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这也来不及了,”长生摇头说道,“咱们在庭州有分号,看来只能飞鸽传书,委托他们前去叫拍了。”
宋财摇头说道,“东家有所不知,庭州远在天边,咱们在那里的势力并不大,而汗血宝马乃马中神品,陆行王者,想得到它们的人实在太多了。”
长生沉吟片刻出言说道,“那边的飞鸽传书呢,给我看看。”
宋财拿出书信双手呈给长生,长生接过书信快速看阅,由于是飞鸟传回的,纸张很小,双面书写,大致意思就是宋财先前所说的那般。
“两天时间我能去到,”长生眉头微皱,“不过也只有我自己能去到,带不了随从。”
“东家,庭州乃龙蛇混杂之地,多有西域各国的匪类强人,您独自前去,怕是多有不妥,”宋财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转而再度说道,“据我所知龙虎山有两只白羽仙…...”
不等宋财说完长生就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眼下张真人正忙着整训新军,抽不开身,而且此事我也不想叨扰他们。”
“东家三思,”宋财不无担忧,“您乃朝廷重臣,千金之躯,虽然身怀绝技,但孤身远行,还是多有危险。”
“不碍事,庭州乃大唐疆土,那里的官兵我可以调用。”长生随口说道。
“东家,据我所知庭州势力最大的并不是官府。”宋财说道。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长生随口问道,“你感觉想要买下这三匹马需要多少银两?”
“汗血宝马这等神物有价无市,我感觉每匹少不得十万两白银,”宋财说完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应该不止,我说的是最少十万两。”
“我们在庭州的分号价值多少?”长生问道。
“我们在庭州的买卖做的并不大,若是折合白银,当有五十万两上下。”宋财说道。
“太平客栈有什么轻便的贵重之物,与我带上一些。”长生说道。
见长生心意已决,宋财也就不再劝阻,“好,我即刻前去准备。”
“我出去给马匹换副马掌,”长生转身迈步,“一会儿回来。”
长生快步离开太平客栈,他在长安生活了多日,对长安很是熟悉,寻到一处铁匠铺为黑公子换了马掌,然后重回太平客栈。
宋财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见长生回来,立刻递上了一个包袱,“东家,这里面有一串一百零八颗的血灵珠,乃水犀血角打磨而成,犀角乃国之珍,物之宝,可辟邪通灵,随身佩戴能见阴魂鬼魅,可解恶瘴百毒,价值连城,难以估量。另有一颗夜明珠,出自鼍龙肋骨,有鸡卵大小,夜晚可亮五丈,见发丝,亦是无价之宝。还有一副画圣吴道子的钟馗图和一副颜真卿的百字真迹,都是万金难得之物。”
“好,我知道了。”长生接了东西转身迈步。
宋财急忙跟随相送。
长生行走之时出言说道,“这三匹马即便让我全得了,也只能留下两匹,必须献给皇上一匹,你继续留意,有上好的坐骑脚力,还得帮我物色。”
宋财点头应是。
长生翻身上马,回到御史台换了便服,带上兵器,随后喊来杨开交代了几句,也不说去哪里做什么,只说要出去几日,早则七天,晚则十日,必定回返。
离开御史台,长生又去了一趟户部,召来左右侍郎,适当放权,自己此番离开的时间有点长,必须放权给两个副手,户部统揽全国民生,日常公务绝不能积压拖延。
在城里不能策马狂奔,自西门出城之后立刻抖缰催马,黑公子扬鬃平尾,疾行如飞。
身为朝廷大员,是不能随意离开长安的,长生乃两部堂官,一品大员,更不能擅离职守,不过他此番出行也有合理的借口,那就是给皇上寻找绝世坐骑,他时刻牢记张善的提醒,皇上也是人,也有喜怒好恶,如果自己能顺利带回三匹汗血宝马,全分给了杨开等人,一匹也不给皇上,皇上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必须给皇上一匹,哪怕皇上不骑,也必须送给他。
策马飞驰的同时长生一直在想事情,皇上先前的批复令他心情大好,这说明皇上对他还是很信任的,不过他也很清楚皇上的这种信任也有很大程度的无奈,因为皇上眼下需要他这样一个人,有些事情也只能由他来做。
做人最忌讳的就是恃宠而骄,皇上越是平易近人,自己越要摆低姿态,实心用事,克己奉公是基础,除此之外还要尽量表现出恭敬,抓住机会表忠示好,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皇上赏赐他见君不跪,内心深处想必已经很是别扭了,所有人都跪,就他不跪,为了缓和皇上心中的别扭,必要的表忠示好决不能少。
他不喜欢官场不表示不了解官场,想要惹上司讨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跟上司亲密无间,称兄道弟,这也是他尽量避免跟皇上直接接触的原因,保持必要的距离,拿出下属该有的态度,皇上都赏赐他位极人臣,平起平坐了,做臣子的再不拿出点儿恭敬的态度,那也太不懂事儿,太大谱儿了。
长生身兼两职,远行的机会并不多,不过此番出行他并没有游山玩水之心,甚至顾不得体察民情,时间太紧了,五千八百里,两个昼夜要赶过去,折算下来一昼夜要跑出将近三千里,便是黑公子天赋异禀,这样的速度和距离也是它的极限了…...
长生 第二百六十二章 长途奔袭
长生主政户部,必须熟悉地理,虽然很多地方没有亲自去过,但哪一道的哪一州具体在哪儿他还是知道的,而且沿途不时也能看到写有地名儿的界石,只要看到界石,他就知道自己目前在什么位置。
能骑马的人不少,但会骑马的人不多,全速狂奔时主人并不是坐在马背上的,而是双脚踩着马镫,弓背弯腰,臀部并不与马鞍接触,弓背弯腰是为了减少马匹破风的阻力,而臀部不与马鞍接触则是为了防止剧烈的颠簸伤及双胯,同时也能避免上下颠簸时压伤马背。
旁人骑马都有马鞭,但长生从未拿过马鞭,因为黑公子根本不需要鞭挞催促,它能聪明的察觉到主人的意图,或快或慢,或急或缓,主人实坐,它就闲庭信步,主人虚跨,它就极速狂奔,如假包换的无需扬鞭自奋蹄。
黑公子天赋异禀,奔跑的速度远超寻常马匹,最主要的是受到尸毒的影响,它体内的血液是凉的,即便长时间的狂奔,血液也不会沸热,而且尸毒和蛇毒还在无形之中增强了它的耐力,这也是它能够长途奔袭的主要原因。
长生出发时已近午时,到得下午申时便进入关内道,官道有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所有的官道沿途都是穿城而过的,而一旦进城,道路变窄,路人变多,自然就要减速。
为了力求快速,长生尽量避免进城,而不进城就没有路,出于战事考虑,官道靠近城池的区域连小路都很少,只能穿行山野。
这是最考验马匹脚力的,因为在山中行进不但需要躲避各种障碍,还需要快速反应,提前寻找落脚点,不过这些都难不住黑公子,从容闪转,急速腾跃,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虽然黑公子可以自山中从容穿行,长生却不舍得让它多走山路,因为山中多有藤蔓荆棘,即便黑公子被划伤之后伤口能够快速愈合,但刮扯拉伤还是会令其多有不适。
日落时分前方出现了驿站,长生疾驰前往,命驿卒汲水饮马,驿站里时刻备有火烧面饼,这些都是为骑马送信的差役准备的,方便他们在路上吃,长生带上了一些,又抓了几个喂给了黑公子,不是只有黑公子自己吃火烧,实则其他马匹也吃火烧,只是一般人不舍得用火烧进行饲喂。
眼见长生用火烧喂马,驿站的驿卒心疼的直咧嘴,但他们却不敢上前阻止,反倒殷勤的又端来一些,原因也很简单,长生来到之后立刻亮出了户部尚书的金印,可别以为驿站归兵部管辖,实则全天下的驿站都归户部管辖。
待黑公子吃饱喝足,长生立刻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谁也不会白吃人家东西,牲畜亦是如此,吃了长生的粟面火烧,黑公子狂奔一夜亦不见疲惫。
黎明时分,突然下雨,长生不曾晋升紫气,灵气不得外放,也就无法凝聚灵气屏障阻隔雨水,只能将装有书画的包袱抱在胸前,顶风冒雨,继续赶路。
雨中途经一处镇子,不舍得浪费时间歇脚避雨,下马买了副蓑衣斗笠,又买了坛酒,随即仓促上路。
他买的都是烈酒,烈酒的酒劲儿冲,比寻常米酒要贵的多,自己喝了一些,剩下的喂给了黑公子,黑公子喝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因为大部分的马匹都喜欢喝酒,就像大部分的马匹都爱吃细粮一样。
和人一样,马匹喝了酒之后也会兴奋,黑公子亦不例外,它桀骜好斗,争强好胜,喝了酒之后越发兴奋,风驰电掣,疾行向西,它并不知道长生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但它希望尽快将长生送到目的地,以此凸显自己的优秀,获得长生的夸奖,其实它的想法跟希望获得大人夸奖的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雨停之后长生催动纯阳灵气蒸干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日落时分来到河西和陇右道交界处,此处距陇右道的庭州还有两千多里。
由于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了,城池两侧都是崇山峻岭,便是黑公子可以翻山越岭,也不如穿城而过快速,故此长生直接亮出了御史大夫的金印,命守城士兵打开了城门,直接穿城而过,到得西门如法炮制,命守城士兵拉开城门,予以放行。
虽然不用长生亲自奔跑,在马上昼夜不休的颠簸仍然令长生疲惫不堪,但是想到明日午时三匹汗血宝马就要被拍卖,哪里还敢耽搁休息,披星戴月,继续向西。
越往西走,人越少,也越荒凉,说千里无人烟有些夸张,但百里见不到村庄活人实属平常,沿途也有不少山峰,但山中的草木并不多。
下半夜进入一望无际的草原,长生乃道门中人,道人都会观星辨位,也不虞迷失方向。
草原上有狼,途中有狼群试图追赶围攻,但它们哪里跑得过黑公子,片刻过后便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长生第一次到草原来,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草原上都是绿草如茵,实则不然,西北干旱少雨,草原上的草长的很稀疏,加上牧民放牧牛羊,过度啃食,沿途所见,多为斑驳草皮。
黎明时分,长生见到轮台县的界石,大致估算,距庭州城还有六百多里。
就在此时,黑公子突然一个踉跄,前冲翻倒。
长途奔袭令长生筋疲力尽,正在浑噩发懵,察觉有异,急忙提气翻身,落于地面的同时龙威出鞘,警惕四顾。
令他没想到的是周围并没有敌人埋伏,再看黑公子,黑公子此时正在挣扎站起,但它的左侧前腿已经折断,站起之后左腿不敢着地。
确定没有敌人,长生还刀归鞘,急切上前检视黑公子的伤处,其左侧前腿彻底折断,好在尚有皮肉牵连,不曾分离。
再看地面,有几个偌大的鼠洞,草原上有许多肥硕的老鼠,这种老鼠掘洞而居,故此鼠洞在草原上也随处可见,黑公子之所以失蹄正是因为前蹄踏进了鼠洞而被其别断。
长生精通岐黄之术,自然也会接骨,而黑公子的自愈能力也极为惊人,续接之后一刻钟就可正常行走,一炷香就能健步如飞。
长生趁机小憩了半个时辰,醒来之后发现黑公子正在附近追逐硕鼠,这种硕鼠足有七八斤重,不似寻常老鼠那般贼眉鼠眼,长的憨态可掬,想必是气恼它们掘洞伤了自己的腿,黑公子正在追逐踩踏,而那些硕鼠则借着地下连通的洞口蹿行躲闪。
长生喊来黑公子,确定其伤势尽愈,便翻身上马,继续西行。
再往西去,草原逐渐被戈壁取代,沿途不时可以看到废弃的城池,周围少了草木,越发显得萧瑟破败。
这里的气温比中土要低的多,好在长生可以催动灵气热血暖身,上午巳时,终于看到了位于戈壁滩上的庭州城。
站在庭州城东,已经可以看到西面一望无垠的黄沙大漠了,戈壁还有少许植物,而沙漠里则完全没有绿意,全是沙子,不时刮来一阵风,也能带来一层细小砂砾。
再看庭州城,也与中土的城池不太一样,中土的城池多为灰砖或青石垒砌,而庭州的城墙则是由黄色的泥砖垒砌,既不高耸也不坚固,城墙上只有城楼能站人,其他区域的城墙根本就无法站人。
城墙虽然破旧,但庭州城的范围却很大,过往的行人也很多,多为外族人,衣着与唐人也多有不同,
打量城池的同时,长生心中也多有感慨,他感慨的不是大漠黄沙和异域风情,而是自己之所以能够及时赶来,乃是得益于权力金钱和宝马良驹的三重加持,外物有时候还是有用的。
身为习武之人,可以没有权力,也可以没有金钱,但不能没有好马,大头等人对他忠心耿耿,必须给他们配上最好的坐骑。
短暂的眺望之后,长生骑马朝着庭州城走去,守城的几个士兵军容不整,懒懒散散的坐在城门内侧阴凉处,任凭城门下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既不盘查,也不询问。
长生是自东门进城的,进城之后沿街向西,城里的房屋建筑也多为土坯,显得老旧残破,大多低矮狭小,高大宽敞的不多。
虽然长安也有外族人,但为数并不多,而庭州的外族人却比汉人要多得多,放眼望去,十个人中有七八个都是外族人,而且根据样貌来看,这些外族人还不是同一种族,而是分别属于五六个不同的种族。
这里好像经常刮风,街道上堆积了不少沙子,沿街的商家正在清扫门前的沙子。
长生寻到一个正在清扫沙土的店铺伙计,打听太平商号,见长生是汉人,伙计对其很是热情,抬手指明了方向,转而低声叮嘱道,“小兄弟,你第一次来庭州吧,随身东西定要看好,这里可不比中土啊。”
长生道谢过后转身迈步,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不等他回头察看,来人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对方倒是想与他擦肩而过,但也只是擦肩,却未能而过,因为长生已经抓住了此人的手腕儿,而此人手里拿的正是他的腰囊。
长生转头看清了此人的样貌,此人竟然是个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的外族女子,年纪也不大,应该跟他同龄。
就在长生转头冷视之时,那女子突然发声高喊,连声尖叫。
长生听不懂她在喊什么,便回头看向先前问话的伙计。
后者紧张惶恐,“她说你要非礼她…...”
长生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漠庭州
伙计担心招惹麻烦,译完那外族女子的话便歪头一旁不再说话。
长生也不想惹麻烦,本想自那女子手里取回腰囊就将其放走,不曾想不等他动手,近处就冲出了几个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这些壮年男子也是外族人,身形高大,满脸横肉,冲出之后高声叫骂着将长生围在了道路中央。
类似的事情可能时常发生,街道两侧的商家和路上的行人并没有太过意外,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是不往近处来。
长生四顾打量,围在他周围的外族男子共有五人,这五人与那女扒手无疑是一伙儿的,这群人的分工也很明确,能偷就偷,偷不到就由女子倒打一耙,敲诈勒索。
五人将长生围住之后立刻用不甚熟练的汉话七嘴八舌的谩骂斥责,只道长生这个汉人不知羞耻,竟然当街调戏他们的女人,他们势不与长生善罢甘休。
长生此时正抓着那女扒手的手腕,而女扒手的手里还握着他的腰囊,不是这女扒手脑子不灵光,忽视了应该扔掉腰囊,而是长生发现她想扔掉腰囊,而刻意掐住了她手腕寸关尺,令其五指蜷缩,不得伸展。
五人高声叫骂之时,长生右手高抬,将那女扒手握着腰囊的左手高举示人,这可是如山的铁证,足以说明事情原委。
但故意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虽然事实摆在眼前,奈何五人存心找茬,对证据视若无睹,仍然斥责怒骂,更有甚者,竟然持刀向前,想要动手。
长生本不想动手,但不曾想一旁的黑公子察觉到了危险,再见有人持刀靠近,本能起脚,将其中一人踢飞了出去。
眼见同伙儿遇袭,余下几人立刻一哄而上,这些外族男子凶狠彪悍,手里的利刃直接冲着长生的头脸招呼。
发现这些外族男子竟然想要自己的命,长生便不再犹豫,右手仍然抓着那个女扒手,左踢右踹,前蹬后踏,将余下四人逐一踢飞。
长生此番是下了重手的,确切的说是下了重脚,被踢飞的几人分别撞向了道路两旁的店铺和摊位,搞的一片狼藉,落地之后嘴角带血,凄厉惨叫。
长生是故意下重手的,将几人踢向什么位置也是拿捏过的,他本可以避过两侧的店铺和摊位,令他们不受损失,却故意将胡人踢过去冲撞破坏,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让明哲保身,袖手旁观的人有好下场。
踢飞四人之后,长生缓慢伸手,将自己的腰囊自那女子手里取了下来,反手将那女子扔了出去,转而将腰囊重新系在腰间。
系好腰囊之后,长生继续前行,周围店铺的店主见他要走,纷纷跑了出来,呼喊阻止,让他赔偿自己的损失。
长生此时仍然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听得众人聒噪,止步转身,皱眉抬头,“东西是他们弄坏的,你们凭什么找我赔偿,可是感觉惹不起他们,却惹得起我?”
听得长生强硬言语,再见他阴冷眼神,几个店主惊怯后退,再不敢呼喝阻止。
挨了打的胡人一直在高声呼喊,此番他们喊的不再是汉话,而是本族的方言,长生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却根据他们的神情猜到他们在呼喊救兵。
果不其然,不等长生走出这条街道,街道的前后两侧便出现了许多胡人,此番出现的胡人多为壮年男子,个个手持利器,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眼见胡人自街头和街尾同时出现,将长生拦了下来,街道两侧的店铺立刻关门,原本行走在大街上的行人也跑到两侧店铺里躲了起来,整条大街上除了胡人就只剩下了长生自己。
自知无法善了,长生缓慢拔刀出鞘,正是因为有太多明哲保身的人,太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所谓的聪明人,这个世上的坏人才会那么猖狂,那么肆无忌惮,如果欺负张三,张三跟他拼命,欺负李四,李四也跟他拼命,坏人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那些闻声而来的胡人原本是自街头和街尾向长生跑过来的,见他拔刀出鞘,立刻紧张止步,但他们都不是善男信女,虽然很是紧张却仍然缓慢的向长生挪了过来。
长生抬头看天,确定时间来得及,便站立原地,等这些人过来。
胡人真过来了,长生也真动手了,当年罗阳子曾经跟他说过,该动手时就动手,别太憋屈自己,如果总是委曲求全的隐忍,忍到最后怒发冲冠,痛下杀手,还不如一开始就动手,自己不受委屈,对方也不至于因为得寸进尺而丢掉性命。
长生没有杀人,但他也没有留情,谁拿利刃砍他,他就卸掉对方持拿利刃的手臂,道家追求的是承负和公平,人家想砍你,打对方一顿有些轻,把对方杀了有些重,卸条胳膊最合适,这就是度,道士穷其一生掌控拿捏的就是这个度。
没有谁是真正不怕死的,卸了十几条胳膊之后,剩下的那些吓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长生还刀归鞘,循着先前伙计所指的路径,穿过两条街,终于看到了挑着幡旗的太平商号。
不等走到太平商号门口,就有一队官兵自后面追了上来,为首的一名捕头出声高喊,“戴斗笠的,给我站住。”
长生闻声止步,转身回头。
捕头带着官兵快速赶来,再次将长生围在当中,“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街行凶,还不束手就擒,免吃苦头。”
“束手就擒?”长生抬头看那捕头,“你们抓错人了吧,当街行凶的是那些胡人,我只不过是自卫防守,按照大唐律法,凡故意杀人,恶意伤人,强行姦霪者,受害之人杀之无罪,你身为官差捕快竟然不懂律法?”
捕头没想到长生竟然搬出了大唐律法,一时语塞,愣了片刻方才说道,“你伤的这些人虽是外族人,却是我大唐子民,我们大唐向来优待少数民族,你伤了那么多外族人,若不严惩治罪,他们定然不服发难,我们要以大局为重。”
“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少数民族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守法纪?我们汉人还低他们一等不成?”长生随口反问。
“你!”捕快说不过长生,也知道长生武艺过人,担心逼的太急,长生会狗急跳墙,四顾之后低声说道,“你自中土来,不知道庭州的情况,你赶紧跑吧,这群人很难缠的。”
长生尚未说话,身后跑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东家,可是东家?”
听得来人说话,长生回头看向此人,“你们收到了宋财的飞鸽传书?”
“是啊,是啊,”掌柜的冲长生躬身施礼,“小的马步奎,见过东家。”
“嗯。”长生点了点头,转而回身冲那捕头说道,“你先回去吧,让李德鑫过来见我。”
李德鑫乃庭州刺史,见长生竟然直呼李德鑫姓名,捕头疑惑心惊,“你认识我们李大人?”
太平商号的马步奎貌似认得那捕头,见捕头疑惑,便跑上前去,低声冲其说了几句话。
听得马掌柜言语,捕头瞬时面色大变,扑通跪倒,“小的吴思泽,参见大将军。”
“起来吧,”长生随口说道,转而冲马掌柜问道,“自何处拍卖?”
马掌柜知道长生指的什么,便出言答道,“北城的大窑货场。”
听得马掌柜言语,长生冲捕头说道,“回去告诉李德鑫我来了,让他带上本部的府兵和捕快赶往大窑货场,我一会儿要往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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