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将房门掰下一片,左右折开,里面是只肥硕的天牛幼虫,这只天牛幼虫比常见的天牛幼虫要大许多,夜深人静之时啃食木屑,发出的声音就酷似抓门。
这东西长生早年经常吃,此番遇到玩心大起,便将房门整个拆下,逐段掰开,搜寻捕捉,待驿卒们闻声赶来,他已经抓了十几只。
长生与驿卒们说明原委,随口训诫几句之后撵走了他们,自己继续拆门捉虫,终于攒够一大把,就地取材将拆下来的木头引燃,烧虫解馋,实则他也并不馋,只是怀念这种熟悉的感觉,同样的事情他儿时经常干,只是那时是在山中,陪在身边的是老黄,而今老黄已经不在了,陪在自己身边的是黑公子,此时这家伙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
四更时分长生又睡了一会儿,虽是初夏时节,但西北清晨还是很冷的,门被他给拆了,天不亮他就被冻醒了。
城门开启之后长生进城,径直前往刺史府,表明身份安排相关事宜,一是让地方衙门迎接款待回返的西域老兵,所有花销户部会专门拨款。二是留心回返的太平商号众人,这些人不必款待,但是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户部主管财政,是财神爷,别说长生身上还有一堆兼职,只这一个户部尚书就足以让地方官吏俯首听命,极力奉承,敦煌刺史有心设宴款待,但长生急于回返,便婉言谢绝,动身上路。
沿途经过其他城池,长生也会如法炮制,由于途中耽搁了不少时间,终于在离开长安的八日之后风尘仆仆的回返长安。
回到御史台,众人正在翘首以盼,大头也回来了,中午众人凑在一起吃饭。
此前长生曾经命余一具体负责整顿吏治,此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查抄贪官所得银两也在源源不断的运往长安。
此前两江沿岸出现了瘟疫,大头此番外出是打着巡查疫情的幌子,其真实目的是暗中接济陈立秋和李中庸米粮,但这种事情不适合在席间讲说,大头不主动说,长生也没问。
释玄明近段时间又开始体察人生百态,不过此番他再不往烟花柳巷去了,而是选了几户人家,闲暇之余会在暗处偷看观察,之前暗香楼的事情让他长了记性,不再亲自尝试,而是选择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偷看人家总是不太好,故此长生也并没有表态支持,不过对于释玄明的作法他还是认可的,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自去尝试感受,正所谓见多识广,有时候多看多听,也能有所感悟。
再者,他也不能要求释玄明等人都像自己一样心无旁骛,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日后他们都会跟随自己四处奔波,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他想做的事情,故此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杨开非常专注,除了每日上朝,多数时间都在勤奋练气,此时已经晋身三洞正蓝,释玄明也是正蓝灵气,余一也即将晋身正蓝,大头琐事缠身,而且他自忖命不久矣,练气也不刻苦,此时刚刚触及淡蓝门槛儿。
席间长生免不得讲说西域老兵一事,听得长生讲说,四人多有感慨,四人的想法跟他一样,对于这种恪尽职守的士兵,必须请旨重赏并遍告天下,以为大唐将士楷模。
杨开每日上朝,了解情况,下个月十五皇上会在皇宫前校阅新军,届时可以当着新军的面儿重赏这些西域老兵,树立榜样,鼓舞士气。
随后便是汗血宝马的分配,长生直接将公马送给了释玄明,将母马送给了余一,而那匹母马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产,所产马驹在半年之后也可以负驾载人,届时马驹送给杨开。
至于那匹金色皮毛的汗血宝马,必须也只能送给皇上,不能不送,汗血宝马这种神物世间罕见,皇上肯定会听到风声,如果不送,皇上肯定不悦。送给皇上,一来可以表达忠心,二来也能给自己此番擅离职守找个合理的借口。
此前众人并不知道他此番出去做什么,此番方才知道他万里奔波是为众人寻找坐骑去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值得感动,但总有一些事情值得感动,汗血宝马可是罕见的神物,无价之宝,得汗血宝马为坐骑是所有人的终极梦想。
对于如此厚重的馈赠,释玄明等人虽然感动非常却不曾溢于言表,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心意也太过厚重,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任何感谢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肤浅轻薄。
饭后长生回到自己房间,开始书写奏折,他得将西域老兵一事尽早告知皇上,他自然不会将老兵一事排在前面,而是将汗血宝马一事写在奏折前面,得让皇上知道他此番出去就是冲着这匹金色皮毛的汗血宝马去的,就是为了将这些千年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送给皇上,也只有皇上这种千古名君才配得上这匹金色皮毛的汗血宝马。
长生无疑是个忠臣,但他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和迂腐,张善说的没错,皇上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只要是人就喜欢听好话,不能因为自己一心为公就以诤臣自居,事事劝谏,处处违逆,搞的皇上看见就头大,想起就心烦。
长生书写奏折的时候,大头来了,他是来汇报此番前往舒州详细情况的。
不等大头开口,长生便抢先说话,只道汗血宝马只有三匹,二人平日里走的最近,只能委屈他,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日后所行之事不能少了飞禽,大头体重最轻,可以寻找飞禽为其充当坐骑…...
长生 第二百七十四章 埋下隐患
听得长生言语,大头感动非常,他知道长生没有将汗血宝马分给他是因为二人过从甚密,私交甚笃,却没想到长生竟然还惦记着要寻找飞禽为其充当坐骑。
“大人,您日理万机,千头万绪,就不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分神了。”大头说道。
“这可不是琐事,”长生埋头书写,“此番长途奔袭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再快的马匹也跑不过飞禽,黑公子跑的够快吧,却还是快不过信鸽,飞禽可以飞直线,但马匹只能沿着道路蜿蜒奔跑。此外,有些地方马匹也不得涉足,还是飞禽更好用。”
见长生心意已决,大头无奈叹气,“大人,您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已经不知如何报答了,您真的别再为我分神了。”
长生闻言停笔抬头,直视大头。
大头并不知道长生为什么盯着自己,“大人,不是我不识抬举,而是...”
“而是什么?”长生随口问道。
大头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低头不语。
长生知道大头在顾虑什么,略做沉吟之后干脆把话挑明,“当日武举比试你受伤晕厥,我曾经检视过你的伤势,我早已知道你痼疾缠身,而且颇为严重,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为此事发愁,你这痼疾已非寻常药石所能医治,我手里还有一枚药王留下的回天银丹,但是这枚银丹也不得为你疗伤续命。我已经知会太平客栈,让他们刻意留心,但凡有能够疗伤续命的天材地宝,不管多贵都要拿下,若是需要亲自获取,不管多险我都会去。”
长生的一番话令大头目瞪口呆,眼圈泛红。
担心大头伤怀唏嘘,长生又随口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尽力而为,若是绝处逢生,那是你的造化,若是无力回天,那也是气数使然。”
“大人。”大头感动哽咽。
“好了,我今天把话挑明了,你以后也不用装的那么辛苦了,”长生抬手蘸墨,继续书写,“舒州的情况怎么样?”
见长生提及正事,大头只得稳住情绪,出言答道,“正如大人担心的那般,朝廷虽然没有发兵讨伐,周围的城池也不与他们通商,得不到补给,舒州四城的粮草几乎消耗殆尽,我临走之前委托江南的商号为他们筹集一万担米粮,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大头说完自怀中取出长生先前交给他的金印,小心翼翼的放在长生的案头。
“我没时间打理生意,倪家的生意一直是你在打理,账目也都在你手里,这个金印你拿着吧,我这里还有一个。”长生随口说道,倪家临行前并未带走他们的金印。
大头连连摆手,只道不妥,直待长生皱眉抬头,大头方才拿回了金印,只道但凡使用,一定提前请示告知。
长生此时已经写完了汗血宝马一事,开始为那群西域老兵请功,越是位极人臣,言语越要慎重,因为很容易背上功高震主的罪名,也不能直接让皇上如何赏赐这些老兵,那样有代皇上做主的嫌疑,故此奏折上他只能尽量讲述这群驻守西域老兵的悲惨境遇,以及他们驻守城池的墙头上一直悬挂着大唐的军旗,还得讲述西域马匪挑拨离间,只道大唐皇帝已经将他们抛弃了,而这群老兵却始终坚信皇上和朝廷没有抛弃他们,面对着马匪的挑衅和劝降,老兵们不为所动,面对着数倍于己方的马匪群起攻城,老兵们坚守大唐疆土,浴血奋战,宁死不降。
奏折上虽然没有建议皇上怎么做,但长生有把握皇上在看完奏折之后一定会对这群老兵重重封赏。
长生书写的同时随口问道,“你应该见过我二师兄和三师兄了,他们近况如何?”
“尚可,”大头说道,“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爷三爷不愧是大人的同门师兄,相较于自身的安危,二爷和三爷更担心大人的处境,大人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他们很担心朝廷会干出鸟尽弓藏之事。再者,他们也很担心他们的谋反会拖累大人,毕竟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大头讲说之时长生并未接话,大头所说的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李中庸和陈立秋对他这个小师弟一直都是关怀有加的,得知他在龙虎山,担心他会受人白眼儿,被别人轻视,李中庸还特意让陈立秋千里奔波过去给他送钱。
长生此时正在书写请罪言语,他虽然是骠骑大将军,却并无兵符,自然也就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力,擅自让这群老兵撤防,无疑属于越权,此举看似是小事,却不能省略不说,皇上身边有许多近臣,得让这些随时可以进言的近臣,包括皇上本人知道他摆的正自己的位置,知道哪些事情不在自己的职权之内。
大头辛苦跑了一趟,带回的消息自然不止这么三言两语,不等长生发问便继续说道,“大人让我询问二爷和三爷日后的打算,我也问了,他们现在左右为难,他们也知道这么拖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却也没有两全之法,若是揭竿而起,剑指长安,奈何大人又在朝中,他们总不能与大人反目成仇,兵戎相见。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朝廷新军一旦筹建完成,势必前去平叛围剿。”
待长生点了点头,大头继续说道,“我曾私下询问过他们可有被招安的想法,二爷倒是有些动心,奈何三爷对朝廷的印象很坏,并不打算为朝廷效力,三爷手下有不少亲信好友,他们的想法与三爷是一样的,也不知道是他们影响了三爷,还是三爷左右了他们。”
长生此时已经将奏折写完,听得大头讲说,放下毛笔,仰靠椅背,皱眉叹气,此前他已经将李中庸和陈立秋一事向皇上做了说明,皇上的态度也很明确,二人犯了大罪,必须立下大功才能赎罪,而陈立秋却并不想戴罪立功,这让他很是难做。
不过他也能理解陈立秋,赵小姐的遭遇是陈立秋心中永远的痛,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教坊是朝廷设立的,在陈立秋看来朝廷是害死赵小姐的罪魁祸首,而且当今皇上还是洪郡王的侄子,陈立秋心高气傲,恨屋及乌,不愿为朝廷效力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陈立秋不愿被招安,长生是理解并钦佩的,换成他,他也不会委曲求全。
但是如此一来就出现死结了,不被招安就得被围剿,朝廷肯定不会派张善的那路兵马过去围剿,不管是龙颢天的兵马还是同尘的兵马,都有攻下舒州四城的能力。
不过李中庸和陈立秋也不是泛泛之辈,二人分别练成了衍生于混元神功的玄阴神功和赤阳神功,若是二人联手,便是龙颢天和同尘亲自出马,也可能被他们毙于掌下。
此外,二人还各自默记背诵了四部神功秘籍,有了这八部神功秘籍,二人能够在极短时间内提携培养出大量的武功高手,这些人可比寻常的士兵要厉害的多。
大头看出长生在发愁,却也不能隐瞒不报,“三爷手下有许多亲信,其家眷都在城中,咱们想要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开也大有难度,毕竟他们拖家带口,人数众多,咱们也不敢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他们有远迁避祸的想法?”长生出言问道。
大头尴尬苦笑,“二爷倒是淡然豁达,但三爷好像不太愿意。”
“又不降,又不走,”长生无奈叹气,“我三师兄到底想干什么呀?”
“他们的意思貌似是静观其变,”大头说道,“他们滞留不去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而是万一朝廷有朝一日做出了鸟尽弓藏之事,大人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长生长出了一口粗气,二人无心被招安,自己先前好不容易为他们争取的机会就没用了。
大头小声说道,“大人,我听三爷的语气,貌似多有信心,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长生没有接话,他能理解李中庸和陈立秋,但二人滞留不去,的确给他增加了许多困扰。
不过易位而思,他在朝中为官,也会让二人多有顾忌,如果他没有入朝为官,二人怕是早就起兵谋反了,毕竟此时藩镇割据,大唐四面楚歌,朝廷好不容易筹建的三十万新军也不可能全部用来攻打他们。
见长生愁恼,大头出言宽慰道,“大人,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妨静观其变。”
长生愁恼摆手,“什么静观其变,头上的虱子往身上挪,有什么用?迟早还得面对。”
大头也想不出可行的办法,有心宽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愁坐片刻,长生直身拿起写好的奏折又看了一遍,确定墨迹已干且无有错字方才合上奏折将其递给了大头,“交给杨开,让他将那匹金色皮毛的汗血宝马送进皇宫。”
大头接过奏折开口说道,“那几匹汗血宝马长途奔袭,略有疲乏,是不是休息一夜,梳理打扮一番再送过去?”
“别,”长生摆手说道,“汗血宝马太过神骏,我回城时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皇上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万一按捺不住下旨索要,咱们就哑巴吃黄连了,丢了宝马还不落好,还是尽快送走吧。”
“是是是,还是大人虑事周全。”大头连声答应,转身迈步。
长生起身跟了上来,“我离开多日,户部肯定积压了不少公务,我去户部一趟。”
“好,需不需要我与您同去?”大头问道。
长生摇头摇头,“不用,眼下各地都有咱们的巡查使,你去跟余一商议一下,发下公文,让各地的巡查使都留意日本人的行踪,有消息立刻禀报..”
长生 第二百七十五章 密宗禅宗
将琐事交代给大头,长生转身去了后院儿,他此时已经与黑公子多有默契,只要冲其微微歪头,黑公子就能心领神会,自行起身,跟他出门。
户部众人不知自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也猜到他下午会到户部来,故此包括左右侍郎和各司主事在内的诸位户部官员都等在大堂外,见他来到,立刻上前见礼问好。
长生冲众人道声辛苦,然后径直走进了大堂,众人随后跟进,分列左右,两位侍郎主动将这些天户部的一些重要公务向他进行了禀报,多年浸霪官场的人都懂规矩,本部堂官不在时,副职所做的决定事后都要向本部堂官进行禀报。
由于朝廷近段时间正在整顿吏治,御史台的御史自各地办案抄家,大量罚没赃银已经开始自各处州郡运往户部,故此户部的手头最近也比较宽裕,但眼下还没到夏收和秋收的时节,包括赈灾,修路,筑堤在内的民生开支还是很大。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很大的支出就是新军的粮饷,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门下省和尚书省都曾经下过公文照会,令户部为新军拨发半年的军需和军饷,但此事却被吴雨生给顶了回去,理由是礼户吏刑工五部都需要花钱,没有那么多钱调拨给兵部,依然按照原定计划调拨了三个月的军需粮草。
吴雨生履新户部不久,属于新人,两位侍郎和一干侍中都不太喜欢他,此番几乎是一边倒的向长生告状,只道吴雨生越权擅专,竟然置门下省和尚书省的照会于不顾。
此时吴雨生也在堂下,众人告状之时长生歪头看了吴雨生一眼,此人是他暗中提携的继任者,此前还曾经向吏部尚书提过此人,俗话说不招人妒是庸才,户部众人之所以对吴雨生多有敌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嫉妒他的才能。
对于吴雨生抗命的作法,长生内心深处是很认可的,因为照会是门下省和尚书省下发的,此时是三省六部制,门下省和尚书省虽然都能代表朝廷,但只有中书省才能代表皇上,要知道朝廷虽然是皇上的朝廷,但皇上和朝廷还是有区别的,朝廷所做的事情都是对大面儿上的,而有些事情没法儿搬到大面儿上说。
简单说来中书省的照会是皇上的私心,而门下省和尚书省的照会则代表了皇上的公心,皇上疑心病很重,肯定也不希望户部一次性调拨半年的军需军饷给新军自主支配,可别拿了朝廷的钱粮一出门儿不认账,翻脸造反了。但皇上也不便得罪三位统领新军的主帅,三人一听怎么只给三个月的口粮,肯定都不满意,就会跟皇上嚷嚷诉苦,皇上没办法才会命门下省和尚书省发下照会催促户部,但皇上内心深处并不希望户部严格执行。
吴雨生正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皇上的真实意图,所以才将门下省和尚书省的公文给顶了回去,而侍郎等人却没有领会皇上的真实意图,担心拒不执行会引起皇上的不悦,所以才会一股脑儿的指责吴雨生,殊不知有时候上司催促办理的事情,实则并不希望下面的人真的去办理落实。
吴雨生没有将公文压下来,也说明此人不但聪明非常还很有担当,因为吴雨生如果将公文压下来,那等他自西域回来,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落到他的手里了,吴雨生选择自己背了这个黑锅,没有将难题和骂名留给他。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长生也不便表扬吴雨生,而是随口说了几句貌似冷嘲热讽的话,“先前公堂众议时本官曾命吴大人负责新军军需,没想到吴大人还真是恪尽职守啊。”
见长生这般说,一干户部官员便感觉他对吴雨生拿着鸡毛当令箭多有不满,而长生也没有给他们继续攻击吴雨生的机会,随口岔开了话题,对亟待批复拨款的一些事项与众人进行商议,其中包括下个月十五皇上检阅新军的花销,还有皇上选妃纳嫔的花销,但凡跟皇上有关的款项,长生都一律满额乃至超额调拨,他时刻牢记张善的教诲,皇上也是人,谁要真以为皇上勤俭节约,克己奉公,那就大错特错了,皇上乃九五之尊,富有天下,皇上可以装节俭,但下面的人却不能真让皇上过苦日子,倘若真的苦了皇上,皇上就会换一个不会苦了自己的户部尚书。
由于西域老兵一事皇上尚未表态,长生也不便提前进行准备,处理完公事便离开户部,独自去往太平客栈。
他将宋财等人召集到一起,告知了他们自己此去西域的一些情况,他得让众人知道他将得来的汗血宝马中最好的一匹送给了皇上,实则黑色的汗血宝马和金色的汗血宝马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金色皮毛的汗血宝马更罕见,更好看罢了。
除此之外,他还将玛卡山一事告知了众人,他得让宋财等人知道他和倪家并没有断绝联系,在倪家有难时他会立刻出手。
他之所以跟宋财等人说起这些,为的是安他们的心,让他们知道自己跟皇上关系很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老东家还在,只有心安,才能更好的做事。
最后说的是庭州的太平商号一事,实则宋财等人已经知道他将庭州的太平商号抵给了别人,他此番提及此事是为了让宋财等人妥善安置自庭州回返的马掌柜一行人。
长生临走时带了四件事物,其中字画被他给处理掉了,夜明珠委托西域商人带给了倪晨伊,只有那串血灵珠让他带了回来,血灵珠共有一百零八颗,说完正事儿之后长生命他们请来了一位心灵手巧的女工,将一百零八颗血灵珠拆为四份,两串三十六颗的念珠送给余一和释玄明,两串十八颗的流珠送给大头和杨开,这东西可以辟邪护身,通灵见鬼,他会道术,没必要借助外物,但大头等人用得上。
论见识之广博,消息之灵通,身为太平客栈掌柜的宋财等人无疑是其中翘楚,晚上长生没有急于回返御史台,而是与宋财等人一起吃了晚饭,席间集思广益,谈论哪里可能栖息有可以载人的巨型飞禽,以及哪位佛门大德擅长佛法神通,能够降妖除魔。
宋财等人提供了一些线索,不过这些线索大多是道听途说,真实性有待考证。
饭后长生独自回返,途中一直在想众人先前所说的话,据一楼掌柜宋福所说,在西南边陲一些密宗寺院都设有天葬台,密宗认为天葬是最神圣的殡葬方式,所谓天葬就是把尸体搬到天葬台,让一些食肉的禽鸟进行啄食,宋福曾经听人说过其中一处密宗寺庙的天葬台上有两只巨鹫,翼展可达两丈,想必可以载人升空。
野生禽兽的野性都很重,成年之后很难被驯服,最好是在幼时捕捉,亲手养大,而此时乃是初夏时节,正是鸟类育雏的时节,想要寻找捕捉,必须抓紧时间。
但长生心里始终有些别扭,因为这种巨鹫是吃死人的,捉来给大头充当坐骑好像有些不太吉利。
而另外一件事情也让他心里很是别扭,二楼掌柜宋寿对禅宗多有了解,知道有几位前朝高僧擅长降妖伏魔,也知道他们当年圆寂之后都葬在哪里,如果真有记载佛法神通的秘籍,很可能就在那几位高僧的佛塔里,在佛教传入中土之前,中土是没有塔的,塔是佛教传入中土之后才出现的,最初的佛塔指的都是高僧的埋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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