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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仓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Your唯
陈飞卿苦笑道:“你说得没错,所以我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议论这个问题。或许你说得对,此事归根结蒂就是我不喜欢罢了,看来固执的人是我。”
傅南生问:“那我以后可以抹口脂吗?”
陈飞卿很想断然拒绝,可又有些迟疑。
傅南生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又问:“若我是个女人,你会觉得我抹口脂奇怪吗?会不许我抹吗?”
陈飞卿道:“不会。”
傅南生继续问:“我和女人有什么差别?”
“……差别在你不是女人吧……”
“只因为肉长得不是地方,所以我就不能抹口脂吗?”
“……”
陈飞卿说不下去了,真希望外头突然来个人说有急事找自己,哪怕是郑问其离家出走了都行。
偏偏傅南生还格外认真:“我说过,不是要与你争吵,我真的很困惑。”
陈飞卿道:“我现在也很困惑。或许你说得没错,但我也认为我想的没错,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傅南生道:“我就抹一次,给你看一次。”
陈飞卿想了想,很认真地拒绝他:“不行。我这样讲或许有冠冕堂皇之嫌,但你若一定要这样做,我确实不会为了这种事责怪你,只是你若只是为了给我看就委实不必,因为我确实不喜欢看男人涂脂抹粉,会令我觉得很奇怪。”
傅南生忽然恼怒地道:“那你天天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很奇怪?”
陈飞卿一怔:“你刚说不争吵……”
“我没有和你吵,我只是和你说道理。”
“……”陈飞卿也有点恼了,“道理我也说了,你一定要这样做可以,但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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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生道:“我还不喜欢男人呢!”
陈飞卿:“……嗯?”
傅南生也不知为何,身体有些战栗似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男人。”
陈飞卿:“……”
傅南生掀开被子,坐起身,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男人,我讨厌男人。”
说完,他就越过陈飞卿朝外爬,似乎是想下床。
陈飞卿急忙拿被子卷着他往里头推:“等等,我都糊涂了,你这气话就说得很吓人了。”
傅南生被他卷着动弹不得,左右不跑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不是气话,我从小就非常厌恶男人。”
陈飞卿疑惑地道:“但是……”
“我只是为了他们的钱或者别的东西罢了,谁他大爷的会喜欢他们啊!”傅南生骂道,“我看到那群傻子就想吐,但他们的钱好骗,天天在街上晃,比能花钱的女人好找多了。”
陈飞卿:“……”
到底一开始在议论什么事来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傅南生还在痛骂男人。
陈飞卿的心情更加复杂了,等他喘口气的空档提醒他:“可是你和我都是男人。”
傅南生有点儿仇视他似的:“你若是个女人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陈飞卿很难理解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我不是很能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被睡的又不是你。”傅南生仍然仇视他。
陈飞卿悟了悟:“你是不是还是不愿意?但……”
傅南生却飞快地否认了:“不是!”
这神情又不像作假,此刻想必也不会再说假话,因此陈飞卿更加纳闷:“那你为什么还要……”
他问不下去。为什么还要答应与自己成亲做夫妻,为什么又不是不愿意和自己行房。他越来越糊涂了。
傅南生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子,道:“我应该娶个女人的。”
陈飞卿心中一沉。
傅南生低声道:“我很小的时候想过,我以后长大了,考了秀才,也攒够了钱给我娘赎身,接着买一个院子,娶一个姑娘,生两个孩子。院子前面临街,是一个铺面,卖一些东西,做一些生意,一边做生意,一边准备科考。”
陈飞卿觉着自己应该打断他的话,却没有这样做。
傅南生突然又笑起来:“但是后来,干娘和我娘说,我生成这样,还是做男人的生意更靠得住。我不喜欢男人,但他们确实给了我很多钱财。女人不好找,能给我那么多钱的女人更不好找。”
陈飞卿仍然不说话。
傅南生看着他:“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陈飞卿问:“那你究竟是想说什么?”
傅南生道:“我也不知道。”
第135章
陈飞卿的胸膛里极为难受,很想起身离去,却忍耐住了,仍然看着傅南生。
他甚至想要质问傅南生,既然如此是不是就该和离了。但这是气话,不该火上浇油。
傅南生撇开卷着自己的被子,爬过去靠在陈飞卿的怀里,竭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很小声地道:“男人和男人当真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
陈飞卿觉得匪夷所思:“你以前难道没想过这件事?”
傅南生很认真地告诉他:“以前也没几个人瞧得起我,我是个娼妓的儿子,本来都已经够被人笑话了。但现在我不是了,我娘赎身了,我也做官了,别人就会笑话我别的事了。”
陈飞卿的心口很憋闷,当真想要扯着傅南生的衣襟骂一句“你是不是失心疯”。
自然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想说什么?”
傅南生刚要说话,陈飞卿又问:“是不是谁找过你,和你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你故意说这些话气我走?是不是上一次淮王……”
傅南生摇了摇头:“没有,我也不会被人说动。”
这倒也是……
陈飞卿头疼地问:“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傅南生想了许久,将陈飞卿抱得更紧了一些,嘴里却是道:“我们再做一回夫妻,就把婚书撕了吧。”
陈飞卿忍无可忍,将他扯开:“我问你最后一次,是有人让你这样说,还是你自己这样想?”
傅南生道:“我说了,没有任何人和我说,我也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很好。”陈飞卿点了点头,起身穿了衣服与靴子,便朝外走去。
傅南生却忽然哭了起来。
陈飞卿脚步一顿,回过头去,有些不忍地看着傅南生。
他猛然想到,傅南生原本就是这性子,早就知道了的事,何必置气。
只是这次的话确实太伤人,他也确实十分憋闷。
……
也罢,总得有人让一步。
陈飞卿犹豫了一阵,又回去床边,朝傅南生道:“我不走,等明日休息好了,或许你就不会这样认为了,或者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傅南生仰着头看他,抽噎着道:“你去那边的小屉里拿给我。”
陈飞卿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拉开小屉,从里面摸出一个圆圆的致的小瓷盒:“这是什么?”
傅南生道:“给我。”
陈飞卿疑惑地将东西给他,看着他拧开那瓷盒的盖子,里面的东西即便猜也猜到了是什么用途,顿时便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颅顶,劈手夺过来用力地砸到地上:“傅南生!你不要太过分!”
傅南生却道:“你把它给我涂了,我就可以和你在一块了。”
“我多稀罕你和我在一块!”陈飞卿平生第一回气得口不择言,“你想看我生气是吧?你们都想看我生气是吗?”
看着陈飞卿朝自己伸手,傅南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陈飞卿却没有打他,抢过他手上的小盖子,同样用力地朝地上砸去,接着转身去捡起适才只砸出了一个小缺口的口脂瓷盒,再次朝地上砸了过去。
傅南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陈飞卿把东西给砸得四分五裂,瞪着傅南生看了许久。
傅南生都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哭还是该做什么了,想了想,有些畏惧地看了眼地上砸碎的瓷片,咽了口口水,提议道:“要不你拿那个把我脸划了?”
陈飞卿逐渐地喘过气儿来,胸口里没那样憋闷了,却一片死气沉沉,提不起劲儿来。他确实很疲累了,不想再搭理傅南生。
傅南生看着陈飞卿推门出去了,便垂着头发呆。
可很快陈飞卿又回来了。
傅南生惊讶地抬头看他,见他拿着扫帚簸箕进来,将地上的碎瓷片扫净。
于傅南生而言,陈飞卿当真是个谜。
扫完碎瓷片,陈飞卿面无表情地朝傅南生道:“我回侯府,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婚书我放在京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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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庙里面了,你去拿了要撕要烧悉听尊便。”
他说完,就这样走了。
陈飞卿撒了谎,他并没有回侯府,却也没有更多的去处。大半夜的,城门关了,街上有夜禁,又不想去花街买醉,想来想去,去给巡夜兵设的小摊儿上吃馄饨。
老板也还没变,仍然是几年前的那一位。
馄饨的味道也没变,仍然鲜透了,很好吃。
他记得自己曾带傅南生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刚认识傅南生不久,就已经觉得傅南生是个不太正常的人,怎么看都有些怪怪的,尤其是,根本无法理解傅南生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到今日,也仍然无法理解。
陈飞卿扪心自问已经退无可退了,或许今夜也应该再忍一忍,或许再耐心地问一问,或许真是傅南生受到什么逼迫也说不一定……
他却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没有人逼迫得了傅南生做任何决定,傅南生行事根本不受控,骨子里不知哪儿来那样多的偏执,根本就不管不顾,非常的任性妄为。
若一定要说是受了逼迫,那也无非是听些流言蜚语,不理也就罢了,除此之外,总不能把人都杀了吧?悠悠众口本就难堵,既然已经这样做了,做之前就该衡量过轻重,此时又来反悔算怎么回事?
陈飞卿很难说清楚自己今夜的感受,仿佛……仿佛受辱了一般。他不认为一个男人应该为了小事而这样置气,但他当真觉得自己像是被傅南生羞辱了一番。
他从未遭受过这样的羞辱。
傅南生坐在床上,觉得有些冷起来。门明明是关着的,他却总觉得像有风吹进来,十分的刺骨。
他便拿被子抱着自己,抱着膝盖蜷缩起来,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被对面桌子底下的碎片吸去了目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爬下床去,鞋子也不穿,光脚踩在地上,走过去蹲在桌子前,捡起碎片看了看。
只是一块碎片,上面没有口脂残余下来,大概是砸碎的盖子。
傅南生盯着它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翻过左手来,用它割破了左手的手指。
血的颜色和口脂的颜色很接近,或许可以代替。
他笑了笑,起身坐在桌子前,将铜镜翻了过来,看着里面的自己。
陈飞卿几乎没有用过这面铜镜,傅南生却很喜欢,常常要用它来看着自己,能看上很久,久得陈飞卿有一次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镜子里面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傅南生当时想,是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看到了一只狐狸。
他十五岁的时候被人这样骂过。一个商人拿贩货的本钱买了一只金项圈送给他,却发现这个金项圈买不到更多的东西,便回头和家中的妻儿子女父母说是他骗走的,说他会摄魂术,拍一拍自己,就迷迷糊糊、身不由己地将钱都给出去了。
傅南生当时就骂了回去:老子有这本事至于拿来对你这个穷鬼用?
那商人的家人挺凶的,听说也确实是砸锅卖铁凑了那些本钱做生意,因此一定要将金项圈要回去,先是报了官。
傅南生丝毫不怕,朝衙门去了一趟,卖了些骚,这官就和没报一样。
那商人家中本来也没多少钱和门路,不然也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就闹成这样,到了后来只是为了出怨气儿了,请了人把出门逛街的傅南生逮着捆好了,请来一个江湖术士说要驱妖。
傅南生这只公狐狸便坐在街头被那江湖术士撒了满脸的香灰,后来江湖术士还让围观的人群一人捏一把香灰撒他,最后拎来一桶童子尿。
当然,霜霜闻讯带着人赶来,大骂一场,将那桶尿全倒回去那术士和商人头上了。
托这事儿的福气,傅南生的名气又大了许多,很多人听闻此事,好奇也要来瞧一瞧,瞧完了自然也要给钱。
傅南生甚至还趁着热闹扮过狐狸,无外乎是戴着白狗毛做的假耳朵,衣服后头缝了条白狗毛做的假尾巴。
他就靠着这些白狗毛赚了一件真的白狐袍子回来,冬天穿上暖和多了,也非常好看。
偶尔想一想,那个时候的世道还是很公道的,什么都能明码标价地卖。
傅南生对着铜镜笑了笑,将手指凑到嘴唇旁,又犹豫起来,咽了口口水,又舔了舔嘴唇。
陈飞卿果真是个傻子,不过也怪自己没有将话说得清楚明白。陈飞卿既然觉得男人不该抹口脂,那么自己抹了口脂,自然就是女人了。是女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男人在一块了。陈飞卿不愿意做女人,就他来做,不是很好吗。
他原本是想告诉陈飞卿,他想出了一个很好的法子,以后他可以扮成女人,说是傅南生的姐姐。傅南生是个男人,姐姐却是个女人,就不会被人笑话了。
但是陈飞卿那么生气,他就没有说了。
他觉得自己若说了,陈飞卿可能会更生气。
傅南生胡思乱想着,又将流血的手指凑近了一些。
陈飞卿不愿意看还真是挺可惜的,傅南生觉得自己涂完脂粉后格外好看,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好看。曾经有个富少爷贪玩,将脂粉铺里的东西一样买了一份带来,对傅南生道,试一样,给一锭碎银子。
傅南生自然全都试了,最终,那富少爷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问他想不想要,如果想要,自己想个法子讨更大的欢心。
傅南生想了想,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涂抹在了嘴唇上,并且涂抹出去了,在嘴角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那富少爷愣了一会儿,随即拍掌大笑起来,将金元宝朝他额头上扔了过去,转身离去,再也没来找过他。
傅南生捡起金元宝的时候很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些蠢货都能投那么好的胎,自己却只能是傅莺儿的儿子。
许久之后,傅南生听说这个富少爷居然做上了官,还颇有些美誉,他就更不明白了。
第136章
傅南生的手指又朝嘴唇近了一些,几乎已经贴上了嘴唇。
外头突然传来了鸡鸣的声音,他吓了一跳,猛地将手指含进了嘴里,惊讶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早已经明了的天色,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陈飞卿。
傅南生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将含在嘴里的手指吐出来,左手攥成拳头,把那根受伤的手指藏在掌心里,另一只手也握起来,藏着那块碎瓷片。
陈飞卿原本也消了点儿气,此刻又愠怒起来,问:“你不疼的是吗?”
傅南生差点儿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了一下才想明白,忙将右手里藏的瓷片扔回地上,心虚地倒打一耙:“你没有扫干净地。”
“……”陈飞卿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还能不能绷得住了,只好离开窗口,推门进去,拧了冷毛巾给他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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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又去柜子里找来止血药涂上包好,低着眼边包扎伤口边问,“为什么要突然这样说?”
傅南生见他去而复返,也懂得害怕起来,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信不信?”
陈飞卿道:“我在刑部有一位朋友,他曾教给我一个道理,人无故说出一些话,总有些目的可寻,或许是确实这样想的,或许,是与这想得正好相反。我问他,为什么会说出与自己所想截然相反的话来,他说其实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有的人将这事儿看得重要过头了,反倒会勉强起来,就会故意反着说。”
傅南生沉默了会儿,道:“你说得乱七八糟的,我没听懂。”
“……”陈飞卿道,“他还和我说过,人在夜里容易冲动,清晨时才最清醒,所以我想我再和你谈一谈。你若确实后悔了,我们也不必要以那样不好的方式结束,这种事,归根结蒂,也勉强不来。”
傅南生认真地想了很久,缓缓地道:“此次南下,我不想和你一起去,你也不要去。”
陈飞卿讶异地问:“为何?”
傅南生将割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又吮了一阵子,有些发怔似的,喃喃道:“因为,这或许是我此生最风光的时候了,我不想让你跟去,别人又要说闲话,我本就是被你捧出来的,如今出外办公务还得一面伺候你,很难看的。”
这话说得过于难听,反倒显得虚假。陈飞卿皱眉道:“一定不是为了这个缘由。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你是在故意激怒我,你在想法子阻止我南下。为什么?你又知道了什么?”
傅南生若当真知道了什么,也就没此刻这样心神不宁,他正是并不知道什么,却隐约不安,因此才莫名烦躁。
皇上一向不愿让他染指陈飞卿,如今为了利用他,也就愿意了,可为什么要让陈飞卿也卷入南下一事?他此番南下,已经做好了大闹天宫的打算,南边一定会乱,皇上是知道这一点的。
傅南生道:“你不要问了,总之你别去。”
陈飞卿叹了声气:“你这样说,我也不可能不去,我是为了公事。”
傅南生忽然伸手捧着他的脸:“你真的不能再相信皇上了,他要害你。”
“……”
“我知道你不信,你或许还要生我的气,我这一次真不是胡说的。”傅南生焦急起来,想了好一阵子,忽然眼前一亮,“他是不是要死了?”
陈飞卿猛地喝道:“不是!”他回过神来,缓了缓,放松一些,“你不要胡说这种话。我和你在说你我的私事,怎么又扯到公事上了?你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子。”
傅南生道:“我是在和你直说,我让你别南下。皇上让我南下是让我去把姚家连根拔起,你以为他真的是让我占便宜的?他让我做探花,让我和你好好待这几个月,侯爷甚至宁王和鲁鼎都丝毫没来找过我们的麻烦,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因为梁翊他让我去送死,死刑犯处斩前都能吃顿好的,对我也是这样。”
陈飞卿不是不愿意信他,只是当真在这一刻觉得他疯了。他闹了一夜,如今还要继续闹。
“南生,这样,今日你不要去吏部,在家休息。”陈飞卿道,“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说,你一夜都没休息,我也是。”
傅南生打开他的手:“你让我和你说实话,我说了,你又不信我。”
陈飞卿叹气道:“你让我如何相信?若是如你所说,你为什么还要照皇上的安排南下?”
“因为我知道他是让我去送死,所以我就会趋利避害,而不是迎难而上。你是这样想的,对吗?”傅南生忽然笑了起来,“你也终于说了心里话,你说我做官是为了抱负,其实这话你自己也不信吧。若这事让宁王去做,让秦政文去做,甚至是让你自己去做,你们都会做,唯独我这样选,就很值得怀疑了是吗?”
陈飞卿很想指责傅南生无理取闹,然而却说不出口,因为扪心自问,竟然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张了张口,想要否认,也无法出声。
他很想相信傅南生,也在很多的事上都是这样做的,这一点他问心无愧。然而,事涉生死,他确实动摇起来。
陈飞卿犹豫了许久,问了一个与此刻毫不相关的问题:“上一次,你在天牢里……知道那药服下去会是假死之症吗?”
傅南生一怔,望着他,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他才笑停了下来,轻轻地问:“如果我不知道,我如何能用那封血书引你追去,如何对大王子反倒一戈,如何让你以为我为了你生死不顾,断绝后路,如何让你向我求亲?”
“……”
“若非如此,皇上如何真正重视我?他如何愿意用我来做这件事?”
陈飞卿越听越不对劲,神色越发讶异起来:“什么意思?”
傅南生长长地呼出了一道浊气:“我的意思是,小侯爷你和其他人确实都看错了我,我确实是一个有志气的人,不是只懂得骗些钱财,或是只为了博你欢心的人。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娼妓之子,我此生做事无非为名为利,但世人谁又不是如此?
你陈飞卿坦荡磊落不是为了博好名声?秦郑文孑然一身不是为了博得直名?尤其是他梁翊,他可以对他母家的亲戚赶尽杀绝,可以利用所有可利用的人,机关算尽,拼死不顾,难道不是为了在史书上被称作一代贤明君主,流芳百世?你们可以这样,我为何不可以?我所做无非是要后世人知道,我傅南生也有功业在,煌煌史册,记得下你们的名字,也记得下我的名字。
从一开始,你对我而言,就和王安的作用是一样的,我不过是要借你们跃龙门,这个念头从未改过。”
傅南生一气说完,见着陈飞卿的神色,终究有些不忍,低声道:“但我确实对你是真心爱慕。我原本也为了你而一度犹豫,是真心想和你安稳度日,只是近日这些事令我清醒过来,我若不去争,便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连你也要一块与我落在泥泞当中。其实我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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