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苓泷
司明宇微微顿步,回首道:“母亲,我的婚事本就不需要您的同意。禀告一声,只是对您的尊重。况且,父亲也已经同意了。”
司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惊惧地道:“这不可能!”
司明宇目光始终淡淡地道:“言的事,我答应了。”
司夫人的脸色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白,她仿佛象被戳破的汽球一样,跌坐在椅子上。
司明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道:“母亲,您固执了这么久,可曾后悔过?”
话毕,他没有再看司夫人苍白如纸的茫然脸色,拉着路天青走了出去。
晚春的风微有凉意,司明宇望了一眼同样茫然又有些踌躇的路天青,轻声道:“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母亲的话都是一时之气,不用太放在心上。”
路天青怔忪间,道:“没关系。这件事,”他声音渐沉,头也慢慢低下了,道:“要不,就算了吧。你不会是真想让我……”
他说不出那两个字来,能就这样陪在司明宇身边,过下半辈子已经让他无比满足,而昨天晚上,骤然听到司明宇居然还愿意娶他过门,给他一个身份,让他简直欢喜若狂。
可是今天,当他听到司明宇似乎不是要纳他为妾室,而是要迎他为正室时,他就完完全全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
他早过了天真无知的年纪,也许,他这辈子就没有过天真的年代。他当然能察觉到司明宇父母之间的矛盾重重。
所以,他心里难会思考,司明宇想立自己作正室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是对他父母表达不满?或者是想拿他当什么挡箭牌的用途?又或者这仅仅只是给他画了一个极其美味的大饼而已,想以此让他同意去做什么的借口?
无论是哪一种,也不可能是因为对自己有多深的感情,哪怕男人现在对自己非常好,甚至是带着宠爱。路天青却始终都紧记着自己的身份,那个概日凌云的位置他可以指天起誓,他真得从未亵渎痴想过!
虽然一想到司明宇可能要把自己挪作其他用途时,他的心里难有些悲伤难过。
但,这条风沙漫天、冰雪交加的风尘路已经让他走得太伤筋动骨、血流成河了。所以,哪怕心中再悲凉难受、再惶惑不安,他仍是万分仔细、小心谨慎地珍惜着司明宇对自己的好,想将这份好再保持地长久些。
他带着卑微的口吻,轻轻道:“我不在意什么名份,真的。但是如果,你有为难的事需要我做,你直说就可以。只要我能做,我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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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什么都行。”
司明宇望着他谨慎卑微的表情和那双半点不会遮掩做假的眼睛,以他一直以来对路天青的了解,他现在已经能很准确地猜出他的想法。
司明宇心中叹息了一声,缓缓道:“母亲出生皇家,自小锦衣玉食、万人簇拥,性子自然也是高傲无比、目中无人。当年,她执意要下嫁时,其实我父亲是不愿意的。父亲心里早已有了别人,是个从小陪伴他的侍女,她是我祖母的陪嫁丫头所出,身份低微。”
路天青不由自主的被他古筝般的音质所吸引,静静地听着。
“当时父亲迫于祖父母之命娶我母亲时,那个侍女就曾被逼下了一胎,原因是父亲的嫡子不能由这个身份低下之人所出……最后,父亲还是都妥协了。”
“之后,祖母原是答应了让父亲成亲之后就纳待女为侧室。可是,母亲太过心高气傲,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在我三岁那年,父亲……那个侍女又怀孕了,母亲大闹了一场之后勉强同意她进门,却在那个侍女快要临盆时,瞒着外出的父亲找了个怀疑她不贞的理由,将她赶下山。等父亲再次匆匆找到她时,她因为难产已经过世,只留一个孩子,就是言。”
司明宇神色平静地述说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从那时起,父亲便独自搬到了筑玉阁,再也没有见过我母亲。”
他轻叹道:“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母亲的咄咄逼人和父亲的避而不见。揭开那些光的外衣,其实里面什么都不是。”
司明宇伸手握住路天青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高深莫测,我的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高不可攀。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想和什么人在一起,希望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路天青被动地望着他,整个人震慑在这黄吕大钟般的话语中。
☆、相见真如不见
深夜,月落星沉、雾色朦胧。
整个落隐山庄就这样深陷在浓重的雾色中。
在山庄深处的一间僻静的小屋中,灯火明灭。一个青年人正半跪在床榻前,他面容削瘦、眉目英挺,脸上一道淡淡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凌厉。
床榻上半躺着一个中年美妇,面带病容。
那美妇轻叹道:“听说,楚家堡的楚凡会来观礼。是吗?”
青年一字字道:“楚家堡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要来,也只是山庄请得一个客人”
那美妇面带倦色道:“不错,的确是没有关系。你现在只是落隐山庄的少庄主苏隐之。”
那青年苏隐之道:“其实,孩儿的意思还是未变,一切从简就行了,何必叫来那么多无关的人?”
苏隐之的黑眸中仿佛窜出了两团火一般,在香花楼的那几年和楚凡的背叛就是他心里一根最深最痛的刺,拔不出碰不得。更永远无法让他开口说出那些污垢阴暗的惨酷真相,包括他的母亲。
而那美妇,曾经的萧刘氏也是一个见过大风浪的女人。面对苏展飞有意无意在回避她,让她明白当年的少年情怀早已烟消云散了,但这个儿子苏展飞是殷切盼望、全心全意的。所以,哪怕她隐约知道一些关于她儿子曾经深陷在烟花地的事,甚至也能隐约猜到一些,但有些东西她不能追究,更不敢深究。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在第一时间把那个叫晓秋的小倌打发走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只有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她望着青年,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事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而且,楚家堡也是江湖大派,你早晚总是会与他们有往来。与其以后冒然见面横生枝节,还不如大方地请他们前来观礼。再说今非昔比,你大可不必太在意他们能否认出你。”
苏隐之半低着头,唇色间勾起一道浓重的讽刺,低声自语道:“认出来也无防。只怕他们不敢认。”
忽得,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娘,你答应过我,我成亲后就会告诉我,晓秋到底去了哪儿。这话还算数吗?”
美妇人神色微怒,道:“你怎么到现在还在想着那个人……如果让你父亲知道了,可怎么了得!你真是……”她努力平复着情绪,“再说,那些风尘中的人哪有什么真心真意。”
苏隐之面色暗淡道:“娘,你不明白。这些年,只有晓秋对我才是真心的。”
美妇人望着他叹道:“当初你和那楚凡不清不楚,娘就劝过你,现在又是念念不忘这个。哎,真是冤孽!天地伦常,一直都是女为阴男为阳,男欢女爱、阴阳调和才是正道。你就要娶妻成家了,娘也很欣慰能看到这一天。那些以前的荒唐事你就不能丢了吗?”
说着说着,她悲从心来,引得一阵剧咳,“咳咳咳,娘也没几日好活了,你就不能看在为娘的面上吗?咳咳。”
苏隐之起身上前为她轻拍顺气,皱紧眉头,无奈道:“娘,你别说了,休息吧。”
安抚了病中的母亲,苏隐之迎着月色走出了小屋。他望着明亮的月色,轻轻叹息道:“晓秋,你在哪里?你能再等我几年吗?三年,不,两年,两年后我一定去找你。”
农历二十七,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落隐山庄那人声鼎沸、大佬云集的喜宴已经接近尾声,敬酒声祝贺声醉笑声,声声入耳。
“咦?新郎呢?怎么不见了?”
“刚才应该是楚家堡的楚少堡主在和他敬酒。这会,嗯?两个人怎么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不见了?肯定是偷偷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哈哈,不错不错。那便不去闹他了,苏庄主还在这儿呢,老夫再去敬他一杯。”
……
远离喧闹喜堂的后院一隅却是异样的冷清,楚凡仍然无比震惊地望着眼前的苏隐之,脑中无法挥去刚才看到苏隐之第一面时的不可置信,和在喜堂中一对新人拜堂成亲的场面,更让他甜酸苦辣、五味杂阵。
“真得是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楚凡地声音颤抖着,“你居然还活着!”
想起刚才带着几分醉意的楚凡固执地要求私下见面,几乎要在喜宴上当场闹起来的样子,苏隐之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对他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情不自禁地就带他来到了后院。
苏隐之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让冰冷的晚风将自己那颗被搅动的心平静下来,思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心顿时坚硬如石。
他脸色冰冷地望向楚凡,道:“我活着,让你很失望吧?”
楚凡怔忪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道:“这是什么意思?四年前,你不是……你,你是怎么……当年……”楚凡陡然发觉,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原有的轨道。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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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苏隐之,却被苏隐之冷冷地闪开。
楚凡紧锁眉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当年我听到你被烧死时,我都快疯了……”
苏隐之听着他的话,心中被压制了这些年的愤怒和仇恨在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理智,他一字字道:“误会?误会我,想高攀你们楚家堡的门楣,然后一心要至我于死地的误会?”
楚凡怒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至你于死地?怎么可能!是那个路天青对你胡说八道吧。是他心胸狭隘要烧死你……萧南,你宁可信别人,也不信我……”
苏隐之怒极而笑道:“不错,那个只肯相信你的笨蛋已经死了,千真万确已经被烧死了!”
苏隐之望着楚凡慢慢变得苍白的脸色,道:“所以,楚少堡主以后请慎言,我是落隐山庄的苏隐之,不是那个被烧死的萧南!”
楚凡不是一个笨蛋,相反他一直是个聪明绝顶、进退有度的人,骤然看到早已成灰的苏隐之,他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是无比震惊。再加上心上人突然死而复生的同时却成了别人的夫婿,他心中既震憾又不甘心,既慌乱又急燥。勉强抑制着到了两人面对面时,苏隐之那满腔满腹的恨意先是把他砸了个晕头转向。
现下,慢慢开始回过神,想起一个多月前楚涛寿宴前后,自己父亲与赵令的奇怪举动,想起突然就莫名其妙溺死的赵令,想起更久以前萧南是因为何人才会流落到了风尘地。
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凉,越想越脸白,整个人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无比艰难地道:“所以,当年不是那个路天青,因为嫉恨要烧死你,是吗?难道真是,真是,是……”楚凡已经说不出“我父亲”那三个字来。
苏隐之冷笑道:“昔日所赐,碧落黄泉都无法忘记,日后必会还之!”
自从,他成为落隐山庄的少庄主之后,对于当年的种种他自然也是前前后后回想过许多遍,也曾试着隐匿地追查过。
虽然真相不是很明了,但很多东西只要是亲身经历过的人都能明白那唤之欲出的真相。
那些人和事,是他永远无法原谅的,现在的隐忍和压抑只是在为以后的复仇作的准备而已。
苏隐之冷冷地望着他,对也罢、错也罢,他们之间的所有一切真得已经在那场大火中焚之一炬。而他心中对这个男人最后的那点悸动也终于慢慢地消失。
苏隐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迎着晚风,他带着一身凉意走向了他的新房。
身后,楚凡失魂落魄地站着,口中由在喃喃自语道:“所以,当年所有的一切,都一场骗局……”
这一切,真是相见不如不见!
枫竹轩分为南院、北院和中间庭院,那南北两个院落的格局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南院是司明宇现在居住的,而北院则是为未来主母所准备。
这几天,北院进进出出的很多人,在打扫整修着。
而在枫竹轩进出的侍从小厮们,每个人都带无比震惊的口吻在偷偷地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带着无比复杂的目光在偷偷打量着路天青。
这些天,好几个裁缝也被请了上山为路天青量衣剪裁。每天都有不同商贩前来拜见他,请他过目选购各式家俱用品。
这一切让路天青每天都在云里雾里地应接不暇。
司明宇抬头看了一眼神游天外、茶水煮开很久了都没反应的路天青,轻笑一声,上前帮他茶水从小炉上拿开。路天青这才惊觉自己走神已久。
“在想什么?”司明宇带着玩味望着他。
路天青有些支吾道:“在想,北院……”
司明宇笑道:“嗯,是的。北院是你的,你是该好好想想有什么需要添置。”
路天青神色惶恐地道:“我住这儿就行,那里,还是……”
司明宇道:“成亲后你喜欢住哪里都好,但那间院子是为你准备的,哪怕你不住也总要整修一下。不过,新房还是布置在南院,你觉得可以吗?”
路天青皱着眉,踌躇半晌,才犹犹豫豫地道:“明宇,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要是真得娶了我当正妻,你会被人耻笑……”
司明宇轻轻一笑,霸气而狂傲地道:“我司明宇何惧被人耻笑。”
他上前拥住路天青道:“与其胡思乱想这些,不如想想要些什么礼?”
路天青被他逗得神色一松,笑道:“我不要什么礼。”他把头埋进男人的肩窝,喃喃梦呓道:“这是都是真的吗?真的吗?不是我做梦吧?”
司明宇轻声道:“我们的贴子都让人送出去了。”
路天青微微一怔,道:“贴子?”
“我们成亲的喜贴。”司明宇淡淡地说道,而路天青却立刻神色紧绷、身体僵直,缓缓地抬头望向司明宇,“喜贴?那么,会有很多人来?这样好吗?”
一想到会有满屋子的人目光鄙视地对他和司明宇指指点点,议论着他出生风尘污垢之地的由来,嘲讽着司明宇奇特低劣的眼光,或者整个茗剑庐都会因为他被贬得一文不值、名誉扫地。
思及种种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司明宇环着他的腰,轻轻拍拍他的后背,道:“不会有不相关的人来观礼。”他的言语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气傲,道:“江湖中也没什么人有资格让我请。那份只是一个告知函。告知江湖,我要与你成亲,以后,你就是我司明宇的人,是茗剑庐的人。”
路天青听着,心中激动万分。
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堂堂正正给他一个身份。这份感情让他身心震憾,更让他惶惶不安地自惭形愧。
路天青轻轻道:“我好怕会拖累你。”
司明宇搂着他的手微微一紧,轻叹道:“怎样才能让你不去想这些根本不会存在的问题呢?我们的婚事就让你这么不喜欢吗?”
路天青本能地摇摇头,声音下意识地高昂起来,道:“我喜欢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司明宇微微一笑拉过他,轻轻吻住他的嘴唇。路天青半仰起头,伸手环上他的脖颈。
两人缠绵悱恻地吻在一起。
直至,一阵轻咳声从门口传来。司明宇自然是早已发觉有人走近门口,他不动声色地将想挣扎离开的路天青牢牢地抱住,再一次用舌尖用力地扫了一遍他的唇齿内外,才慢慢地分开。
路天青脸微微有些发热,飞快地望了一眼走进来的言。
言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道:“主上,您找我?”
司明宇道:“嗯,父亲希望你恢复身份后,能搬去筑玉阁陪他同住,你意下如何?”
言脸色微微一变,道:“属下从没有半分逾越之心。”
司明宇在一旁的桌边坐下,伸手接过路天青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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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的茶水,道:“就当是还父亲一个心愿吧。我也从未对你有过介怀。”只是不喜欢父亲只会妥协避让的举止,他没有说出这半句话。
有那样一对生死不想往来的怨偶父母,司明宇再清冷、潇洒的心境也会忍不住升出反感和抵触,而如今这些曾经的不满和怨气却在路天青的身上得到了化解和释然。
司明宇微微抬头望向路天青道:“正好,天青也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司言,我同父异母的兄弟,茗剑山庄的副庄主。”
路天青之前已经听他说起,当前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微微含首。
言的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路天青,忽道:“所以,老庄主才会答应这件婚事,是吗?”
司明宇却神色淡淡道:“我既然决定与天青成亲,以后恐怕很难有子嗣。所以,无论为司家还是为父亲,我都必须认你。”
言和路天青均是面露骇然地望着司明宇。言骇然司明宇居然对路天青情根深种到如此地步,而路天青则更骇然司明宇居然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言沉默无语地施礼离去。留下路天青瞪着司明宇好半天,才呐呐道:“你,连子嗣都不想要?”
司明宇微微歪歪头轻笑着,带着一丝暧昧的目光在他的腹部扫了一眼,道:“我想要啊,但,也要你能生才行。”
路天青脸上一红,有些又气又急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若这样,我不就成千古罪人?”
司明宇深思了片刻,问道:“天青,从现在起,你这辈子是否会只有我一个人,只会对我一个人忠贞不渝?”
这个问题让路天青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会让男人觉得他有朝三暮四的嫌疑。
他立刻不假思索道:“虽然以前,我……但是,以后我肯定只有你一个!”
他带着辩驳地意味,急急道:“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我绝对只有你一个。”
男人看着路天青紧张地快要跪地起誓的样子,轻叹道:“那你为什么就不希望我只有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忠诚呢?”
☆、苦果
时隔半年,路天青再一次来到卫辉。
婚礼越来越近,路天青反而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终于,他思来想去,决定在成亲之前能去扫一扫晓秋的墓。
他向司明宇说了这个想法。现在的他开始慢慢把自己放在同司明宇同一高度来面对。什么事都很想和他在一起,有商有量。
这种感觉也让他日益自信和开朗。司明宇自然很乐意看到他这样,当下就答应,并与他一同前来。
他们仍然住在望京楼的贵宾院中。
傍晚时分,车马刚在客栈安顿下来。子兆便走了进来,道:“主上,楚家堡的楚凡和青城派的洛亦轩求见。”他这才把目光转向了路天青,神情有些奇怪地道:“不过,楚少堡主想求见得是路公子。”
路天青愣道:“见我?”
子兆微微点头,目光却投向了司明宇,徐徐道:“这位楚少堡主应该是刚从落隐山庄的婚宴上出来,似乎是在路上遇上了洛公子。两人先是一路去了云梦山,听说公子来到卫辉便又立刻赶了过来。”
路天青脸色微微一变,他望向司明宇,心里没了主意。其实,对于当年香花楼的那场惨局,心思简单的路天青至今都没弄清楚真相是什么,对于卷入其中的诸人之间的关系,他也一直是糊里糊涂。
现在,他有了司明宇,一切都有男人为他安排善后,他自然更不会再深究其中的隐秘。
司明宇温和地问道:“你想见他吗?”
路天青慢慢地摇摇头。
司明宇道:“不想见,便不用见了。你去回了吧。”
子言应了一声,又问道:“与楚少堡主同来的洛公子也一并回了吗?”
司明宇微蹙眉峰想了一会,才想起差不多一年前曾在柳河镇有过一面之缘,道:“都回了吧。”
第二天一早,路天青还是拒绝了司明宇的陪伴,只带着子兆前去扫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郊外孤零零地坟头上已经满是杂草。在子兆的帮助下路天青很快除尽了周边的杂草,整理出一块空地,拿出带来的水果点心,端端正正地摆放坟前,路天青又点了三柱香插在坟前。
子兆等他都摆放妥当,便很自觉得退出到数十丈远的地方。
墓碑上“晓秋之墓”几个字显得生涩而笨拙。那是路天青一笔一笔写上去的,他读书不多,识字不多,书法更是谈不上。当初写上这几个字时,他的心境是一看灰暗,凄凉而绝望。
而如今,他却是象个急需寻找一个能吐心声的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来看望他的朋友,想叙述心中的那份无法压制的悸动和喜悦。
他抚着墓碑,喃喃自语道:“晓秋,你在下面好吗?我想应该还不错吧。”
他拿出纸元宝和黄纸慢慢焚烧着,慢慢地道:“告诉你一件事,我遇到了一个人……他个子很高,长得可好看了,还很有钱,应该很有钱吧……他不嫌弃我,他喜欢我,对我很好、非常非常好……我也,好喜欢他……”
“他说他要娶我,所以,我要成亲了……我们这样的人,也能干干净净、快快乐乐的生活……下辈子,你也一定可以的……”
路天青慢慢地说着,因为心中的悲喜交加让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倏然,身后传来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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