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亭
“别说出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也满脑子都是这个猜想,”杜乔盯着他的表情:“但是还没有任何证据,罗马可能有很多从那里来的人,谁知道呢?我们都别高兴得太早了。”
安杰洛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看两眼杜乔的脸,又看两眼诺尔的脸,仔细地来回端详,摇头:“看着也不像呀,是一个妈妈生的吧?那总得有相似的地方吧?”
“你也觉得不像对吧?而且我们性格也完全不同。”
“不过也不是没可能,接在一条藤上的两只瓜还会长得天差地别呢。”
“这个比喻太奇怪了。不不不,我还是不要呆在这里好了。再呆下去,我觉得我会疯掉。”
“你要回去和亲爱的约拿先生谈心吗?”
“对,我想他了,我已经一天没见到他了。”
杜乔从床上跳起来,捞起外套就往外面走。安杰洛把他送到修道院门口,他们拥抱道别。杜乔本来已经走开两步,又转了回来,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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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洛的手真诚地说:“谢谢你的帮助。能够再见到你,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开心了。”
安杰洛叹气:“我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我也不想阿利多西再回到修道院,他在的日子真是糟糕透顶。接下来你也要小心,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轻易完结呢,他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
“你想太多啦,我和约拿商量好了,一起回奥斯曼土耳其。”杜乔开心起来:“他的铁项圈拿下来了,我也是个自由人,拉斐尔的天花板画完我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现在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等阿利多西结束反省,说不定我们俩已经在大洋彼岸。”
“你们要回去了?离开罗马吗?那阿利多西怎么办,你们不打算对付他了吗?”
“对付他一来是为我洗屈,二来是堤防他陷害约拿。但现在卡利尼死了,诺尔又不肯透露更多秘密,我们无法再采取行动。幸好教皇的旨意及时,铁项圈除去后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约拿愿意和我回家乡看看,等回到奥斯曼土耳其就是新生活了。”
“那是好事情,我应该祝福你们。”
杜乔看得出安杰洛眉眼间的忧伤,他亲吻安杰洛的脸颊:“无论我身在何处,我都会记住你的,我最好的朋友。愿主与你常在。”
第39章难解心事
杜乔离开修道院不久,诺尔从昏迷中苏醒。
他打开嗓子的第一句话仍然是要酒喝,但安杰洛没有理会他,反而捧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让他喝下。这个任性乖张的男人气歪了鼻子,最后被安杰洛按倒在床上把药汤灌进肚子里。
“你这个下三滥的蠢货……咳咳咳咳……我会记住的!咳咳……”诺尔恶狠狠地说,他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喘气。
安杰洛白了他一眼:“我可是在救你,你难道没有良心吗?这么咒骂自己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你去告状,我怎么会被老头关进杂物间?”老头指的是副主教。
“那是因为你摔东西还打骂其他修士。”
“那是因为你把我的酒没了!”
“修道院里不允许喝酒。”
“狗屁修道院,呸,我才不是修士。”
安杰洛好气又好笑:“你都这个样子了,就不要闹事了,身体坏了难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既然你还要回家乡,总不想发着高热死在闷热的船舱里吧?不吃药光喝酒,不要命了啊。”
“我得了什么病?”诺尔反问,即使再愚蠢他也知道自己生病了。
“是什么病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作为医生,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趁早把酒戒了,要不然你能不能撑到回家我可不敢保证。现在你还只是发热和胃疼,等以后严重起来,你的肝脏也会坏掉,最后你会快速地削瘦下去,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甚至出现幻觉,什么时候自己从西斯托桥上跳下去淹死都不知道。台伯河臭成这个样子,你想死在那里面吗?”
诺尔一听他这么说,有点慌了:“你……你别吓唬我,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安杰洛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故意夸大其词地唬骗他:“你不是最在意自己的身材和脸蛋吗?你会瘦得像枯柴,没有男人看到你会产生兴趣,皮肤松弛崩垮,发黄发黑,牙齿脱落……你见过贫民窟里那些饿死的流浪汉吧?就和他们一样,到最后会什么都吃不下,什么都不想吃,只能喝酒,身体像口干瘪破烂的皮袋子。”
诺尔瞠目结舌,张着嘴巴啊了两声,极度的惊怒交加让他两眼一黑心口一窒,又晕了过去。
安杰洛拍拍手摇头叹息,心想,这个人如果真的是杜乔的哥哥,那杜乔未也太可怜了。这个人哪里有半点为人兄长的样子?当初信誓旦旦地写信回家说要在罗马大展宏图,其实就是个男妓,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连认亲都不敢呢,谁愿意自己的亲人是个男妓呢?
想到这里,安杰洛的脑海里灵光一闪。他回到阁楼从杜乔遗落的个人物品里找出那封家书。自从杜乔从修道院匆忙出逃之后,不少私人物品都留在了他原来的房间里没有来得及带走,安杰洛悄悄把重要的部分拿了出来藏在阁楼,以被阿利多西的人找到,他知道这封家书是杜乔最重视的,没有了它杜乔的寻亲之路就会难上加难。
安杰洛把信拿回医房,等待诺尔第二次苏醒。他将信放在病人的枕头边,悄悄观察诺尔醒来时候的反应。这次病人醒来没有急着嚷嚷了,他睁着眼睛放空了一会儿,目光停在医房老旧的天花板上停了许久,久到安杰洛以为他会哭出来,但是他没有,他露出冷艳的笑容,苍白的脸顿时有了生机,孤傲的气质绽放在脸上,令人心动。
不过这个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在他翻身看到信封的时候凝滞在了嘴边。他甚至连信封都没有拆,正反两面仔细看了看就皱眉陷入沉思。反而是安杰洛无法忍耐这种折磨人的安静。
“这封信是你的吧?”安杰洛问。
诺尔挑眉:“你从哪里拿到的这封信?”
安杰洛顿时明白了:“这个不重要。不过我有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你的家人到了这封信,而且派人来罗马找你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他来见你。”他强调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前提,在说出这话之前,他本能地认为诺尔的尊严应该得到尊重。
果然,诺尔脸色沉了下来,厌恶地说:“别让我见到他们,他们也不会愿意见到我的。”
两人沉默地坐在医房里相互对视。安杰洛突然有点同情这个男妓,他明明那么想念家乡,攒了钱就是为了回家,临到头却不愿意和亲人相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悲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呢?这样一来,他在罗马出卖自己、拼命活下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诺尔把信丢开,翻身用屁股对着安杰洛,显然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安杰洛也不想勉强他:“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这封信我还给你吧,本来也是你的。”
直到他走出房间,铁石心肠的诺尔都没有把身体转过来。
当天晚上,杜乔接到了来自修道院的消息,他体会到的惊喜却比难过更多。
年轻的颜料制作师乐观地想:“这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有点胆怯,让我去看看他,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的。我们是兄弟呀,我怎么会厌恶他呢?”
约拿不这么想:“现在他心情肯定很复杂,没有想清楚,如果你贸然去和他相认了,说不定他会很尴尬。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你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得,更不曾对他的生活有任何帮助,还差点吵一架,突然就多了个亲人,他也不会一下子就认可你的。”
“可我们有血缘关系呀,难道我还会伤害他吗?”
“亲人之间相互伤害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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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何况,对你来说他是亲人,但是对他来说,你是陌生人。”
杜乔咬唇,表情垮了:“我还答应了妈妈要带他回去的,来罗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现在却说不能认了。我回去要怎么和妈妈交代呢?”
即便这样,约拿最后还是同意和杜乔一起见见诺尔。他们回到修道院的时候,诺尔的状况已经出现了好转,他能坐起来靠着床头自己喝水吃东西了。他的体温降下来了一些,有几天晚上他还挣扎在疼痛里不能入睡,身体裹在床单里,汗水把整张床单都打湿了,到最后他的嘴唇发白浑身冰冷抽搐,但他牙关紧咬地坚持,直到清晨十分昏睡过去。安杰洛佩服这份忍耐力的同时,明白了杜乔当初带病工作的毅力到底和谁相像了,想必这是个优良的家族传统。
当杜乔踏进医房的时候,诺尔正喝一小碗鸡汤。厨房刻意把鸡汤做得清淡,几乎没有什么味道,喝起来像清水似的,这是诺尔没有碰酒的第六天。
“嘿,额……我和约拿正好经过这里,来找安杰洛玩玩。”杜乔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诺尔白了他一眼,没有马上说话,他沉默地喝汤,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嘶”
约拿插嘴问候:“看来你的身体在恢复,胃口好多了。”
诺尔放下碗,厌恶地说:“这汤真他妈的恶心,难喝地要命。天天喝这个还不如让我死了。”
“你想天天喝也不可能,这玩意儿可不便宜,需要用整一只鸡煮。”杜乔好笑地说。
诺尔瞪眼:“这怎么可能?烤鸡不好吗?为什么要浪一只鸡煮这种东西?”
“鸡汤有助于补充营养,而且有些人喜欢清淡的口味。”
“那些人当中不包括我,我喜欢烤鸡加白葡萄酒。”
“搭配的确不错,可惜现在这两样东西对你来说都等于毒药。”
“少来,又是什么酒瘾有害健康那一套,老子他妈的当初在罗马赚大钱的时候,你们这些小杂种们都还没有出生呢,就算是芭妮尔罗特那个老娘们也要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现在倒是轮到你们来教训我了,哼。”
“哦是吗?那真是岁月不饶人,不过谁没有风光无限的时候呢?”
诺尔的脸色一黑,他突然把被单掀开,露出身上的长睡衣,衣摆一往上提,就能看到岔开的两条大腿内侧两条狰狞的伤疤,然后他一把揪住杜乔的领口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腿前恶狠狠地说:“看到了吧?这就是阿利多西用他的腰带抽我的时候留下的,你还想看得更上面一点吗?那里还有更多,老子当年为了钓到这条大鱼,被各种你他妈想都想不出来的玩意儿折磨,那些酷刑我保证但丁的地狱里都不会有。一点胃疼算得了什么?噢,你说风光无限是吗?你知道什么叫风光无限吗?我告诉你,这就是风光无限!”
约拿再也忍不住,把爱人从他手上夺了回来挡在身后:“你是病人,应该多休息,不用这么劳心劳力。如果你想把身上的疤痕去掉,我相信安杰洛会有不错的药膏可以提供。”
杜乔被吓得不轻,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不太妥当,于是把这顿骂吞下了肚子。诺尔也气喘吁吁的,他才刚刚恢复了一点体力,突然的暴怒立刻耗去了大半,他只能挨着床头挣扎。杜乔看到他的眼睛泛起血丝,可能是太激动,也可能是没有休息好,他的心蓦地柔软起来。
“我刚刚说那些话不是故意的,”杜乔衷心地道歉:“我很抱歉。”
诺尔反而更尴尬:“你们不是来找那个庸医的吗?干什么都跑到我床边来?一个病人没什么好看的,都滚吧,让我睡一会儿。”
杜乔立刻明白了,诺尔早已知道他们不是来找安杰洛。强烈的悲伤涌上杜乔的胸口,他依依不舍地从医房里退出来,约拿将他轻轻拥抱在怀里,安抚地拍打他的背部。
“他知道了,”杜乔从他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他知道我们是兄弟,我也知道我们是兄弟。”
约拿亲吻他的发顶:“我们以后多来看他,慢慢地他会敞开心怀,就像当初你融化我的心一样,你和罗马的夏日一样热烈,而没有人会比从前的我更加排斥人情。”
“咳咳,”站在旁边的安杰洛忍不住打断恋人的甜言蜜语:“我们可以谈谈别的话题吗?”
杜乔有点不好意思,在爱人的怀里露出半张羞红的脸:“你想说什么,安杰洛?”
安杰洛严肃地说:“关于他的酒瘾,我想你们有必要知道。”
“他的酒瘾很严重吗?”
“我认为酒瘾可能不是他刻意放纵自己造成的。他身上的伤比你们想象得更多,而且还有不少伤在很脆弱很致命的位置,稍微严重一点随时可能让他去见撒旦。我估计他自己也不想见到主,他跟我说,阿利多西和那些可怕的男人曾经拿他来玩刽子手的游戏。他们在他的脑袋上套一个大的南瓜,然后让他把头搭在矮凳上,轮流用剑砍脖子的部位直到南瓜破碎掉下来。如果稍微不慎,剑落下的时候切过南瓜不回力道直接落在他的脖子上,他就人头落地了。”
杜乔捂着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重点不是这些凌虐游戏,而是那些伤。我是医生,我知道如果大面积地皮开肉绽会疼成什么地步,妓馆不会给很好的药,为了消毒首先还要用酒浇在伤口上,他可能为了缓解疼痛所以大量喝酒,醉倒昏睡才能熬过这些疼痛。我怀疑这才是他感染酒瘾的真正原因。”
约拿表示赞同这个观点:“我也怀疑过,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在他这个年纪来说不容易。说明他有刻意地进行锻炼和克制饮食,这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纵酒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除非有什么原因逼得他不得不大量使用酒来解决更棘手的问题。”
谈话进行到这里,三个人的心里都更加沉重。
安杰洛刻意做了一个轻松的表情,转移话题:“噢,对了,你们不是打算回奥斯曼土耳其嘛,确定好了是什么时候走吗?我可以去送送你们,有什么能帮上的尽管说。”
“谢谢你,安杰洛,”杜乔说:“我们打算下个月走,正好那时候有熟悉的商队可以捎我们一程。如果拖到季节转换的时候,海上变化大,船不好航行,就很难走了。”
第40章埋伏
罗马已经正式进入了春季,接连几个晴空,云消雾散,天顶变成了透明清爽的浅蓝色。街面泡在雪水里,湿冷,而且脏兮兮的,大大小小的水坑串联,每当有马车经过,两旁的行人都要被溅一腿的污水。但还要感谢布拉曼特这两年来的努力,道路已经比从前好了不少,又重新启用了两条下水道,这才没有在各个广场上造成小型洪灾。
约拿让杜乔坐在广场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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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他第一次救了杜乔的那个小广场。杜乔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披风里,毛茸茸的领子簇拥着他的脑袋,手上抱一个鎏金暖炉,显得贵气而可爱,有过路的女佣以为他是哪个贵族家庭的小少爷迷了路坐在广场上休息。
十五分钟后,约拿提着一个木笼从街对面走过来。
“罗马难得有这个卖,听说是从锡耶钠的山林里活捉了带过来的,很健康也很活泼。我想你可能会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动物。”约拿打开笼子,把里面的毛绒动物拿出来。
杜乔好奇地瞪眼,是一只灰色条纹的松鼠。还很小,刚好能放在他两只合拢的手掌里。这孩子怕是受了惊吓,瑟缩成一只绒球面对着杜乔,他厚实蓬松的尾巴微微颤抖,紧紧地盘在脚边,前爪护胸,脑袋埋进胸`脯上的绒毛里,只露出三角形的小耳朵。杜乔用手指轻轻顺着它的额头从背后抚摸到尾巴,毛质粗硬,果然是野生的动物。
“它真漂亮,”杜乔目不转睛地盯着松鼠:“谢谢你,我很喜欢。”
“老板告诉我它的生命力很强,找到它的时候还是冬天,它才刚刚出生不久,也许是因为体弱,也许是因为母亲要带的孩子太多了,所以它被抛弃在大雪填埋的洞穴里,本来是活不下来的,但是它意外地坚持到了被人发现。这孩子大概是忍受了太长时间的饥饿,所以很不挑食,什么都吃,只要有一点食物和水他就能很有神,是个坚强的小家伙。”约拿说。
“嘿,小宝贝儿,跟着我以后你就不用挨饿啦。”杜乔亲吻松鼠的尾巴
“听说它再长大一点毛色还会更浅些,现在只是灰色,以后说不定能接近银灰色,很漂亮也不常见,所以虽然不知道它会不会死在路上,老板还是把它带了回来。你看它的眼睛,它睁开眼睛了吗?噢,它没睁开,可能太害怕了。我的意思是它的眼睛也很漂亮。”
“它咬人吗?会挠人吗?”
“不,松鼠是温顺的动物。”
“我们养在阁楼里吗?女孩子们会害怕吗?”
“我觉得她们也会喜欢的。”
“我还是第一次养这么大只的宠物呢,我只养过虫和鱼。”
“那就试试看吧。”
杜乔把松鼠放回笼子里,这小家伙在他手里紧张地像随时可能昏过去。一回到笼子里它感觉舒适多了,用爪子挠了挠耳朵,发出轻轻的叫声。杜乔用手指逗它玩了一会儿,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个惊喜的念头涌上来。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捧着笼子的动作也犹豫起来。
“这是……你是在向我求婚吗?这是个求婚仪式?”他不确定地问。
约拿微笑握着他的手:“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杜乔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听说过意大利的婚嫁仪式里有这样的习俗1:在男女双方正式确定建立家庭的意向之后,男方要赠送礼物给女方。除了寻常的家具、钱财、饰物以外,松鼠也是一种富有寓意的求婚礼物。因为松鼠被认为是一种会在暴风雨中寻求庇护的动物,男方将松鼠送给女方,暗示着女方可以像松鼠一样,在遇到灾难和困境的时候可以向自己的伴侣寻求庇护,而男方则有责任保护自己的伴侣,为他的“小松鼠”提供安全可靠的港湾。
约拿显得和松鼠一样紧张:“我的积蓄不多,买不起太多礼物,如果你想要我会花些时间添补上。但有必要先有一份订礼,一个像模像样的仪式。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生的伴侣,没有彼此之分,如果有什么值得我付出生命去热爱,那就是自由和你。”
杜乔做了个哽咽的动作,眼泪积蓄在他的眼眶里。本来他满怀感动,不知道什么想法让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我要和教皇的儿子结婚了,是吗?我也会成为贵族吗?”
约拿也笑了:“那我可能是你见过最穷的贵族。”
杜乔扑到他怀里和他亲吻:“没关系,我愿意。即使你是个养猪的我也爱你。”
在街上公然这样亲吻显然不妥当,他们只是一触即分。笼子里的松鼠大概是饿了,这时候吱吱哇哇地乱叫,约拿给了它两颗松果,它啃得津津有味。笼子被放在了阁楼的窗台边,白天他们允许松鼠在房间里玩儿,晚上就赶回笼子里睡觉。小家伙的适应能力很强,它喜欢蹲在窗台上闻花朵的香气,并把给它的多余食物埋在花盆的泥土里做储存。
距离他们决定离开罗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诺尔明确地表示了他不愿意离开罗马,杜乔很失落。芭妮像个操心的长辈帮忙张罗一切,她其实很不愿意约拿奔赴这趟奥斯曼土耳其之行,听说海上不仅风浪大,还有鲨鱼和海妖,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再说,奥斯曼土耳其人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他们民风彪悍,对异教徒的态度也不好,社会等级过于森严……这些都是芭妮的担忧。然而看着约拿满心喜悦的样子,她最后不得不同意了。
她准备了不少钱和食物给他们,并传信给了威尼斯的朋友请求帮忙。实际上她的确操心过重了,因为约拿和杜乔此行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俩,杜乔决定跟着从家乡来的那支熟悉的商队一起回去,就是曾经到圣朱斯托修道院送颜料的那个车夫。他们一共还有十来人,都是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老手,其中还有不少剑术了得的护卫,这样一来杜乔和约拿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然而这时候,有人正在帕维亚正朝着罗马赶来。
“大人,骑士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您的命令就可以出发了。”男仆说。
他将这位大人引到露台上,楼下是三十名整装待发的黑衣骑士。他们都是私人豢养的杀手,不隶属任何机构,只听从主人命令,只要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他们下半辈子就衣食无虞了。
然而楼上的大人迟迟没有发话,男仆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大人,是否还有什么不妥当?”
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的脸显得惨白,这倒不是因为他生病了,而是他长期呆在室内不愿意晒太阳的缘故,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化了妆的效果,这使他的神情格外阴沉抑郁,目光惴惴不安。他的贴身男仆倒是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从回到帕维亚开始,阿利多西的性格就变得更加乖戾,捉摸不定,一旦有从梵蒂冈来的消息,他就表现得歇斯底里,最后,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也没有朋友来探望他,帕维亚的主宫陷入了死寂。
阿利多西张了张口:“还是没有梵蒂冈的消息吗?”
男仆摇头:“没有。观景殿最近的口风非常严,打听不到什么。”
阿利多西敛起眼里的凶狠目光,唏嘘:“他一定是怀疑我了,这个狠毒的老头子,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救了他,如果没有我,他根本活不到今天。哼,现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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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河拆桥了,我还以为他这个教皇会有什么不同呢。”
男仆安慰他:“其实陛下还是很倚重您的,出了粉笔画那么大的事情,他也没有撤除您的职务,大家都知道反省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
“我说的是那个贱`货的事情!陛下一定查到什么了,否则不会突然把人叫到梵蒂冈取下那个铁项圈。要他们把那个贱`货杀了,还有那个叫杜乔的,一起杀了,尸体拖到河里沉掉,要做得干干净净的,不能留下任何东西,我要他们消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阿利多西说得气喘吁吁的,他的手紧紧抓住露台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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