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虽然官员归吏部管辖,但朝廷所有官员的任免决定都是以皇上名义下发的,最后是宣旨太监出场,宣读圣旨,敕封获胜的二百四十人为武举人,品衔从七品。
虽然只是从七品,获胜的众人已是喜不自胜,一来可保门派延续,二来从七品已属破格加封,要知道科举出身的举人也不过授八品衔,而历届的武举人都比举人要低半格,皆为从八品。
宣旨过后便是挂彩,长生昨天刚挂完彩,今天又挂上了,不过与倪家偌大的绸彩相比,朝廷的麻布红彩显得颇为寒酸。
为了凸显对武举人的重视,朝廷为每位武举人都备了马匹,散场之后骑乘马匹,由两名禁军亲自送回住处。
挂上红彩,大头越发兴奋,跟在长生后面千恩万谢。
就在此时,长生听到场外有人高喊‘姑爷’,皱眉歪头,只见发声之人乃是倪府的家丁,此人名叫倪泰,当日自城门口等他的也是此人。
待长生走向场边,倪泰隔着禁军人墙高声道贺,“恭喜姑爷中举入仕,小姐已经自宴宾楼定下了宴席,为姑爷和中举的友人洗尘贺喜。”
倪泰言罢,长生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杨开和大头,转而低声冲倪泰说了几句。
听得长生言语,倪泰连连点头,“姑爷放心,一个时辰之内定然办妥。”
“这不是小事,不用操之过急,明日我们回返之后收拾妥当就行。”长生说道。
“用不了那么久,宅子都是现成的,寻人提写匾额镌刻烫金挂上就行,我马上去办,你们先去赴宴。”倪泰说道。
长生与倪泰说话之际,杨开和大头正在出口等他上马,还有几名禁军在一旁等候。
见长生皱眉思虑,倪泰猜到他心中所想,急忙走向出口,自怀中掏出银两笑着塞给那几名禁军,只道自己是倪家的下人,长生是他家姑爷,眼下他们三人要往别处赴宴,就不劳他们随行护送了。
这群禁军都站了一天了,谁愿意再去辛苦奔走,听得倪泰言语立刻顺水推舟,满面春风的收了银两,殷切的叮嘱他们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长生示意杨开和大头摘下红彩,交给倪泰处理,然后先行带路,“走,倪家请咱们吃饭,去宴宾楼。”
杨开倒是没说什么,但大头好生惶恐,“道长,倪家请你们,我去不合适吧。”
此时倪泰尚未走远,听得大头言语,急忙转身回头,“付大人,我家小姐知道您和杨大人与姑爷交好,特意在宴宾楼订了位子,您就不要推辞了。”
“你怎么知道我姓付?”大头好生愕然。
倪泰回以一笑,转身走了。
待倪泰转身,大头兴奋的拍打着胸前的包袱,“嘿嘿,托道长洪福,我也成大人了。”
“付大哥见外了,你我甚是投缘,理应互相照应。”长生随口说道。
听得长生言语,大头感动非常,“承蒙道长不弃,我愿跟随道长左右,鞍前马后……”大头说到此处情绪骤然低落,“哎,只可惜我是个矬子,怕是连马都牵不好。”
昨天比武杨开也一直在现场,知道大头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对大头也多有好感,但他也不会安慰人,眼见大头郁闷沮丧,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长生正色说道,“付大哥切勿妄自菲薄,你聪慧机敏,熟知人情,精通世故,这正是我和杨大哥的短处,日后咱们同朝为官,有些事情免不得劳烦你去奔走处理。”
人最怕对别人毫无用处,听长生这般说,大头知道长生以后要让他做什么,心情大好,快走几步,迈着小短腿自前方带路。
实则不用大头带路长生也能找到宴宾楼,因为宴宾楼是一栋八层高楼,九为至尊大数,通常为皇家所用,故此八层高楼在长安已经算是很少见的了,倪家的太平客栈也不过七层。
宴宾楼坐北朝南,此时门外站着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自门外等候客人的,多为家丁仆役之流。
此处人多眼杂,倪晨伊不便亲自等候,便派了个家丁自楼下等候三人,眼见三人来到,家丁急忙迎上前来,冲三人道贺之后带着三人走进了宴宾楼。
宴宾楼的一层是大堂散席,八横八纵,共有六十四张桌子,采用的是八卦布局。
作为长安最好的酒楼,此时自然是座无虚席,食客老少皆有,由于都穿着便服,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朝廷官员还是富商大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无有贩夫走卒,因为宴宾楼的菜品贵的要死,哪怕是大堂的菜品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
除了官员和商贾,大堂的散席还有一些江湖中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开席,想必是在等着给白日里获胜的武举人洗尘道贺。
倪晨伊定下的是东六楼的天字房,宴宾楼只有一个大门,却有南北东西楼梯,二楼以上就开始东西独立,彼此并不相通,家丁带着三人自东侧楼梯上楼,二层有七个房间,分别以北斗七星命名,这还只是二楼东侧楼梯,二楼西侧应该也有七个房间。
去到三楼,房间又少了,只有六个房间,以六合命名,房间很大,每一个都不小于三丈见方,所有房间都有窗户,或南或北。
四楼有五个房间,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命名。
五楼有四个房间,以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象区分。
六楼有三个房间,命名为三才,所谓三才就是天地人,而倪晨伊订下的就是北楼天字房。
根据宴宾楼的建筑布局来看,店主要么受过道家高人的指点,要么本身与宝清客栈的李宗源一样是道家信徒,按照下面几层的布局来推断,七层应该只有两个房间,以太极命名,而八楼也就是顶楼只有一个房间,取混元无极之意。
天字房的门口站着两个年轻女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眼见客人来到,款款蹲身,柔声见礼。
听到门外声响,倪晨伊自屋里走了出来,对于长生带朋友来她并不感觉意外,冲三人道贺的同时侧身邀客,转而吩咐门外的女子整理桌椅,上菜开席。
进入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偌大的北向窗户,窗户很大,其上也有木棱,但木棱上贴的不是窗纸,而是一种透明透光的东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长安的万家灯火。
房间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上面的花纹充满异域风情。东西墙壁上悬挂着不少字画,进门的右手边立着一个偌大的柜架,其上陈列着各种珍稀古玩,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吃饭的地方,反倒像富贵人家的厅堂。
倪晨伊猜到长生会带人来,却不知道他会带几个人,为了确保不令宾客尴尬,她便保留了圆桌周围的九把座椅和桌上的九副碗碟杯盏,确定入席的只有四人,一名年轻女子便开始撤下多余的座椅和食具。
长生对那透光的窗户很是好奇,便走过去伸手触摸,发现入手冰凉坚硬,竟似水晶一般。
“窗户上贴的都是水晶?”长生转头看向倪晨伊。
“八层才是水晶,六层七层只是琉璃。”倪晨伊随口回答,与此同时热情的招呼杨开和大头入座。
二人出身卑微,衣着寒酸,进入房间之后颇为拘谨,实则不止是他们,便是长生也多有不适,不过他此时却不是宾客的身份,而是半个主家,与寻常攀龙附凤卑躬屈膝的赘婿不同,他是靠真本事打出来的,最为重要的是他比武招亲连胜夺魁,按照倪家连胜翻倍的规则,他已经把倪家赢的倾家荡产了,昨日他当众宣布放弃赏银,归还家产,这令他颇有底气。
长生本想问吃这顿饭要多少钱,但转念过后又没问,一是怕杨开和大头听了尴尬,二是怕自己听了心疼,对于日进斗金的倪家来说挥金如土只是平常,但他见过太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灾民,也见过太多倒毙路边的饿殍,如果一顿饭吃掉上百两银子,他会忐忑惶恐,负罪心慌。
虽然是倪晨伊请客,但倪晨伊跟长生的名分已经定了,理应长生坐正北主陪,杨开坐在他的右侧首席,大头坐在他的左侧二席,倪晨伊坐在他的对面,背对门口,方便吩咐门外的侍女。
侍女为四人倒上茶水,只有倪晨伊漱口之后将茶水吐进了痰盂,长生三人无一例外的将茶给喝了。
到得这时三人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茶并不是喝的,而是漱口的。
长生顾盼左右,三人面面相觑,好生尴尬……
长生 第一百三十八章 穷奢极侈
三人暗自尴尬之际,第一道菜品端了上来,用的不是常见的瓷盘,而是名贵的银盘,一共三个银盘,每个银盘里都是一条半斤左右的焦尾鲤鱼,炸的通体金黄,呈弓背跳跃姿态,鱼身淋有晶莹透明的汤汁。
大唐是李家皇朝,这时候是不让随便吃鲤鱼的,当然他在山村时也会偷着吃,但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敢毫不避讳的吃鲤鱼。
就在长生暗自疑惑之际,上菜的年轻女子报上了菜名,“鱼跃龙门,天火烧尾,中宗特批中举士子可食。”
眼见只有三条鱼,大头还想将自己的那条让给倪晨伊,听得侍女言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道菜叫鱼跃龙门哪。”
“是的,大人,”侍女轻声回答,“传说鲤鱼跳过龙门之后,天上会有天火降下,焚烧其尾,助其化龙,故此鱼尾是焦的。”
待侍女说完,倪晨伊授意侍女为杨开和大头倒酒,杨开抬手拒绝,只道滴酒不沾。
看得出来大头是会喝酒的,但长生等人皆不饮酒,他也不便独自喝酒,也如三人一般以茶代酒。
这道鱼跃龙门之所以被列为头菜,一是取其吉祥寓意,二是鲤鱼非中举之人不可食用,物以稀为贵,再有便是作法,鲤鱼浑身上下的所有鱼刺全被剔除,却保留了其完整的形状,经油烹炸之后外焦里嫩,上面淋洒的是刚自蜂巢挤出的蜂蜜,甜香酥脆,油而不腻。
随后便是第二道菜,亦是每人一份,以银碗装盛,碗中为乳白浓汤,浓汤之中有一片掌心大小的方形白肉,除此之外还有一片三人叫不上名字的菜叶。
经侍女介绍,三人方才知道此为飞龙熊掌,熊掌与飞龙鸟同煮,那菜叶乃是近些年刚从西域传来的菜蔬,名为波菜。
既然端上来了,总不能驳了倪晨伊美意,但三人吃的很是别扭,的确好吃,但也没感觉太好吃,那熊掌和常见的白肉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第三道终于正常一点了,是肉饼,亦是每人一个,名为獐皮索饼,外皮酥脆掉渣,里面是包裹的是獐肉,獐为鹿的一种,据侍女介绍此物的味道比鹿还要鲜美,但长生也没吃出有多鲜美,看杨开和大头神情,应该也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第四道是个很小的银罐,里面装的是白色事物,若不是侍女介绍是漠北酸奶,长生还以为是酸臭腐坏的羊奶,可能有人感觉好吃,但是他吃不惯。
第五道也是用小银盘端上来的,一个火红色的果子,看形状有些像柿子,只不过不是黄的,侍女一介绍,果然是个柿子,名为火晶柿子,甘甜多汁,可以吸食。
第六道是个刚刚出锅的小面饼,蓬松软糯,名为五谷丰登,是用东南西北各地的五种谷物混合发酵制成的,好吃是好吃,但很小,只有一口。
第七道是炭烤驼峰,长生不久之前才刚刚认识了骆驼,此番竟然吃上了驼峰,也不多,只有两片,上面洒的是自西域传来的什么胡椒,这东西很贵,但吃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菜品共有十二道,另外几道分别为山珍龙芽,清蒸鳜鱼,葡萄蜜饯,乳瓜松茸,蟹黄汤包。
每种菜品都是每人一份,皆以银器装盛,银可试毒,宴宾楼使用银器无疑是为了避嫌,无言之意就是食物本身是无毒的,吃死了别怨我。
十二道菜品吃完,上的茶叶名为峨眉春绿,茶汤的颜色倒是青翠悦目,但茶水本身长生也喝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真如做梦一般,”长生端茶说道,“年初我还在山村挨饿受冻,年末已在长安穷奢极侈。”
听得长生言语,杨开和大头尽皆点头,三人出身卑微,同病相怜,长生此时的心情也正是他们的心情。
“不过吃顿饭,何来穷奢极侈一说。”倪晨伊笑道。
“倪小姐所言极是,”大头接口说道,“常言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道长本为修行之人,而今入仕为官,实乃大隐济世,两相兼顾,吃顿好的也不为过。”
大头言罢,长生笑着瞅了他一眼,大头很机灵,也很会说话,实则这都是逼出来的,一个三尺侏儒想要在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养家糊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轻声敲门,侍女开门,发现外面站的是倪泰。
“小姐,你和姑爷吩咐的事情做好了。”倪泰冲倪晨伊说道。
倪晨伊转身看了长生一眼,起身出门,自门外与倪泰说话。
待倪晨伊离开,长生压低声音对二人说道,“我没吃饱,一会儿咱们吃肉夹馍去。”
二人闻言连连点头,倪晨伊虽然心意是好的,但三人都是粗人,白日里又打了一天架,净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三人既吃不惯,也吃不饱。
不多时,倪晨伊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一捺长短的纸卷儿,径直走到长生身侧,将两个纸卷递给了他,“另外一处在前面一条街上。”
虽然没有打开纸卷,长生却知道这是两栋房子的房契,随手接过回头看了倪晨伊一眼,倪晨伊眼神多有赞许,不消说,倪晨伊也赞同他这么做。
饭吃完了,东西也拿到了,长生带着二人逃也似的走了,他没敢问倪晨伊这顿饭花了多少银两,此番前来宴宾楼最大的收获就是见了世面,原来达官贵人净吃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中途遇到售卖肉夹馍的,长生买了六个,一人两个,边走边吃。
眼见长生也如自己一般狼吞虎咽,二人对他倍感亲近,长生并没有因为力克群雄,入赘豪门而端拿造作,仍不失坦荡率真。
大头住在城南客栈,与二人并不顺路,到得路口便向长生告辞道别。
“你客栈里还有什么东西吗?”长生随口问道。
“没有,我就这一个包袱。”大头摇头。
“那就不用回去了。”长生说道。
大头不明所以,疑惑仰望。
“你们以后就要留在长安了,不能没有固定的住处。”长生铺开其中一个纸卷儿看了一眼,转而随手将其递给杨开,转而又将另外一个纸卷递给了大头。
二人都有灵气修为,可以夜视,接过看阅,大惊失色,“房契?!”
长生将最后一口肉馍塞进嘴里,“都不要推辞,推辞便是生分。”
“这……这……”大头震惊语塞。
“道长,不是我推辞,而是我孤身一人,要那宅子也无甚用处。”杨开出言说道。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师父,”长生说道,“古前辈回来也得有个落脚之处。”
眼见长生如此细心,杨开感动非常,无言以对。
大头知道比武当日杨开曾经救过长生,自忖无功受禄,好生惭愧,“道长,我什么都没……”
不等大头说完,长生就打断了他的话,“昨日你自台下喊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关键时刻你冲上擂台为我拖延时间,已经得罪了宦官一党,以后咱们都得多加小心,时刻提防。”
最令下属感动的莫过于自己的付出都被上司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听得长生言语,大头心中感动,眼圈泛红。
“对了,昨天被我踹下擂台的杨守义是死是活?”长生迈步向前。
“被你踹的吐血了,不过没死透,”大头说道,“我看他在被抬走的时候还哼哼了。”
大头言罢,再度说道,“道长,那个杨守义乃大太监杨复恭的义子,杨复恭官拜左神策军护军中尉,长安大部分禁军都归他统领,这个人有十几个义子,好多都是统兵在外的节度使。”
长生点了点头,
大头压低声音再度说道,“我听说当今皇上当初就是在他的拥立之下才登上皇位的,您不杀杨守义是对的,若是真的杀了他,那大太监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你不收那宅子,可是要与我划清界限?”长生笑问。
大头知道长生在用激将法,干脆将房契塞进胸前的包袱,“虱子多了不咬人,反正人情已经欠大了,也不多这一栋房子了。”
三人一边交谈一边行走,长生只知道大头的宅子在杨开前面的那条街上,却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栋,好在倪泰心思缜密,让看守宅子的家丁提了灯笼在门口等候。
到得近前一看,果然是这里,门匾已经挂好了,“天残门别院,”由书法大师张彦远亲笔题写。
看到门匾,大头激动的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他昨日在擂台之下出言帮腔只是感念长生的一饭之德,壮着胆子上台也有图财之心,谁曾想长生竟会如此厚待,不但保他为官,还馈赠宅院,眼前这栋宅院可是一处二进大宅,在长安这种地方,其价值不下万两白银。
宅子里都有家丁和丫鬟,知道新主人来人,纷纷出来迎接。
其中有人认得长生,长生与众人交代几句,由他们簇拥着大头进院回家,自己则和杨开回到后街的住处。
门上的匾额也换了,“青云山别院,”亦是书法大师张彦远亲自题写。
杨开很清楚这栋院子意味着什么,不但意味着师徒二人有家了,还意味着青云山得以延续,这可是在长安,自门口走过的人都会知道世上还有青云山这个门派。
杨开没有向长生道谢,只是感慨伤怀,长长叹气。
杨开的灵气修为已经恢复,长生便没有跟杨开住在一起,而是带上随身物品回了宝清客栈,他之所以回来是不放心黑公子,黑公子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他担心黑公子会因为见不到他而心慌暴躁。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回到宝清客栈便听得黑公子在后院不安嘶鸣,来不及上楼放下包袱便跑去抚摸安抚。
由于他昨天没回来,自客栈等他的人便不多,加上他今晚回来的太晚,也就没人蹲守,待得黑公子恢复平静,长生方才回到房间躺卧休息。
次日清晨,杨开和大头结伴过来寻他,看得出来二人昨晚睡的并不好。
洗漱过后,长生下楼与二人同行东去,今日还要打上两场,自二百四十名武举人中选出六十名武进士……
长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紧身黑衣
三人动身之后大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抠抠摸摸的想自包袱里往外拿东西,长生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想拿什么,不等大头将房契拿出来便皱眉将其瞅了回去。
见大头惭愧忐忑,心神不宁,长生随口说道,“付大哥,你是有家室的人,你可以将就,但家人不能没有栖身之处。”
“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呀。”大头摇头说道。
“比武过后回去一趟,将家人接来长安。”长生说道。
“若是可以,我的确想回去一趟,但她们来不了,”大头摇头说道,“天残门还有些年老的长辈,她们若是来了,那些老人便没人照顾了。”
听得大头言语,长生没有再说什么,既然是天残门,自然都是残疾之人,也的确需要人照顾。再者杨开遇刺一事也令他心有余悸,朝廷内斗激烈,杀机四伏,住在长安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还是提前一刻钟去到,广场周围仍有大量围观之人,但与昨日相比明显减少,毕竟两千多个门派被淘汰离场,少的就是这批人。
场上原本有九处擂台,此时只剩下了四处,分居东南西北。
擂台虽然数量少了,面积却大了,每处擂台都有先前两倍大小,之所以做此安排想必是考虑到入选的武举人都有真才实学,需要更大的地方给他们进退攻防。
由于只剩下了二百四十人,只需报上姓名门派便可核对入场,并未分发号牌。
与昨日的紧张不同,由于众人都已胜出中举,此番便显得轻松许多,能够晋升武进士自然最好,便是不能,也仍是从七品的武举人。
进场之人按照入场顺序左右双分,长生和大头位于左侧队列,杨开被分到了右侧队列。
今日的主考官仍是礼部,吏部,兵部侍郎,不过不是昨天那三个了,吏,礼,户,刑,兵,工六部每部都有尚书一人,侍郎二人。
时辰一到,主考官开启蜡封信封,宣读今日规则,黑红两队各自抽签,一号黑签对一号红签。
这样的规则也很公平,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抽中几号。
两队各有一百二十人,两个签筒,武举人抽出之后直接示于执事校尉,后者高声喊出抽中的数字,由执笔掌簿当场记录。
这样的安排是为了防止考生拿了木签私下调换,规则的制定可谓极为缜密。
长生虽然没有见过皇上,对此人的性格却也有了些许了解,之前虽然也有武举比试,比的却是弓马骑射,其规则肯定与这次不同,此次武举比试无疑是皇上亲自制定的规则,通过这些规则不难看出当今皇上心思细密,虑事周详。
再者,每次都是比试之前主考官方能打开蜡封信封,知晓规则,而考官也会随时更换,由此可见皇上并不信任这些人,说白了就是有些多疑,不过这也很正常,因为细心之人必定多疑。
长生抽了个黑签九十二,大头是黑签八十五,而杨开抽中的则是红签十六。
四处擂台,一百二十对对手,平均下来每处擂台要打三十场。
这二百四十名武举人能自两千多人中脱颖而出足见他们都是有真功夫的,由于都是年轻一辈的高手,动起手来便不太容易分出胜负,加上擂台还大了一倍,辗转腾挪的余地更大,想将对方打下擂台的难度自然也随之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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