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肝脏主要负责解毒,但凡中毒的活物,不管是人还是禽兽鱼虫,肝脏都一定会肿胀变大,但这条鲫鱼的肝脏却严重萎缩。
俗话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长生精通岐黄药理,几乎在瞬间就猜到对方下的是什么毒,鱼眼泛白,血液变黑,鱼肝萎缩,亢奋成群,哪怕被剖开肚子仍在乱蹦,尸毒无疑,没有第二种可能。
知道对方用的是尸毒,长生便开始顺流而下,寻找那些即便太阳升起也照射不到的地方,僵尸最怕的就是太阳,如果毒源被太阳照到就会失去毒性。
虽然被僵尸咬到有变成僵尸的可能,却并不表示感染了尸毒的人就一定会变成僵尸,如果毒性不够,中毒的人只会失心发狂,在五脏六腑被尸毒逐渐侵蚀之后就会死去,似这种自流动的溪水中投放尸毒就不足以让下游误饮毒水的士兵变成僵尸,只会令他们失心狂躁并很快死亡。
小溪的水流不大,水质清澈,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情况,最主要的是一天之中太阳完全照射不到的地方也并不多,下行三四里长生便找到了毒源,一块磨盘大小的水石下面压着一具被砍去手脚的僵尸。
这具僵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僵尸,而是被僵尸咬过并发生了尸变的人,虽然被砍去了手脚又被压在水下浸泡了许久,僵尸却仍未死去,只是没有了手脚,不得挣扎移动。
短暂的观察之后,长生拽着僵尸的头发将其自水石下面拖了上来,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具僵尸竟然是具女尸,虽然此时已经四肢不全面目狰狞,却仍能看出此人是个年轻女子,而且生前多有姿色。
长生自水边寻了些茅草将那没了四肢的僵尸裹成了粽子,然后拎着它疾掠下山,喊来黑公子,急赴军营。
由于是临时驻扎,营地周围便没有设置围栏和营门,只有大队士兵往复巡逻,见长生骑马来到,立刻有人高声喝问,“来者何人?1
“是我。”长生提气发声。
“放他进来,”中军大帐传来了张善的声音,虽不曾发声高喊,但因为用上了灵气,整个营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主帅下令,士兵立刻后撤让路,长生直接骑马来到中军大帐,翻身下马,拎着那茅草包裹的僵尸快步走进大帐。
此时大帐之中除了张善兄妹,还有二十几位统兵将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武官,身穿道袍的道门中人不过七八人。
大帐正中躺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其中一人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而另外一个侏儒不管是身形还是样貌都与大头全无二致。
这二人不但被绑了起来,还被封住了穴道,在长生来到之前,大帐内的张善等人想必正在审问二人。
眼见长生进帐,除了张善兄妹的其他人无不骇然瞠目,张善随口说道,“这个是真的。”
听得张善言语,与长生认识的几个道人便冲其稽首见礼,而那些甲胄在身的将军则半跪见礼,尊称千岁。
对于众人已经知道自己被封亲王,长生并不感觉意外,因为封王是需要公告天下的,哪怕是出征在外的军队也会收到消息。
长生逐一回礼,转而指着带回的僵尸冲张善说道,“毒物找到了,是具被断去四肢的僵尸,下毒的手法很是拙劣,下毒之人应该不擅用毒。”
“妖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有道人气怒发声。
长生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此人口中的妖道是什么人,随即开口说道,“毒源既去,溪水之毒自解,日出之后小溪里的游鱼就会死去,待得上游没有死鱼漂下,溪水便可饮用。”
听得长生言语,张善松了口气,转头冲其中一名将军说道,“派出兵马保护水源,十步一人,直至源头。”
后者起身应是,快步出营,调度兵马。
大帐内有道门中人,知道长生为何带回僵尸,其中一人便起身说道,“真人,那几名伙夫受的不是外伤,糯米拔毒效力不大,我去取下尸牙,磨粉灌服为他们解毒。”
“有劳。”张善点头。
说话之人转身出营,走到长生身边时再度冲其点了点头。
长生迈步上前,来到那个冒充自己的人近前蹲身检视,果然自其耳后后脑部位发现了几枚细小银针。
待得将那几枚银针逐一拔除,冒充之人五官立刻发生了变化,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个长着鹰钩鼻子吊丧眼的年轻男子。
长生随即又去检视那个扮成大头的侏儒,亦从其后脑发现了银针,拔除银针之后其样貌也发生了变化,也是一个年轻人,只不过此人满脸惊惧,不似那个吊丧眼那般暴戾凶残。
不过此人虽然样貌发生了变化,却还是侏儒身形,也不知道此人原本就是个侏儒,还是有其他改变身形的方法不曾破除。
长生本以为倭寇之中只有服部香奈能够改变容貌,不曾想这两个年轻男子也可以易容,这令他颇为忧心,万一有人易容成自己潜入王府,也不知道大头等人能不能及时分辨。
“好了,散了吧,各回所部,安抚军心。”张善挥手散会。
两侧将领起身应是,出营离去,片刻过后大帐之中只剩下张善兄妹以及长生和躺在地上的两个倭寇。
长生并不知道自己到来之前这两个倭寇有没有招供,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善。
张善知道长生为什么看自己,“直待你来到之前,他们两个还在狡辩。”
听得张善言语,长生走到二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长生一开口,二人同时打了个激灵,都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长生可是出了名的酷吏,其狠辣的手段不止朝臣百官心惊胆寒,便是倭寇也都多有耳闻。
见二人默不作声,长生再度冷声发问,“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什么人?”
长生发问之时密切观察二人表情,那个吊丧眼虽然心中恐惧,却鼻翼抖动,一副困兽的凶残嘴脸,而那个侏儒眼中除了恐惧还有胆怯。
“来人。”长生沉声开口。
大帐外有士兵值守,先前众人呼喊千岁他们也都听到了,知道长生是亲王,也知道他与张善兄妹的关系,故此听得他的呼喊立刻撩帘进帐,“在1
“把这个拖出去斩了。”长生指着那个吊丧眼说道。
士兵高声应是,上前驾起那人便往帐外拖拽,那吊丧眼自知死到临头,不但不曾求饶,反倒高声怒骂,此人知道长生会日语,喊的全是日本话。
常年在大帐外值守的士兵自然知道将帅意图,将那吊丧眼拖出帐外之后直接手起刀落,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吊丧眼立刻身首异处。
不多时,士兵进帐,手里拎着吊丧眼的头颅,“回王爷,犯人已就地正法。”
长生见状冲那士兵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故意将手中头颅抛扔到了那侏儒的面前,那头颅就地滚动,眼睛未闭,死不瞑目,甚是恐怖。
那侏儒见到同伴头颅,瞬时吓的面无人色,不等长生开口便急切说道,“不要杀我,我说,我全说...”
长生 第三百六十一章 贪生怕死
见这侏儒毫无血性,摇尾乞怜,张善和张墨二人尽皆皱眉,眼神之中多有不屑。
不过此人的反应倒是在长生的意料之中,主政御史台的时候他审问过太多贪官污吏,能够死扛到底拒不招供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承受不了失去自由和刑讯逼供的双重压力。
长生原本是站着的,听得侏儒言语转身走到近处的一张座椅上坐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佐佐木太郎。”侏儒眼中满是惊恐。
长生指着地上的脑袋,“他叫什么?”
“他叫服部正雄。”侏儒不敢看那脑袋。
此处毕竟是中军大帐,眼见目的已经达到,长生便冲行刑士兵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头颅,几名士兵立刻会意,捡起头颅退出帐外。
“服部正雄和服部香奈是什么关系?”长生再问。
“他们都是服部家族的人。”侏儒有问必答。
张善中正刚毅,见不得这种软骨头,起身向帐外走去,“我去看看那些兵士。”
长生乃是亲王,按理说张善离帐他不必起身,但是眼见张善要走,长生急忙离座目送。
待张善离开,长生再度落座,将视线投向佐佐木太郎,“木太郎,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服部正雄吗?”
“我不叫木太郎,我叫太郎,佐佐木是我的姓氏。”佐佐木答非所问。
长生本想喊他名字,但话到嘴边又感觉这个名字有些别扭,便改为喊其姓氏,“佐佐木,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服部正雄?”
“知道。”佐佐木回答。
“说说看。”长生说道。
“吓唬我。”佐佐木小心翼翼。
“你本来就怕的要死,我还用再吓唬你吗?”长生笑道,“我之所以杀了他,是因为有他在,即便你想如实招供也会心存顾忌,而今服部正雄已经死了,不管你说什么,日本人都不会知道。”
“哦。”佐佐木多有羞愧。
长生说道,“你们既然冒充我,自然观察揣摩过我,也知道我是什么脾气,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离开。”
“谢谢,谢谢。”佐佐木连声道谢。
长生审问过的所有贪官污吏都是如实招供,无一例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严刑逼供只是手段之一,真正厉害的是他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有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为了打消佐佐木的顾虑,长生再度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日本人会怀疑你投降招供,只要你不自作聪明试图撒谎骗我,我就费些功夫,让所有人都认为你是自己逃走的,而且在逃走之前我还会给你一些有用的消息,让你回去之后能够交差。”
长生这番话彻底打消了佐佐木的顾虑,“好好好,谢谢,谢谢。”
“你汉话说的很好,你是遣唐使?”长生问道。
“是的,我是光启元年来到唐朝的遣唐使。”佐佐木回答。
“你原本就是个侏儒?”长生又问。
“不是的,我会缩骨功。”佐佐木回答。
“我好像听说过这种功夫。”长生说道。
“是是是,缩骨功不是我们日本的功夫,我是在唐朝学的,我的师父是丐帮江南分舵舵主久大富。”佐佐木说道。
“丐帮?”长生眉头大皱。
见长生皱眉,唯恐长生误会,佐佐木急忙说道,“我给久大富银两,他教我功夫,我和丐帮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生点头过后再度问道,“你和服部正雄这次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佐佐木答道,“前些天你们闯进麒麟镇,不但杀了我们许多人,还自幸子公主手中抢走了先皇的圣骨,丰田勇一将军想要拿回圣骨,便委派铃木森和服部香奈等人去长安抓你。丰田勇一将军也知道你武功高强,天下无敌,担心他们拿不住你,便双管齐下,派我和服部正雄来军营暗算张墨小姐,我们知道你最爱的就是张墨小姐,只要拿下张墨小姐,就一定能换回圣骨。”
佐佐木的一番话说的长生面红耳赤,也彻底颠覆了他对倭寇的认知,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倭寇都是歇斯底里,凶残成性,不曾想还有这号儿贪生怕死,大拍马屁的主儿。
张墨并不是肤浅之人,但听得佐佐木言语亦免不得心情大好。
为了缓解尴尬,长生急忙岔开了话题,“似服部香奈和服部正雄这般能够易容的日本人还有多少?”
“服部家族这次只来了他们两个,”佐佐木说道,“他们不但能改变自己的容貌和声音,还能通过扎针改变我们的容貌和声音。”
长生缓缓点头,“你还知道什么,主动说出来,别让我逐一发问。”
佐佐木和服部正雄被拿住之后原本是躺在地上的,长生先前检视二人后脑时将二人翻了个个儿,眼见佐佐木反绑双手趴在地上说话多有气堵,张墨便走过去将其翻了过来。
佐佐木喘气顺畅,急忙道谢,“谢谢张墨小姐,张墨小姐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与长生君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长生听的头皮发麻,急忙摆手制止,“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肯定不会杀你。”
佐佐木闻言急忙再度道谢。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了,别让我浪费口舌。”长生说道。
佐佐木为求活命,搜肠刮肚努力回忆,“丰田勇一将军知道武田真弓是你的师姐,也知道龙脉地图被你们调包了。”
由于佐佐木交代的这些与自己掌握的情况完全相符,长生便知道此人没有撒谎,“上次我们去麒麟镇没看到武田真弓,她现在何处?”
“被丰田勇一将军派出去了,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具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佐佐木说道。
“眼下龙脉图谱和圣骨都在我的手里,他们接下来想怎么办?”长生追问。
佐佐木说道,“我的地位不是很高,有些重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来时的路上我听服部正雄说,丰田勇一将军已经派船将伊贺光子送回去了,伊贺家族手里好像还有地图的拓本。”
对于佐佐木所说长生并不感觉意外,因为他早就猜到伊贺家族有龙脉图谱的拓本,“圣骨呢?他们想要如何夺回圣骨?”
“不知道,”佐佐木说道,“长生君智勇双全,丰田勇一将军的两个计划都被你轻松化解,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长生追问。
“不过我听服部正雄的言外之意,好像就算拿不回圣骨,他们也有别的办法,并不是非要拿回圣骨不可。”佐佐木说道。
“什么意思?”长生急切追问,如果倭寇还有备用计划,那自己手中的圣骨就起不到釜底抽薪的作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佐佐木急切强调。
“你还知道什么,全说出来。”长生说道。
最为重要的佐佐木已经交代了,接下来只能努力回忆一些次要细节,“麒麟镇一战我们元气大伤,铃木森辛苦炼就的两具无敌僵尸也被你们给毁了,丰田勇一将军见识到了你们的厉害,已经派人回国请调援兵,据说这回除了大量的武士,还有许多阴阳师和老一辈的高手。”
长生没有接话,倭寇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佐佐木回忆了良久,终于又想起一事,“对了,还有,皇宫里好像还有我们的人,不过不是服部家族的人,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长生闻言陡然一凛,“很厉害?此人是何修为?”
“她没有灵气修为,”佐佐木摇头说道,“也不是武功厉害,而是,而是那什么,你懂的。”
“我懂什么呀?”长生皱眉。
“那个,就是很会侍奉人,有些像你们的伶人。”佐佐木说道。
此番长生终于懂了,免不得又是一阵脸红。
再想片刻,佐佐木无奈摇头,“真的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长生也相信此人说的是真话,这家伙将投敌叛国做到了极致,态度端正,诚意十足,别说自己此前曾经答应过放他走,就是换成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杀他了。
“你们是怎么来的?骑马不曾?”长生问道。
“骑了,我们之所以绕道长安,为的就是采买两匹相似的坐骑。”佐佐木说道。
长生想了想,出言说道,“眼下不能立刻放你走,不然太过明显,得对你严刑拷打一番,到得晚间你再设法逃走。”
听得长生言语,佐佐木脸都绿了,“啊?还要严刑拷打?”
“没点儿皮外伤,看着也不像埃”长生说道。
张墨原本对这个毫无骨气的叛徒很是鄙夷,但佐佐木先前的那番话令张墨对其印象大为改观,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我现在就解开你的穴道,让兵士将你关起来,到得夜里你自己震断绳索悄然离开。”
“好好好,多谢张墨小姐,”佐佐木言罢,欲言又止,“这个,那个,不是说给我点儿消息回去交差吗?”
“你想要什么消息?”张墨笑问。
“什么都行,我们出发之前都立誓玉碎效忠,就我自己回去了,怎么说呀。”佐佐木忐忑犯愁。
长生想了想出言说道,“你就说听到我们谈论,吉王李保对我殴打他一事耿耿于怀,一直试图报复,让你们的人去联络他造反。”
“能行吗?”佐佐木半信半疑。
“能行,放心好了。”长生伸了个懒腰。
张墨见状开口喊人,“来人,把他带下去。”
“等等等等,”佐佐木急切说道,“我是玉碎死士,如果再有行刺之事,怕是还会派我前来。”
“你还敢来?”长生歪头。
“派我来,我也只能来,但我绝不行刺。”佐佐木说道。
“不行刺你来干什么?”长生皱眉。
“我还来投降”
长生 第三百六十二章 年少轻狂
听得佐佐木言语,长生和张墨险些笑出声来,旁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个佐佐木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要面子不受罪,为了保住性命,毫无气节,全无底限。
“好,我答应你,”长生强忍笑意点头说道,“你回去尽量打探消息,下次如果他们还派你来,就还如今天这般,先将你拿了,然后设法让你全身而退。”
“谢谢长生君,谢谢张墨小姐,”佐佐木连声道谢。
此时帐外的士兵已经闻声进帐,张墨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退下,转而冲佐佐木说道,“你先别忙着道谢,我且问你,你如此怕死,为何还要充当死士?”
“我不想当,是他们逼我当的,”佐佐木忙不迭的说道,“我是个遣唐使,会说汉话,又会武功,他们便逼我充当玉碎死士,美子还在日本等着我,我还想再见到她,不想死在中土。”
待张墨点头,长生又出言说道,“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跟我说真话,只要说真话,我就一定不会杀你,但是如果你撒谎骗我,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让你有来无回。”
“好好好,我记住了,绝不撒谎。”佐佐木满口答应。
眼见长生不再发问,张墨便喊来士兵将佐佐木抬了出去,送往马厩关押。
待士兵将佐佐木抬走,张墨笑着坐到了长生旁边,“这个倭人虽然贪生怕死,却不令人讨厌。”
长生亦笑,“是啊,心口如一的真小人并不令人讨厌,令人讨厌的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对,”张墨点头,“这个人以后可能会有大用处。”
长生点头过后站立起身,“我给你和大哥带了点东西,我出去拿进来。”
“不忙,”张墨伸手拉住了他,“我有问题问你。”
“什么?”长生随口问道。
“如果他们真的把我拿了,你会不会交出他们所说的圣骨?”张墨笑问。
“会。”长生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你知不知道交出圣骨可能败坏大唐国运,殃及万千黎民?”张墨似笑非笑。
“知道。”长生点头。
“那你还交出圣骨?“张墨追问。
长生说道,“我在乎大唐国运,我也关心百姓黎民,但我肯定不会为了他们而牺牲你。再说了,那个骨灰坛本来就是我意外所得,大不了还给他们,然后从头再来。”
“你就不怕世人骂你?”张墨笑问。
“他们凭什么骂我?我又不欠他们的,”长生瞪眼,“非要我大义灭亲他们才满意呀?滚一边去吧,我肯定不灭,连亲人都能灭,还谈什么忠义?”
“如果有朝一日皇上”
不等张墨说完,长生就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也不欠他的,他要是聪明,最好别让我在你们之间进行选择,不然他肯定会失望。”
“不准胡言乱语,”帐外传来了张善的声音,随即帐帘撩开,张善迈步而入,正色斥责,“年少轻狂,狭隘悖逆。”
见长生受到斥责,张墨急忙冲其使了个眼色,“你不是给大哥带了东西吗,还不拿进来。”
长生顺利脱身,跑出去自黑公子背上卸下了酒水和水果,两坛酒水的泥封昨夜被大雨给泡散了,不过里面还有几层荷叶,酒坛里没有进水,酒气也并未消散。不过水果就不行了,一路颠簸,带来的葡萄挤坏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也都自枝干上脱落了。
长生将东西搬进大帐,张墨将没坏的葡萄洗了,端给张善一些,剩下的放到了自己和长生座位之间的木几上。
三人吃着葡萄随意闲聊,张墨比长生大八岁,而张善又比张墨大二十几岁,在张善眼中张墨和长生都是小孩子,“皇上敕封你为亲王,身为臣子理应感念在前,尽忠在后,似先前那般大逆不道的言语,以后不要再说。”
见长生挨批,张墨便想出面圆场,不曾想张善对她也不客气,不等其开口便不满的瞅了她一眼,“你比他大那么多,理应谆谆善诱,时时指引,你是怎么做的?动情乱神,竟然让他在你和朝廷之间进行抉择,实属背逆忠义,大逆不道。”
“大哥,她没让我”
不等长生说完,张善便打断了他的话,“孟子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阴阳承负,天道昭彰,上天如此眷顾于你,集恩泽造化于一身,你理应感恩戴德,济世安民以报天恩,你倒好,将天赋所得视为一己之私,心中只有儿女私情,全无国民大义。”
眼见张善语气严厉,张墨有些恼了,“大哥,人家难得来一趟,你小题大做说个没完,长生,走,不听他说了。”
张墨说完起身就走,但她能走,长生却不敢走,就在其左右张望,踌躇犹豫之际,张善再度说道,“你如此急切的卸任户部和御史台的差事,看似是在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实则是自以为是,妄猜圣意,你可曾想过,你如此急切的挂印辞官会置皇上于何地?朝廷的文武百官和市井民众会如何评价皇上?难道皇上是个鸟尽弓藏,薄情寡义的昏君不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