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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仓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Your唯
“姚大人自然听太后的话,但小姚大人……”
“若不听话就让他们去!”太后狠一狠心,道,“都是些旁枝,自己要送死也怪不到哀家不护他们。告诉姚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把我们本家这些枝叶护好就行,让他加紧卖田卖屋,将退路填好。”
“是。皇上那里……”
“哀家今日豁出去了,皇上已经气成这样,短期之内想必是不能南下的,让他们赶紧趁着这时候把屁股都擦干净。”
“是。”
然而令太后没有想到的是,一日过后,皇上居然仍旧坚持南下。
第139章
一路由北往南,沿途的风景逐渐不同,地势起伏大了许多。皇上觉得十分新鲜,忍不住又让人去打开窗子看外头两岸的景色:“不要总闷着,开了窗吹一吹。”
太监一面支窗子,一面笑着道:“水面上风大又凉,怕伤着龙体,只能开一小会儿,皇上要罚奴婢都认了。”
皇上没接这话,专心地看外头的景。
原本是打算走陆路,白千草打死不肯,说陆路颠簸,皇上也没管他,坚持走了一小截,才知他说的并非夸张,陆路确实颠簸,这才改走了水路。
太后所言也有不虚之处,皇上确实生性好强,不愿落于人后,因此明明自己打小骑射身手都不在陈飞卿之下,如今却连白千草都当不得,难有些黯然。
他难会再一次地设想,若没有当年之事,自己如今必定比陈飞卿要更为挺拔高大、神奕奕。
然而这样黯然的心绪很快也被窗外未曾见过的景象冲散了。
傅南生先到江南的一个月里,确实是就差把天给翻过来了。
太后的胞弟先前得了太后的密令,死咬牙关和姚乙等人磕了好大一阵,这才将这些人给摁了下去,不敢对傅南生轻举妄动。
然后姚乙忍不住在私底下抱怨连声傅南生是什么出身,如今整日在扇自己的脸面,就算熬过了这一阵子,以后也没脸做人了。
太后胞弟黑着脸道:“你还管傅南生,皇上不日就要到了,想想这才是真要熬的日子。我可告诉你了,别瞎折腾,让皇上好好儿的来好好儿的回京,这一场难关我们就算是熬过去了。傅南生必定和皇上一同回京,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江南,也没这样的先例。”
姚乙尚且有些愤愤不平。
他的妻侄前日里被傅南生找借口打了十几板子,有几个亲信的富贾也被傅南生折腾得够呛,天天跑他家里喋喋不休。
若说傅南生是和那个秦郑文一样,姚乙也就罢了,毕竟秦郑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满脑袋本就是仁义道德,姚乙尚且可以自我安慰一番。然而傅南生算是个什么东西,出身不论,行事也丝毫没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到处作威作福、贪得无厌。
姚乙道:“小叔,这次真的是傅南生过分了。他比我们都贪得多,这也罢了,他要钱就知道要,拿了钱却不做事,他也不亏心啊?还真不愧是妓院里出来的,嘴脸和那些婊/子一模一样。”
他小叔烦得不行:“那你不给他不就行了?你自己又要给。”
“可不敢不给,我那妻侄倒是不给,打得皮开肉绽,现在还在床上趴着呢。”姚乙道,“我原本以为他是来查我们的,现在我都怀疑他纯属来捞钱的。”
他小叔紧皱眉头:“若是如此,皇上不应该会派他南巡。不过我也有些看不太懂……”
正说着,门房来报:“老爷,傅大人在府外了,说有要事要与老爷相商。”
“又来?”姚乙拍了拍额头,“请他去前厅,奉好茶。对了,让表少爷赶紧回来!”
他小叔到底有点看不过眼:“平时你说得那么威风八面,怎么的……”
姚乙苦笑道:“小叔啊,常言道横的怕不要命的,你侄子还想了一句,就是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傅南生还真是个比那玄英还不要脸的,我看他俩还说不准真是亲父子,青出于蓝的泼!”
姚乙到了前厅,远远就见傅南生正拿着厅里的一个花瓶在细看。
看吧看吧,反正是不值钱的。姚乙的心中十分微妙。他们设想过千万遍,也在钦差来之前就将场面上的贵重东西都藏了起来,可没想到,原来他们防的不是被查,原来防的是被人明抢。
就这样也没防得过去,傅南生来了一个月,抢的快比他们一年还多。
“傅大人!抱歉抱歉,原以为傅大人这两日出城了,没料到忽然过来,有失远迎,罪该万死。”姚乙一面走一面拱手,客气得很。
傅南生放下花瓶,笑了笑,丝毫没有姚乙先前口中那股子嚣张劲儿,反倒也客气得很:“哪里,是我来得急,还怕耽误了姚大人的事。”
姚乙边请他上座边道:“傅大人不必与我客气,不知此次过来……”
傅南生道:“我接到消息,说皇上约有三五日便要到了,赶紧和姚大人来催一催行宫的事。”
姚乙为难地道:“我自然不敢怠慢,但是工期这样紧,也确实是为难下面的人,更怕催得急了他们只顾赶工,在别的处儿胡来,若出了事儿惊扰圣驾,这可谁都担不起。不过,照先前说的,若行宫没来得及建好,便先请皇上下榻秀剑山庄。傅大人,说实话,秀剑山庄可真要比咱们的行宫舒适,山庄主人是江南首富,那可真是富可敌国的人,我有幸去做过客,里头的下人都跟外头的公子小姐似的。”
傅南生道:“别人的山庄自然没有自己的地方舒服,怕皇上会住得束手束脚。”
“这话可不对,”姚乙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有钱,他的命都是皇上的,何况是一个山庄,那也是皇上的。”
傅南生笑了笑:“我说不过姚大人。那就说另一件事,秀女的事如何了?”
姚乙便更正经了,左右看看,凑近些,小声道:“傅大人,这事我也得和你说一说。当然我们要选些随侍的人,但皇上是贤明圣主,若我们激起民怨,恐怕会惹得龙颜大怒。”
傅南生的神色便隐约有些不悦起来。
这便是姚乙瞧不上傅南生的另一个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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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姚乙自己也贪财色酒气,但毕竟都没敲锣打鼓去做,而傅南生来到江南后,到处扯着皇上的旗号狐假虎威,不光给自己敛财,还想着法儿给皇上“敛”皇上南下的消息传来后,傅南生立刻找到姚乙,说要给皇上兴建行宫接驾,还要大肆在民间给皇上选江南秀女随侍。
姚乙当时便没能回过神来。
事实与他所想的南辕北辙,傅南生也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怎么看……怎么看都像是个纯属来捞钱的谄媚佞幸。这真不是姚乙胡说,傅南生将那股子小人得志的派头真是摆得十成十,不由得人不信。
姚乙原先还指望从陈飞卿的身上看出点端倪,毕竟有了赈灾的事在前,陈飞卿在姚乙的心中还有些正气。但陈飞卿和傅南生从京城出发前便吵得天翻地覆,一路吵到江南了还在吵,吵得一拍两散,陈飞卿除了偶尔露一下面,便夜夜流连万千温柔乡去了。
姚乙是真看不懂这些断袖。当然,他也怀疑这些都是做出来的戏,因此对傅南生是十分防备。尤其傅南生让他去大兴土木、搜抢民间女子,他便更加谨慎起来。傅南生这算盘无论是怎样打的,都打得太,到时候会令皇上高兴的机会太小,而一旦龙颜大怒,背黑锅的也不会是傅南生,激起了民怨,民间骂得也只会是姚乙。
姚乙便越发的厌恶傅南生了,只觉得此人不仅贪婪,并且恶毒。
但面上仍要跟着笑。
傅南生敛了笑意,淡淡地道:“钦差毕竟只是个虚职,江南还是姚大人在管……”
姚乙忙道:“说不上,说不上。”
傅南生摆了摆手,继续道:“既然如此,也不为难姚大人,我自己想想法子。原本也是想着皇上难得来一次江南,想让他过得舒坦一些,可见姚大人与大小官员都这样清廉,倒显得我不对了。”
姚乙笑了笑,刚要辩解,便听到外头传来他表侄的声音:“傅大人,姚大人。”
姚乙忙道:“这又没外人,叫得这样生疏。”
他那表侄拘泥着道:“还是要讲规矩的。”
若不是无意间发现傅南生似乎有那么些意思,姚乙都不想理这个表侄。
这是个八竿子才够得着的穷亲戚,同样读书读傻了,人家秦郑文好歹能考状元,这表侄却一无是处,乡试考了三回都没考上,被他那种了八辈子地的爹娘领着上门求爷爷拜奶奶,好歹挂在姚乙的府里做个账房,还一天到晚做不好帐,都不知道他活着是为了什么。偏偏还长得五大三粗、其貌不扬,名字也起得很随意,叫张大树。
姚乙忙着应付钦差的事,本想事后再赶走这张大树,却发现傅南生竟在宴席中途背着人和张大树在后院里攀谈起来。他一开始以为傅南生是想要套话,那倒没什么好担心,因为张大树太蠢,什么都不知道,话也没得套。然而眼看着不对劲起来,因那傅南生说着说着竟开始上手,掳起张大树的衣袖,去捏那被结实肉拱起来的胳膊姚乙实在是太嫌弃这表侄了,当时便腹诽这表侄的身板有多壮,脑子就有多空。
至于傅南生当时的神情,姚乙觉得真是不好说,特别的难说。
傅南生喝了不少的酒,姚乙都说不准是不是自己的偏见,总之便见傅南生满脸春情荡漾,盯着张大树的眼神十分的刻意。姚乙当时甚至有点害怕他俩在自家后院里就胡搞起来,毕竟小侯爷还在前厅坐着。姚乙是很想看陈飞卿与傅南生的笑话,但不想把自己家也搅进去一起被人笑。
还好傅南生不算太醉,过了一会儿便回去宴席上继续喝酒。姚乙也不动声色地继续陪着吃吃喝喝,混当以前的纠葛从没有过一样。
第140章
事后,姚乙问张大树和傅南生说了什么,张大树道:“没什么啊,他说我看起来很壮实,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做事,家里有哪些人。”
姚乙问:“他问你这些做什么?”
张大树道:“他说我长得很像他去世的朋友,所以见到我就很亲近。”
姚乙:“哦。”
后来,傅南生还真和张大树亲近起来,街头偶遇了几次,请着喝了几次茶、看了几次戏。
姚乙又找张大树来问一问,只见张大树满脸难色:“我不想去了,但我不去他就很不高兴的样子,看起来很怪。但我去了,我也不高兴啊。”
姚乙问:“你怎么不高兴?”
张大树犹豫了半天,道:“他喜欢摸我。”
姚乙:“……哦?”
张大树十分扭捏地道:“我就觉得奇怪,本来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但他有时候说些话我听着臊得慌。”
姚乙:“……哦。”
张大树一张黑脸都红了:“我听人说,他是那个……”犹犹豫豫地勾了勾小指头,“我不是啊,我还要成亲的。”
姚乙:“……呵。”
张大树:“那我以后不去了。”
姚乙道:“去,当然要去,他是钦差,还是探花,这是你难得的机会,多和他请教请教。不要说你表叔我没教过你做人的道理,这就是机遇,可遇而不可求。”
张大树一脸惊恐:“但是……”
“你不要听信那些谣言。”姚乙一本正经地道,“傅大人是个再正派不过的人,他是欣赏你,你一个男子汉,怕什么被另一个男人摸两下。他是看看你这身架子结实不结实,说不定就将你带进京城做事了,你爹娘就盼着你出息呢。”
张大树挣扎着道:“但是他总说些……说些让人好臊的话。”
姚乙问:“什么话?”
张大树艰难地道:“就……就就就很难为情的话……”
“到底什么?又没有外人,跟你表叔有什么好害臊的?说出来才好帮你。”
“他……他问我这么大年纪了,没娶妻,怎么过的……”张大树别过头去,脸都拧成了一团,“就,就还有很多。”
姚乙:“哦哦。关心你嘛,表叔也很关心你,这儿有点碎银子,你先拿着,买两身好衣裳。他说得又没错,你这年纪没娶妻,平时一个人闷头读书,恐怕确实是过得很难,多出去玩玩。哎呀,不要这个样子,他看着年轻,但历的风浪比你多多了,看你就像长辈看晚辈似的。何况你也不吃亏,他长得不好看吗?”
“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张大树将碎银子攥在手中,紧张得直冒汗,“我、我我……”
“他是钦差,招待他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这也是帮我分忧。”姚乙和蔼可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傅大人那些传言是无稽之谈,我就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你仔细想想,哪有比他还亲切的官了?换了别人,谁理你啊。”
张大树想了想,这倒是。
姚乙又道:“他也是难过,外头那些传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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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为了他那张面孔,这不让你也误会了。可这又不是他愿意生成这样的,你不能因此对他有偏见。”
张大树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他确实对我很好,其实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是喝多了些酒,说的醉话。”
姚乙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对了,记得买两身挺括点儿的衣裳啊,都这样大了,也该娶媳妇儿了,先把自己打扮好看点,钱不够了自己在账里头支,你是我表侄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好了,去吧。”
断袖的事姚乙是看不清了,但顺水推舟的事反正不会有错,这个他看得清。不为别的,就为了陈飞卿以往下过他的那些面子,也得把这口气给挣回来。
如今姚乙又将张大树叫了过来,作模作样地道:“傅大人,本来今日我也想去行宫那里看一看,正好看大树是个有力气的,叫他陪我一去过去,偶尔还能帮把手。若傅大人有空,不如一起去走这一趟?看完了行宫,还去秀剑山庄和主人家见一见。”
傅南生看也没看张大树,只看着姚乙,道:“如此也好。”
装吧,继续装。姚乙心中暗笑,若不是知道张大树蠢得谎都不会撒,还真想不到傅南生会对张大树做那些事。
这位钦差还当真是无法以常理度之。
陈飞卿再一次无功而返,他甚至有那么些怀疑是否真的还能找到皇上的弟弟。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人能在这样的境遇里好好儿活下来都是一件难事,若当真找出来了,也不一定能用。
自然,这样的想法也是不对的,那既然是皇上的亲弟弟,无论如何也该找出来,不能做皇帝也至少要做个寻常的人。
但话又讲回来了,若那是一个心地纯善的人还好,怕就怕那是一个得志小人,恐怕反而会没完没了……
陈飞卿越发的烦躁起来,因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想。
为了傅南生!
离京前与傅南生莫名其妙地争吵起来,直到如今也没有个结论。他倒是想说个明白,傅南生却不肯说,一说便摆出公务繁忙或者疲惫的模样推脱,多说两句更不得了,甚至还会骂人了。
陈飞卿即算再愿意相信他是为了自己好,也无法再三忍受住他这样子阴阳怪气,一气之下搬到客房去住。
傅南生似乎也并不是很在乎。
陈飞卿确实是看不懂傅南生,从一开始直到如今始终都看不懂,他就不明白了,傅南生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给自己找不愉快,很多非常容易看明白的事一旦到了傅南生面前,一定会绕一百八十个弯弯道道。
没错,傅南生以往是吃过许多苦,可已经苦尽甘来,何必非得这样折腾。更何况,以如今推测以往,难说以往那些苦头里面有多少是傅南生自找的。
陈飞卿忍不住这样泄愤一样地想,但想完了又丝毫没觉得痛快,反倒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又难为情起来。
总之是如何都不对,烦得要命,只觉得自己都不对劲了。
“从来都没见你这样子烦恼过,又不愿意说出来,很不像你。”
陈飞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正是为了自己不像自己才烦恼,一言难尽,干脆不说,但难得与你相聚一次,也不该摆出苦瓜脸给你看,抱歉。”
说完,他端起茶碗做酒,自罚饮尽。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简朴的年轻男子,同样男生女相,笑起来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相比傅南生的娇艳相貌来,多了许多分的亲近温柔。
男子笑眼看着他喝茶:“是很难得,上一次你来江南,我正巧不在山庄里面。”
提起此事,陈飞卿提起茶壶给各自斟满,道:“那我又要敬你一杯了,上次多亏有你帮忙奔走各地买粮调粮。”
男子却避开他这一杯茶:“这就不必你来谢了,我是为了皇上做这些事,又不是为小侯爷做这些事,正如我每日为皇上祈福,是因我感恩皇上改我一生命途,我所做都不过是还恩罢了。”
陈飞卿又笑着摇起头来,但轻快不少:“和你说话果然能令心情愉快。”
“我的本事还多得很,哄一哄人不过是最浅薄的。”男子又道,“皇上不日就要到了,我已经令人将山庄内外都打点好,必定不会出任何乱子。说实在的,我也没有你看起来这样自在,我已经紧张得半个月都没睡好了。有皇上才有我今日,我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还恩,就要见到他,我都怕我到时候说不出话来。”
陈飞卿道:“皇上极平易近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可……你不懂我的心。”男子双手交叠,捂着自己的胸膛,神色十分向往,却丝毫不显得扭捏,只令人觉得他如少年般俏皮,“我一想起他,心就砰砰的跳。我自幼无父无母,又遇到过很多事,本以为一生就会那样过去,他却令我有了这样难想的际遇……说他如我再生父母都显得单薄了,他就像我的菩萨。”
陈飞卿悄悄地揉了揉手腕上的鸡皮疙瘩:“你若见着了他,发现他不是三头六臂,岂不是会失望?”
“我知道他不是三头六臂,也听你说过他大致是什么样子,但人不是看外貌的,是看心。”
“他大概会懂你的一颗心。”陈飞卿忍俊不禁,“但他大概也会被你吓到,你到时候切记……”
“我知道。”男子打断他的话,“我自然不会在人前露出分毫,只是和你说嘛。到了他面前,我恐怕话都要说不出口了。”
陈飞卿只好随他去,听他继续口若悬河地表达对皇上的敬仰感恩之情。
他名叫裘千金,原是个花名,但他自己说这名字也挺好的懒得改,从馆里出来后也仍叫这个名字。
裘千金自幼无父无母,养他的亲戚家中贪财,见他生得不错,便买给了一伙地痞,辗转出手买到了馆里。陈飞卿帮皇上找弟弟找到了那个馆里,正巧碰到裘千金出逃被抓,听人说这人十分有趣,平时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让接客也不会寻死觅活,但偏偏就是爱逃。
陈飞卿买了裘千金一夜的时间,问他为何如此。他说人做一行该爱一行,最要紧是不听话是会被打的,所以他平日该做的事还得做,但实在是勉强也不能真爱这一行,因此提过许多次要给自己赎身。无奈馆里将他当头牌摇钱树,将价提得虚高,他只好逃。唯一庆幸的是平日里他很听话,因此馆里将他抓回来后都懒得打他,久而久之都当是一场游戏了。
第141章
陈飞卿见他如此豁达更觉有趣,说了一夜的话,隔日便帮他赎了身,送他二十两盘缠自由来去。
裘千金便离开原本的家乡南上,在江南落了脚,做起小生意来。他祖辈上便是经商的,倒传了些天赋给他,短短一年便从二十两本金成了百两黄




一生仓皇 分卷阅读220
金的身价,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陈飞卿原本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难得那次皇上到安国侯府去吃他的生日家宴,正巧撞上裘千金亲自上门拜谢送礼。
裘千金自然无缘见到皇上,然而皇上却因此好奇问起此事,听完后想了几日,让陈飞卿再去帮裘千金一把。
陈飞卿找来裘千金谈过几次,谈过的话自然一五一十都回禀了皇上。
皇上对裘千金十分满意,因此裘千金便在短短的三年内做成了江南首富,其间不能说裘千金没有自己的本事,但这样通天的本事还是要靠背后的人。也因此,外界虽然都对裘千金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富贾十分好奇,但并不敢这浑水。
如今裘千金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便是寻常的官也不敢轻易得罪。
更为难得的是,裘千金确实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他当初那些经历虽然使他见遍人心,却也因此更为剔透玲珑,比寻常的人都更愿意将每一日过好,也比寻常的人更珍惜每一份真心善意。
陈飞卿很愿意和他来往,甚至曾经想过,若傅南生能像他一般看得开就好了。可惜人与人毕竟不一样,强求不得。
裘千金已经说到了他亲自安排的菜式不知合不合皇上的口味,下人来报:“小侯爷,老爷,姚大人与傅大人等来访。”
裘千金的话头一顿,将他亲手写的菜单塞到陈飞卿手中,慎重地叮嘱:“你看一看,仔细地看一看,若有不好的菜式就画出来,我再改。”
陈飞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种事情得由白御医来做:“这个我无法做主,皇上没有爱吃的菜,也没有不爱吃的菜,桌上摆了什么,御医说什么能吃,他就吃什么。”
裘千金心疼地问:“那他能吃什么?”
陈飞卿道:“你列的这些已经很用心了,不油不腻,都是些温补的菜式,又很有些江南的特色口味。先这样吧,到时候给御医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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