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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他不是圈里人,不太好吧。”祝炎棠放下黄瓜,微笑道,“晚上还有拍摄,我比较喜欢工作和私事分清。”
“我倒是很好奇,”坐在他身侧的周睿冰道,“他晚饭前好像同我的助理聊了聊,只要一谈起小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男性真爱粉,不常见呀。”
祝炎棠眼角一挑,笑笑地看着他:“哈哈,管理冰哥数据站的粉头不也是两个男人?”
周睿冰放下半只苹果,也笑:“那孩子好像是个学画画的?”他完全不理会祝炎棠对话题的转移,自顾自道,“小棠果然有艺术气质……吴酩,吴酩,大家听说过吗?他画的新派水墨在微博上很红呢,好像大学没毕业就和很多品牌合作过艺术设计。”
祝炎棠没接茬,只是继续啃起黄瓜。他略带责备地看了导演两眼,卢漪固然也明白,自己方才提私事不对,立刻把这事儿圆过去,讨论起接下来的夜间拍摄。
其实,这周睿冰便是钓鱼时新人提到的那位“前辈”,也是谢氏传媒近几年的最大对手,亚光传媒的头号顶梁柱。两人有过两三次合作,但更多的,是竞争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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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人气、演技、口碑,乃至背后公司之间资本的竞争,毕竟都是除了男一号基本看不上眼的人物。
这次安排在一起上综艺,也是谢氏和亚光博弈的结果,不过在祝炎棠看来,纯粹是谢明夷咽不下那口气,一定要让他过来给谢氏撑腰。
不过,竞争归竞争,总不至于有深仇大恨。祝炎棠平时懒得搭理周睿冰的原因是,这人在圈里口碑十分不好,是个男女通吃的色魔,助理保镖经纪人,哪怕是拍对手戏的同事,他都想下手。祝炎棠刚刚出道的时候,跟周睿冰合作某大制作商业片,那人当时已经红得发紫,固然屡次对他这副着实惹眼的新面孔有点奇怪的念头,并且越来越猖獗。
祝炎棠刚过二十岁,在这圈子里战战兢兢,什么也不敢做,至于最后是怎样解决的谢氏大公子察觉了此事,立刻动了怒,直接要求撤掉在这部影片全部的投资,甚至在酒会上狠狠地呛了亚光得老总一顿。
虽说当时谢明夷也才二十三岁,只是个小小的新手经纪人,但谁也都知道,这港台娱乐大亨的位置迟早是他的,亚光传媒更是小心谨慎得不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至少这周睿冰之后再也没有打祝炎棠屁股的主意。
不过豺狼虎豹就是豺狼虎豹,他不惦记你这块肉,不代表他从此就吃素。现如今祝炎棠明里暗里看出他对吴酩的兴趣怎么说呢,许是性取向引发的共鸣,他看得出来那并不仅仅是所谓“兴趣”这么简单。对于吴酩那样好骗又好哄的笨蛋,周睿冰只要在村里待得无聊,动动手指,怕不是就能随便掌握……
祝炎棠立刻忆起那夜,那“砰”的一声,那两个无法解释的吻,也忆起之后吴酩对自己毫无嫌恶也毫无防备的态度。吴酩太纯了,也太容易揣度,倘若当初压住他叫他名字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是周睿冰,也会是一样吗?
并不想给自己找没必要的烦恼,更何况,一想到吴酩的红t恤和身边这位的白衬衫贴在一起的画面,祝炎棠就很不舒服,甚至想再磕两枚胃药。他决定不再过度紧张胡思乱想,保持着谦和温柔的模样,认真听起导演交代接下来哄住家小孩回家睡觉的事宜。
然而,刚交代了没两句,祝炎棠半根黄瓜还没啃完,就听到敲门声。“祝先生,”brit走近来,少有的一脸轻松,“村民送了小吴好多腊肉,他全搬过来了,剧组要吗?”
小吴?祝炎棠在心里呐喊好你个brit,你居然会这样称呼别人!
卢漪则站起来,哈哈大笑:“这小吴真是个宝贝,正好有一个传统美食版块,省经了!”他走下桌子,鼓着掌,“快让人家进来见见面!”
“导演,他不是圈里人,”祝炎棠也站起来,他暗自说服自己,这么坚持只是因为担心会吓到吴酩,“这样不太好”
话还没说完,吴酩就“哎哎”应着走了进来,步履轻盈,满手拎的都是钩子挂着的腊肉。他也不看别人,光直勾勾看着祝炎棠:“祝老师,我想喝鱼汤!”
第12章
没辙一般,祝炎棠老老实实给吴酩盛了一碗鱼汤,撇了没被筷子碰过的鱼肉放进去,加上豆腐萝卜,在浓白的汤汁里堆了一座小山。
盛汤的时候他想:为什么这家伙偏偏挑了这个地方加椅子?坐在我身边可以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坐在我和周睿冰之间?是我右边的当红小花不够美,还是周睿冰太帅?
盛完汤,他看着吴酩接过瓷碗时的一脸幸福,以及周围起哄喊“小吴要上天了”的诸位,又想:我疯了吗?随便找个位置坐都能有这么多解读?周睿冰不可能在桌上做什么,吴酩也是能对自身负责的成年人,替他操什么心?
祝炎棠决定继续啃黄瓜,他知道并习惯自己的神经质,但这次,他却因为内心那些一连串的问号而感到惊恐。
吴酩则已经从初来乍到的各种寒暄客气话中脱离出来,见祝炎棠始终缄口不语,一桌子热饭热菜,他光对小小的半截黄瓜有耐心,便从随身挎包里抽出个密封饭盒,盖子一揭,递到祝炎棠面前:“祝老师,这东西卡路里巨低,还解暑,你尝尝。”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赫然是疑似山楂条的东西,白炽灯光下,冒着丝丝凉气,润着深红色的光。“你自己做的?”他拿起一块,抬眼瞧着吴酩。
“是啊,我妈教我的,在家做好了,正好放冰箱里冻一冻。”吴酩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条绵软鲜明的东西,慢慢靠近那更加鲜明的朱唇贝齿,神情似有忐忑。
“味道不错嘛!”祝炎棠笑了,笑得很专业,也很好看,但这并不是他平时在吴酩面前常有的笑,“大家都来尝尝,想不到在这里也能吃到餐后甜品。”
方才众目睽睽的尴尬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周睿冰在祝炎棠的盯视下,吃得尤其带劲。吴酩做得不少,连另一桌的摄制人员都围过来,各自分了几块。而祝炎棠吃得极慢,到最后拾桌子,他也只吃了最初那一条。
吴酩像是有些失落。
祝炎棠当然看得懂,可事实上,他更对自己心中的怅然感到迷茫。方才要剧组分吃,恐怕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想自己全部独吞的,他甚至琢磨过要把这饭盒放到吴酩的冰箱里,每天拍完满意的镜头,都悄悄去拿一块。
就好像小时候,在那混乱的布朗克斯区度过的岁月,他但凡做了什么好事,哪怕只是交到一个新朋友,或者是帮家里修剪了一小块草坪,都会得到一块方糖。他的哥哥,趁着夜晚,偷偷从最高的橱柜上取下糖罐,把那雪白的糖块放到他的手心,他则一定会把糖举起来,先给哥哥舔……而他们日日辛苦工作的父母,实则早就了解这个秘密,只是无声靠在门框上,父亲从背后拥着母亲,一同慈爱地看着兄弟二人。
祝炎棠清晰地记得那时贫穷的滋味,却更记得,手中紧攥糖块时,黏腻又踏实的触感。
想必,山楂条也是一样的,那种甜,那种沁在里面的,碰到舌尖便会融化的暖……为什么今天却像别扭幼稚的毛头小子那样推开了呢?
“我手艺确实不如我妈,蜂蜜放太多,做得有点太甜了,”剧组其他人去为十分钟后开始的工作做准备了,吴酩跟沉思的祝炎棠一块,坐在桌边没动地方,“上回你去我家,我以为你喜欢吃这玩意,还有那个宫廷奶酪……”
“其实我喜欢吃甜食,”祝炎棠终于开了口,“做演员之前,我恨不得干吃白糖。”
“哈哈,那就是我其他地方出了问题,总之做得不对味儿。”吴酩看着桌上一小块油汤,揶揄地笑了笑。
“不是的,”祝炎棠转脸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非常好吃,刚才全部分给他们,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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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吴酩骤然抬起眼睫。
屋外有剧务远远地叫:“祝老师,五分钟后开机!孩子们已经在等了!”
“十点半拍摄完,你在这里等我,”祝炎棠站起来,却又弯下腰去,“一定要等。”说这话时他急切地捏了捏吴酩的手,又浅尝辄止似的,迅速松开。可是他摸到的汗和脉搏却是真实又鲜活的,那种黏腻又踏实的触感……
那种要在夏夜中融化的错觉。
隽永得不像是真的。
直到祝炎棠走入屋外的潮闷和虫鸣,都始终留在他手心。
眼看着手表转得极缓,离十点半还有十万八千里,吴酩并不想去村东翠花抑或村西巧兰家里看雪花电视,可又不敢往前凑太近,影响人家摄制进度,便怂兮兮地守在片场围出的隔离带跟前,揪了几根狗尾巴草玩。
每当这种无聊时刻,他都会觉得当初要是听丁纵蕊的,试试抽烟就好了,自己还能百无聊赖地装一装沧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活脱脱一个烧时间的傻逼。可是,当一个刚认识的小助理抱着一堆杂物路过,又折回来同情地问他要不要来根烟时,吴酩还是缩头乌龟似的摇摇脑袋:“谢谢您了,我不会抽烟。”
这叫什么,这叫还没上阵就摔个大马趴。
他不禁怀疑,自己今天急吼吼过来,会不会也是一样的结局?好比冒牌的孙猴子,没来得及施展本领就掉下了天庭。可是祝炎棠临走前的态度,又给他这把浇了凉水的蔫菜点上了小小的火苗。
于是他就听着十几米开外的屋内,小孩笑啊闹啊的声音,以及导演在屋外匆匆吩咐来吩咐去的嗡嗡声,等到了十点多。
他似乎也听到了祝炎棠的笑声,充满耐心的那种,柔和到让人觉得这里头有爱。
那群小孩儿可真惨,这么小就遇到这种人,被这样哄来哄去,以后再见到别人,都完全入不了眼吧……他忆起当初看完祝炎棠处女作时的心境,觉得自己高二后就没进步过,不禁有些酸溜溜且悻悻然。
不过祝炎棠倒是说到做到,告诉他十点半结束,还真就在十点二十八分从现场走了出来,从助理手中拿来擦汗的毛巾,在夜色中疾走。“吴酩?”走近了,祝炎棠声音颤了颤,竟在几米外止步不前,“不是要你在那边等我!”
我就是等不及了嘛。吴酩想,往前走了半步,却见祝炎棠捂住脸后退,好像生怕被他看清似的,他疑惑道:“怎么了?”
“……我现在不想让你看到。你等我一下。”祝炎棠居然转身往屋里回了。吴酩眼睁睁看见他进了大屋侧面的厕所。
导演卢漪此时路过,哈哈笑道:“祝老师刚才为了哄那群小孩儿睡觉,被水笔画了一脸扮妖怪。可不想在粉丝面前丢脸呀。”
吴酩一听就炸了:“水笔?你说水笔?”
“哦……是水,水,可以洗掉的。”
吴酩翻过隔离就往厕所奔:“那也对皮肤不好啊,他妈的,颜料那种味儿,而且沾到手上都让毛孔发紧,还画脸上,”他回头瞪着导演,“拍个节目不至于这样吧!”
导演耸耸肩膀:“孩子们一直哭,祝老师自己想的办法。拍出来效果不错哦。”
吴酩不搭理他了,在门口扶着墙,左右踯躅,“祝炎棠,我能进去吗?”他问,“我洗这种东西有经验。”
“不要,在外面等。”水声,还有祝炎棠的声音,都闷闷的,“我卸妆更有经验。”
“……结了硬块的不要直接往下揭,你泡软了再弄。”
“我知道啦!”祝炎棠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
几分钟后,他清爽地走出来,碎刘海拿几个卡子别着,脸上还敷着面膜,“走吧,”他冲吴酩笑,“喂,搞这么紧张做什么,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们走上后山的小路,天边有着银色的一道细纹,是弯月,竹林在弯月下飒飒地响。吴酩低着脑袋跟在祝炎棠身后,没什么话可说。
祝炎棠倒是侃侃:“做演员卖脸的嘛!无论是丑是美,我就要有娱乐大众的神。孩子一直哭,我也很烦的。”
“那个梁晚晴……不都当妈了,”吴酩跟紧了点,“她不是更有经验吗!让你训牛就罢了,还让你哄小孩儿?”
“难道影后可以在脸上画水?”祝炎棠回头大笑,等吴酩追上,就和他并肩走,“我这个位置和年龄,被安排进来,就是做这种事的。也可以给我赚人气啊,对小孩友善什么的,而且看到他们哭我的确很想努力让他们开心一下啦。”
“您是够豁得出的去!”
祝炎棠则把手里带的台词本塞给吴酩,自己双手揭了面膜,他前跨一步,堵在吴酩跟前:“我有变丑?”
不同于平时上了轻妆时锋锐耀眼的模样,此刻的祝炎棠,眉毛淡淡的,眼眶的线条柔和,皮肤却比往日更要干净几分,在月光下白得发蓝,显出剔透。
“我现在有没有变丑?”他又问了一遍。
“没、没有。”吴酩呆呆道。
“那不就好了!”祝炎棠开开心心地拽着他爬坡,“以前演唱戏的,化刀马旦的妆,比刚才恐怖得多,”眼见着矮山顶上的那间土亭,已经能看到尖角,他走得更快了,简直要拉着吴酩跑起来,“我们演员的工作,就是把幻想的、要求的形象具体化。演员要把别人的梦变成真实的”
“小孩子打妖怪的梦也是梦呀!”爬到了顶,亭子的台阶就在眼前,祝炎棠回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吴酩,也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吴酩戴着手表的手腕。
吴酩似乎有点怔怔的,安静地反握住他的手腕,推着他往亭子里进,“真美啊。”吴酩说,两人面前是如洗的夜空,锃亮的星星,以及村庄静谧的夜。
第13章
“我经常在这里练台词。”祝炎棠指了指吴酩手里那个厚本。
吴酩把它举到面前:“能翻开看吗?”
“当然,只是我积累的比较喜欢的剧本,”祝炎棠用方才揭下的面膜仔细擦着手背指缝,“不是什么秘密啦。”
就着月色瞧,吴酩只能看出一行一行的轮廓,一旦定睛去看单个的字,他就开始眼花了。祝炎棠似是看出他的困惑,笑道:“就是要看不清楚才能达到自我发挥的效果,否则不就变成念台词了?”
吴酩这个门外汉点了点头,心想,星夜下,晚风里,您一人独立山头,对着玻璃似的夜气慷慨激昂,倒真是足够风情雅致。却听祝炎棠又道:“如果有什么特别急的戏,我也必须一个人,在晚上,站高处,才能最短时间内把剧本吃透。一般两小时片子,主角的台词量,要三个通宵吧。”
“特别急的戏?”吴酩有点不懂,难不成祝炎棠这家伙就这么喜欢给人救场,人家找得晚要得急,他也好脾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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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单全,还随便就通宵练?“我觉得吧,”吴酩又道,“你的公司应该给你安排好,要避那种时间上的冲突和紧张。”
“公司也没办法,更不是剧组的问题,”祝炎棠迎着风,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好像在讲什么享受的事,“政策一变动,大家就都要赶戏,本来三个月的档期20天内必须拍完,否则等审查条目更新完,这个题材就不能上荧幕了。”
吴酩略显震惊,叹口气道:“比如前年那部《红雀》,现在就过不了审?”
“嗯,讲越战的嘛。”祝炎棠随便往亭中长凳上盘腿一坐,垂眼看着村口遥遥的那盏路灯。
吴酩也坐下,“那你平时在香港……别告诉我大半夜跑到太平山顶去练戏。”
“我有空会住在春坎角,不是港媒讲的九龙塘那个公寓,”祝炎棠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这种级别的隐私,倘若让谢明夷或者brit知道他就这么随口告诉了别人,换来的肯定又是一顿说教,可他看着吴酩,竟坦坦荡荡地继续说了下去,“三层高,我喜欢坐在屋顶上。可以看到海。”
“不过,半夜去看的话,”他又道,“海湾边没有大厦,一片暗暗的,又好像是透明……总之海好像消失一样。”
“就像现在?”吴酩下巴尖指了指山下,“村子也像消失了一样。”
“是的,就像现在。”祝炎棠轻声道。
他不敢大声,是因为忽然产生了一种带吴酩过去看看的冲动去到那片屋顶,面对那片浅海,吴酩要和他一样把腿垂到半空,和他一样站起来对着漆黑呼喊。
当他那样做,就偶尔会想起幼时的记忆,太模糊了,香港回归之前,举家迁往美国时,祝炎棠也不过三岁而已。故乡给他的记忆是拥挤的、市井的,远不是观看国内报道时,撞进眼里的那种高级又冰冷的繁华。因此即便后来回到故土,即便他比离开时体面得多,白天的港岛也总是让祝炎棠觉得不可理解。
只是,曾经,十分年少的时候,当他挤在广东人开的川菜馆里打工,抬眼看到电视中那些吵闹的喜剧片,看到老香港的武馆、中医诊所和凉茶店,还是会触发一瞬间的乡愁。
“我觉得,很多东西都是晚上比白天美,”吴酩的声线把祝炎棠拉回现实,“因为晚上用再好的相机也拍不出那种感觉,可是画笔可以。”
“你会想画?”
“是啊,看到一些景物、人物,就跟在我脑门上狠狠撞了一下似的,那种美感,我就想画下来,”吴酩若有所思道,“这种时候,我会对自己感到很安心。对于自己,还能因为什么事物产生‘美’的感受,觉得很幸运。”
说这话时他弯着眼睛,有少年般羞涩的笑。那种微妙的性感,以及时常凝望远方的双眼,会让人在刹那间觉得,他十分地寂寞。
“前段时间,我在微博上看了很多你的画,”祝炎棠放下方才吴酩还给他的台词本,因为心知自己今晚并没有练习的工夫,“该怎样讲,你的确是个很独特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绘画风格。”
“那你喜欢吗?我爸爸也是画画的,他,还有他师门的那个画派,都觉得我这种画法是欺师灭祖,把传统手艺丢了,”吴酩垂下眼睫,“我上初中开始,他每次揍我,都是因为我不愿意用传统笔法画什么。”
“我喜欢。”祝炎棠只说了这三个字。
吴酩却像是徒手接了什么很重的东西似的,他笑了,道:“谢谢你。”
“其实我们之前就合作过,间接地,”祝炎棠又捡起台词本给两人扇风,他隐约相信这也能把吴酩脸上那种,自己十分能够感同身受的寂寥扇走,“你两年前给一个国内新概念茶叶公司设计过四季的水墨海报吧?现在他们代言人”
“我知道。”吴酩突兀地打断。
“为什么没有冬天?”
吴酩反问:“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画的?”
“看画风啊,”祝炎棠支着下巴,“回答我的问题。”
“我中途毁约了。”吴酩低着脑袋,他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实在没料到会突然说起这件旧事,更没料到祝炎棠会去注意众多代言品牌之中的,两年前的海报,并且单从画风就辨认出这出自谁手。
“为什么?”祝炎棠执着地问。
“……祝老师,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是什么好故事”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毁约,”对于吴酩的躲闪,祝炎棠显出铁石心肠,“我不想……改变对你的看法。”
吴酩揉了揉眼角,又咬了咬嘴唇,他不愿这疤被揭开,可在祝炎棠手里,他放弃了挣扎,“当时同学们都在接外包活儿,我也接了一个,就给那茶叶公司画海报,两个月,画了四季,四张,武夷山的春,西湖的夏,黄山的秋,洞庭湖的冬。要得急,就先把春夏秋传了过去,也拿了钱,”吴酩说得很平静,他是故作轻松,“然后我才知道,这四幅画儿是要署上别人的名儿,就署他们艺术总监的。说这是学生接外包的规矩,我一气之下就把冬天那副给烧了。”
“合同里怎样写的?”
“合同当然写得很好,各种著作权都归我,署名也应该是我的,可是按照现在的法律,我就算去告,就算大获全胜,也就拿十几万的赔偿,还不如直接烧了来得痛快,省得成天有公关人员为了张画儿上门跟我纠缠,”吴酩自嘲笑了笑,“倒是我给他们赔了十几万违约金,不过心里舒服。”
祝炎棠心想,怪不得总觉得冬天那张很诡异,想必那公司当初也了不少力气,去找人短时间内画一幅和吴酩的作品看起来相对搭调的,这的确比十几万的赔偿来得要狠。“你做得也够绝的,自己不心疼?”
“还行,就是后来看到另外三幅他们居然还在用,跟我连个道歉都没有……世界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祝炎棠不接话了,拿起手机按了两下,两人又坐了不到五分钟,brit居然就背着包匆匆忙忙赶了上来。祝炎棠接过他递来的几粒药片,小口喝水吞下,然后把刚才的海报事件简单介绍了两句,直接道:“下一季度我拒绝和那间公司合作。”
brit还是那样严肃:“祝先生,这需要公司会议通过,也需要老板签字。”
祝炎棠对此无反应,只是淡淡道:“你同他们讲清楚,我和贵司合同到期前,不给吴酩,也就是他们曾经的乙方公开道歉,下一季度我绝对撤,他们的茶叶爱让谁代言就找谁去。”
brit站得笔直,俯首恭听,坚持道:“您知道的,这件事情必须先向谢老板报备,看看他的态度。”
祝炎棠笑了一下:“明夷哥会强迫我?”
brit没有否认:“总之需要按程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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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给老板打电话,让公司代表去和企业交涉。”
“嗯,结果出来告诉我就好,”祝炎棠把台词本和水瓶递给brit,示意他先回去休息,“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他们做出应有的补救,拿出些企业应该有的担当,我们继续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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