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她走近这殿中,打量一番道:“这是何处,怎得如此眼熟。似是曾经来过一样。”
甫一见她,谢松便感觉到韩舟的手握紧,听见他低声道:“方娇……”
两人又不能再动再看,方才听过的一番问话现下又来了一遍。
此次方娇回道:“信女夫君身陷仇海不可脱身,还望大帝佑我夫君平安长命,一声随顺,早日如他所言逍遥度日罢。”
那缥缈声音问询道:“可……”此次却又迟疑了一番,道:“尔与其二世情缘,实属难见。”
“二世?”方娇的声音一下高兴起来,她带着笑意道:“二世如何能够,信女还想同他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那声音又顿了顿,才道:“允五世相遇,若相守不离,便是生生世世不离。”
谢松一下睁开眼,又见那一点金光闪带从方娇身上飘出。而他身边的韩舟竟没有同先前一样,奔上前去。而是握紧了谢松的手,颤抖道:“我……我当时一心只有报仇,她曾劝我不要执迷于此,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定是那次我受了重伤,叫她心里难受,这才……这才……”
韩舟说不出话来,谢松被他攥住手,只觉得自己手骨几乎要裂开,但仍旧是强忍着,平静道:“神仙金口玉言,怪不得你们七世相遇。”
两人坐在这里,看着一个又一个女子走进,带着缥缈的声音一遍又一边发问。可回答却皆是平安长命,一生随顺,逍遥过日。
韩舟的确同她所希望的平安长命,一人逍遥游离于病老之外。但两人七世相遇,前面六世皆是韩舟看着心爱之人逝去,随顺二字确实并未同他有过太多关联。
“如此,该当如何?”谢松问道。
他话音刚落,便又见一女子走进,她打量着殿内,而谢松也打量着她。
“她是……”谢松心下大恸,竟不知自己同母亲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现下杨绣似是已经有了身孕,只是月份还不大,从她外形上还看不出来。但她动作之间皆是放在腹部前,保护之意一瞧便知。
那一问一答又开始,谢松睁不开眼,只能听见母亲声音温和,柔声道:“保佑我夫君平安,也望我这怀中骨肉平安降世……”
谢松眼睛睁开之际,便见自己母亲面上带笑化作光点,他呼吸一窒,也不顾她能否听到,用尽力气唤道:“母亲!”
殿内回音阵阵,却不闻一丝女声温柔。
第87章
随着那一点光点消失,一个折成三角形的黄纸掉了下来。谢松走过去将其捡起,他展开一看,同韩舟身上带着的那个,字迹别无二致。
他回首望去,韩舟也站了起来,双眼定定看着谢松手中的黄纸。
“我身上的那个消失了。”韩舟沉声道。
想起被谢拿在手里的长啸,谢松低声道:“这个就是你带在身上的那一个,怕是在这个地方,相同的物件只会存在一个,方才长啸也凭空从我手上消失了。”
谢松盯着那黄纸上鲜红的平安二字,脑中想象自己的娘亲跪在这蒲团上,用蘸着红色朱砂的毛笔,在黄纸上认真写下平安二字。
原以为这二字只是母亲写给韩舟,同自己无甚关系。但听见那温柔的声音说到怀中骨肉的时候,他便明白是自己错了。
原以为母亲体虚去世,全因是给父亲借寿。现在想来,如若不是母亲祈求自己平安出世,胎死腹中也未可知。
自己同韩舟,一个都逃不掉,都是将母亲害死的元凶。
黄纸一下被他揉皱在手上,谢松抬头看着那八座宝像,也不顾什么神鬼忌讳,直声道:“南极长生大帝何在?”
大殿之中无人回应,但韩舟却走来怒斥:“不许放肆。”
谢松冷冷看他一眼,只见韩舟一撩袍子在蒲团上跪下,同他的爱人一样,虔诚恭谨地以头磕地。
八座宝像顿时发出金光,而谢松突然感觉一阵巨力袭来,双腿一下重重跪在了地上。他用双臂撑在地上,不让自己的额头磕下。
那飘渺的声音如期而至:“堂下何人喧哗?速速报上名来。”
韩舟:“信徒韩舟,携犬子谢松,参见南极长生大帝。”
谢松跪在那里,只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力度又大了些,但他依旧是咬牙忍着,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了一些。
那声音沉默一会,才道:“尔等前来,所求何事?”
“信徒之妻,曾求大帝保佑信徒一生平安长命,现下信徒正是为求大帝回恩典而来。”韩舟说罢又虔诚往地上磕了一下,道:“求大帝回恩典。”
谢松想要开口,但撑着身体便已经用尽了他全身力气,现下正是咬牙在挺,若是开口,怕是这一口气松懈,人便要直接趴在地上。
他不知晓这长生大帝回恩典之后,谢松会变得如何,是不是瞬间老去,立即在自己眼前化作一副森森白骨。就算韩舟对自己没有养育之恩,但生恩难报,他如何也不能看见自己的生父,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这神仙只说以己替之,母亲又如何知晓是用自己的寿命来作为交换?况且不是他刻意引导,母亲又为何会每世来到此地?
那飘渺的声音突然似炸雷一般,在谢松的耳边响起:“尔有何不服?”
内心的想法似是已经被他看穿,谢松被那声音闹得脑袋一晕,手上顿时失了力气,人一下重重磕在地上。他额上一痛,便觉得有温热的液体延着脸庞滑了下来。
“尔本不应该出生于世间,如若不是尔母祈求尔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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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尔七月之时,便当胎死腹中。”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这殿内回响,谢松被身上巨力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看见额头上的血在地上缓缓流成一滩。
韩舟忙道:“犬子无知,大帝息怒!大帝息怒!”
殿中安静一会,谢松渐渐觉得压在身上的力度减弱了,但仍旧是趴在地上不得动弹。方才还令人头晕的声音又恢复成了开始飘渺的样子,只听那长生大帝道:“尔借寿六世,一共二百八十七年。现下还余十二年,本帝将旨意回,尔只剩十二年光阴可活,尔可想好了。”
“信徒心愿明了,还请大帝成全。”韩舟道。
长生大帝又唤了一声:“六司延寿星君何在?”一星君应了一声,两人声音又模糊了一段时间。这才听见那飘渺的声音才道:“寿命已清,这二百八十七年的因果还要算上一算。谢氏与你六世夫妻,六世借寿,此等情分又要如何还清?”
“信徒愿来世做牛做马,报其借寿恩情,只是……不要再做夫妻了。”韩舟重重磕头,连声道:“还请大帝成全。”
“尔已是世外之人,理应无子无女,但因尔妻祈愿,有一子傍身,但也不当再有后人。”
韩舟迟疑道:“这……”
“信徒愿意。”谢松却抢在他之前出声道,他将正流血的头抬起来一些,但头上金光太过刺眼,依旧是不能将眼睛睁开。
带着血的头在地上磕出一个印子,只听谢松道:“还求大帝许父亲剩余十二年光阴平安。”
“本帝答应之事,自然不会食言。尔父剩余十二年寿命,本就是尔母亲所借。本帝自会佑其平安,全尔母亲心愿。”
谢松:“多谢大帝。”
“只是尔妻曾求七世情愿,如今正是第七世,当真要前功尽弃?”那飘渺声音问道。
韩舟默了一阵,这才磕头道:“信徒欠她良多,现下她已是他人妻,况且身居凤座。信徒耽误她六世,现下自当是不该再拖累于她。”
“尔可想好了?”
“还请大帝成全。”
长生大帝轻笑一声,道:“可。七世情缘最后一世了断,实在可惜……可惜……”
他声音渐渐远去,谢松身上压着的力道也逐渐减弱,谢松用力将身体撑起,大声道:“敢问大帝,究竟为何我母亲每世都会来到此处,此处又究竟是何地!”
那声音又远又轻:“一世二世不过巧合,后来因果缘分纠缠,尔等凡人又如何懂得?此为神霄府地,心有所求之人自然能来,现下缘分已了,尔等凡人之躯速速离去……”
自己与韩舟所求,不过是解这长生困局。解铃还须系铃人,心中所念终有回响,这才到了这长生大帝的神霄府中,见了从谢到母亲,这六世祈愿之景。
现下父亲将自己六世情缘了断,自此以后只是一余十二年寿命的普通凡人而已。谢松终于直起身来,看着面前已经恢复本来面貌的褪色宝像,低声道:“现下可算是了结了?”
韩舟扶着他起来,见他鲜血覆面,颤声道:“我儿……”
“我无事。”谢松拍拍韩舟的手,只道:“回去罢,再迟些沉璧怕是要恼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跨过门槛的时候韩舟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睛落在那蒲团上,似乎耳边还能响起那女子温婉的声音,一字一句祈求自己平安长命,一生逍遥。
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再也听不见这样的声音了。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身后吹来的风将来路上的浓雾吹散。那来时所乘的马车依旧停在原处,谢松准备上马车时候,才发现自己膝盖刺痛无比,许是当时重重跪下时候伤到了。他皱眉被韩舟扶上了马车,两人才在马车上坐定,便感觉着身下的马车动了起来。
谢松靠在马车墙壁上,无心去看窗外是何风景,他低声道:“这十二年……你如何过?”
“不如何,得过且过吧。”
韩舟手上又握着那折叠成三角的黄纸,这时候马车一颠簸,谢松的手突然碰到一个硬物,他低头看去,发现正是开始消失在自己手中的长啸。
而那黄纸却在韩舟的手中化作了粉末,被窗外吹进的风卷走,消散在了空中。
马车外的声音变得鲜活,暗卫驾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两人坐在马车中相对无言,只有谢松的脸上还有血,提醒着两人方才发生的事情不是黄粱一梦。
谢松靠在车壁上,听见外面车轮转的声音,只觉得脑子又痛又胀,眼睛渐渐合上,就这样沉沉睡去。只是合眼前,他还在回想着方才见过母亲的样子。
自己的眉眼果然是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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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又颠簸了两日,谢松满头血的事情还是被青衣暗卫传到了陆沉璧的耳朵里。那日谢松的马车还离剑霞山庄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陆沉璧便已经坐在轮椅上在门口等着了。
初春的时节算不上暖和,陆沉璧手上还握着手炉,一张脸陷在皮毛披风里,眼睛看着路口,一句话也不说。
秦霜同他站在一起,不时摸摸陆沉璧的手,皱眉道:“就算是你高兴,也不应当这坐在这风口等着。不如同我进去,坐在厅里慢慢等。”
“谁说我高兴了?”陆沉璧吸了吸鼻子,冷声道:“我不知是什么样的祭祖,才能弄得满脸血。”
秦霜动了气,怒道:“他满脸血,你就要染上风寒,这样才不算输对不对?”
她见陆沉璧不应自己,直接出声吩咐身边的下人道:“来人,将庄主给我抬回去。”
话音刚落,路口便传来了马蹄声,刚想上前的下人被陆沉璧一拍轮椅扶手,又震了回去。
陆沉璧眼睛盯着那几辆马车靠近,他握紧了手炉,心想待会等谢松下车了自己要如何。但见到头上缠着白纱布的心上人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眼睛还是忍不住酸了起来。
“怎的回家一趟还弄出伤来?难道是你老子揍了你一顿?”
谢松见陆沉璧红着眼瞪自己,说的话又带着哽咽,忙在他身前蹲下道:“我不小心磕的,别看包成这样,实际上也只有一个小口而已。”
陆沉璧哼了一声,朝他伸手道:“害我在这里吹风,还不快些带我进去。”
“好。”谢松笑了笑,将人抱在手里,掂了掂道:“像是瘦了。”
第88章
陆沉璧的加冠礼最后还是请来了陆家的族老,老爷子头发花白被人扶下车,陆婉亲自扶着他的手进了院子。
陆沉璧从未在祖母脸上见到过那种笑容,等到陆婉招手叫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祖母。”陆沉璧被谢松推着轮椅过去。
陆婉拉着他的手,冲着那位族老说:“三爷爷,这就是六儿。”
“好……好……”老人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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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璧点了点头,因着年纪大了点的关系,说话稍微有些不利索。他拍着陆婉的手道:“你教出来的孩子,自然……自然是好的。”
族老又看了看陆沉璧,见他眼睛眯着,陆沉璧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自己,便叫谢松将自己推近了些。
“是个好孩子,不知道可定亲了没有?”族老看了陆沉璧的腿一眼,缓声道:“也不需多好的家世,只要是诚心诚意对他好,对陆家好便是。”
“有的。”陆沉璧道。
站在旁边的秦霜一惊,生怕陆沉璧现下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吓到面前这位年岁已高的族老。她瞪了陆沉璧一眼,见他不理自己,又赶快冲谢松使眼色。
谢松站在那里,一时被陆婉还有秦霜同时看着,身体连着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他伸手轻轻戳了戳陆沉璧的后背,却听见他道:“只是他脸皮薄,不许我在外面提他。”
族老点点头,摸着胡子道:“好好好……这样我便放心了。”
他转头又见陆九站在那里,伸手将这九少爷又唤过来。那九少爷自上次走失被找回来之后,就不再似从前活泼,见着人也是一幅怯怯的样子。
族老见他这样皱起眉头,伸手拍拍他的头道:“身为男儿,怎可露出这样的表情出来?”
“上次九儿受了惊,现下还没缓过来,再过些日子就会好的。”陆沉璧出声说罢,那九少爷便一下从族老的手下溜出来,凑到他身边站着,手握着陆沉璧的胳膊不肯动了。
陆五太太见了,掩嘴笑道:“他们兄弟两个感情好着呢。”
族老瞧这点点头,道:“兄弟和睦,往后我陆家才振兴有望。”
这句话一出,谢松便见着陆婉面上的笑淡了下来,她将手上的茶盏放了下来,道:“族老一路来颠簸也累了,你们一群吵吵闹闹的,叫人想休息也不成。现下都去做自己的事情罢。”
众人应了一声,四散而去。
陆婉留在房内,见着族老盯着一出发呆,便道:“三爷爷,现下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了,您有什么想说的便说罢。”
“你将陆家交给别人,我觉得不妥。但你从小便是有主意的,也是你那些兄弟里最有本事的,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可是……”
陆婉打断道:“无什么可是的,陆家主家无后,我此生也不会有子嗣,唯有六儿一个孙儿还有霜儿一个孙女伺候。他们虽然同我无血脉关系,但是敬我爱我,与真正的祖孙相比并无不同。”
族老沉默一阵,道:“我见着那个霜儿,的确是有点你当年的样子。既然你已有决定,我也多说无益,只是当年我们陆家是何等模样,也不知我这辈子能否再看见一次。”
陆婉笑了一声,缓声道:“三爷爷,过去再好,现下也不在了。子孙平安,每年年节时候能聚上一聚便是最好的了。”
“我老了,这些事都由你做主便是。不过……九儿我想交由你来教导,日后他成人成才,再给他定下门当户对的亲事。这陆家的家业,还是放在自家人的手里最好。”
陆婉皱眉欲言,但见这位族老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终是叹了口气,道:“您累了,歇息罢。”
秦霜出门之后,见着陆沉璧被谢松推着,已经到了院口。她便加紧脚步走快了一些,靠近时候便听见陆沉璧道:“今日晚上想吃鱼,不如我们待会去湖边看看?”
“伤可全好了?整日就知道出去乱逛,现下族老来了,你可在庄子里老实待着罢。”
陆沉璧听着声音回头,见秦霜面上薄怒,便道:“是谁叫你不痛快了?这么大的火气。”
“你照照镜子,可不就知道是谁了?”秦霜走到他身边,见陆沉璧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里便是再怒,也将语气放软了些。
“我同祖母是不拦你的事了,五奶奶还有四奶奶那边也是迟早要知道的,可是族老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你一吓?”
陆沉璧哼了一声,低声道:“是年纪大了,但这位祖爷爷心思还是活络着的。”
谢松见他一幅要生气的样子,便道:“今日起得早,待会回去了你再睡会,等醒了我们便去湖边走走。”
“你这些话……”秦霜说着一顿,想起方才族老提起陆沉璧的亲事,默了默道:“罢了,这些日子你们两个敛些,等着他走了就好了。”
陆沉璧握着谢松的手恩了一声,看了一眼秦霜,见她又蹙着眉,懒懒道:“你操心这么些做什么,说到亲事,之前祖母同我提了一句,梅无双那边又同我写信,叫我探探你的意思。”
秦霜笑了一声,瞥他道:“他叫你探探,这么敞开问我,也算是探?”
“无论问还是探,我只要知道你的意思不就行了?”陆沉璧转头看着身边走着的秦霜道:“究竟你是怎么想的?说出来我们也好早做准备,若是真没这个意思,我回去便写信叫梅无双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谢松捏了捏路沉璧的手,轻声道:“你少说两句吧。”
“既然他想知道,怎么不亲自来问?总是叫中间人来问,可见是他心不诚,靠不住得很。”秦霜笑着道。
三人走到了岔口,陆沉璧拢拢身上的披风,嘟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给梅无双去了信,估计他在梅鹤山庄被窝都还没躺热,就屁颠屁颠得要赶过来。剩下的事情你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就是吵架也别闹到我这里来。”
秦霜伸手一点他额头,嗔怪一句小没良心。
谢松笑着将人推着往前走,陆沉璧却嫌坐在轮椅上不舒服,叫谢松抱他回去。
在谢松还没回来的时候,他膝盖上的已经换上最好的药敷着。后来谢松回来了,陆沉璧心里没有牵挂的事情,睡好吃好,这伤也好得快。只是来了几个大夫,都说是今后的日子下地行走还是困难。
陆沉璧没有放在心上,倒是谢松听得心里难受。他将陆沉璧从轮椅上抱起来,皱着眉温声道:“是腿疼吗?”
“不是,早不疼了。”陆沉璧靠在他肩膀上,伸手揽住谢松的脖子,脸在他身上蹭了蹭。
不仅是不疼了,膝盖往下连感觉都没有。陆沉璧垂着眼,瞧着下人将轮椅推着远远跟在后面,这才趴在谢松肩膀上懒懒道:“早上起太早了,难受。但是回去也睡不着了,我们直接去湖边罢。”
“都听你的,不过回去先将衣服换一换,你这身行动还是太不方便了些。”
因着今日接族老回来,陆沉璧特意换上了一件绣金线的红色外衫,说是当年陆家人穿的便是这种红衣金线,好看倒是好看,只是衣服比平常的重上一些,又有些硬,致使行动间多有不便。
陆沉璧抬着袖子看了看,道:“明天叫裁缝来,给你也裁上一件。金线倒是不用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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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这么多,料子也要他们拿软些的。”
他说着一顿,问道:“你爹呢?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他。”
“不知道他的,反正有暗卫跟着,随他去吧。”谢松将人往上托了托,问道:“晚上定是要一起吃饭的,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在外面吃来再回来。”
陆沉璧扯着他一点垂下的头发,道:“你都说是定要一起吃饭的,哪里有我们两个在外面吃的道理?”
谢松:“只是见你不喜欢那族老,提上一句罢了。”
“也不是说不喜欢。”陆沉璧顿了顿,叹气道:“我本就不是他们陆家的血脉,现下又挂着庄主的名字,人家见我不痛快也是自然的。”
谢松抱着人进院子,笑来一声:“不过我的出身应当也算不上太差,天剑门现下就我一人,掌门剑也在我手里。不知道天剑门掌门人的身份配不配得上剑霞山庄庄主?”
官府已经张榜出来,将之前天剑门血洗的事情连带着那三门派人身死之事,全部归咎到了苻陶的身上。江湖通缉榜上谢松的名字也撤了下来,现下谢松终于是不用再戴那些劳什子面具,走在路上也不再用提心吊胆。
他将陆沉璧放在榻上,遣丫头去打水来洗手。
“哼,你天剑门除了你一个光棍掌门,还剩下些什么东西?”陆沉璧见他拿了一身月白的衣服出来,连忙说:“换一件换一件,我要青色的那件。”
谢松将衣服拿出来,道:“还留个山头给你,地契都已经补好了,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他将那件外衫在手里掂量掂量,皱眉道:“会不会太薄了?湖边风大,还是换件厚些的。”
“我要你山头做什么?又不是没有。”
谢松:“留着给你当聘礼。”
陆沉璧看着他一阵,见谢松也看着自己,才道;“那是嫁妆。”
第89章
等到加冠礼的那天,陆沉璧还在睡梦迷蒙中,便听见身边一阵悉索声音。他艰难将眼皮睁开一条缝,见睡在旁边榻上的谢松正在换衣。
又看了窗一眼,只见着一点亮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天应当是才亮,估计太阳都还没有出来。
“你干什么去?”陆沉璧揉了揉眼睛,小声道。
谢松穿衣服的手一顿,轻声道:“我把你吵醒了?”
陆沉璧闭着眼恩了一声,像是又要睡过去了。谢松将身上的衣服换好,这才转过来给陆沉璧掖了掖被角,温声道:“时候还早,你多睡会,待会人叫你就起来,今天赖不得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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