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小镇血族实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泠司
“我知道,是,我知道!”他凶狠地咆哮,“那又怎么样,我以为只是一丁点不会有事的!就算出事了也只能算他们运气不好!”
丝毫不顾汉格尔的疯狂,墙后的少女用梦幻而愉快地语气说:“汉格尔,谢谢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要来了,他们终于要来了!”
“谁?”汉格尔警觉地抬头。
她在微笑,“黑夜里的猎人。普通人的记忆一向短暂,只要是无法解决的案子很快就会被忘记,变成陈旧褪色的血迹,但他们不一样,他们大多数充满耐心又记仇,哪怕过去了几十年几百年,他们的肉体化为尘埃,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记得。”
这座小镇无暇的白雪之下是几十年间,无数人流过的血,它们积累成一片怎么都洗不干净的血垢。
她有预感,很快,很快,所有黑暗里的真相都会被揭开无论是几十年前的惨案还是两天前的医院惊魂夜,所有的东西都逃不过猎人端起的猎枪。
“什么?”他睁大了眼睛,“我带你离开,我们可以去这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不,我不会和你离开的。”她闭上眼睛,“我等了他们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汉格尔,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记得吗,温妮的死,我们都是刽子手。”
温妮的死。
“我篡改了黛西的记忆,让她相信她的妈妈是病故,但真相是什么你和我都知道。”
汉格尔维拉德第一次想起那个女人。
她死前已经看不出半点人类的模样。为了毁尸灭迹,他一直等到了太阳升起来。
就在他要说点什么时,他听到了一声啜泣,在这冰冷的地下室内格外清晰。
“……黛西?!”
“不好意思,可能她在路上耽搁了吧。”电话那头的男人满是歉意地说,“不过她很早就出门了。”
已经上午十点了,黛西维拉德还是没有出现,而维拉德先生信誓旦旦地说她已经离开了家。
“谢谢,维拉德先生。”
卡尔挂断电话,长长地吐了口气,倒在沙发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身体很疲倦,但睡意全无白天他会在家里扮演个好孩子,帮助爸爸处理葬礼事项,晚上他会偷偷从窗户溜出去,去埃德加那里探望托德,希望他今天也能继续坚持。
“黛西……”
说实话,如果这通电话发生在上个月月初,他一定会相信维拉德先生说的话。
现在,他除了埃德加和爸爸以外,谁都不会再相信了尤其是在地下室囚禁了一个吸血鬼,对托德说出那种话的维拉德先生,他就算死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你到底怎么了?”
昨天他和黛西在电话里约好了的,今天上午她会来他家做客,顺便和他说说自己这几天里发现的事情:她一直在监视她爸爸,希望能洗脱他的嫌疑。
而他打算试试黛西的口风,看她对黑暗生物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态度,然后晚上再去看看托德的情况,顺便试探他一下。
如果一切条件都允许的话,他也许会告诉黛西托德的实情,再带她去威格尔森大街39号就算是为了埃德加,他也必须十二万分谨慎。
他希望黛西能给托德继续支撑下去的勇气。
对于他的这一决定埃德加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可还没等他进行,黛西就消失了。
他从床上跳下来,穿上外套。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黛西知道了某些黑暗的秘密,导致维拉德先生不得不把她关在家里,或者说把她处理掉。他实在不愿意这样想,但是他的心跳得很快,那种糟糕的感觉就和两天前感受过的一模一样。他知道,如果今天他不去找黛西,她就会像韦尔伯特夫妇的独生女一样,带着那可能存在的真相彻底消失,而他的余生都会在愧疚与痛苦中度过。
可想到自己曾经答应埃德加的事情,他又有些迟疑。他答应埃德加不会孤身涉险,因为人类面对黑暗生物是非常脆弱的。
现在是白天,埃德加无法出门……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分,他听到有人喊他。
“卡尔?”爸爸在客厅里盯着一本旧相册发呆,“留在家里吧,外面太危险了,谁知道那群怪物藏在什么地方。”
自从那天在花园里见到妈妈的遗体,他就一直是这样。
卡尔慢慢垂下手臂,“……没什么。”
为了信守对爸爸和对埃德加的承诺,一整个白天卡尔都把自己锁在二楼的房间里。
他给维拉德家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初的两个还有人接,后面就再也没有拨通过了。他紧张得要命,给警察局打了电话,本来想着刚出了那么大的事警察会对此稍微上点心,但最近到处都是吵吵嚷嚷要说法的民众和赶不走的媒体,警方根本没空管一个只是失去联系几个钟头的少女。他们安慰他,或许黛西只是临时起意想到处逛逛,或者早就已经回家了,让他不要太过操心。
太阳沉入地平线的另一端,天空是被燃烧过后灰烬的颜色,大地覆盖于浓重的暗影里。
卡尔听到熟悉的敲玻璃声,立刻蹬蹬跑过去,问了一个只有他和埃德加知道答案的问题后才推开窗。
“埃德加,你听我说,黛西失踪了。”他甚至顾不上和对方问好,急促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我怀疑是她爸爸干的。”
距离他和黛西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个小时,想到可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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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的厄运降临在她身上他就痛苦不已。
“卡尔,”听完他说话,埃德加示意他冷静下来,“晚上我正好要去那边,你不要太过紧张。”
卡尔拎着巨大的琴盒从窗户里翻出去,“为什么?难道是和你之前说的同族有关。”
埃德加接住他,就像抱住一片叶子那样轻巧,然后没有发出半点噪声地跳到了花园的草地上。
“差不多吧。”
从他家到威格尔森大街39号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来到熟悉的空旷客厅,卡尔发现桌上摆着颇受青少年欢迎的汉堡还有可口可乐,不由得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笑容没在脸上持续多久,看到埃德加正严肃地盯着他,他敛起笑容,“有什么事吗?”
“之前顾忌到你的健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埃德加把他按在沙发上坐好,“可能会有点难以接受,但我向你发誓我没有说谎。”
“我知道,你……你不会骗我。”
黑暗生物都是天生的骗子,除了埃德加。
“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无论是韦尔伯特庄园还是镇医院,出现的怪物都绝非偶然。它们的背后有同一个主使者,伊格纳茨杜勒斯。”
当然。卡尔眨眨眼睛,他当然知道。
放出有关韦尔伯特夫妇财产的流言,吸引一批批贪婪的人前来探险,然后将他们转化为吸血怪物。多简单的阴谋,却偏偏又那么多人上当。
“医院那件事并非伊格纳茨亲自出手,他利用了一个人类,那个人类的身份地位很特殊,他需要受人爱戴,既能接触到病人又能接触到医院血库……”埃德加观察着他的反应,“那个人类就是汉格尔维拉德。”
“……是吗?”卡尔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是的。”埃德加蓝色的眼睛里,“他很狡猾,而且非常熟悉吸血鬼的生活习性。我没想到短短四天他就感染了这么多人。”
卡尔动也不动,似乎彻底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
他的妈妈,他最好的朋友托德,还有数不清的陌生人和他们活着的亲朋好友,他们的一生都在那个夜里被毁掉了。
月亮已经升起,埃德加需要离开。夜晚是属于吸血鬼的。
“你会杀了他吗?”卡尔仰起脸,“你会杀了汉格尔维拉德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
埃德加离开以后,卡尔以为自己会崩溃,或者会感到愤怒,但没有哪一种感情会是现在这样:之前有过的隐约猜测全部变成了真的,杀戮的欲望再度从那条裂缝里涌出。
强烈的欲望令他眼前再度出现重影,将他的意识沉进深渊。
在那里,他看到一片黑色的剪影,遮天蔽日。
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生物睁开了它的眼睛,幽深如海,寒冷如冰,里边熊熊燃烧着漆黑的憎恶与邪恶。
那生物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知道他应该害怕,但是在这悲哀的生物身上,他感受到了某种出于同源的气息,他茫然地向它伸出手,就在他将要触碰到那生物的刹那,巨大的羽翼张开,带起强烈的飓风,几乎要将他的脸颊刮伤。
他的意识再度终止。
客厅的钟声将他带回现实世界。
他喘着粗气,发现沙发上多了点东西,疑惑地捡起来,居然是片黑色的羽毛。
“这是什么?”他惊疑不定地伸手摸了下羽毛闪着金属光泽的边缘,发现这羽毛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柔软,边缘有些锐利,轻轻一下就把他的手指割了道口子。
他把手指含进嘴里,拿起埃德加为他准备好的晚饭不知道埃德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出他喜欢吃垃圾食品的信息,但无论什么也比家里冰冷油腻的冷冻食品要好。
牛肉汉堡有些冷了,但他一点都不在乎,麻木地往嘴里塞,塞到后来有些难受,抓起可乐灌了一大口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饭,他的目光扫到自己带来的大提琴,嘴角泛起个苦涩的笑容。
如果上一次他没有去拉尔夫先生家是不是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了?
他拎着琴盒上楼,驾轻就熟地敲了敲房门,“托德,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托德还是老样子,四肢被埃德加牢牢地绑在床柱上,但硬要说的话,他看起来比前几天还要糟。
哪怕埃德加会给他血,但这完全不够填满新生吸血鬼的胃。饥饿的恐惧还有不完全的初拥将他的神完全击溃,他和体内的野兽还有杀戮欲望做着艰难的搏斗,好几次都险些要放弃了。
“我……我把我的大提琴带来了。”卡尔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点燃了墙角的蜡烛。
吸血鬼有着极其优秀的夜视能力,也就是说蜡烛是埃德加特地为了卡尔准备的。
微弱的橘色光芒将偌大的房间照亮,托德不易察觉地把脑袋转向了反方向,卡尔意识到这一点,主动坐在了他和烛火中间的位置。
“谢谢,卡尔。”托德声音空虚,“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说的话。”
卡尔打开琴盒,取出自己刚上过松香的的大提琴,摆在两腿之间,“你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
昨天晚上托德说起他们以前在一起玩耍的事情。
“你还拉大提琴吗?”托德虚弱地说,“我想听。我还记得,你那时拉的是莫扎特的安魂曲,它一直回响在我的脑海里,难以忘怀,我都快要被折磨疯了。”
新生的吸血鬼动了动他干裂的嘴唇,“莫扎特的安魂曲。”
卡尔忍住眼泪,简单地试了下音就开始了今夜的演奏。
他的大提琴教师拉尔夫先生不止一次指责过卡尔太过注重技巧而忽略其中的感情,唯独这一次,卡尔再也难以克制胸腔里的悲哀。
他可以假装没看到托德眼里的渴望,但无法假装没意识到自己的悔恨和悲伤。
假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他的心里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渴望。他,托德还有黛西,他们三个仍然是朋友。
呀要如何告诉托德,害他变成这幅不人不鬼模样的正是黛西的爸爸维拉德先生,而黛西也很有可能失踪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再也演奏不下去,捂住脸哭泣起来。
“托德,你还想黛西吗?”他实在忍不住,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没想到卡尔会提起这个名字的托德闭上眼。
黛西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有一头亮丽的浅棕色长发,狂热地喜欢红色,也曾为自己脸上的几点雀斑而自卑过。
“很想,每一天都想,甚至想得都要出现幻觉了。”他露出个梦幻的笑容,“我看到了黛西的笑脸,告诉我这不是假的……”
卡尔有些痛恨自己的迟钝:为什么到了今天他才意识到托德和黛西是一对,明明他们已经做得这样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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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会上一起溜出去的男孩和女孩,他们紧紧挽着彼此的手。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们可能会在毕业后结婚,生下个继承了父母长处又健康的孩子……可现在这所有美好的未来都化为了泡影。他们所有人的生活都被那个夜晚毁了他们以为死亡是最痛苦的,而他知晓,随着时间的流逝,另一种钝痛才会慢慢显示出来。
“……我不知道,对不起。”
“没关系。”托德喃喃自语,“卡尔,等你遇到那个人你就会知道了。想要看到她,不愿意伤害她,即使付出自己性命也要保护对方。所以答应我,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黛西好吗?就让她以为我已经死了,不要让她和我这样的怪物在一起……”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卡尔几乎听不清他讲了什么。
卡尔不敢说,在说到保护某个人时,他心里闪过的是埃德加的脸。
只是埃德加怎么可能会需要他的保护呢?明明他一直在给埃德加添麻烦。
“好,我发誓,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黛西。”卡尔握住他冰冷的手,“等你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你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同一时刻,维拉德家地下室。
堆积的杂物被粗暴地推到一旁,而其中空出的地方躺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女孩。
她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动也不动,看起来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进来的男人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是简单的煎蛋和面包。他把盘子放到手边的箱子上,过去摇了摇地上的女孩,女孩感觉到有人存在,眼皮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醒了过来。
她呜呜嗯嗯地喊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面对男人无表情的脸,又畏惧地往后缩了一点。
盯着她看的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撕掉了她嘴巴上贴着的胶带。
女孩下意识就想大喊,但男人冷酷的眼神分明在说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沉默了良久,选择了一个最普通的开头,“爸……爸爸。”
显然她的顺从取悦了男人,男人拿起三明治递到她的唇边,催促她张口。
她麻木地张口,咬了一口,来不及咀嚼就吞下了肚子,然后又是一口。吃完了三明治,盛着牛奶的玻璃杯又被推了过来。
“我……我想去厕所。”她小声说,“我……”她被关在这里已经过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缓解了饥饿,就想试试能不能从这里出去,“我发誓什么都不做。”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可怜的女儿。”汉格尔维拉德给她松绑,“我把电话线剪断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听到了吗?”
他只给了她五分钟解决这一问题,她甚至顾不上手脚发麻,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洗手间解决了生理问题,黛西盯着镜子里自己写满惶恐与憔悴的脸,悄悄地把手伸到了壁柜下面靠墙的地方。
五分钟快到了,汉格尔维拉德在外面野蛮地拍着门。
“黛西,快出来,别给我耍花招!”
她几乎被吓得尖叫,不过好在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盒刮胡刀刀片。她曾经偷偷用胶带贴在这里藏起来的。
她快速地把盒子塞进自己的衣袖里,“爸爸,我好了。”
汉格尔维拉德打量了她两眼,又把她带回了地下室,捆住她的手脚这一次没有捆得那样结实,还给了她一床毯子,显然在说你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好了。
“我……我不能回房间待着吗?”她试图和她讲条件,可面对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又说不出话来。
汉格尔维拉德从杂物堆里抽出自己猎刀,对着昏暗灯光仔细打量刀刃上的雪光。
“黛西,我的女儿。我一直都很爱你,但是你的这个请求太过分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出卖我,你的眼睛里写满对我的憎恨和厌恶,你肯定会出卖我,我冒不起这个险。”
到了这一步,黛西也演不下去了,“是的,我恨你。”她稍稍扬高了音调,“我曾经那么爱你,但你呢?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妈妈是个很温柔也很好的女人。”他走过来,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真是越来越像她了。”
平时他这样做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她只觉得他的手指又湿又黏,跟被蛇爬过一样怪不舒服的。她克制着胃里翻涌的冲动,努力不让自己躲开。
“她做错了什么吗……你居然杀了她,和墙后面,墙后面的那个东西?”黛西忍耐着恐惧,颤抖地说,“你居然杀了她!”
“她做错了什么?你居然这样问。她当然做错了!”汉格尔维拉德挥舞着猎刀,按捺着怒火低声咆哮,“她为什么不肯当个好妻子,为什么不肯信任我,一定要发现我的秘密,一定要逼得我那样对她!她跟我争吵,要我立刻送走希拉,我……我不小心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你知道擦掉地板上的血迹有多困难吗?为了不让她死去,我还找希拉要了血喂给她,谁知道吸血鬼的初拥那么复杂。她变成了怪物,只想着吸血没有理智的怪物,为了保留她身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我不得不把拉开了窗帘!”
长久的沉默过后,黛西脸上的表情像是她从未认识过这男人一样。
“你这个怪物……”她喃喃自语,“你这个疯狂而冷血的怪物。”
“那你的身上也流着怪物的血。”汉格尔维拉德冷静下来。
他将猎刀插进皮鞘里,又整理了一下衣着就出了门。
黛西绝望地倒在地上,确定听不见汉格尔的脚步声以后,艰难地从袖口倒出刀片包装盒,一点点打开。
因为手被反绑在身后,她的动作十分笨拙,几分钟内就被隔了好几个血口。
“黛西,黛西。”
确定这沙哑的女声不是做梦,黛西警觉地睁开眼睛。
墙后的怪物发现了她在做什么吗?如果发现了她会被怎么样?她会和汉格尔维拉德告发自己吗?
可白天她偷听她和汉格尔维拉德对话的时候,墙后的怪物似乎对她没有太大敌意。
“你在和我说话吗?你……你叫希拉吗?”
“是的,”墙后的小怪物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字没有,我叫希拉韦尔伯特。”
希拉韦尔伯特。
黛西第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这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有点耳熟。她急着把刀片竖起来对准粗实的麻绳,只有很少一部分思维用来处理其他的外界信息。
过了好长时间,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我……我想起来了,你真的……你真的是那个希拉韦尔伯特吗?”她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天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希拉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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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会在她家的地下室,和她的爸爸扯上关系?
希拉韦尔伯特,她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过这个名字了。
布洛迪卡镇郊,韦尔伯特庄园最后一任主人富商韦尔伯特的独生女,消失于半个世纪前,那场骇人听闻凶杀案理论上的唯一目击证人。
刀片偏向另一个方向,她前二十多分钟的努力再度功亏一篑。她咬牙克服手上的疼痛,又慢慢地去够薄薄的刀片,让刀刃一点点摩擦着麻绳。
平滑的血口流了好多血,一道刚止血又有新的添上来,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慌和焦虑,她试图和墙后的希拉搭话。
“你……你喊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希拉的嗓音一点都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女,“黛西,我想救你。”
“什么?”黛西差点又把刀片弄丢,“你想救我?”
她不相信这东西说的话,一点都不,但比起这让她发疯的寂静,她需要一个人陪她说说话,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这种事……以后再说。”她敷衍地回答,因为刀片再度不听使唤而焦躁地甩了甩头,“对了,你能和我讲讲拿起凶杀案吗?我想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
“……”
希拉不说话,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有些失礼,“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知道……毕竟是你父母的死。”
想到妈妈的死,悲痛再度涌上心头她明明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可只要想到她不是病故而是被谋杀,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愤怒和悲哀。
“没关系。”希拉的声音沙哑如秋风吹过落叶,空洞洞的,“刚刚我只是在回忆。五十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必须强迫自己忘掉其中很大一部分才能靠少数美好的回忆维持神智。你也许不知道,永生不死并不是什么恩赐,而是最恶毒的诅咒。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看一次太阳是如何升起的。”
对吸血鬼来说,太阳是永恒的禁忌。
黛西听懂了她话里的暗示,克制住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那样的噩耗会降临在你的家人身上?抱歉,我真的很想知道。”
希拉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好久以后才悄悄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所以只能给你讲我还记得的部分。”
“噢好的。”黛西手里的刀片已经将麻绳割开了五分之一,想到再花一点功夫自己就能自由,她的焦虑也稍稍减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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