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羽小飞
他的动作里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淡漠与随意,声音舒缓仿佛闲话家常,蔡双却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内心种种情绪上下翻腾。
…………林大哥。
她咬了咬嘴唇,狠狠地将恐惧与不安压下去,眸光中透出某种破釜沉舟的冷意来。莲步轻移,蔡双试探着接近孟昶青,随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微微抬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像是一条蛇阴狠地露出了自己致命的毒牙。
“别嘴硬了,退一步有什么不好呢?女人坏起来的时候,有许多男人连想都想不到的方法。”
蔡双抬手勾住孟昶青的脖子,媚眼如丝,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缓声道:“这位公子,你说说,若我扯开衣服,在这里惊呼非礼,林大哥赶出来之后,究竟会怎么想,如何做呢?”
“蔡姑娘果然没有叫我失望。”
孟昶青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拉得更近了一些。蔡双轻呼一声,红纱滑落,露出后背大片洁白光滑的肌肤,夜风拂过,她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谢家小姐身陷险境,获救后依然惊魂不定。你几个月来一直照顾身怀六甲的徐氏,早已取得了谢家上下的好感,这次自告奋勇去安慰谢明雨,自然也没有谁会怀疑你的动机。”
孟昶青低头望着蔡双,语调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眸光却是森寒刺骨:“你是青楼卖笑的出身,对暗门子里的伎俩一清二楚,通过讲述相同的经历,你很快就取得了谢家大小姐的同情与亲近。林可与谢明雨门当户对,谢明雨心里自然是有林可的,而谢中奇更是一直想促成这桩婚事。若谢明雨哪天当真过了门,你就能作为陪嫁丫鬟一起嫁过去,届时,只要正室谢明雨一发话,将你变成林可的妾室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真是好打算。”
顿了顿,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姑娘,你不妨猜一猜。若我将这些话告诉林可,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如何做?”
阴沉晦暗的天空下,两人交叠的身影被冰冷的月光扭曲拉长,蔡双脑中一炸,猛地瞪大了双眼,那一句句话如钢针般扎进她的心底。
她张了张嘴,双眼中有不甘与恨意一点点地漫上来。片刻后,蔡双冷冷道:“是啊,我接近谢姐姐,就是想要利用她。她那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林大哥。我呢,我就是个臭婊.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重擦去嘴唇上被自己咬出来的血迹,含恨道:“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除了林大哥,有谁看得起我?我知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再这样下去,等他娶妻生子,我无名无分,连继续留在他身边都会变成奢望。我或许别有心思,但谢姐姐能嫁给林大哥,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我不过是想跟着谢姐姐嫁过去,当一个妾室,哪怕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呢……不管要利用谁,不管要做怎样的龌龊事,我这条命不值钱,舍了又能如何。谁挡我的路,谁就要去死!”
蔡双直直地望着孟昶青,秀美的面容上是浓浓的杀意。月光下,她像是一柄因淬了毒而显得格外冰寒瑰丽的利刃。欢场上的生活早已教会了她一切,一人千面,她从来都不是一只无害的白兔,而是一条致命的毒蛇。
但孟昶青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身上的敌意如潮水般退去。
“阿可身边确实需要一个女人。”孟昶青随手放开蔡双,语气淡淡道:“而我需要一个探子。”
蔡双怔了怔,一言不发地瞪了他一会,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什么意思?”
孟昶青扫了她一眼,唇边浮起一丝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意:“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对林可不利的事情。五年后,林可便会娶你为妻。”
“真的…………”
蔡双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点颤抖:“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孟昶青微笑着说道:“你随波逐流,仍人摆布,连想留在林可身边都需要使尽手段,只是因为你手中什么筹码都没有,仍谁都能在你身上踩上一脚。你小心翼翼地讨好谢明雨,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或许一开始会很顺利,但一辈子这样的长。蔡姑娘,你与谢明雨共同分享一个丈夫,日日夜夜,两人间的嫉妒跟嫌隙会像野草一般缓缓滋生,而你除了谢明雨的善心之外,不会有任何别的依仗。”
他望着蔡双,唇边的弧度一点点变大,悠然道:“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一场空,除非有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
“你到底是什么人?”
蔡双瞳孔微张,心中不可抑止地泛起恐惧,以及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与渴望:“你是……密卫!”
闻言,孟昶青脸上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想开口,却忽然顿住,有些讶异地望向城南那一侧的天际。
已是深夜,群星隐在云后,唯有一弯勾月吊在树梢,地平线上突兀地泛着红色的火光,在深黑色夜空的映衬下亮得刺眼。
远远有喧闹的人声传来,整个天水城似乎都要被这场大火惊醒。
“城南,是尚明仓。”
孟昶青半眯起眼睛,宽衣广袖站在冷清的街角,颀长的身影笼罩在沉沉的黑暗中,脸上仍有笑容,身上却不知为什么,带了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悲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轻笑着叹了一句,声音里参杂着些许微妙的自嘲:“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跳出这个圈子?我不行,你不行,漕帮诸人也不行。”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下跪:“主子,唐老大已经派人前往总督衙门和明林仓了。”
“给她一块牌子。”
孟昶青颌首,随即偏头扫了蔡双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走吧,今天开始,整个天下都要大乱了。”
☆、第46章风浪
尚明仓是云天远挑唆别人烧的。
这世上总是不缺傻子。作为一个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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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云天远最是擅长玩弄人心。在他状似无意的引导下,果然有人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以为烧掉粮仓就能毁灭证据,代替他顺利地完成了密卫交代的那个任务。
尚明仓与明林仓是泛江沿岸最大的两个粮仓,每年从湖广运来的新稻米有两成会被运至天水,这场大火一烧,真正是天下震动。
密卫有了足够的借口介入此事,空荡荡的明林仓终于暴露在世人眼中。谢雁城的脾气一日比一日差,身边侍从动辄得咎,受宠若陆千灵,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此时唯有谢中士,才敢坐在他身边,脸色凝重,却并不显得慌张。
“密卫就如恶犬,一旦咬住猎物绝不松口。”
谢雁城重重地一拍桌子,横眉竖目道:“连我的幕僚,那姓唐的密卫也说拿就拿,这般跋扈酷烈,竖子,我早晚必杀之!”
“父亲请息怒,唐七此人很有用。”
谢中士扫了他一眼,语调平平道:“唐七在密卫中职务不低,我前日遣人往他那里送了一幅吴道子的画,他下了。这样看来,密卫看似气势汹汹,却未必会动真格的清洗山南官场,否则这唐七绝不敢私自受贿赂。若是这几日里,关师爷能被放回来,我们就可以和此人进一步接触。”
“为父已经派人前往京城,联络东儒党,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机。至于孟珙那里……”
谢雁城冷哼一声:“为今之计,只有壮士断腕。”
“…………”
谢中士动作微顿,随即垂下眼睫,淡淡道:“恐怕不行。”
谢雁城皱眉看向他,不快道:“我知道你与孟简情同手足,禄宁,此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
“孟伯父若是栽了,必然会将您一起供出来。”
谢中士面无表情道:“以他的为人,既然敢同您一起做这般掉脑袋的事情,想来早就想到过这一天,手中肯定握着能置您于死地的把柄。”
“你是说…………”谢雁城沉吟片刻,手指在书桌上敲了敲:“若是他‘畏罪自尽’呢?”
“父亲,此乃下策。”
谢中士抬眼直直望向谢雁城,开口劝道:“官场上有些规矩不能坏,况且孟伯父也有自己的人脉,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还是应当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为上。”
“不错。”
听了谢中士的分析,谢雁城微微颌首,又摇了摇头,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道:“这次风波,未必就是冲着我与孟老孟而来。依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事最后还是要落在‘改漕归海’四个字上。禄宁,若那唐七有了什么回应,及早告诉我。”
说完,他叹了口气,便挥手示意谢中士出去。
谢中士沉默地起身,正要往外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对了,明雨的婚事…………”
“有这么一件婚事,正好用来稳住孟珙。”
谢雁城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犹豫片刻,忽然硬声道:“…………那不孝子,似乎同密卫有些关系?叫他这几日回来吃个晚饭,我有话要问他。”
密卫对谢府的渗透并不像林可想象中那么彻底,谢雁城与他庶子在书房中的对话,不曾传到孟昶青的耳朵里。不过他们会谈些什么,孟昶青却大致能够猜得出来。
“除了秦老虎,这漕帮高层都进府衙大牢了,真是他娘的棋差一着。主子,我到处都翻遍了,没找到那本账本。”
唐七啜了口茶水,唉声叹气道:“谢雁城那老匹夫死挺着不肯把犯人交给咱们,他好歹是堂堂山南总督,我又不敢来硬的。这些天,我是真难啊”
“我倒是觉得,你这些天过得颇为不错。”
孟昶青笑吟吟地望着他:“吴道子的画,你转手卖了多少银子?”
“咳咳,我这不是奉命受贿么!”
唐七干咳几声,随即讨好地给他倒了杯茶,涎着脸皮道:“主子,我都老大不小了,穷得至今连个媳妇都没有,这钱,您看…………要不,就当您提前给我成亲随份子了?”
“说的像是我苛待你一般。”
孟昶青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或者我做媒,这便许配个大家闺秀给你,如何?”
唐七一噎,苦着脸道:“别介!要有了妻室,如何能有现在这般自在快活。”
眼珠转了转,他忽然八卦心起,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您别光说我呀,你自个呢?这些年来,您最多就是个逢场作戏,身边从来没有一个真真正正的贴心人,小的我看着心疼啊。”
孟昶青挑起眼看了看他:“哦?”
“这蔡双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哪里值得您去亲手招揽,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后来我突然想起,林小哥前些日子,似乎是被谢明雨跟蔡双这俩姑娘缠得都快疯了,是不是?您一出场,咣当,就服了蔡双,又让蔡双说服了谢明雨,曲线救国,这才叫林小哥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唐七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地揶揄道:“主子,您什么时候对别人这般上心过啊?”
“林可后来居上。”
孟昶青闻言笑了笑,不怎么在意地随口反问道:“唐七,你莫不是吃醋了?”
然而唐七盯着他看,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他张了张嘴,半晌后郑重道:“主子,您找谁都成,以您的身份,有分桃断袖之癖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林小哥…………林可是男人,又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何况他的身世实在是不简单。主子,这条路太难走,与其日后摔得遍体鳞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踏上去得好。”
这话,唐七像是在心里憋了很久。林可的真实性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是以孟昶青并未将此事告诉他。这些天来,自家主子那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唐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诫一二。
这已是第二个说他喜欢林可的人了…………
孟昶青有些郁闷地想:难道当真如此?
然而他不说话,唐七的神色却是愈发凝重,苦口婆心地说道:“主子,还是放弃吧,在我看来,林小哥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他小子好色得很,这左拥右抱,身边尽是莺莺燕燕,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喜欢的是女人啊!”
孟昶青:…………
唐七摇摇头,继续毫不留情地捅刀子:“他身边那么多女人,主子,您是万万抢不过她们的!”
孟昶青:…………
“您长得是好看,说不准真能挤走那群不长眼的女人,一时占了上风。”
见孟昶青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唐七终于痛心疾首道:“可以色事人,不能长久啊!主子!”
孟昶青:…………
“唐七。”
孟昶青沉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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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声说道:“你这般过问我的私事,似乎并不怎么合适。人与人之间,到底应该保持一些适当的距离。”
唐七不知怎么地就打了个哆嗦:“适当的距离?”
“对。”
孟昶青弯起唇角,身上寒气四溢:“譬如,阴阳相隔”
唐七:…………
☆、第47章百家(补内容)
天水城中暗潮涌动,又是过得几日,正是四月初八。
阳光明媚,谢雁城的心情却不如天气这般好。
一直以来,他都拿孝道压着自己的嫡子,可那一日过后,谢中奇便带着樊氏离开谢府,大有铁了心要跟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刀两断的架势。
换做平常时候,谢雁城一怒之下,或许真会将这逆子逐出家门,可值此多事之秋,多一点人脉也是好的。谢中奇既然认识那姓林的密卫,就还有些可利用的价值,谢雁城也只好忍气吞声,让谢中士传话叫谢中奇回府,率先做出一个低头服软的态度来。
可谢雁城退了一步,谢中奇却并不领情。拖了许多天,才在天水酒楼定了个位子,客气而疏离地请他过去一会。
谢雁城心下不快,到底还是微服去了。
他换了套寻常的衣服,但身上仍带着久居人上养出来的贵气,店家待他很是恭敬,躬身领着他上了楼。
二楼是包厢,拿绣花屏风隔成单独一间,梨花木的桌椅,青花瓷的茶具,屋内香烟袅袅熏人醉,窗外是杨柳青青江水平,看着颇为雅致。
有一人静静地倚在窗前,不知怎么的,叫人不自觉地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乌黑的眼珠被垂下的睫毛遮住半边,眉眼中带着些许倦怠的神色,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影,像是在眺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他才回过头来,见到谢雁城,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贵客到了,请坐。”
“你是…………”
谢雁城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会,不悦道:“虢山呢?”
“大哥不会来的。”
那人笑了笑:“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谢大人想找的,不就是我么?”
“…………林可,林梅素。”
谢雁城的表情严肃起来:“怎么是你?”
“我来和谢大人谈一谈。”林可开门见山道:“近来漕帮的事,想必令大人很是为难吧。”
“此事如何,朝廷自有公论。”谢雁城道:“本官清者自清,有何需要为难的。”
林可上下打量他,笑着摇了摇头:“谢大人,咱们在这里试探来试探去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账本已经到密卫手里了,您再装腔作势的,恐怕要倒霉。”
说完也不等谢雁城反应,她便敛了笑意,淡淡说道:“正康六年九月初七,甲先生支取纹银一千两,正康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甲先生自仓中提稻谷一百石,棉花一千斤。同年十二月,甲先生…………”
“够了!”
谢雁城一声断喝,怒气冲冲地打断林可的话,脸色赤红,喘着粗气道:“孟珙投靠密卫了?不、不可能,这是取死之道,他不可能那么蠢……账本,你们拿到账本了?”
密卫其实还没能找到账本。这甲先生就是谢雁城在账本上的代号,林可只是借助密卫查出来的一些零散东西,诈一诈谢雁城罢了。
“现在追问这些小节又有什么意思?”
林可望着谢雁城,嘲讽一般弯起唇角:“谢大人,你还认不清形势吗?西原流寇横行,朝廷接连用兵,财政已然入不敷出,前几个月木家堡又与北齐打了一仗,北齐那里还不知如何反应,边军一鼓噪,朝廷指着这帮丘八打仗,今年的粮饷又得往上加。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此时两大粮仓出事,尚明仓更是干脆被烧了个光……运输线出于半瘫痪状态,人心不稳,奸商趁机囤粮居奇,京城的粮价已然涨到五两一石了,谢大人!”
这些事,谢雁城其实全都知道,但他从来不敢去深想。如今黯淡的前景被林可点破,字字如刀,他的心防已经被破了一半,连藏在袖中的手都有些颤抖。
林可却不放过他,继续缓缓地说道:“泥腿子饿死几个,对谢大人来说当然没什么好在乎的。可京城是什么地方,一块砖头砸下来,十个里面能拍死九个当官的。粮价飞涨,好些御史都没米下锅了,这帮人战斗力可不弱,况且事关切身利益,谁都会拼命的。纵是平头老百姓,也决计不肯坐在家中白白饿死的,若是一个弄不好,京城不稳,怕是连首辅都要掉脑袋吧可谢大人你竟还在这里和稀泥,指望抛出一两个小卒子就能将此事平息下去,委实可笑。”
谢雁城缓缓抬起头,整个人似乎都在瞬间老了几岁。他喃喃道:“这是何必?改漕归海,改漕归海……牵扯这许多人来,孟昶青简直就是个疯子。”
“您和孟统领,总有一个人要担责的。”
林可看着这位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山南统领,语气中没有半点感情:“谢大人,您不合作,我们也只能去找肯合作的人。”
“等等。”
谢雁城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本官在东儒党那里还有几分颜面,说吧,密卫想让我做什么?”
接下来的事很顺利。
东儒党的根本远在浙东,原本就分润不到多少漕运的好处,比起失去谢雁城这位山南一柱,改漕归海于他们来说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孟昶青承诺,孟珙下台后,这个山南统领的位子由东儒党人安排,相信东儒党魁莫青山应该会接受这个不错的交易。
至于谢明雨的婚事……谢雁城既然已经决定出卖孟珙,想必不会留着这门婚事,以将来连累自己。
走出酒楼,林可轻轻呼出一口气,事情虽办完了,心中却没有多少兴奋的情绪。见了太多的丑恶嘴脸,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只叫她疲倦。她愣了会神,不自觉地顺着江水往下游走,很快就到了自己常去散心的一处地方。
此处僻静,一道残阳铺水中,青山隐隐水迢迢。
林可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出去,江面被打破,泛起层层涟漪。那声音激起飞鸟,芦苇荡不住摇晃,鸟群扑簌簌地朝着天际飞去。
林可望着那些越来越小的黑点发呆,忽地听到有人在身后轻声唤道:“林兄?”
那声音中带着些许迟疑,林可一时间没想起是谁,疑惑地转头望去,便见到向秀独自立在霞光之中,眼中含笑,正看着自己。
“向兄!”林可吃了一惊,手一撑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
“此地还是林兄介绍于我的。”
向秀温和地笑道
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 分卷阅读58
:“这里没有多少人,正适合我看书。”
这次回来,林可身边一堆杂务,没能和向秀见上几面。在书院那几日,她早与向秀混得熟了,闻言便打趣道:“跑到无人处来看书?向兄看得莫不是春宫图?”
向秀弯起唇角,露出的笑容清清净净,宛若清风皎月。他扬了扬手中的书,有些好笑地回答:“听林兄如此说《墨辩》,墨子怕是不要从坟里爬出来了。”
林可讶异道:“你还看墨家的经典,我记得儒墨两家的关系可不算好。”
“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墨家传承早已断绝,也谈不上什么别的。”
向秀道:“老师不愿我看这些离经叛道的杂书,墨家提倡兼爱非攻,旁人皆道墨者乃无君无父的贼子,然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诸子百家各有所长,在我看来,墨子的学说并非一无是处。”
“如今天下儒生当道。”
林可怔了怔:“这么多年来,你怕是头一个从翻查故纸堆,研究墨家学说的人了。”
“不光是墨家。”
向秀眼中透出些落寞来:“黄老、法家、农家、兵家,自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诸子百家的典籍都散佚得差不多了。孔子诛少正卯,孟子同样容不下许行,大道之争,从来残酷。便是如今,儒家各派也是争斗不休,于民生何益?如今财匮民困,盗贼滋炽,吾辈治学,以利民为要。如何富民,如何强国,光靠一家之言,或许…………”
在这个时代,向秀的言论堪称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是以他从未跟任何人吐露过心声,今日却不知为何,竟在林可面前将这些话全讲了出来。
“我的想法,老师不会理解,师兄弟们也不会理解。”
向秀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或许林兄能够明白,所以才忍不住一吐为快。”
“也许吧。”
林可目光复杂地望着他:“向兄,可就算我觉得你说的对也没什么用处,不管怎么样,司马先生若知道你有这种危险的思想,定然会忍不住掐死你的。而且你这么偷偷摸摸地看书有什么用,思想要传播开来,才能富民强国,对天下事产生它该有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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