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甚好。”释玄明平枪端详。
长生走到最左侧的木柜前拿起了那根镔铁棍,转而迈步走向库房大门,“走吧。”
见长生不曾拿走装有龙威刀的木盒,余一便拿过木盒夹在腋下,与杨开三人跟随长生离开了库房。
宋瑞和宋禧也快步跟出,长生转身冲二人说道,“这些东西从账上扣除,你们也不用忐忑心慌,有我在,太平客栈一如平常。”
宋瑞和宋禧闻言急忙点头应是,站在库房门口目送长生等人疾行下楼。
长生并未掩饰自己心中焦急,出得客栈立刻翻身上马,镔铁棍重达三百六十斤,马匹突然负重,不由得晃了晃,好在御史台的马匹都是高价买来的胡马,比中原马匹要强健许多。
长生抖缰西行,杨开三人上马跟随,大头则策马向北,赶去宴宾楼。
片刻过后,四人赶回了御史台,杨开等人知道长生接下来会有动作,便跟着他来到了御史大堂。
长生自坐正位沉吟思虑,杨开三人静坐堂下,等他说话。
长生此时的心情只能用焦灼来形容,事发至今已经一个月了,他很担心巴图鲁的安全。
这根镔铁棍是巴图鲁的兵器,也是他的心头之物,一直随身携带,对方绝不可能将镔铁棍偷走,他们能将镔铁棍带到长安变卖,说明巴图鲁已经失去了自由。
巴图鲁是怎么被对方抓住的已经没有深究的必要了,因为巴图鲁脑子里少根弦,很容易遭人算计。
由于此前上过龙颢天等人的当,此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此事是不是个陷阱,不过略一沉吟就打消了这个顾虑,因为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时间对不上。
既然不是冲他来的,那就说明庆阳的士兵并不知道巴图鲁是他的师兄,之所以拿住巴图鲁只是为了抢夺他的镔铁棍,对方不知道他和巴图鲁的关系,对巴图鲁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有利的一面是对方不会对巴图鲁太过重视,因为在对方看来巴图鲁没什么利用价值。而不利的一面则是正因为在对方看来巴图鲁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很有可能冲他下毒手。
相较于陈立秋等人,长生更担心巴图鲁,因为巴图鲁毫无心机,辗转于乱世之中,更容易上当吃亏。
长生强抑心中焦急,抬头看向堂下三人,“做好准备,咱们很可能要去一趟庆阳。”
杨开和释玄明点了点头,余一比较了解情况,便出言说道,“大人,庆阳是杨守信的势力范围,此人不一定买朝廷的账。”
“我也没指望他买账。”长生冷声说道。
余一又道,“大人,你现在官居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公务繁重,此去庆阳往返至少也得三天,风声捂不住的,朝臣因私出城乃擅离职守,逾制违法,咱们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长生随口说道,“这个简单,杨守信是杨复恭的义子,咱们可以说得到了消息,杨复恭就藏匿在庆阳,而且随时可能离去,情势危急,咱们只能仓促前往,缉拿抓捕。”
“即便是缉拿钦犯,也用不着你亲自出马。”余一摇头。
“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去。”长生说道。
见长生心意已决,余一也就不再相劝,“大人,御史台还好说,但户部关系到天下民生,临走之前,你最好过去安排一下。”
“嗯,等大头回来我就赶去户部。”长生离座起身,“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一趟后院儿。”
长生片刻即回,将带回的寒月刀递给了余一,转而打开了几案上的木盒,拿出了里面的龙威刀。
常见的单刀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厚背宽刀,一种是薄背窄刀,寒月刀属于后者,而龙威刀则介乎于厚背和薄背之间,比寒月刀要重上少许,却没有厚背宽刀那么沉。
龙威刀是有刀鞘的,刀鞘当是某种动物的皮子,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泛黑,不过上面的饕餮纹仍然隐约可见,刀把当为墨玉所制,样式很是古拙,密布谷纹凸雕,刀柄则是饕餮兽头,饕餮的大嘴正对刀身。
拔刀出鞘,可见刀身并无花哨纹饰,也无血槽,只是一把介乎于宽刀和窄刀之间的长刀,猛一看刀身有些发黑,仔细再看却不是黑色,刀身本为青色,但刀身之上似乎萦绕着一股猩红血气,青色混杂红色便酷似黑色。
长生持刀在手,掂量感受,大巧不工,分量适中,此前宋瑞讲说此刀乃白起所用他还有些怀疑,此时他相信宋瑞所言非虚了,因为这的确是一把杀人的刀,煞气浓重,戾气十足。
短暂的端详过后,长生还刀归鞘,置于案头。
余一知道长生是真心馈赠,便不再拒绝推辞,站立起身,冲长生郑重道谢。
长生摆了摆手,重新落座,焦急等待。
半炷香之后,大头匆匆回返。
眼见大头虽然焦急,表情却并不凝重,长生心头略轻,急切问道,“怎么样?”
“都问清楚了,”大头低声说道,“那些人的确是杨守信的部下,就来自庆阳,当日搬运酒水时宴宾楼的伙计也曾听到那些士兵闲聊说话,听他们的话外之音,大人的那位师兄当无性命之忧。”
“怎么说?”长生追问。
“当日有士兵说了句‘那莽夫力大无穷,若是带了他前来,这些活计他一个人就干了。’”大头说道。
长生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转而离座起身,“我先去一趟户部,交代一下琐事,你们准备好干粮马匹,傍晚之前咱们分头出城。”
四人点头应是。
长生走出大门之后转身回头,“你们抓紧时间熟悉一下新得的兵器,此去庆阳必有血战…...”
长生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神仙入梦
听得长生言语,四人郑重点头,不管是大头还是杨开,亦或是余一和释玄明都不是愚钝之人,众人此去将会面临什么,他们心中皆有前瞻。
长生快步离开御史台,独自骑马赶赴户部,今日早朝他已经拟定库银的分配方案并获得了皇上的首肯,临走之前必须安排下去,让户部众人照章办理,早一日将赈灾银两发放下去,朝不保夕的灾民就早一日得到果腹米粮。
今日散朝之后长生曾命同在朝堂之上的户部侍郎以及户部从五品以上的官员尽快调拨发放赈灾银两,但官印在长生身上,而且发放调拨也需要长生进行最后的确认,长生不来他们便不敢违规调拨,但他们也不敢回去休息,全都留在户部强打精神,支撑等候。
长生回到户部立刻召集本部各司官员分派差事,昨晚他已经将奏请赈灾的州郡府县的情况进行了统计,今日一来立刻确定数目分头拨款,历朝历代的所有衙门,身为堂官的一把手都拥有绝对的权力,官印在长生手里,笔也在他的手里,给哪个州郡府县拨放多少赈灾银两只在他一念之间。
堂下众人看到的是长生大权在握,大笔一挥,但长生却并无乾纲独断的畅快和得意,有的只是忧心和无奈,他也不敢随意改动昨晚定下的拨款数额,因为这些都是老百姓的救命钱,户部必须根据受灾情况公平分配,分配不公的直接后果就是饿死人,天灾死人没办法,但如果因为户部的失职而饿死了人,那就是人祸了,身为户部堂官的他就是杀人凶手。
户部有很多官员,金印虽然由长生随身携带,但真正盖印的时候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有专门的掌簿先生代劳,长生只负责书写拨款金额。
将所有请求赈灾的公文全部处理完之后,长生冲负责发放赈灾银两的本部官员正色说道,“地方府库少有存银,这些赈灾银两都要自国库拨发,要即刻发放并派人星夜兼程押往各地。另外,告知那些州郡府县的官员,这些银两只能用以购粮赈灾,任何人不可挪作他用,谁敢挪用或是贪墨克扣,御史台会亲自审理,严惩不贷。”
众人闻言急忙躬身应是。
接下来需要发放的就是军需,为了给张善等人招募新军争取时间,也为了防止藩镇用朝廷发下的银两招兵买马,长生故意将发放给各地节度使的军饷改为了军需,说白了就是发粮不发钱。
即便是发粮,长生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因为这些钱大部分都是肉包子打狗,甚至是养虎为患,但哪怕心中不愿意,还是得发下去,如果直接扣发,万一激起兵变,他就要承担全部责任,实则他并不惧怕承担责任,但他不敢节外生枝,因为此时的朝廷急需休养生息,短时间内经不起任何的变故和冲击了。
圈定庆阳节度使的拨款数额时,长生不但没有缩减既定的八十万两,还额外增加了二十万两,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户部的采购时间。
由于发的是军需粮草而不是军饷银两,所有的采购就由户部的金部司和仓部司办理,签署完所有的军需公文之后,长生又下了一道命令,发往各地的军需粮草必须足额足量,不得有任何短缺,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割据各地的藩镇知不知道他此举是在拖延时间?答案是肯定的,他们肯定知道,这也在长生的意料之中,不过人都有贪婪之心,此次发放军需是近几年数量最大的一次,在粮草发放到位之前,那些节度使们绝不会轻举妄动,丢掉即将到嘴的鸭子。
虽然皇上在朝廷上表态将内廷用度由五百万两缩减到三百万两,但长生却并未遵旨办理,而是仍然调拨给了皇宫五百万两,张善说的对,皇上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皇上一时头脑发热减掉了自己两百万两的用度,如果自己遵旨照办,等到皇上该吃十个菜时只能吃上六个菜,皇上怨恨的可就是户部不会办事儿了。
这五百万两长生写的颇为纠结,实则换成其他人来掌管户部,也会给内廷五百万两,但他跟别人的心态不同,确切的说是初衷不同,别人讨好皇上是为了加官进爵,而他讨好皇上则是为了继续掌管户部,因为接下来他还要为张善等人筹措军饷,这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别人还真干不好。
处理繁琐的公务是最耗费时间的,等到将诸多琐事安排下去,已是未申交接之时了。
长生不敢耽搁,立刻回返御史台,此时大头等人已经换上了便装,备好马匹等候多时。
长生命余一和释玄明分别自南门和北门出城,出城之后略做圈绕,往西行路上等候。
由于大头和杨开接下来要自西门出城,长生便没有急于让他们动身。
大头知道长生一天不曾吃饭,便为他准备好了饭食,就在长生坐在堂上狼吞虎咽之时,几个身穿宦官服饰的太监出现在了公堂门外。
长生看见宦官的同时,门外的宦官也看到了他,此番来的太监共有三人,两个小太监跟随在后,走在前面手托圣旨的是个中年太监。
中年太监满脸是笑,“哎呀,李大人,您竟然如此勤政,这都申时了,才吃午饭哪。”
长生上朝次数不多,对宫里的太监多有陌生,而太监突然出现并手托圣旨也令他颇为意外。
就在长生疑惑起身之时,那中年太监转身冲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尖声说道,“在门外候着。”
喝住了随行的小太监,中年太监方才迈步走进了公堂,“李大人,杂家本家姓周,此番是奉皇上之命传旨来了。”
中年太监说话之时左顾右盼,大头见状急忙冲杨开使了个眼色,二人悄然起身,无声退下。
长生下得公堂,来到中年太监近前,“有劳周公公。”
“李大人言重了,这是杂家分内之事,”中年太监说着垂手放低了一直托举着的圣旨,“皇上有旨,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李长生免跪接旨。”
长生原本还在郁闷又要下跪,听得周公公言语,瞬时愣在了当场,见到圣旨如同皇上亲临,臣子跪接乃是惯例规矩,而此番周公公竟然明令他免跪接旨,周公公就是个传旨的太监,传递的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为什么要让他免跪接旨。
就在长生暗自疑惑之际,周公公已经展开圣旨开始宣读,“门下,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李长生,忠君体国,办差得力,加赏皇城骑马,见君不跪,钦此。”
长生本就一头雾水,听得太监读完旨意,越发懵上加懵,他刚刚放走了倪家众人,按理说皇上应该生气才对,这怎么突然降旨,赏了个皇城骑马,见君不跪?
他升任户部尚书也没几天,何来办差得力一说,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恭喜啊,大人,此等殊荣,非柱国重臣不得配享。”周公公卷好圣旨,双手递送。
长生双手接过,满心疑惑。
就在他暗自疑惑之际,周公公左右旁顾,转而用异样的眼神直视长生。
长生见状立刻猜到周公公有话想要私下对他说,想到自己立刻就要赶赴庆阳,立刻转身走向公案,“本官有紧急公务,本想进宫面圣,公公来的正好,烦劳公公将本官的折子呈奏皇上。”
长生这番话说的很是大声,言罢便拿来空折,提笔蘸墨,快速书写,大致意思就是自己突然得到线报,钦犯杨复恭就躲藏在庆阳节度使杨守信之处,而且随时有远走别处,串联其他统兵义子的可能,事关重大,十万火急,自己要即刻带人过去刺杀锄奸。
在长生书写奏折的同时,周公公趁机往前走了几步,转而低声说道,“李大人,杂家多受济国公恩情。”
长生闻言抬头看了周公公一眼,济国公是倪倬的爵位封号,周公公这话的意思是他与倪倬很是亲近。
长生早就知道皇上身边有倪倬的眼线,听周公公这般说,立刻猜到周公公就是倪倬的眼线。
周公公压低声音,急切说道,“李大人,皇上今日自朝堂之上头晕目眩,多有不适,退朝之后仍然心神不宁,小憩过后突然惊醒,随即急召司天台保章正进宫见驾,阐解梦境。”
听得周公公言语,长生眉头大皱,保章正是司天台的一个官职,职在观星断卦,预测吉凶,乃是皇上的御用术士。
周公公继续说道,“皇上小憩之时有一皂衣黑须老者入梦,责备其亵渎神明,乱了尊卑,保章正依据皇上所述,断言那黑须老者便是南斗司命星君。至于黑须老者亵渎神明,乱了尊卑一说则被其断为怠慢了临凡神明。恰好大人您今日首跪参拜,皇上便怀疑您便是那黑衣老者所说的神明,唯恐您上朝时再行跪拜,冲折了天子龙气,故此仓促下旨,赐您见君不跪。”
周公公言罢,长生面色大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皇上本来疑心就重,如此一来怕是会对他更加忌惮…...
长生 第二百二十章 一语成谶
周公公很是谨慎,眼见长生面色大变,担心门外的两个小太监察觉到异样,急忙横身偏移,挡住了长生。
长生回过神来,快速书写首尾,转而吹干墨迹,合上折子递给了周公公,“烦劳公公将奏折转呈皇上,我们即刻就要动身,来不及进宫面圣了。”
由于长生书写之时并未避讳周公公,故此周公公已经看到他的奏折上写了什么,听他这般说急忙双手接过奏折,“李大人放心,杂家回宫之后立刻呈给皇上。”
长生也不再与周公公多说什么,侧身抬手,请周公公先行,与此同时高喊来人。
听得长生呼唤,等候在门外的大头急忙走到门口拱手应声,“大人?”
“赏。”长生随口说道。
这时候打赏传旨的太监已成惯例,长生不坏规矩,周公公也不推辞,坦然的收了二十两银子,带着两个小太监回宫去了。
给皇上写了折子,长生便再无顾虑,有了合理的借口,他也不用隐藏自己的行踪了,简单的收拾之后三人四骑疾行出城,绝尘西去。
之所以多带了一匹马,也并不是留以备用,而是用来负载巴图鲁的那根镔铁大棍,杨守信手下有五万兵马,五人此去乃是孤军深入,实属兵行险着,火中取栗,倘若巴图鲁尚未遇害,获救之后也能凭借镔铁棍与众人一同突围。
前行十几里,三人与自路旁等候的余一和释玄明会合一处,余一和大头对秦州多有熟悉,便策马在前,先行引路。
大头四人都知道此去凶险非常,不管镔铁棍的主人是否遇害,众人都免不得与庆阳兵马发生冲突,四人倒是不怕,但大敌当前紧张总是免不了的。
四人神情凝重,长生亦是眉头紧锁,除了担心巴图鲁的安危,还在为皇上先前所下的那道旨意忧心,皇上赏赐他见君不跪可不是嘉奖和荣宠,而是担心接受了他的跪拜会遭受神灵责罚。
当日皇上第一次秘密召见他的时候,就曾经问起过他在王家夼时那里多有天雷降下是何缘故,也就是说皇上在那时候就怀疑他是应天降生之人,而今又有司命星君入梦,责怪皇上亵渎神明,乱了尊卑,如果托梦给皇上的真是司命星君,那这个老神仙算是闯了大祸了,经过此事,皇上就会确认他是天上的神灵降世,而且会对他生出深深的恐惧,尤其是那句乱了尊卑最为要命,皇上乃九五之尊,而他竟然比皇上还要尊贵,那岂不是要凌驾于皇上之上?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寒冷的夜风逐渐吹散了长生心中的愁恼和烦躁,事已至此,发愁气恼也没用了,不管皇上怎么想的,他能做的也只是心存忠孝,精忠报国,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尽量不给皇上猜忌的机会,至于最后会是何种结果,他不知道,也掌控不了。
五人骑的都是胡马,多有耐力,加上气温较低,马匹体温上升较慢,这也令得它们可以长时间的奔跑,二更时分众人已经来到四百里外。
前面不远就是一处县城,城外也设有驿站。
到得此处,长生向余一和大头确认了一下剩余的距离,据二人估算还剩下一千一百里左右。
此时众人骑乘的马匹已经略显疲乏,众人面临着换马继续赶路还是暂做休息,明日再启程的选择,计算过所剩路途和所需时间之后,长生决定先休息一晚,明日早些动身。
众人随身带有少量干粮,为了确保不走漏风声,便不往县城投宿,也不惊扰驿站,而是自官道旁边寻处破屋栖身休息。
众人都有心事,谁也没有说话,大头四人每人看火值夜半个时辰,黎明时分五人继续启程。
到得中午时分,众人已经来到秦州边境,此处距庆阳已不过五百里。
五百里仍然是个很尴尬的距离,短暂的休息之后众人改道西北,再行三百里,此处名为复阳,距庆阳已不足两百里。
即便众人骑乘的是胡马,长途奔袭也令它们疲惫非常,眼见前方有县城,长生便与大头等人进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喊来伙计,扔出银两,命其用米粥和上好的草料精心饲喂这些马匹。
长生随后又写下两张药方,命大头和杨开前去抓药,这两张药方一张是用来止血的金疮药方,还有一张是强筋壮骨,提升精神的药方,前一张是给人预备的,而后一张则是给这些马匹预备的。
他的计划是自此处重新购买六匹马,只要是强健的马匹,跑出两百里并不费力,赶到敌方军营时买来的这六匹马就没用了,军营里肯定备有战马,届时可以抢夺敌方战马,得手之后骑乘敌方战马进行突围。
此去庆阳即便顺利救出了巴图鲁,敌人也一定会追击阻截,故此这些胡马还要留在这里备用,等到众人骑着抢来的战马赶来此处时,这些服用过药物的胡马已经恢复了体力,届时己方众人就可以立刻换马,继续东行,以此甩掉后面的追兵。
大头和杨开去抓药,余一和释玄明去买马,长生留在客栈闭目养神,他是主将,需要运筹计划,掌控全局。
此番救人有两种方法,一暗劫,二是明抢,所谓暗劫就是尽量不惊动敌方众人,设法找到巴图鲁并悄悄的将其救走。而明抢顾名思义,就是直接光明正大的杀进去抢人。
这两个办法皆有利弊,暗劫的好处是相对安全,但弊端是非常麻烦,因为他并不知道巴图鲁在哪儿,想要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找到并救出巴图鲁,难度很大,而且非常繁琐。
明抢也有利弊,好处是直接冲进去拿住杨守信,只要拿住了敌军主帅,对方有多少兵马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弊端则是直接与杨守信撕破了脸皮,届时就算救出了巴图鲁,杨守信也会立刻反叛。
静心沉吟,缜密思虑之后,长生决定选择后者,直接冲杨守信下手,一来找杨守信比找巴图鲁容易的多,二来他想趁机将杨守信手下这五万兵马拿下,庆阳可是扼守咽喉要道的重镇,拿下了这五万兵马,对朝廷来说不啻于及时雨,救命粮。
打定主意,便开始往复揣摩,权衡再三,暗劫这条路真的走不通,在整个救人的过程中己方随时可能暴露身份,届时一旦暴露了行踪,那就两头儿不得了,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冲杨守信下手。
此处是漠北南下的必经之地,多有贩马的商贩,没过多久余一和释玄明便赶回了六匹健马。
等到大头和杨开回来,长生命大头亲自将强筋壮骨的药粉喂给了众人骑来的那六匹胡马,随即赶着这群马匹离开了客栈。
这处县城周围是有城墙的,晚上城门一关,就无法换马了,得将这些胡马留在城外隐蔽之处,届时策马而来,可以直接换马。
找了隐蔽避风处安置了这些胡马,长生等人骑上买来的马匹直奔庆阳,对于动手的时间他也是拿捏过的,定在一更三刻前后,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可以隐藏身形,而敌方的警惕性也不会很高。如果定到三更半夜,稍微闹出一点动静都可能被杨守信等人察觉。
由于时间经过详细计算,一更时分五人从容赶到了庆阳,庆阳的情况与长生之前想象的略有出入,军队驻扎的区域并不是远离人群的偏远之处,而是驻扎在庆阳东侧的平坦区域。
庆阳虽然是秦州下面的一个郡,规模却远比寻常的郡城要大很多,此时大唐的郡根据规模和人口可以分为上郡,中郡和下郡,庆阳无疑属于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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