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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仓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Your唯
陈飞卿问:“为什么还加个了‘几乎’?”
皇上道:“因为你不能和朕的母后还有婷儿比。”
“哦。”
皇上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按着他的肩膀拍了拍:“飞卿,你要有耐心,人这一生有许多的事要做,也会有许多的机会。可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甚至一年两年、五年、十年都没有。你或许看着周围的人都在朝前走,就会觉得急躁,这实在是一件不必要的事情。你只要静下心来等待,不要计较来得早或者晚,你知道它早晚会来,在它来之前,不要妄自行差踏错,就足够了。”
陈飞卿道:“或许正是因为和你相比,我实在差得太远了。”
其实他从以前就一直这样认为,或许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至少在少年时的太子落水前是那样认为陈飞卿不如太子远甚。陈飞卿自然也不会因此心存妒忌或者其他,只是如今想来,莫名的有那么点失落。他又有点为自己这份失落的心绪而更失落起来。
皇上看出他的失落,安抚道:“这是你的福气。朕是个病人,病中难多思,不信你去问问郑小少爷,他一定比朕想得更多。”
陈飞卿心道,郑问其那是想偏了,上次都已经想到了如何制作一个能让寻常不会轻功的人都能去天上飞的问题,为此差点把旺财从屋顶上推下来,早晚旺财得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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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吓跑,他从小到大已经吓跑很多随仆了,旺财撑到今天实属不易。
傅南生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做了许多的梦,梦到兔死狗烹,那些人却自己不动手,让陈飞卿来动手。陈飞卿很为难,站在中间,一边是许多的人,另一边是傅南生一个人。最终,陈飞卿把剑刺进了他自己的心口。
傅南生从梦中惊醒过来,冷汗涔涔,攥成了拳头的手也不断地颤抖。
他不想死,更不想陈飞卿死。他也有很多方法,让陈飞卿愿意保下傅南生这条命,无论傅南生这个人做错了什么,都愿意保下这条命。可是万一陈飞卿来个代罪呢?就陈飞卿那木头脑袋,说不定就会这样。这样一想,真不知道是谁在威胁谁了。
傅南生再也睡不着,坐在墙角发呆。
天蒙蒙亮的牢狱里最为安静,犯人们都在睡觉,也过了说梦话的那段时候,静得能听到水滴落在稻草上面的声音。
过了会儿,那条小狗又跑过来了,像是要找傅南生玩。
傅南生逗弄着不记仇的小狗,忽然想起昨日藏起的那个鸡腿,便撕下来肉条给小狗吃。
小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整个鸡腿后,小狗比刚才更加的活蹦乱跳,也对傅南生更亲近了,讨好地使劲儿地舔他的手,还躺在地上,肚皮朝天,等着傅南生来挠。
又这样过去了大半天。
傍晚时分,等着狱卒发完了饭菜,傅南生便垫着脚,探长了脖子从铁栏杆的小窗户朝外面张望。外面是一条露天的过道,不时有守卫巡察经过。
他张望了很久,才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是安国侯府的,进来看个人送个饭。”
是陈树。
傅南生看着陈树掏出令牌给牢门口的守卫看,手上还拎着食盒。
他急忙坐回到牢房里,将一颗很小的药丸往嘴里塞去。
陈树进去牢房里面,看到的便是傅南生倒在地上拼命地抠自己的喉咙。
陈树吓了一大跳,那狱卒也吓了一大跳,急忙打开门锁冲进去。
“小南!”陈树扳过傅南生的肩膀,见他面如纸色,嘴角流着乌血,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极为痛苦。
陈树急忙去点他的穴道,却无济于事。
傅南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悲切地望着陈树,像在求救。
陈树却救不了他。
傅南生死了。
消息传到陈飞卿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在宫中与皇上和宁王议论如何布置苟珥那件事。中途白御医过来照时辰把脉,陈飞卿便趁机起身出去透口气,刚出门,就见到被拦在外头好一会儿了的陈树。因皇上在与人商议要是,所以小太监并不肯轻易去为不肯说理由的陈树通报,而陈树也不能够为了这事在御书房外头吵闹。
陈飞卿见着了陈树,便问:“什么事?”
陈树急得脸和眼都是红通通,走过来,低声道:“小南死了。”
陈飞卿愣了愣:“什么?”
陈树飞快地道:“我去给他送饭,进去的时候看到他就中毒了。我让狱卒去请了大夫,但是他已经没气了。”
陈飞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神色倒不见悲痛,而是有些茫然,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第105章
陈树道:“傅南生。”
陈飞卿看着陈树,重复了一遍:“傅南生死了?”
陈树道:“是!”
陈飞卿这才终于明白了陈树在说什么似的,仍然有些异样的平静,问:“怎么会这样?”
陈树道:“可能是饭菜出了问题,还在查。”
“他根本就不吃牢里的饭菜,怎么会出问题?”陈飞卿想到昨晚的时候,傅南生连口水也不肯喝牢里面的。
陈树道:“我也不知道……”
陈飞卿越发的反应了过来,问:“他现在在哪里?”
陈树道:“牢里不肯放人,只请了大夫还在试一试,看能不能救回来。我又不能硬抢,只好先来找你。”
陈飞卿道:“好。”
白御医为皇上请完脉,问:“今日皇上可有不适之处?”
皇上摇了摇头:“这几天神都还不错。”
白御医点点头,便去拾东西,却被人一把拽住:“白大哥,你接下来没事了吧?”
白御医回头看见是陈飞卿,心情便不好:“你又有什么事?”
皇上也不解地看过来:“怎么了?”
陈飞卿很平静地道:“傅南生中毒了。”
皇上一怔,脸也白了三分。他犹豫着想去看宁王,却碍于陈飞卿在这里,到底还是没看过去,只是问了句:“怎么会这样?”
倒是宁王自觉,慢悠悠地道:“与臣无关。”
陈飞卿没管那些,只朝皇上道:“我想让白大哥去看一看。”
皇上点点头:“千草,你跟他去看一看吧。”
白御医只好领命。
白御医被陈飞卿拽着去了天牢里面,傅南生就那样子躺在那儿,旁边站着几个狱卒、牢头和大夫,面色都挺凝重的。
大夫还好,就是狱卒牢头心里发慌。天牢里死人不比外头那些县衙牢狱里死人,能进天牢的人一般都得罪不起,若可以的话都想当祖宗供着,就希望每一个人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千万别在这里面出事儿,不然于公于私都赔不起。
白御医蹲在地上,只看了一眼,边起身边道:“找我没用,找仵作吧。”
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陈飞卿摁住了肩膀,说话的声音很平静,手劲儿却很大,道:“你看一看。”
白御医皱着眉头道:“我看了,他死了。”
陈飞卿仍摁着他的肩膀,重复了一遍:“你看一看。”
白御医回头去瞪陈飞卿:“看什么看?看了,死了,我只看活人,不看死人。”
陈飞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摁着他肩膀的手松了松,立刻又使劲儿地摁着,不让他起来。
白御医看他那样子,有点暴躁地叹了一声气,伸手去掰傅南生的眼皮,去把脉,去摁脖颈,检查了半天,道:“看完了,中毒,死了大概一个时辰,再多我也看不出来,你得找仵作,你要不信,把我肩膀卸了吧,随便你。”
陈飞卿求他:“你救一下他。”
白御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却平缓了一些,道:“飞卿,他死了,我救不了他。”
过了会儿,白御医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手终于松开了。他犹豫了一下,回头去看陈飞卿。
陈飞卿还是有些茫然的样子,似乎很不能理解“死了”“救不了”是什么意思。他缓缓地蹲在地上,蹲在傅南生的尸体旁,把人扶着抱在怀里,神色还是很茫然。
又过了很久很久,陈飞卿的眼睛终于的有些酸了起来,他仰着头看白御医,很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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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爹能不能救他?”
白御医道:“如果我爹能救他,那么天天给皇上请脉的就是我爹,而不是我了。”
陈飞卿居然在这个时候笑了笑,说:“我以为是因为你和皇上比较亲近才让你照顾皇上的。”
白御医横了他一眼,又问:“你干什么?”
陈飞卿抱着傅南生起来,道:“他既然已经死了,总得埋了。”
一旁的牢头忙道:“小侯爷,不能,还不能,天牢里的犯人不管如何,死了都得还由仵作看看,得记录在案确定无误……”
陈飞卿看向他,很平静地问:“为什么他会在牢里中毒?”
牢头看了一眼狱卒,那狱卒忙道:“我们也不知道,都是一样的饭菜,其他犯人没事。”
牢头补充道:“这里我们都没敢动,已经让人去报给了刑部的大人们,等着刑部派人来勘察此案。”
陈飞卿想了想,还是抱着傅南生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正迎上宁王。
宁王见着了陈飞卿此时的模样,忍不住又说了一遍:“这事真与本王无关。”
陈飞卿没有说话。
宁王道:“无论如何,你还不能带走他。若他真是中毒,也得查清楚是谁下的毒,谁动的手。”
陈飞卿的神色有些微妙,沉默了许久,朝旁边走了一步。
宁王伸手拦住他,看着他,不再作声了。
过了更长的时间,宁王朝牢头使了个眼色,那牢头便立刻上前来,试探着去接傅南生的尸体。
陈飞卿有些犹豫,手有些紧,但最终还是将傅南生的尸体还给了牢头。
宁王叹了道气,拍了拍陈飞卿的手臂:“跟本王走,有些话要说给你听。”
陈飞卿跟着宁王出去,听宁王低声道:“真不是本王下的手,原本与他议好的也并不是这样。不妨实话跟你说,本王是不太在意他的死活,但至少在事成之前,很多地方还指望得上他。”
陈飞卿仍然没有说话。
宁王又道:“这事很蹊跷,傅南生一向谨慎小心,听说在牢里也不肯吃别人打的饭菜,突然就这么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飞卿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哑:“白大哥看了,说他确实死了。”
“白千草固然是国手,但他是治病的,你不能指望他对毒药了解得那么透彻。”宁王皱了皱眉头,“何况漠国很有些妖异的药”
他看到陈飞卿的神色,便不说了。
陈飞卿当真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感受,恍然竟觉得这些都像是假的。不止是宁王怀疑傅南生假死,他自己都这样怀疑。只不过他的怀疑里面掺杂了太多的不愿意,他不愿意傅南生死。这也死得太……太草率了。
陈飞卿不知道该如何说。
傅南生死得轻飘飘的,他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沉默地对着彼此,许久过后,陈飞卿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宁王反问:“你想去做什么?”
陈飞卿道:“去验尸房。”
验尸房比起牢房更阴冷,人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陈飞卿犹豫了一下才进去,一眼看见傅南生已经被人放在了屋子中间的木板上面。
仵作见着了他,忙上前行礼。
陈飞卿平静地问:“何时验尸?”
仵作道:“净手焚香后便可以验尸,但这只是第一步。待初步验过后,确定是中毒,那就还得等上一些时辰,然后取其心肺肾脏,才好验出来究竟是什么毒。”
陈飞卿问:“一定要开膛剖腹吗?”
仵作互相看了一眼,答道:“倒也不一定,只是有的时候案情需要知道得详细些,就要这样做。因为有些案件里,死者中什么毒也是很要紧的线索。”
陈飞卿心想,人都死了,中什么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线索。傅南生是很爱漂亮的,生前便极重容貌打扮,更好面子,如今死了躺在这里任人敞开衣服验尸,指不定还要剃掉发毛检查,已经能令他气活过来了,若再开膛剖腹,恐怕傅南生死了也不得安宁。
陈飞卿说不上不敬鬼神,但以往确实也不是很重鬼神之说,他只是觉得,傅南生应该会很不高兴,哪怕已经死了。
然而他转念又想,若要查出下毒的是谁,恐怕就得倚靠这些线索,总不能让傅南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仵作见他许久没说话,试探地叫:“小侯爷?”
陈飞卿摆了摆手:“做你们该做的去。我在一旁看着,不会妨碍你们吧?”
仵作忙道:“不妨碍。”
陈飞卿便退到一边,沉默地看着仵作们做事。既然还要等上几个时辰才开膛剖腹,那么就趁着这个时候考虑一番也好。
仵作们都是人,听说过陈飞卿和死者的传闻,又见此情此景,便不像往日里那样敞快,尽量不去剥开死者的衣衫,只检查些无伤大雅之处。
好在死因很明白摆着,十有八九就是中毒。至于要不要开膛剖腹验毒,那也找不上他们的麻烦,都看陈飞卿和其他大人们的意思。
陈飞卿看着仵作的手在傅南生的皮肉上面摸来摸去按来按去,心中无端的在难过之外还多了些恼怒。
他竭力抑制着这股怒气,盯着傅南生的脸看。
就在不到十二个时辰前,傅南生还是活着的,还与他置气。
事实上,他也和傅南生置气了。
陈飞卿是真的很生气,所有的人都将他当作一个不顶事的瞒着也就罢了,也就是有些郁闷,可这次将公主和郑问其搅进来弄成那个样子,他确实很生气。公主如亲妹妹一般,郑问其如亲弟弟一般,怎么也没忍住这股子火气。姑且不论是为了什么事然而,还就是为了他不知该如何驳斥的正事。
但他还是觉得这次宁王与傅南生做得太过分了。
更恼的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两人撒火。苦主也不是他,且那两人还振振有辞。哦,还加上一个鲁鼎,三个人都振振有辞,他总不能和每个人都打一架,根本也无济于事。
陈飞卿忍了再忍,忍不住还是和傅南生拌了几句嘴。
老话说本性难移,可陈飞卿向来不觉得傅南生的本性就该是宁王说的那样,他很想让宁王终有一日会承认自己看错了。然而傅南生不但没觉得哪里不对,竟还一改平日温柔模样,又成了许久以前的那个刺猬。陈飞卿就更恼了,说了几句重话。
第106章
仵作将傅南生的衣襟略微敞开些查看胸口,却见到贴着心口有一只挂在细绳上的哨子。
仵作取下那只哨子,两指捻着,放高一些,迎着窗外照进来的光束去看。确实就是个很普通的哨,胖乎乎的,怪有趣。
陈飞卿道:“那是我的。”
仵作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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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下,递给他,小声道:“这也没什么,不必检查。”
陈飞卿将哨子握在掌心里,又摊开手来看,看了好一会儿,凑到嘴边,却没有吹。
傅南生很喜欢这个鸟哨,只要没有旁人的时候就喜欢吹几声,陈飞卿必须得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去他面前,否则傅南生就要不高兴。
傅南生一不高兴就要使坏,半夜三更趁着陈飞卿睡得熟,他就在耳边使劲儿吹。陈飞卿本就容易被吓到,好几次差点把傅南生推下床去。
陈飞卿被吓醒,便要讨回公道,摁着傅南生吓唬威胁好一阵子。傅南生一点也不怕,反而更坏了,故意逗弄他,逗完了又一本正经说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陈飞卿自然也不乐意,可傅南生就又拿着哨子吹起来,吹一下还要许个愿,也不知道究竟是拿这个哨子当什么在用。
傅南生的愿倒也实在,往往是让陈飞卿赶紧去睡觉之类的。
陈飞卿不甘示弱,也拿哨子吹起来,也要许愿。
大半夜的,两个人挤在被窝里抢哨子吹,想起来都觉得傻,恐怕如今的十岁孩童们也不会这么玩闹。
仵作突然“咦”了一声,道:“这个小侯爷……”
陈飞卿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仵作道:“死者的怀里有一封血书。”
陈飞卿愣了愣,心头猛地一跳,接过那封血书来看。
仵作道:“好像就是死者撕下了中衣写的。”
陈飞卿顾不上听仵作说话,眼睛盯着上面的字看。
以命谢罪,一死两清,勿再怨我。
陈飞卿许久都没回过神来,甚至一时之间比得知傅南生死了还要震惊。
傅南生是自杀?!
两个仵作站在一旁也瞧见了上面的字,不由得面面相觑。
还是年长些的仵作会做人,拽着同伴去给那碗饭验毒。
饭菜先前已经验过了,是没有毒的,但事出蹊跷,还是再三验一验比较靠得住。
宁王得知消息也有些讶异,问:“验过内脏了吗?”
金风道:“没有。小侯爷说不许损伤遗体,两名仵作只好先来禀报。”
宁王问:“他还在验尸房?”
金风道:“是。”
宁王想了想,道:“让仵作暂且先回去待命,这时候和陈飞卿起冲突不是明智之举。但你让埋伏在周围的人都盯紧,不管傅南生是真死假死,苟珥闻到了风,就一定会来抢。”
金风应了一声,退出屋子,将门关上。
一直抱臂站在旁边的鲁鼎这才开口:“你也还是不信傅南生会真死?”
宁王看也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傅南生何其自负,他杀已经很不可能,更不会是自杀。世间的人都绝望而死,他也绝不会自杀。”
鲁鼎嗤笑了一声:“和我舅舅一样,是吗?所以你那么讨厌他。”
宁王只当作没听到似的。
鲁鼎却不依不饶,继续道:“傅南生有这么像我舅舅吗?我娘说我长得像我舅舅,可我跟傅南生长得一点也不像。”
“出去。”
鲁鼎反倒笑得开心起来:“我才不要出去,我在等着你生气。”他朝前走了一步,弯着腰,凑在宁王的脸边,轻轻地有些兴奋地道,“你一生气,就要罚我了,和上次一样。”
宁王猛地起身,反手去擒他。
鲁鼎侧身躲过了这一手,却还是被宁王抓住,重重地往后一推。
他瞅准时机,拽着宁王的衣襟一同倒在榻上。
宁王被他抓着衣襟,倒在他的身上,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鲁鼎笑嘻嘻地去抓他的要害:“你这年纪也该是正勇猛的时候吧。”
宁王一条手肘摁着他的胸令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
鲁鼎继续笑嘻嘻的:“憋久了容易憋坏,男人你是不想喜欢了,就当女人,把灯一吹,黑乎乎的,我背过身去,就都是一样了,来回我又不介意。”
宁王冷言道:“我介意。”
鲁鼎仍不当回事儿似的,笑嘻嘻地松了手:“王爷就是王爷,挑三拣四,难伺候。”
宁王站起身,理了理衣襟,转身朝门口走去。
鲁鼎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他望着屋顶房梁,露出比笑还要难受的神情,问:“你杀了我舅舅,杀了我娘,杀了我爹,杀了我舅舅所有的亲人,为什么就是不杀了我?”
鲁鼎一直以为是傅南生杀了自己的爹,直到宁王说,那时候他一直在找所有与那个人有干系的亲人,正巧找到了花街里,便一剑刺穿了。
宁王仍然没有说话,伸手去开门。
鲁鼎喃喃地道:“因为你觉得让我活着最难受是吗?你又不折腾我,不折磨我,你就不管我。你还不如折磨我。”
宁王开门出去了。
门敞开着没关,夜风十分的冷,灌了进来,铺头盖脸的。
鲁鼎打了个哆嗦,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梁玉,是在塞边,他娘带着他一路逃过去的,东躲西藏了很久,还是被发现了。
他娘是个漠国女人,虽然在中原生活了许多年也改不了性情,见躲不过去,干脆指着梁玉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梁玉便干净利落地杀了她。
鲁鼎以为他也会杀了自己,因为他的眼神里面只有恨。
那个时候鲁鼎年纪不大,第一次见到那么仇恨的眼神。一个好看得不得了的人眼里,有着仇恨得不得了的神色。
梁玉没有杀他,让人将他一起带回去,一路上不管他说话提问还是叫骂,梁玉都没搭理过他,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带回京城里,鲁鼎就被关进了王府的柴房,没人打他也没人骂他,三餐照吃,甚至每天还有人给他一盆水洗脸,隔几天还能洗个澡。
关了整整一年。
鲁鼎偶尔能从门缝里看到梁玉经过,可梁玉一眼都没看过柴房,好像不知道里面还关了个人似的。
一年之后,金风来柴房,让鲁鼎滚蛋。
鲁鼎莫名其妙地滚蛋了,在外头摸爬打滚,到底还是活了下来,还到处学了本事,跟安国侯府的小侯爷成了兄弟。
他想过给他娘报仇,想了很多年,终于有些本事了便跑回去刺杀梁玉,当然没成功,还被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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