他抱到床上去,除去他的外衣,换上睡袍,让他卧在自己怀里。
“陛下想明白了?还是占星官告诉他罗马的运势转好了?”
“我也没想明白。我想了一晚上。”
“他没透露些什么吗?”
“很遗憾,没有,他只说这是我应得的,可能是我的劳役已经服够了,足以补赎罪孽吧,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也有可能他找到了新的替罪羊,或者打了胜仗他现在信心很足,所以不把我当回事了。我猜如果解释起来可能太复杂了,牵扯的人也很多,他不想唠唠叨叨地从当初怎么认识我妈、他们俩干了多少次有了我、他为什么要流亡海外,把女人和孩子留在火海里等等废话又说一遍,弄得好像临终前交代后事似的。我也不想听,很没意思,我们都知道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也没办法改变。”
“那陛下有什么变化吗?”
“老了,白发苍苍,多说两句就会喘气。可能是预感到主要召请他了,他这么做的方式的确像在处理后事,这是我能想到的第二大可能的原因。像他这样的人必然在乎身后留下来的遗产,正好,我也是必须处理的遗产的一部分。”
“听起来很奇怪,有点莫名其妙。”
“教皇本来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他还请我吃了点心,把我当八岁的小男孩呢。”
这和杜乔想象中的教皇父子见面完全不同,他设想过很多场景,甚至研究了这父子俩的性格。在杜乔看来,约拿和教皇的脾气意外地相似,简直可以说子承父性,这两个脾气火爆粗鲁、动辄打骂的男人真的要是对上了,不引地震山摇才怪呢。约拿又从来桀骜不驯,不畏权贵,恐怕教皇叫他跪下,他也会昂着头从观景殿走出来的。所以杜乔担心,万一两个人硬碰硬起来,约拿肯定处于弱势。他就这么揪着一颗心等到了天亮。
“我看着那辆马车离开,一直顺着迦拉路往前走,能看到梵蒂冈宫的顶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眼睛能看到这么远,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当月亮移动到西斯廷礼拜堂的上空,两片乌云将北斗星的光芒遮盖了起来,你从这里看到过北斗星吗?从这个角度看北斗星和在梵蒂冈的塔顶看完全不同,它不是圆的了,它变成了一颗钉子,钉在我的心上。还有十几只黑鸟停在梵蒂冈城墙上,一直站着,像守卫似的,我猜它们都睡着了,我那时候想,我也可以尝试尝试站着是怎么睡着的。”杜乔把头靠在爱人的肩头,他其实很疲倦了。
约拿抚摸他的脸颊:“我也没怎么睡,梵蒂冈的床太软了,一点也不踏实。”
“里面漂亮吗?有仆人服侍你洗澡吗?早上都吃了些什么?”
“嘘,你该休息一会儿,我们都该睡一会儿。睡起来再说。”
但杜乔摇头,他突然用手摸到约拿的胯部,准地按在那包沉甸甸的器官上。然后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饥饿而可爱的笑容:“我现在更需要这个。”
约拿挑眉,表情很诧异:“你确定吗?”
杜乔解开他的睡袍,顺着他的胸`部一直闻下去。约拿是个毛发很多的男人,他下腹细腻柔软的皮肤被掩盖在杂草般的毛发下,有的刮得杜乔下巴痒痒的。杜乔用鼻子顶了顶那根壮硕的东西,约拿忍不住想要翻身将他压下,他拉住了爱人的手,用柔情的目光回视:“你别动。”
他捧起约拿的阴`茎,用羞怯的表情亲吻柱状物的头部,双手握着根部来回抚摸按摩,他惊讶于约拿勃`起的速度,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一根硬邦邦生气勃勃的大家伙。他做了个吞咽动作,把自己的阴`茎和约拿的阴`茎贴在一起,用两只手才能握住。相比约拿的东西,他的显得秀气些,但颜色和形状也很出色。当性`器紧紧靠拢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对方敏感的脉搏跳动。
此时,约拿正调侃地看着他,用手把挡在他脸上的鬓发拨开,欣赏他脸上的表情。
“感觉怎么样?”约拿问。
杜乔痴痴地点头,艰难地运动两只手:“你……你很热……”他一边说一边用掌心按摩两根阴`茎的根部,用手掌最厚实的部分揉弄抚摸,指节顺开阴`茎堆叠的皮褶,上下来回摩擦。渐渐加重的快感让他呼吸急促起来,他挺着腰,像约拿已经在操`他似的。
约拿忍不住轻拍他的屁股,粗声粗气地说:“把腿张开一点,让我看清楚。”
杜乔的眼眶红了,他呼哧呼哧地喘气,双腿分得特别开,两根阴`茎在胯间竖的直直的,头部已经被流出来的浊液浸湿了,他的手掌也弄得滑腻腻的,几乎握不住完全勃`起的肉`棒。手指又酸又麻,稍微松懈下来约拿就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疼倒不是很疼,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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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热的臀瓣火辣辣的更加激起性`欲,手指也不能完全听话了,几乎抑制不住颤抖。
“你……你不要打我……”杜乔呜咽一声。
但从约拿的视角看上去,他晃动的屁股反倒翘得更高了,皮肤泛红,变成诱人的粉色。
“疼吗?”约拿问。
杜乔摇摇头,他的腰突然绷得笔挺,阴`茎微微跳动,射出一束乳白的`液。约拿的胸口被他射得一道一道细长的痕。温凉的触感引起了悸动,约拿猛地把他的身体拉低,覆上他的嘴唇亲吻。杜乔高`潮的眩晕还没完全褪去,只能任由约拿蹂躏自己的嘴巴。在某一恍惚的时刻,神志完全脱离了他的大脑,他觉得自己是一具完全被主宰的肉`体,就像约拿手下的那些猪,他被鞭笞、投喂、豢养,现在他的主人要享受他的肉了,他却觉得理所应当。
“嘿,宝贝,我还没有射呢。”约拿在他耳边呢喃。
杜乔被激得恢复了理智,他刚要撑起身体,约拿已经急冲冲地往他身体里冲,饱满沉重的肉器将后方的那个洞撑大,红色的媚肉拉扯了一些出来,鲜嫩柔软。杜乔剧烈地抽泣一声,眼泪从眼角落下来,但他的双腿仍然紧紧夹着约拿的腰配合他往里送,“唔……哈……”
“还要在上面吗?认个输就我来好不好?你舒舒服服的躺着。”约拿咬他的鼻尖儿笑:“虽然我很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告诉我,是哪个婊`子教你的?”
杜乔固执地摇头,狠狠将他屁股往自己胯下摁,那东西直直就捅了进来,激得肠道一阵缩,他低低地啊了一声:“不是……”
约拿知道他这股顽固的劲儿上来了就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也懒得再废话捧着屁股就往里面撞。阳`物坚硬的头部磨开里面的嫩肉,一寸一寸往里面刮,准地捅到敏感点上,杜乔这下受的刺激可大,喘气喘得急,舒服地叫:“唔!你……用力……啊!”
约拿架着他两条腿,被润滑剂濡湿的肠道温热滑腻,十分顺畅,肉壁紧紧绞着他,饥渴地吞咽,发出咕滋的水声。他整根没入,囊袋打在杜乔的臀肉上,进入到最深处,被凿开的媚肉仿佛每一寸都变得敏感似的,一碰就哆嗦,他击打在敏感点上碾磨按压,杜乔口干舌燥地喘:“哈……好舒服……不行了……会坏的,啊!”
“不会坏的,”约拿闷哼,胯部挺动地更快起来:“操了这么多次了,要坏早就坏了。”
杜乔将臀抬得更高,肛`交的剧烈快感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要生出幻觉来,他知道这是约拿在操`他,每次那东西一撞在敏感点上他就有种要尿出来的快感,放射性地直击脑门,他控制不住浑身颤抖,爽得话都懒得说,只想让约拿将他操彻底了。
两人连接处已经湿了一大片,带出的大量体液粘在屁股上面滑腻腻的,约拿一抹一手的湿意,他伸出手指给爱人舔,杜乔毫无意识地勾着舌尖绕着他的手指,意识不到自己的表情有多么情`色,约拿见他那样子恨不得马上射出来。他埋下头来又接连插了数十下,终于带着杜乔一起高`潮,深深地射了出来。
第38章病来如山倒
像是为了印证约拿的猜想,不久后从梵蒂冈传来了尤利乌斯病重的消息。
杜乔是最先知道的。他运送颜料到观景殿别墅,四周悄然无声,侍卫与仆人们都紧绷着脸,表情沉重严肃。他心里一咯噔,预感到有不祥的事情发生了。拉斐尔肯定了这个预感,他说教皇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从卧房里出来了,观景殿的别墅日夜都有宫廷御医守候着,这个可怕的阵势把拉斐尔吓得不轻。不过到底教皇得的是什么病,除了医生和贴身仆人,很少人知道,有人猜测可能是打仗时候的伤势复发,也有人认为是他的顽疾。
另一边,拉斐尔的工程进展十分顺利。《亚当和夏娃》完成后他又陆续补好了天顶的其他部分,这些作品尤利乌斯都还没有来得及看,但教皇表示他对拉斐尔很放心。此时藏书室的天顶已经基本上结束,拉斐尔的重点也转移到了墙壁上。这会是两幅尺寸巨大的湿壁画,他有充分的空间发挥,所以他打算构思一个宏大的主题,一个包揽万象、囊括众生的大作,最好还要有深刻的思辨意义,才配得起教皇的格局。不得不说,拉斐尔作为艺术家的才华充分地显示在了这间藏书室的墙壁上,后来他在一面墙上完成了《圣礼的争辩》,另外一面则诞生出《雅典学园》。两幅画即将成为艺术史上的丰碑,供后世无数的艺术家顶领膜拜。
不过在一切的开始,拉斐尔必须先把草稿图画好。他进行地很不顺利,反复易稿,草稿修改的次数前所未有。杜乔察觉到他心事重重,创作的思绪似乎受到了影响。原来,教皇病倒后拉斐尔的资金就断了,他第一次从教皇那里领取的钱已经花完,而且还倒贴了不少才保证了天顶壁画的完成。按照正常程序,他上个月就应该从财务官那里得到第二批次的钱,但教皇圣体沉疴,根本没有力批复财务账目。没有批复,钱就下不来,一向阔绰豪奢的拉斐尔发现自己短时间竟然连助手的工资都付不起了。
杜乔一来,他就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我暂时得在你这里赊账了,我已经写信给父亲,让他先寄点钱过来作为急用,你不要担心,你的钱我肯定会给你的。”
“陛下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吗?”杜乔大惊失色。
“昨天还和御医吵了一架,医生让她戒酒,他偏偏要喝,现在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喝酒呢?实在是太任性了。御医从卧房里骂出来,那时候我正吃完午餐,于是多嘴问了两句。”
“究竟是什么样的病?”
“并不是很严重的病,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发热而已。如今的天气时有反复,冷热不定,这也是正常的,下就没有太在意,还通宵宴饮,笙歌不断,最后身体实在虚弱才发起了高热,一连好几个晚上都退不下去。再后来连主教都被请进卧房去了,还以为要说临终的话呢,谁知道只是交代教务,让人虚惊一场。”
“陛下病着还要考虑工作,看来当个教皇也不容易。”
“他十分操劳,一向力又旺盛,我从没见过哪个老人在他这个年纪还有这么旺盛的力。”
“难怪副主教大人这几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前些天他被叫到梵蒂冈去开会,回来就一副忧郁的表情,问他他却说这是不能随便说的事情。我那时候就猜到也许教皇出事了。”安杰洛一边喝牛奶一边吐舌头,刚刚煮过的牛奶烫得他舌头发麻。
杜乔则蹬着腿,摇头晃脑地说:“副主教大人的身体还好吧?”
“他很好,阿利多西辞职后他就安心等着退休啦,心里没有压力,身体也不会有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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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的。”
“那个诺尔呢?”
“噢,这就是我今天要你来的原因。我发现那个诺尔有些古怪。”安杰洛压低了声音,又谨慎地四下张望后才说:“我倒不是觉得他是个罪犯,但是看起来不像好人。他作息懒散,时常睡到大中午才起床,浪食物,不爱劳动,还粗口成章,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必然没有受过教育,个性粗野放`荡也很正常,但是他既然住进了修道院好歹也要敛敛啊。许多修士都被他惹恼过,他要是在这样下去,我恐怕没办法留他下来了。”
杜乔又吃惊又愧疚:“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吧?他没做什么败坏道德的事吧?”
“那倒没有,只是他的那张嘴巴实在是厉害,什么样的粗话都骂得出来,有些俚语我甚至都没有听过,真是很难想象他不是意大利人。”
“他不是意大利人吗?那他是哪里人?”
“他没说,不过他承认了他不是意大利人。他还整天嚷嚷着要酒,我发现他很爱喝酒,也许还有些酒瘾。因为我把他私自藏的酒没了之后,他发疯一样摔东西还咒骂我,那样子不像是正常的生气,倒像是有点神经质。副主教大人让我把他关在了杂物间不要搭理。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如果真的是酒瘾,就应该及早治疗才对。”
他们一起走到杂物间,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恶臭,极像粪桶倒洒了的味道。房间里本来就闷热黑暗,再加上这股味道,杜乔喉咙眼一紧险些吐出来。安杰洛也紧紧皱着眉头,捏住鼻子走进去,他很快就发现了地上一滩黄色尿液,还带着稀稀拉拉的粪水,避开污迹往里面再走两步,正见诺尔蜷缩在草堆边,发出痛苦微弱的呻吟,脸色苍白吓人,仿佛随时会死掉。
“主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安杰洛大惊失色,连忙俯身搀扶病人。
诺尔在昏暗的光线中抬起脸,他的嘴唇发紫,两颊失去血色,眼神涣散没有聚焦。安杰洛刚碰到他的肩膀,就被浑身的汗水打湿了手,他的出汗量显然超过了正常状态,衣衫都浸得透湿,紧紧贴在皮肤上,这样下去即使再强壮的人也会生病的。
杜乔摸到诺尔的额头,果然已经滚烫了:“他在发高热,快,把他挪到医房去!”
两人合力把这男人从杂物房抬出来,好不容易挪到了医房的小床上。诺尔抱着肚子,身体蜷缩,不断地出现痉挛的症状,安杰洛打来冷水敷在他的额头,但是他不停地抽搐身体导致毛巾根本不能安稳停留在脑袋上。安杰洛只好先安抚他的腹部,并给他喂止痛的药水,不一会儿,他挣扎的动作稍微减弱,陷入了昏迷。
“可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副主教大人,他会内疚的。他不是故意要把诺尔关起来,谁都没想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惊险了,如果再多关他半天或者一天,他可能脱水而亡。”安杰洛一边研磨药粉一边说,他示意杜乔给诺尔喂点温水。
杜乔用小勺子把男人的牙关撬开,然后把水一点点喂进去,他没敢喂太多,只喝了小半杯。
“我不会说的,他这是酒瘾吗?为什么酒瘾会导致腹痛呢?”
“他的胃已经完全坏了,平时他可能用酒来麻痹这种疼痛,现在没有了酒,他就会疼得死去活来。这必然是酒瘾,而且程度非常严重,小时候我在家乡见过这样的人,他们发作起来一开始就是疯狂打骂,索要酒喝,不多久没有力气了,身体开始出现各种部位的疼痛,马上就会被疼痛击垮,甚至大小便失禁,不能控制自己。你刚刚也看到了。”
“他会死掉吗?”
“暂时不会,但是如果他不戒酒,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戒酒很难吗?”
“戒酒的过程很痛苦,身体和神都要忍受漫长的煎熬。”
杜乔坐在床边叹息。诺尔变得形销骨立,脸颊瘦得凹陷,但五官很清秀,没有侵略性,让人心生怜悯。杜乔将他头上的毛巾换掉,重新放上一块冷的,冰冷的触感使诺尔微微哆嗦了一下,从嘴里发出不安的呓语来。杜乔把毛巾的位置调整好,无意间听到他轻轻地喊了声“救救我”。本来病重的人睡梦里求救也不是奇怪的事,也许他正备受煎熬,所以就连做梦也在祈求。但杜乔怔怔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因为那句“救救我”不是意大利语,是亚美尼亚语。那是杜乔的家乡语言。
“你怎么了?”安杰洛注意到杜乔的安静。
杜乔恍惚地摇头,手里的毛巾掉落在水盆里才让他反应过来:“他说……他说:‘救救我’,他也许身体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你要不要再仔细检查检查?”
“噢,那可能是胃痛还没有完全消除,当然也可能伴随着牙疼、头疼或者肾脏功能的失调。没关系的,他才刚刚吃了止疼药,不能一次吃太多,等发热降下去了会好一些的。”
“还需要吃别的药吗?退热的药呢?他真的很痛苦。”
“这是必然的,退热的药等会再吃,要等他醒过来。”
“现在吃吧,他的皮肤都是滚烫的,这样下去他的脑子会坏掉的。”
安杰洛调侃地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了?不是很讨厌他的吗?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你移情别恋了吧?约拿先生会很伤心的。”
杜乔苦笑,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你想到哪里去了呀,他会说亚美尼亚语,他是从我的家乡来的,是奥斯曼土耳其人。主啊,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安杰洛目瞪口呆,捣药的手忘了动作。他的思维运转地非常快,一时间无数的可能性涌入了大脑,他准地从里面挑出其中一个,却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得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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