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生了而我没有
作者:任生
江湖上有名的玉面公子江烟被门中长辈眼含热泪给塞了个小师弟。这小师弟乖巧懂事,玉雪可爱。江烟勉强下,从此开始了使唤他小师弟的日日夜夜。小师弟颠颠地给他砸核桃,小师弟乖乖地给他锤肩膀,小师弟偷偷地给坏人使绊子,小师弟羞羞地钻进他的被窝……等等,江烟黑着脸看着已经从小奶狗长成大狼狗的商宁道:我记得我没教过你这些,你从哪儿学会的?商宁当时笑而不语。后来江烟才知道,原来他师弟重生了!食用须知:1.重生前沉默寡言心思深沉后少女心黑莲花攻(商宁)s懒癌妖娆白莲花受(江烟),非正统武侠,涉及朝堂之争。朝代背景架空,神草药和武功之类的纯属作者瞎想~2.半养成系3.攻受视角对半分内容标签:年下宫廷侯爵江湖恩怨
他重生了而我没有 分卷阅读1
第1章下山(一)
正值卯时时初,薄薄的窗纸上已透出青白的光亮来。窗外清脆悦耳的鸟鸣此起彼伏,间或杂夹着枝叶被惊动的飒飒声,看来今日又是一个天清气朗的好日子。
商宁躺在简陋的床板上,身上盖条破被子,听着隔壁的小声的谈话:
“唉,师弟招惹的人也真是,唉。弟妹一个年轻女人,就算遭不住,这还有孩子呢,怎么也……唉。”
“只是苦了这孩子,才十岁,双亲都去了,自己都还生着病。这七天灵堂跪下来,连饭都没吃多少,我劝也不听。这怎么能挺过来呢,昨晚到底还是昏过去了。”
“行了行了,这都是你我没看管好。幸好这孩子的伤势还不算重,性命无忧,这腿……至少现在也算是保住了。”
“那以后……”
“以后的事只能看这娃娃的造化了。”
隔壁的声音渐渐地弱下去,商宁也合上了眼。
他躺在床上,内心很平静,一点想法也没有。因为这样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毕竟他是死过一回的人。
曾经闭上眼时,商宁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能重新活过来的机会。他再次醒来时正逢他十岁那年被追杀,那阴毒的一掌明晃晃的眼看就要打到他的后心窝上。商宁凭着从前的经验下意识地一躲,于是掌风一偏,就拍到了他的左腿上。
后来的事都跟上一世差不多。他爹拖着一个柔弱的女眷和一个受伤的孩子以一敌二,最终被人打成重伤,撑到将他们娘俩送到清福门的山门后就当场去世。而他娘,眼泪流尽后看了商宁一眼,就一头撞在一旁的石块上自戕了。
那天天色漆黑,大雨倾盆,所有的一切都跟前世一模一样。商宁麻木地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左腿钻心的疼痛让他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他在昏迷中朦朦胧胧地做梦,梦里都是灰暗的前世。
前世的他毫无经验,那一掌正中他的后心窝,于是商宁全身都遭到了寒毒的入侵。大伯给他查看伤势时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看他的怜悯眼神已经让他明白自己没几年好活。他在门派呆了两年,日日被大伯以内力吊命。后来门派也被解散,他被大伯送出十万大山。临到分别时,他虽然面上镇定,心内却十分惶恐,他想回头寻求一些安慰,却只得到一只拍在肩膀上的手:“去吧,娃子,去找你师兄和回阳草,接下来的事啊,只能全靠你的造化了。”
商宁没有找到师兄,他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那家人已经搬走。为了活命,他只有孤身一人跋山涉水,捱过无数寒毒发作的痛苦的夜晚,只为了传说中能够治愈他的回阳草,那一丝丝虚无飘渺的可能让他活下来的希望。
他风餐露宿,浑身破烂,甚至在乞丐堆里混过。他忍着寒毒发作愈发频繁严重的痛苦终于赶到地点,结果临到头来却被人告知,这草已被他人摘走,商宁刹那间希望破碎,只能在绝望中不甘地死去。
死的时候他年纪也不大,将将十五岁。苟且偷生了五年,商宁每天都在痛苦和灰暗中活着。唯一一点牵引着他撑下来的微光熄灭,他就连死的时候也毫无留恋了。
醒过来的时候商宁额上覆盖着冷毛巾,身上的衣服也被解开了,似乎拿酒擦了一遍,而左腿上却盖着厚棉被。他在发烧,寒毒却让他的左腿如堕冰窖。这样的冰火两重天让人难受,然而从前比这更难受的寒毒发作商宁都受下来了,这一点实在不算什么。因此他病好一些后就开始为父母守孝,连跪了七天灵堂,直到昨晚再次晕过去。
商宁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些来,心里一片平静。如今重新来过,虽然他的伤势比之从前要好得多,但是商宁却怎么也提不起神来,甚至还有些心灰意冷。他从前只想活着,现在能够活着了,却不知道可以干什么了。
窗外天光渐亮,窗纸上透进来的光也逐渐由青白转为淡金,一股暖意透进来,照亮了房内简陋的几件摆设。
商宁坐起身,即便不知道自己日后要干什么,现在也得起床了。
孔方揉着眼睛踏进厨房的时候,就看见商宁正蹲在灶前加柴火。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昨天晕倒在灵堂的孩子今天还能这么早起来,看样似乎还在做杂事。他今早刚跟人说过这孩子命苦,眼下就看见这孩子勾着身子烧水。饶是孔方再怎么厚脸皮,眼下心里也不禁泛起了一丝好像在虐待小孩的愧疚,他连忙关心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睡得还行吗?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商宁拨弄了一下柴火才道:“睡得还好,没有不舒服。”
孔方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自己跨进门去,将商宁从小板凳上赶起来,自己坐上去,开始手脚麻利地添火摘菜道:“去去,到院子里坐着去。一会儿水烧开了我喊你,你喝点水再洗漱洗漱,吃过早饭了我看看你的腿。”
商宁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门外说是院子,其实更像个菜地。地上种着一垄一垄的小白菜,旁边还支个架子,上面挂满了紫红色的葡萄。门前一棵树,树底下就是几块石头拼成的桌子,旁边摆着几张小木凳和一张几乎晒干了的,褪色的摇椅。菜地里劳作的人看见他出来,还冲他憨厚地笑了笑。
前世的商宁在这个地方呆了两年多,他从前没什么见识,还以为天下门派都是这副农家大院的样子。直到后来他下山去找回阳草,在中原遥遥看见过一回武当和少林的门面,才知道门派间原来也是有区别的。
至少中原的门派看起来就比这清福门要有钱得多。
商宁坐了一会儿,水就烧开了。他漱口洗脸,吃罢孔方端来的一大碗青菜面,便将自己有些沉重的那条腿伸出来给对方看。
孔方将面前的裤筒卷起来,就露出底下伶仃的一条腿来。孔方上手摸了摸,只觉大夏天的,这腿上一点该有的热乎气儿都没有,反倒是透出丝丝这阴凉地下旁边石桌面上才能透出的凉意。
他心知这是中了寒冰掌,体内淤积了寒毒的结果。这么热的天气里,身上一块冷一块热的,为了防止寒毒扩散,衣服不能随便脱,凉水也沾不得,别说这还是个九岁的小娃娃,就是寻常的大人遭了这样的罪,心里面都不大痛快。想到这里,再看面前面沉如水的商宁时,孔方心里面不就带上了一点怜爱。他道:“你把腿抻直,大伯给你治治。”语罢,他一张大掌覆上去,运转起体内真气,将内力灌注在手掌上。过了好一阵,这掌下的腿上寒气才消了些,有了一点热度。
商宁这时才垂目开口道:“麻烦大伯了。”
孔方见他小小年纪,说话倒是一副老成样,不禁笑道:“这有什么,你乖得很,可让人省心了。不像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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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哎呦,当年刚进门,就在我这逮鸡撵狗,我这一座山啊,上上下下,鸡犬不宁。”
师兄?商宁心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得远远地传来一阵笑声。
两人一起转过头去,就见山后头转出一个人来,身后还跟着条摇头摆尾的大黄狗。
这是个年轻人,长得唇红齿白,长眉凤眼,有点女相。此时似乎因着刚上山,他的面上被蒸出一层薄红,额上是细密的汗珠。他眼神明亮,神情欢快,望过来的时候满面笑意:
“师父你在干吗?我可都听见了,你是不是在跟别人说我坏话?!你说人坏话也要讲道理,谁成天逮鸡撵狗了?你就是嫉妒大黄喜欢我,愿意跟着我!”语罢,那年轻人还伸手摸了摸一旁大黄狗的狗头。那狗商宁两世也接触不少,一到夏天就不停掉毛,这段时日更是一到晌午就神萎靡,一下午趴在阴凉窝里不出来。没想到这会儿在大日头下竟然神头十足,被那人摸了一下头很高兴似的,特大声地“汪”了一声。
孔方:“……”
孔方看着那傻狗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大黄怒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别啊,大黄本来就是狗,师父你这么骂根本不出气啊。再说了,大黄哪里吃里扒外了,我不也是清福门的人吗?我这一走两年的,心里面可想师父了,这专门翻了好几座山来看师父的,师父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孔方:“……”
想,怎么不想。这娃五岁被送过来,前前后后跟了他十多年。这娃还长得好看嘴又甜,一走就是两年多,孔方想得天天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念叨。
似乎是天气太热,对面的人伸手将衣襟扯开了些,露出雪白的里衣。有些刺目的阳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整张面庞都带上了一层金光。他抬手挡了挡,眯着眼往商宁这边看了一眼,笑道:“师父你给我找了个小师弟吗?哇,长得真可爱啊,小小的,可以抱起来玩耍。”
他一面说一面走过来,仿佛一道阳光,直直破入这阴凉地里,走到商宁跟前来。他弯下腰,一双凤眼笑眯眯的,眼睛下面堆起两个丰厚的小揪揪,商宁知道这是美人的标志,叫什么卧蚕。
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对方,听眼前人笑着问道:“我叫江烟,江南烟雨的江烟,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商宁知道江烟的名字,甚至还知道他的出身,他的爱好,因为前一世,他就是死在这个人怀里。
第2章下山(二)
“我是商宁。”他看着江烟道,“商人的商,安宁的宁。”
“商宁。”江烟念了一遍,开口似从胸腔发出,音色饱满,转合悠长,尾干脆,短短两个字被他念出咏叹的调来,听的人心里也跟着过了一道起伏。江烟笑道,“是个好名字。”
商宁抿抿嘴,没有说话。
江烟也不甚在意,他热得狠了,伸手就将外褂扒拉下来,扔在石桌上,上身只留一件几乎汗湿了的里衣。
孔方见他身上的衣物几乎都湿透了,心里面也有些心疼。这孩子他从五岁开始带,从小带到大,虽然平常皮了一点,但心里面还是很挂记他这个老人家的,不然怎么会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来看他。孔方这些年来不知进出过这大山多少回,最是知道这山路有多难走,坐个牛车都要走一天多呢,这小子一路过来肯定累坏了。
他这心里一疼,就想开口叫江烟坐到自己这位置上来。结果他嘴还没张,就见江烟一个转身,两腿一松,身子一坠,一声不堪重负的刺耳的“吱呀”声过后,整个人就撞到这阴凉地下唯一的一把摇椅上了。
孔方:“……”
孔方两眼含泪,心头滴血:“混账!你就不能轻一点?那可是这全门派上下唯一一把摇椅啊!”
商宁:“……”
江烟刚坐下来的时候势头有点猛,整个身子往这硬实的摇椅上一撞,磕得他现在脑壳都有点发懵。他在眼前白星乱飞之时听到孔方这字字泣血的一句话,整个身子往摇椅上一倚,贵妇人似的挥挥手打发道:“这话从我五岁到这里开始你就在念叨,这都念叨多少年了?这张摇椅都十多年没换了,本来的黄皮都给掉成白皮了,你咋还逮着它不放呢?我看了都替它心疼,这人上岁数了还可以被养老享福呢,这摇椅你就非要让它寿终正寝?给它个年轻人分担一下它的负担也行啊。”
“东西又没坏怎么就不能用了?你没回来的时候都没人坐这玩意儿,还搞两张?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闲啊。”孔方气哼哼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我们门派都这么穷了你还老想着花钱!再说了,摇椅这种东西,一件”
江烟躺在摇椅上懒懒地一挥手:“这钱我出了。”
孔方张了张嘴:“怎么能够呢你说是不是?两张摇椅多好,平常你躺一张,你师弟躺一张,你们两个躺在摇椅上在树荫底下睡觉。哎呦想一想,就跟两个奶娃子还在摇篮里睡觉一样,还要人晃一晃呢。”
商宁:“……”
江烟:“……”
这小子这回竟然没呛声,孔方多么了解他,心里有些不放心,道:“小烟儿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反悔啦?”
商宁抬头去看他躺在摇椅上的师兄。
江烟:“……”
他刚在山下走了一路,刚上来的时候趁着那股神气儿还说了不少话。现在一躺下才发现自己是口里干,肚里饿,躺了一会儿眼睛都要合上了。现在听到师父喊他小名,他的内心也毫无波动,仿佛行将就木一般躺在摇椅上,气若游丝道:“渴,饿。”
孔方站起来道:“怎么不早说!”
江烟:“懒。”
孔方:“……”
孔方骂骂咧咧进了厨房,心里十分恨铁不成钢。
他进厨房捣鼓了一会儿,端出来一碗水,一只西瓜,然后又折回去端了一盆紫红的葡萄出来。
孔方道:“我们吃完早饭没多久,离晌午还有段时间呢。你先吃这些东西垫垫肚子,今天早点吃午饭。”
江烟两颗淡褐色的眼珠往桌面上一转,当下就不乐意起来:“你怎么又拿葡萄,葡萄吃起来好麻烦,还要剥皮,还要吐籽。”
孔方手上还拿了把切西瓜的刀,闻言怒道:“懒死你算了!本来以为你出去历练了两年,怎么也该勤快一点儿了,没想到还这么懒!你这两年可怎么活下来的!”语罢,他手起刀落,那浑圆的绿色大西瓜“咔擦”一声,干脆利落地被劈成了两半,红色的西瓜汁流了半桌子。
江烟不为所动:“住客栈的时候房间又不要我打扫,吃东西的时候又不要我做菜,衣服更不用我洗,那吃起来麻烦的就不点,我要想活着是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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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的一件事啊。”
商宁的眼神动了动。
孔方把一半西瓜切开,切成许多个尖角状。他边切边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一天到晚,啥心也不操,可不就活得容易嘛!”他说着说着,心里面却也叹了口气,觉得孩子活得容易也是好事。一生顺遂,被人宠着是多么难得,总比半途突逢变故遭难要强得多,他也该高兴才是。想到这里,孔方就停了说教,转而问道:“这另一半给你拿勺子?”
江烟闻言高兴地笑道:“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
孔方见他两只凤眼弯的跟豆角似的,眼睛下面还鼓起来厚厚的两个小包,就也忍不住跟着笑:“行了,就会拍马屁。我进屋给你拿勺子去。”
江烟从摇椅上坐起来,见师父的背影都晃进厨房里去了,连忙喊道:“师父,记得洗勺子啊!”
孔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知道了,正给你洗着呢!小兔崽子,就会穷讲究!吃完了洗不算,吃之前还要再洗一遍!”
正在剥葡萄的商宁手一顿。
江烟才不管他师父说什么,他看桌子上有一碗水,抓起来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然后把剩下的倒了一些在手上,自己搓了两遍,再把杯子里的水全倒在手上又冲了一遍。干完这些,他才抱住那沉甸甸的另一半大西瓜,两腿一叉,坐在摇椅上擎等着他师父拿勺过来挖着吃。
他如今已经十七岁,这副模样还跟个孩童似的,带着一点稚气。这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什么苦难的人,也不知道那所说的两年历练到底是在哪里历练。
商宁垂下了眼。
师父给江烟拿勺过来的时候,他余光瞥见他小师弟站起身往屋里走。他随口问了一句:“商宁你去哪儿啊?”
商宁答道:“我去洗个手。”
江烟一心都扑在挖西瓜中间最红的那一块儿上,随口应道:“那你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西瓜。”
商宁一顿,“嗯”了一声。
江烟顺着西瓜最中间那一块挖了个通道出来就不吃了,这西瓜很甜,特好吃,但是其他地方都有西瓜籽了。他略微权衡了一下口腹之欲和吐籽的麻烦哪个更重要,最后还是懒得吐,索性就不吃了,抱着半个大西瓜躺在摇椅上看着盆里的那串葡萄发呆。
盆里的葡萄是紫红色的,颗颗饱满,被师父细心地用剪刀剪成一小丛一小丛,每一颗都洗的干干净净,挂着晶莹的水珠,在这盆里个挨个,好像一个个挤在一起的小胖娃娃。
这可都是师父的心意啊,江烟有些纠结要不要吃。最后还是懒惰胜出,他躺在摇椅里,在心里想象他已经把这些葡萄全吃光了。
江烟正想着呢,就见一颗被扒了成熟紫衣露出青涩的内在的葡萄被递到他面前。抓着那被迫脱衣的葡萄的是一只细长的手,手背上还淌着小块的水痕。江烟一愣,顺着那手看过去,就见他师弟站在旁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望着他,轻声道:“给你吃。”
江烟实在没好意思把心里面那句“剥皮也没用啊,反正还是要吐籽”给说出来,人家皮都给自己剥了,自己再不吃实在说不过去。因此他一张嘴,红红的舌尖一伸,就将那脱了衣服羞哒哒的小葡萄给拐到了自己的嘴里。江烟舌头灵活地动了两下,就将果仁里面的两粒小籽儿给抿出来送到唇边。他正要抬手去接葡萄籽,就见方才那只手又伸过来,掌心窝出一个弧度,似乎等着他吐籽。
江烟虽然从小被宠到大,懒得没边儿,但绝不是不懂事。他长这么大,接过他嘴里吐出来东西的人统共只有三个。一个是他爹,一个是带他长大的奶娘,还有一个是他师父,连他娘都没这么对待过他。江烟知道,这三人之所以不嫌弃他口水,愿意接他吐的东西,是因为他们喜欢他,愿意宠着他,而别人都是没有这样做的必要的。这才见面的小师弟给他剥个葡萄皮儿他就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敢让对方接他嘴里的葡萄籽儿?
所以江烟看着商宁伸过来的手,连忙摆手,他正要拒绝,结果一张口,那本就在嘴边上悬着的两个小籽儿就顺势骨碌碌地滚下来,正正落在了商宁窝起的手心里。
江烟:“……”
第3章下山(三)
商宁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回手,转头又剥了一颗葡萄递到江烟的嘴边。
江烟看了一眼那颗被扒光的葡萄,想着自己连葡萄籽都吐到人家手上了,好像完全没有必要再纠结是否要接受对方喂他这件事。于是江烟心安理得地一张嘴,愉快地接受了一颗又一颗递到他嘴边来的果肉。
不得不说,他这个小师弟喂他,接籽,剥皮一气呵成,刚刚好掐住他的点,不快不慢,令他吃的吐的都十分顺畅。
江烟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
商宁年纪还小,面容稚嫩,却能隐隐看出日后一点剑眉星目的雏形。他又这么细心体贴,若是再是个专一之人,将来长大后该是这天下多少女子的梦中郎君。
江烟一边想着一边叹了叹气,然后继续躺在摇椅上接受对方的投喂。
孔方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又是杀鸡拔毛又是割肉翻炒。最后想一想发现做了这么多大荤,这会儿还差道爽口菜。他正出门准备摘把小白菜,结果一进院子就见自家那个徒儿王孙贵胄一样躺在摇椅上,要一旁的商宁给他剥葡萄不算,还给他接吐的籽?
个小兔崽子,就会享受!都把商宁当成小仆人了,真是胆大包天!孔方气得要上前阻止,就见一直站着的商宁忽然弯腰,然后伸手摸了一下躺在椅子上的他师兄的嘴角。
江烟睁大了眼睛,商宁却很轻很淡地笑了一下。
孔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上前一步打断道:“你们干嘛呢?”他说着又转头对向江烟:“你个小兔崽子,平常被人伺候惯了,现在就会使唤商宁!也不看看人家比你小了那么多,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伺候你?!”
江烟还没说话,一旁的商宁倒是先开了口:“大伯别怪师兄,我看师兄好像很想吃葡萄,刚好我也没什么事做,就给师兄剥了。师兄吃的也蛮高兴,刚才就吃急了不小心漏嘴,我就给他擦了擦。”
孔方瞪向自家徒儿。
江烟双手抱着大西瓜,两条腿一前一后叠着,坐着仰头睁着眼睛看他,天生有些翘起的嘴角上还沾了点没擦干净的水渍。
孔方见他这副无辜的模样,真是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他想一想也是,在他看来,商宁父母双亡,刚过头七,自己还身中寒毒,一条腿差点就保不住。这时候别说使唤,他连一点重话都不敢说。可是江烟不一样啊,他上山的时候商宁父母头七已过,灵堂白纱都已撤下,他什么也不知道。在他这徒儿的眼里,商宁就是个可
他重生了而我没有 分卷阅读4
亲的小师弟,两个人亲近一下也无妨。
况且商宁看起来似乎很乐意伺候这小子,前些天一直面无表情的,似乎已是心灰意冷。今天倒是难得主动亲近人,还笑了一下。孔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家徒儿的脸,再摸摸自己的老橘皮,不得不怀疑起来,是不是小孩子喜欢人真的都看脸?不然为什么商宁第一次见他徒儿,就比对和他处了好几天的自己亲近多了呢?
江烟本来以为师父又要训自己一顿,没想到对方转眼就陷入了沉思。他一挑眉,试探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