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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亭
猪倌点头。苹果酱找到了,杜乔可以自己回修道院,他没有必要再送了。
杜乔把自己腰带上的一块羽毛装饰扯下来,那是枚扣子,一颗葡萄石镶嵌在上面2,黄色宝石流泻出细碎的光。他把羽毛扣塞进猪倌手里,男人的手掌很大,又粗糙又厚实,皮肤发黄坚硬,伤口密密麻麻随着掌心的纹路爬满每个角落,旧伤的疤痕有的十分骇人,有的难以辨别。这是一只常年劳动过度的手,即使梵蒂冈的奴隶也莫过于此。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约拿先生。”杜乔感动地说:“这个羽毛扣留给你当作信物,它是主教大人送给我的,代表他对我的信任。请你一定帮我好好保管,不能丢了,我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会拿答谢的礼物换回这个羽毛扣。”
猪倌凝视手里的宝石,低声问:“你……信任我吗?”
“当然。”
“所有人都害怕我。”
“但是你没有做什么让我害怕的事呀。”
猪倌望了望天边越渐浓密的天光:“我该走了。”
他没有留下道别的话,策马离开。杜乔目送他的背影远离,苹果酱温顺地蹭着他的肩膀,杜乔回摸它的脑袋,说:“起码他留下了我的东西,也算是件不错的事情,对吧?”
安杰洛苦等了杜乔一个晚上,早上还没有见到人回来,已经心急如焚。他一会儿担心杜乔在罗马人生地不熟难碰上危险,一会儿又自责自己没有跟着杜乔出门。修道院开门后,他就迫不及待地等在坡道上观望,值日的修士见他面色焦虑,却不明所以。安杰洛叫人牵来马,决定亲自进城寻找。
正当他跨马出发之时,长长的山坡下飞驰而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少年扬起的披风与头发在皑皑的雪色间穿行。安杰洛的表情随着渐近的少年开朗起来:“杜乔!嘿!”
两人重逢,杜乔下马与安杰洛热烈地拥抱。
“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一晚上,正准备去找你呢,你把我吓坏了。”
“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昨天实在是倒霉,差点连苹果酱也弄丢找不回来了。噢,你必须给我看看我的肚子,我被苹果酱踹了一脚,虽然已经不痛了,可不会留下什么毛病吧?”
“你被踹了一脚?为什么呢?苹果酱你这个坏孩子。”
“它不是坏孩子,亲爱的安杰洛,这不是它的错,是我的错。”
“先进来吧,你看起来好凄惨,你需要洗个脸吃点东西。”
“有东西吃?太好了,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
1*以色列人:《圣经》以色列人在门上用羊羔血作标记因而被除灾难。
2*葡萄石:一种价格相对低的宝石,常见为绿色,黄色则极其稀有,呈透明或半透明,意大利本土可产出,质地好的葡萄石可以用来装饰腰带和帽子。
第6章埃涅阿斯纪
“你的肚子没有什么问题,为了安全起见我会给你敷药,再观察几天。”
安杰洛把两种不同颜色的草药剁碎,用纱布裹好,放在清水里熬煮,直到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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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漆黑浓稠。一揭开药锅,苦涩的腥味扑鼻而来,把杜乔震得连退两步,眼神不安。
“来,”安杰洛把纱布包捞起来,拍在杜乔的肚子上:“这个不仅可以止痛,还能清除肚子里的淤血,要每天敷,我会监督你的。近期的饮食也要注意,不能碰肥腻的东西,也不要吃得太多,最好让厨房做一些浓汤,对你来说有好处。”
纱布包敷久了在杜乔的肚子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印子,像个奇怪的标记。杜乔显得很不好意思:“这样舒服多了,又给你添麻烦实在是抱歉。”
安杰洛拍拍他白嫩的腹部:“麻烦我就算了,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你呢。”
提起这个,杜乔也泄了气。他夜不归宿的行为触犯了修道院的规定,面临着可怕的处罚。
因为夜不归宿是非常严重的过失。普通修士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夜不归宿,有可能被逐出修道院,主事官无端的夜不归宿则算作失职行为。这条规定明确写在修道院的管理条目上,看似过于严苛,实际上对约束修士的行为、管理修道院的秩序有关键作用。养成自律的生活习惯是修行必不可少的部分,如果一个人不能约束自己,更不可能毫无私心地侍奉主。
卢多维科还躺在病床上,无法处理事务。副主教严厉地批评了杜乔,令他解除工作室主事的职务。尽管安杰洛出面解释了原因并求情,最终的裁决也没有减轻:如果杜乔不能在期限内按要求履行合同交货,主事的职位立刻废止,另外还要处罚他一个月的打扫工作。
打扫工作倒不可怕,但托斯卡纳的红土还远在天边,大量的红色要怎么才能完成呢?
安杰洛也为他担忧:“是否可以找到其他方法制作出同样的红色?”
杜乔一边看着他熬煮药汁,一边玩弄着手上五颜六色的草药。他沉吟片刻,回答:“也不是真的山穷水尽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用这种方法。”
安杰洛好奇:“什么方法?”
杜乔走到储存室去,在放有原料的篮子里找到一块手掌大的黄赭石。
“我们都知道赭石分很多种,红的、黄的、灰黑色的……虽然看起来颜色差别很大,但可以通过煅烧转换颜色。红土做出来的赭石颜色本来就偏棕黄,所以有些人会通过煅烧黄赭石做出一种‘代赭石’来,也是红色的,有时候煅烧出来的赭石颜色反而更漂亮,更纯正。”
“这是什么原理?”
“简单地说,黄赭石和红赭石的内含成分很相似,都属于铁矿,但是黄赭石呈现出来的黄色是由于它含有的水分更多。所以通过煅烧将矿物里的水分去除后,颜色就会加深变成棕红色。只要煅烧的技巧足够好,掌握恰当的时间和火候,烧出来的赭石颜色深沉华丽,着色能力完全不逊于天然的红土。我曾经在家乡见过老师傅做这个活计,他们很熟练。”
“只要能按时交货什么方法并不重要,煅烧换色很难吗?”
“我能做,但是我们要告诉拉斐洛桑蒂先生,这不是托斯卡纳的红土。”
煅烧出来的‘代赭石’和红土做出来的赭石虽然很相近,但在制作成本上是有差别的。质量好的托斯卡纳的红土价格并不低,那位拉斐洛先生花了一百二十杜卡特来购买颜料,杜乔本应该提供相应价值的货品,如果换了黄赭石价格就有所不同了,杜乔有义务告知他的客户。他担心,万一对方不能接受,认为修道院有欺骗行为,到时候别说赚到那一百二十杜卡特,或许还要支付赔偿款。
安杰洛叹气:“希望这位拉斐洛先生能够讲讲道理,接受这件事。”
杜乔决定亲笔写信给这位拉斐洛桑蒂先生。一个星期后他们到了回信,这位通情达理、善良温柔的先生不仅同意了杜乔的方案,还安慰他不要因托斯卡纳红土的事情不安,他保证会按实际价格付给修道院钱,并赞扬了杜乔诚实的作风。
回信给了杜乔鼓励,他着手开始尝试煅烧黄赭石。首先将净赭石装入陶罐内,再用烈火煅烧三十分钟。陶罐必须小,一次煅烧的石头不能太大太多,石头尽量压紧,使陶罐里的空气减少,保证热量均匀。黄色顺利转换成红色后,石头立即取出倒入醋盆中淬酥,醋液能使柔肝敛的效果得到加强,等红色固定下来后再晒干。
经过反复地尝试和调整后,杜乔在第三天晚上终于确定了火烧的温度、时间,并特意购置了同样大小的陶罐、调整醋液的容量、将煅烧方法教给工作室的其他修士。连续一个星期,工作室的灯火直到睡觉时间才灭,他们起早贪黑地赶制,杜乔更是寸步不离工作室,终于在计划时间内将全部赭石晒干完成。
工期结束的第二天清晨,杜乔带着一束鲜花悄然走进卢多维科的卧房。
老主教还在睡梦中。杜乔将鲜花插好摆在床头,打开了窗户放入新鲜的空气。也许是微风波动,卢多维科正在这时醒来,他显得很高兴:“杜乔,孩子,是你吗?”
杜乔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是我,大人,您还好吗?我一直为您祈祷。”
他替卢多维科擦去额角的虚汗。老主教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浓浊的痰。杜乔见他面色灰败,想起安杰洛说的“肺痨”,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我不久就要去侍奉主了,我能听到他在召唤我。”老主教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杜乔顿时红了眼眶:“不,大人,我还需要您。”
卢多维科抚摸他的脸颊:“你是个好孩子,主会照顾你的。他在适当的时间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使工作室有了可以接手的人,也使我的愿望能够继承下去,我相信这是他的旨意。”
“您信任我吗?您真的认为我能胜任吗?我害怕,大人,我害怕我会辜负您的信任。”
“为什么害怕?发生了什么事?”
杜乔羞愧地把红土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还不够成熟,才出现了这么多失误纰漏。大人,我需要您的教导。”
卢多维科笑意更大:“这有什么呢?谁还不会有些过失?况且,你也将这件工作圆满完成了,这说明我的眼光没有错。你是可堪重任的人。”
“那只是幸运罢了,如果没有您在神上支持我,我是做不到的。您一定要好起来,安杰洛说,您咳嗽的症状已经转好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只是安慰我罢了。你别坐得离我这么近,会把病传染给你的。孩子,你能把桌上那本书拿过来给我念念吗?我想听听,我现在可没有力气看书了。”
杜乔又喂了卢多维科一些水,将书搬到床脚来念。那是吉维尔的《埃涅阿斯纪》1:特洛亚沦陷了,赫克托尔2预言,特洛亚国王的女婿、维纳斯之子埃涅阿斯是特洛亚的明灯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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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他最终会在远方建立一个伟大的城邦。于是,埃涅阿斯携家人军队造船远航,在海上漂泊七年,一路历尽磨难奇险,终于到达意大利,成为了罗马的开国之君。
埃涅阿斯战胜了瘟疫、海上恶浪、鸟身人面妖怪、卡里波斯大旋涡、独眼巨人……终于平安登陆,此时又不断有战争纷扰,但他从未真正放弃过自己的信念。书中正读到埃涅阿斯在迦太基阅读了刻在尤诺神庙上的特洛伊故事,即使勇敢坚强如埃涅阿斯,也不流露出伤痛的心情,他叹息道:“人间一切都引我伤心落泪。”
读完这句,杜乔哽咽了,他抬头望向卢多维科。老人用慈祥平静的目光与他对视:“孩子,即使埃涅阿斯也会伤心,你实在不必太过逞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远远不能做到你这个程度呢。你穿越了亚得里亚海,战胜海上巨浪来到罗马,正如埃涅阿斯远航而来。纵然人间是一片伤心地,但不妨碍善行和希望的建立。”
这是卢多维科的良苦用心,杜乔深深为之感动:“我明白的,大人,我会尽我所能的。”
“去创造吧孩子,用你的双手去创造,主给了你出众的才能,必然要你行使自己的责任。”
卢多维科说了不少的话,神疲累,说到这里他已经气喘吁吁了。杜乔不敢再和他多谈,劝他再休息。少年守在床边直到老人发出微微的酣睡声,他才放下书本,亲吻老人发皱的额头,就像亲吻自己的父亲。
从卧房出来,杜乔回到工作室。修士们正清点准备交付的颜料货品。
负责采买的执事官站在后排,仍然维持着笑脸。安杰洛凑到杜乔耳边轻轻地说:“刚刚那位拉斐洛先生派仆人来传消息,第一批送过去的颜料他很满意,看来这次我们算是过关了。现在正是树立威信的时候,你要把握机会啊!”
杜乔点头,他获得了卢多维科的支持,已经信心大增,于是将负责采买的执事官与副主教叫到身前来,说道:“如今拉斐洛桑蒂大人的案子我已经按要求完成了,这证明了我的能力是足以胜任工作室主事一职的。从今往后,我会尽己所能地为工作室效劳,务必使主教大人的心血传承下去,这也是主教大人想看到的。请两位支持我吧。”
他恭敬地行礼,并跪下亲吻副主教的衣角,代表献出自己的忠诚。
副主教接受了他的吻,满意地说:“主教大人没有看错,你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杜乔也不介意恭维他:“请您以后多给予我教导,一切还需要依靠您来主持。”
眼见杜乔得到了主教与副主教的赞赏,执事官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杜乔严肃地对他说:“关于工作室的采买渠道,我从前不了解,所以出现了红土的事情,但往后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这一次我没有如实告诉主教大人,只是考虑到主教大人卧病在床,不应该徒增他的烦恼和担忧,倘若因为这样小的事情加重了他的病情,恐怕连神都不会宽恕我。”
执事官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您做得非常对。”
杜乔说:“从今天开始,采买的事情,就由安杰洛来负责,不需要你心思了。采买渠道以及金钱的出入我都会严格把控的,请你记住这次教训。”
他简单两句话,就将这位执事官的职位撤除了。执事官慌张了,他向副主教求助道:“大人,不,这是不公平的!我在修道院这么多年,不能就这样解除我的职务!”
然而副主教没有理会他的恳求,只说:“既然杜乔已经是工作室的负责人,那么工作室的事情就应当由他来决断。我不会再多加干涉。”
处置了贪婪的执事官,杜乔高兴地与安杰洛汇合。
安杰洛拍手大笑:“真是痛快!他不知道感激主教大人的恩德,反而这样糟蹋修士们的辛苦劳动,没有将他赶出修道院就已经很仁慈了。”
提起恩德,杜乔一拍脑袋:“哎呀,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差点忘记了!”
1*《埃涅阿斯纪》:古罗马诗人维吉尔最重要的作品,也是整个罗马文学的顶峰之作。全诗12卷,9896行,形成于公元前19年,用拉丁语书写,是西方历史上第一部“文人史诗”。
2*赫克托耳(hector):特洛伊王子,特洛伊第一勇士,被称为“特洛伊的城墙”,最后和希腊英雄阿喀琉斯(achilles)决斗,死在对方手里。
第7章各怀心思
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刚到达梵蒂冈,就因为教皇陵墓修缮案的财务结余问题开了一上午的会议。尤利乌斯本来想大修皇陵,为自己的身后事早作打算,然而布拉曼特说服他应当先把圣彼得大教堂修好。这样一来,就没有钱能挪出来给皇陵了。阿利多西很不高兴,他已经批下了大笔用购买修缮皇陵的大理石,皇陵案搁置后,这些石头如今像废物一样堆在广场上,又不能退回去,白白浪了巨款。
仆人来提醒午餐时间到了,阿利多西所幸先扔下焦烂的账目用餐。对这位忙碌的枢机主教来说午餐时间十分珍贵,由于他时常奔波于帕维亚1和梵蒂冈之间,许久都不能好好睡午觉,吃饭就意味着休息。他伸了一个懒腰,挪动到小餐桌前,这时,放在托盘边的手帕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条女士手帕,上面绣着茶花的图样。
“蓓多尔(妓`女)这个可爱的甜心,可真是让人牵肠挂肚。”阿利多西将手帕放到鼻尖轻嗅,露出得意的笑容,吩咐仆人:“告诉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但今晚我会去找她。再挑点礼物准备着,茶点缎带之类的。噢!告诉她,我想念她,她最痴心、最痛苦、最孤单的小佛朗西斯科因为她流干了眼泪,恨不得马上就飞奔到她身边去。去吧去吧,照原话说。”
仆人应诺,将午餐盘端到面前:“大人,午餐是鹰嘴豆烧猪肉。”
猪肉取用的是肥瘦相当的部分,肥膏雪白清透,入口消融,瘦肉纹理均匀细腻、颜色深沉稳重。经过长时间的烂炖,鹰嘴豆汁完全渗透进肉质里,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是极好的猪肉,是心喂养出来的猪。
但在阿利多西的眼里,猪肉仿佛变成了女巫的糖果,是美丽但致命的毒药。琥珀色的眼瞳一转,流露出厌恶和憎恨,他将餐盘扫在地上,昂贵的瓷盘摔得粉碎,他气冲冲地叱骂:“不是说了我不吃猪肉吗!谁做的菜单?把这些恶心的东西拿走!都给我滚出去!”
说着他连同桌布也掀起来摔在仆人脑袋上:“猪肉猪肉猪肉,就知道猪肉!一群蠢货!你们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猪吗?我会吃这么肮脏的东西吗?”
仆人吓得痛哭流涕,阿利多西怒气未消,拿起书桌上的尺子就打。他的贴身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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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外面进来,见了这一幕赶紧制止他:“大人,大人这里是梵蒂冈啊,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梵蒂冈又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教训这些蠢东西吗?”
“大人,要是惊动了教皇陛下,问起缘由来,您又要怎么回答呢?不过是猪肉罢了,让他们拿去倒掉就好,何必动怒呢?如今那个低贱的猪倌绝不能拿您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哪个词说到了阿利多西的心坎里,他的面色缓了缓:“哼,那个婊`子生养的下贱`货,他还想拿我怎么样?我没有让陛下赐死他已经是对他仁慈了。”
侍从谄笑道:“是这个道理,您如今已获得了陛下的绝对宠爱,他的命运当然随您玩弄。”
阿利多西的眼神变得恶毒狠辣,像是恨不能吞肉喝血:“我不会让他死的,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要让他知道他和猪没有区别,一样低下,一样恶心,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侍从十分好奇,这位权倾朝野的枢机主教到底为什么如此憎恨一个低等的猪倌?但他识相地没有多问,恭维道:“正如您要求的,陛下已经加重了他的劳役,而且不允许他白天出来见人,只有太阳落山了之后才能进城。如今他不能再兴风作浪了。您瞧陛下多么信任您啊!”
“噢?真是这样吗?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不久前,是教皇亲口下令的。”
狡诈邪恶的笑容出现在阿利多西的嘴角边:“真是个好消息。来,你听我的,派些人给他点苦头吃,迫使他白天下山,注意别下手太重,只要他下山就是不尊敬陛下旨意的罪证,到时候给他一个不敬上位的罪名,最好能够打断他一条腿!”
侍从应诺:“不用您说,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您放心,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此时,在雅尼库伦山的深林中,牧猪人躲掉了两次跟踪,体力消耗得有点厉害。但他不敢稍作休息,拍马一路向山顶奔跑。
不远处,一队黑衣骑士悄然地隐没在树林的阴影间。猪倌咬牙驱马加快速度,只听风声呼啸,一支羽箭从他左肩擦身而过,携着凌厉的尾风刮得他的脸上生疼。猪倌抽出佩剑,俯身躲过暗射,突然调转马头向着暗杀者们迎击而上!两方交兵,呛呛的击剑声激荡山林。猪倌碍于体力有限也不硬拼,挥剑果断砍向马腿,那马惨叫一声双腿跪下,将骑士掀翻在地上。猪倌反手将剑刺入骑士的后劲,鲜血哗地喷射出来,溅了他一脸。他尝到血液的猩甜,高喝:“来啊!杀了我!你们也不会有机会活着,教皇不会留人作为把柄的。你们可要想好了!”
黑衣骑士果然行动一顿。猪倌见有隙可乘,趁机发动手里机关,啪啪两支毒箭正中刺客喉咙!刺客发出徒然地嘶叫,摔马倒地。猪倌喘了一口气,又挡掉一支羽箭,但他没有盾牌,防不住密集的攻击,从后方飞来一支箭猛地钉入他的肩骨,钝痛从骨缝里传出来,四肢顿时都疼得发麻。猪倌低吼着将箭拔出来,吐出一口血沫,挥剑将两个刺客斩杀在马上。
马蹄溅起的尘土扑鼻而来,裹挟着焦灼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气。猪倌担心时间再拖延下去他只有命丧荒野的下场,他在危急中想出一个奇巧的主意,以剑划地,挑起浓密的沙瘴,顿时,尘风里传来了受惊无措的马鸣声。他用披风遮着口鼻,夹马冲刺,剑尖寒光挑破尘风直插进刺客的胸膛!此起彼伏的痛叫伴随着慌乱的马蹄声乱成一团。
猪倌趁势而上,这些黑衣骑士们本来就没有要杀他,于是趁着慌乱纷纷遁逃散去。猪倌追到山脚,不敢再进一步,只能目送他们消失。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缓下步伐查看自己的伤口。箭钉刺入的地方避开了重点部位,不算太严重,其余也只是细小的外伤,但在逐渐转冷的天气里,伤口恐怕不太好愈合。
回到居住的木屋边,猪倌到井边打水清洗伤口,只听一阵的脚步声靠近。
“嘿!约拿先生!是我!”少年挥舞着双手蹦蹦跳跳走上来:“哎呀你这个地方好难找,那天下山我也没来得及记清楚路,找了半天才找到。你还好吗?”
猪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将受伤的肩膀转过去用披风盖住。
杜乔显得很开心,见他打水于是搭了把手:“我来帮你呀。”
猪倌挥开他的手将桶拎起来,却不经意扯到了伤口,发出轻微的抽气声。杜乔这才注意到他动作僵硬奇怪,他绕到猪倌身边,敏锐地捕捉到了血的味道:“你刚刚杀猪了吗?血味这么浓,哎呀你肩膀上都是血,披风都破了……你受伤了!我给你看看,这么多血很危险的。”他强硬地拉住猪倌的披风,掀开查看伤口。猪倌低吼一声想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杜乔毫不在意:“好啦好啦,你一见到我就说这句话,能不能换一句新的?离我远点、别碰我,你又不是女孩子……啊!”
还未说完,猪倌猛地揪起他的领子将他凭空拎了起来!兜帽下面散发着警惕的气息,像野生动物嗅到了闯入者的味道。杜乔本来以为他们算是朋友了,没想到突然又被当成敌人,心里未有点难过,但他克服了畏惧瞪大圆碌碌的眼睛直视那顶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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