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啊?”
“仅限于你哦,谁叫我觉得你蛮可爱的!还想等你自己下厨给我做顿饭呢。”祝炎棠的声音随着车子的发动,一溜烟飘远。
吴酩钉在原处,愣了足有十分多种,直到院儿里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鸟叫,紧接着古怪的腔调飘入耳畔,说什么“桃花潭水”,他才缓过劲儿来。
“妈,您又给这鸟玩意喂大枣儿,”他用胳膊肘撞开门,往里蹦,“现在又没客人,背啥诗啊!”
“最近它在学这首呀,”吴酩的老娘在水房里遥遥地应道,“你可别打击人家积极性。”
八哥又嚷道:“深千尺!”好比呼应。
“深你个头,”吴酩立在鸟笼下,“知道看见帅哥你就激动,刚才人家在的时候你高冷什么呀?”
“不及汪伦送我情!”八哥的嗓门一下子更嘹亮了,还跟私塾里的老先生那样破了音,黑豆眼死死瞪着他,叼住颗枣核儿,往笼子外弹,直接弹到树下的画架上。就好像成了,在跟他斗嘴。
大半个月后,吴酩千辛万苦找到丁纵蕊的时候,那姑娘正在小白楼画材市场二层,跟卖宣纸的讨价还价,为一刀毛边生宣值五十块还是三百块争得不可开交,一米五的个子爆发出核武器的活力,一头短发都快炸毛了。
围观两分钟,吴酩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刷卡给她买了一刀特皮六尺的品,丁纵蕊这才得闲,从满腔义愤填膺中抽身而出,笑呵呵拍他两下:“咱小吴终于不瘸了哈,找老姐姐什么好事儿?”
“就早生半个月至于成天说吗,”吴酩擦了擦汗,垂眼看着这位貌似十五岁后就没过长个的,从幼儿园同学到大学的发小,“我摊上事儿了,请你喝一杯,给我出出主意。”
“不容易,”丁纵蕊从店家手里拎过宣纸,踮脚撞了撞他肩膀,又开始老生常谈,“自打你高三被垃圾直男伤害就再也没找我谈过心”
“丁大爷,省省吧您!”吴酩大声叫道,快步往央美西北2门口的“小隐”走去,那是家日式居酒屋,毕业前一大堆人成天胡吃海塞的腐败地方,“再提那点陈芝烂谷,今天你请客。”
“本来就是我请,都送我两千块的纸了再让你请,多不好意思。”丁纵蕊急急追上来,奈何腿短,直到走进店门她都跟得不轻松。“你腿好全了没,紧赶什么赶呀!”
吴酩在栽了文竹的前台驻足,报了预订号就把她往内厅推。丁纵蕊家里条件他向来清楚,她偏偏发倔不爱吃白食,为了买点画材成天打工他也清楚,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在一群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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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等他请客的同龄人中,选了这么一个说话没边儿的姑娘当了十多年朋友,没事找理由匀她点纸墨。
“我已经跟网上交过钱了,就普通清酒,丁老姐姐先进去再说。”他笑道。
“我怎么感觉这么虚呢,到底什么大事儿?以往你贿赂我……”丁纵蕊也不再扭捏,往榻榻米上端正一坐,满上两杯酒,颇有桃园结义之风,“又被直男伤害啦?就说让你别浪漫主义非从身边找,要从软件上挑,至少身材长相都合适,也不会平时说得挺美,关键时刻软趴趴,趁你洗澡从酒店自个儿溜了!”
“不是,不是,你胡说什么呢。”吴酩真是后悔得要命,年少轻狂时失恋了狂哭不止,把那件蠢事告诉了这位祖宗,话柄落了一辈子。他没动那酒,吃了块哈密瓜,又在裤子上抹了抹手心上的汗,“我确实喜欢上一人,也确实不知道他是不是直男,但我拿不定主意的不是这个!”
丁纵蕊把自己干了的杯子满上,夹了块烤金枪鱼到吴酩盘子里:“别着急,慢慢说。”
“我这腿,就是他撞的,”吴酩在丁纵蕊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震惊眼神中,继续道,“他说要负责到底,我本来以为交了医药也看望了我好几天,就算仁至义尽了吧,不会再有交集了吧,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能和他有点长远发展,我也发现我是真喜欢他。”
“负责不是应该的吗,什么仁至义尽,你就是太怂太二百五,”丁纵蕊继续喝酒,“不过,您这难道是一见钟情啊,怎么个长远法?”
“他最近特别忙,但他约了不忙之后再来找我,他跟我在一块也老是乐,我觉得他挺享受的,”吴酩垂下眼睫,脸上挂着的,是小孩儿交到第一个朋友时的神情,“我准备追他。”
“怎么追?给人买房买车,还是直接捅窗户纸?”
“他最近要去深山老林里干活,我腿也没什么事儿了,想去找他,制造点机会。就说我要采风。正好去那种地方写写生也不错。”
“等等,深山老林……他不会是去挖坟吧,别告诉我是你妈妈的学生!”
“啥玩意,当然不是。”
“那他是干什么的,跑山里干嘛?”
“我得保密,”吴酩看着酒杯中的灯影,“我就想问问你,我直接那么说我要过去,他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你要真准备追人家,还怕这个,”丁纵蕊撇嘴,“那等你深情告白了,人觉得你更有病怎么办?要追就放开胆子追,不然你还指望人家成天关注你那点小心思,发现你的爱?”
“有道理,没错,大实话,”吴酩坐直身子,“不过我要追的那人绝对是高岭之花,我得跟你传达一下我追求幸福之路的大体方针和基本思想,你参谋参谋看翻车风险有多大。”
“哦,问题的啦,”丁纵蕊学着tvb语气道,“其实吧,我这两年一直以为你打算为了那香港大明星守活寡,追星太真情实感,都快成追男人了,毕业前你包场请全院看电影我都快哭了,我心说这小子不会孤独终老吧,祝炎棠那哥们真是罪大恶极”
吴酩听得悻悻然,脸都快绿了,心里可谓是一阵卧槽,暗自道幸好没暴露,又觉得哪天要是真把祝炎棠追上了,自己这发小非得惊得跳屋顶上去。他连忙打断:“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您快点听听我的社会主义伟大构想。”
“成,老姐姐年轻时候专追校草,”丁纵蕊那小鼻子小眼的,笑得还挺潋滟,“这就给你把把关!”
两人遂一拍即合。约莫一刻钟后,进行此次会议的最终总结。
丁纵蕊问:“根本原则是什么?”
吴酩答:“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丁纵蕊问:“基本方法是什么?”
吴酩答:“花钱,出力,不要脸。”
丁纵蕊问:“最终目标是什么?”
吴酩深吸口气,答曰:“让他对我硬起来。”
让祝老师,对我,硬起来!吴酩面上仍旧正经非常,心中已然摇旗呐喊。话毕他举杯齐眉,一口饮尽,道:“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要是商量好了,我明天就出发!”
第10章
纵使吴酩一脸“我心里没鬼”的纯良表情,丁纵蕊还是十分知趣地摆摆手,跑大堂里拿自助零食水果去了。
她前脚刚一拉上竹木障子,吴酩后脚就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传说中的“は正”,嗅着满腹郁郁的果香,再度一饮而尽,这才拿起手机。
事先,他并未存下祝炎棠的手机号当微信头像是水獭的那位说山村里面网络不好,发给他私人号码方便联系的时候,他只是看了又看,然后傻呆呆地背了下来,出于某种保守秘密的无聊兴奋感,宛如自己是手握绝密名单阅后即焚的正义卧底。此时此刻,他捏着鼻梁盯着拨号界面,像老年人那样用食指一个数字接一个数字地挨个戳,咬咬唇,终于按下了绿色的小电话。
“吴酩?是你吗?”祝炎棠倒是很快接了,尽管声音有延迟,并且带点呲呲啦啦,“半个月没有消息,以为你要和我绝交呢!”
吴酩听得不明所以:“您想多了!我这回”
祝炎棠打断道:“微信没有到消息?看来信号比我想的还差,”他抱怨着,却兴冲冲的,“住家的母猪生了四只小猪仔,还是花的,超级可爱,就是不能摸。我拍给你看了哦!”
吴酩本想开门见山,可现在看来,突然说要投奔梁山当好汉未太过诡异,他掐着虎口,给自己打气,道:“见了面总能看到。我没打扰你们录制吧,你现在干嘛呢?”
“休息时间,他们去分水果吃,我在喂鸡。”祝炎棠应该是笑了,“好臭!”
前两天,这“祝炎棠喂鸡”可是上了热搜,吴酩在地铁里都看见有几个姑娘正在用流量观赏此节目,屏幕上某大明星头发没上定型,柔顺地垂着,身穿爱马仕,手戴卡地亚,蹲在那儿咣当咣当地剁野菜拌剩饭,然后喂给了一群咕咕哒哒芦花鸡。
吴酩当时立即打开微博,果然一水儿地在大呼“好萌”,还有说要给哥哥送口罩送手套的。
他本以为这是按照剧本来的节目效果,祝炎棠喂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再喂,至少没有镜头跟着的时候,他不会有兴趣跟那群老母鸡打交道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人对小动物的爱心。
“我小时候在院子里养过几只,”吴酩琢磨道,“每天傍晚放学回家,蹲在墙根那儿,给它们捉一种虫,叫地老虎,头是硬的,身上肉很多,鸡都特喜欢,生的蛋也好。”他顿了顿,“你会用塑料瓶抓虫吗?”
祝炎棠哈哈大笑了几声,“问我半天,你在做什么?”他反问道。
“我在……喝酒。”吴酩说了实话,“找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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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商量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你酒品可不好啊,什么朋友?”祝炎棠立刻问,身边也静下来,貌似是没在喂鸡了。
“就一发小,”吴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虚,也许是因为祝炎棠突然有点严肃,他又补充道,“女的。”
“上次那个?”祝炎棠好像喝了口水,又呼了口气,“唇印。”
“……您记得还挺清楚,”吴酩掐起自己的脸蛋,心说这跑题跑得也忒远了点吧,原则方法目标都想得好好的,事到临头至于这么怂?他骂了自己两句,清了清嗓子道,“祝老师,我打电话,其实也是有正事儿的。我看直播您那地方风景挺好,典型的中国南方,那种空茫的山,还有雨,”他顿了顿,“我能去那儿写生吗?想练练色。”
“随你。”祝炎棠简单道。
“我的意思是,我能去你那个村吗?”
“什么啊,”祝炎棠又笑了,“你说清楚,是为了写生,还是为了看我?”
“……”
祝炎棠得寸进尺:“刚才是谁说空茫的山,还有雨这种在中国南方不是很常见?一定要我们村?”
“是,我是想找你!”吴酩捂着眼睛,认命且言语匮乏地大叫道,“我承认还不行吗,你是我缪斯呀!我也想……画你,面对面。”
祝炎棠又是一连串笑声,是那种排解压力般的,捱不住的笑。笑完了,嗓子都有点哑了,他淡淡道:“好啊。我等你来找我。具体地址发短信给你。”
吴酩一愣,终于又想起矜持:“不会影响你们拍摄吧?节目组得赶我走吧。”
“村子那么大,摄制时间你不去镜头前就好了,我叫来的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那……我是不是有点像那种狂热私生饭?”
“嗯有一点点。”
“那你不反感?”
“正好我现在也觉得很无聊嘛,在这里,对前辈要尊敬,对后辈要照顾,没有人可以放心讲话,”祝炎棠的嗓音松软下来,倦倦的,轻轻的,“可是和你在一起就会很开心。你要帮我捉虫喂鸡哦!”
听了这一番言语,吴酩痴了似的,略有怔愣。两个多礼拜前,差不多的时刻,祝炎棠也在某次闲聊中,跟他说了类似的话,不过是在上飞机前发的语音:“我很少交朋友的,可是很奇怪,我觉得你不错,你是那种让人舒服的性格。”
吴酩当时强压住尖叫的欲望,回道:“你们干这行就是太累太孤单了,演戏的时候烧了太多感情,平时就累了。我也不怎么交朋友,不过是个人原因。”
然后笑。
祝炎棠也笑了,说:“那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岂不是有占很大便宜?”
应该反过来说吧?不过,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我确实希望很大?如果,仅仅是如果,他能让我再近一步的话那时的吴酩不禁这样想着。
也就是这句话,这句“你不错”,这句“很开心”,它们下了毒……此刻的吴酩确信。说他中了毒无知者无畏也行,说他失了心蛤蟆想吃天鹅肉也罢,他这真是此生头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使点劲,给自己争取些什么,就好比一把蔫菜突然间着了火。哪怕这路不平,哪怕毒蛇猛兽,他扶着墙也要走,他就算爬,也要爬到祝炎棠心里头。
“那成,祝老师,不对,祝炎棠,”吴酩拎起酒瓶,准备待会儿对嘴灌,“过两天见!我给你带点好东西。”
总觉得马上要落雨。祝炎棠看着闷闷的灰灰的湖面,心情不怎么明亮。即便是太阳被捂在乌云上的日子,他也必须涂两层防晒,配上粉底之类的东西,把他的皮肤弄得很不舒服。更何况,他全身加起来至少有二十个蚊子包,还不包括以前叮的现在差不多好了的那些,此刻被压在各种化学药剂下,让他错觉已经起了某种奇怪的反应。
一个后辈方才被剧组的灵魂人物百花影后梁晚晴打发过来,此时正在跟祝炎棠一块静坐垂钓,大概也有点让他带带新人的意思。摄影导演刚一取够镜头素材走开,这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儿就开始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机遇,坐着隔了几步远,凑过脸叨逼叨:“祝老师,我真是一直特别想和您合作!我高中就喜欢看您的电影了!”
“哇,感谢感谢,我好荣幸。”祝炎棠不想惊了鱼,压低声音,兴致缺缺地说着客气话。面前这人的一言一语,这年轻朝气,都莫名让他想起另一位的音容笑貌,那人也喜欢叫他“祝老师”,也早在高中的年纪,就喜欢看他的电影。
但祝炎棠相信那人说的是真的,却不信帮自己穿钓饵的这一位。
“听我们公司的前辈说,明年他又有新片要跟您合作,就李留青导演的那部文艺片,”新人眼里闪着芒芒的光,热切,并且狡黠,“据说据说,这一部还要参后年的柏林电影节,李大导演,国际范儿,终于又出山了……我真想去片场看看!就帮帮忙,演演道具也好啊。”
“让前辈带你去看啊。”祝炎棠笑了笑,他曾经也是这个样子,饿极了的狗似的,盯紧一切出头的机会,可他现在只觉得疲惫,没有回忆过去感同身受的工夫,“我这边公司还在和他们谈,不靠谱的。”
“看您说的,祝老师您真会谦虚,现在国内还找得出谁,能比您更适合那角儿?”
祝炎棠只是继续职业地笑,浮标动了动,他屏息凝神
“哗啦!”甩上来一条不大不小的青鱼。
“唉,我这半天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新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因为你一直在废话,祝炎棠想着,垂头看了看脚边的锡皮钓桶,一共五条,能做很大一锅汤了。他之所以在这儿耗半天就是因为不想只给能到镜头里去的六位炖,而少了每天为了第二天的所谓“直播”通宵熬夜的诸位制作和勤务人员。
“brit!”他叫道,“过来帮我拎啦!”
哪知brit似乎并未像素来那般在后面的林子里守着,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帮您拎!”新人又立刻冲上来。
“辛苦你啦。”祝炎棠和善地看着他,“还是我自己拎。”
于是,二人一位又热又烦,一位吃了闭门羹正郁闷,都没什么神地起折叠板凳,准备穿过林子打道回府。正当此时,brit终于姗姗来迟他神情惊恐且哀怨,哑口无言似的瞪着祝炎棠,指了指自己身后。
“祝炎棠!我够迅速吧!”
从brit身后跳出来的人是吴酩。他穿着过于宽松的,大红色t恤,由于皮肤太白还走了远路,导致脸也是显眼的红扑扑。倒是什么行李也没背,就拿了瓶矿泉水,他走上来,昏聩天光下,他脸庞上密密的汗珠在闪,“我真服了,居然还真回归原始没有冰箱,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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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电,我就运了一个过来。”
水被递到祝炎棠汗津津的手里。水是冰的。
出这么多汗,祝炎棠把目光从冰水上移开,钉在吴酩脸上,想,笨蛋,你其实不用跑这样急的啊。
第11章
也不知为什么,祝炎棠总觉得吴酩跟愁眉苦脸的助理以及油腔滑调的新人站在一起,实在是不太搭调,他便让brit骑电动三轮把鱼和新人载回村子,自己则带着吴酩走上宽度仅供两人行走的山路,在木竹丛生之间,慢慢往回溜达。
“前天打完电话就出发了?”他问。
“没有,回家打包了点东西,然后坐的晚班飞机,”吴酩看着泥土地上嵌着的竹叶,垂睫微笑,“要住两个多月呢,荒郊野岭的,不能缺了后勤保障啊。”
祝炎棠心觉年轻人就是行动力强,又问:“怎么进村的?我们当时坐牛车。”
“人家看见我那些玩意,估计怕把牛累死,根本不搭理我。我就在县城里租了拖拉机,运了两车,”吴酩还是垂着眼睫毛,就像不好意思多看他几眼似的,“山里弯弯绕太密集了,我坐在车槽里头,好几回都觉得要翻。”
“哈哈!你都运了什么好东西呀,”祝炎棠弯腰从低垂的树冠下钻过去,顺手揪了几颗刚刚透粉的野桑葚,递到吴酩眼前,“没有熟,不要吃。”
“啊?看起来味道还成,”吴酩盯着手心里的几颗青涩野果,道,“也没带什么稀奇东西,就一堆衣服一堆吃的一堆画材,还有……冰箱、洗衣机、烘干机,还有烧烤架,大件儿都是在县城新买的,比北京便宜好多!”
祝炎棠一时有点无语,为这二世祖通常具有的天真和纨绔,却又同时有点开心,他的护肤品禁不住这种又湿又潮的酷热,面膜倒是能拜托brit隔两天出一次村,或者麻烦每天凌晨骑摩托往外送视频素材的副导演,去跟自己公司派来的人接个头补个货,但水乳和面霜就不行了,他可一点也不想用了变质的然后烂脸。
吴酩沿着一条溜光水滑的树根走了几步,又兴奋道:“我还带了放映机!到时候跟村里找块空地,支个白屏就行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尝了桑葚,被刺激得抹眼角,却又舍不得把剩下半颗丢掉,“……二十几张碟够了吧,网络不好,这还能让村民一块看看。”
“嗯,你知道吗,”祝炎棠背着手走在他身侧,微微偏着脑袋,专心看他,“你特别像那种吉普赛商人,去到闭塞的乡下,带一大堆新奇的东西村里的孩子一定都喜欢你。”
吴酩目光闪了闪,问:“我带这些也不是脑子一热。你喜欢吗?”
倘若此时问出“所以你是给我带的”这种话,就连祝炎棠也会觉得尴尬。他只是说:“到我前面走两步。”
吴酩显得有点诧异,却还是照做了,没几步就回头:“干嘛?”
祝炎棠笑:“继续,再走两步。”
吴酩又没忍住回头:“到底干嘛!”
“看起来腿已经恢复完全,”祝炎棠还是笑着,快步追上,“还是两条腿走路好看!压榨你帮我干活好不好?明天我有训老牛的任务”
“老牛?要是不怕把我给拍上,我就干,”吴酩的脸好像从一开始就没白回来过,那两团绯红,招摇地印在他饱满的颊侧,而他自己也好像知道这点似的,匆匆地走,不想被祝炎棠盯着瞧,“马上要下雨了,祝老师你磨磨蹭蹭的,不想淋雨吧!”
“我无所谓啊,你怕淋就用我的外套遮一下好了,”祝炎棠照旧慢慢悠悠,他此刻,跟吴酩在一起,很放松,而他回到那全是长枪短炮的“爱心小屋”之后,就注定放不了松,“你找好房间了?”他又问,实则已经琢磨起怎么开口找导演要两间屋子装那些“县城里来的好东西”比较合适。
哪知吴酩终于放慢了点脚步,回头一乐:“当然找好了,而且,这村子里混了不少私生饭进来,你发现了吗?”
“不影响录制就好,”祝炎棠耸耸肩,厚脸皮道,“反正什么时候拍我都拍不到丑照啊。”
吴酩大叫道:“您看得也太开了点,这是习惯了还是怎么地!不过,从今以后就没了,你的粉丝,别人的粉丝,全都留不下来。”
“什么?”祝炎棠鲜有震惊。
“我其实上午就能来找你,耽误半天就是去跟村民商量事,”吴酩眨眨眼,目光那叫一个灿烂,“我把这村里所有空房子都租下来了,只要是有床的屋子,钥匙全在我这儿。”
祝炎棠立刻明白过来:“从大本营瓦解对手。”
“没错儿!”吴酩粲然一笑,“那些村民要想拿到剩下一半租金,就得保证这两个月,那些屋子没人进去。那些私生饭总不至于艰苦卓绝扎根帐篷吧?至于我嘛……我就今天住东头翠花家,明天住西头巧兰家……”
“够了啊你!”祝炎棠简直要笑喷,他搡了吴酩一把,一手攥着冰凉凉的矿泉水,一手拽着他手腕往前方山麓隐约可见炊烟的村落跑去,他这样做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揩油,只是天空一阵惊雷
暴雨就这么泼了下来。
录完素材,开始正儿八经吃晚饭的时候,吴酩不见人影,祝炎棠倒是被全剧组的人调侃,谁都知道大老远来了位人傻钱多的小祝真爱粉,因为舍得花钱,差点成了临时村长此时貌似正在被各家各户抢着请到自家吃饭。
“这还间接帮了我们呢!前些天聚过来一群粉丝,出什么事还得剧组担责任……”导演卢漪喝着鱼汤,望着啃黄瓜的祝炎棠笑,“祝老师,干脆把人家请过来跟咱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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