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盐焗松果儿
“啧,”江凝作痛心疾首状,“小公子好狠的心。思墨你还杵那干什么,快回自己房间歇息,我必须留下来好好教训教训他。”
思墨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凝公子,你又要和我家小公子睡一间啊?”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话,再不睡小心不长个!”江凝双手搭上小孩的肩头,手动将他送出了房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住吗?”
段唯推开窗,俯瞰流光浮动的江水,嘴角微扬:“为了让我看看月满江水的胜景?”
身后的人走到他身侧,柔声道:“九年前,我就是在这条街上遇见了义父和苏越哥。第一次进这个房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段唯转头望向他。
“若不是遇见他们,我可能已经被打残了。”
段唯闻言诧异道:“当时有人欺负你?我爹没跟我提起过。”
江凝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当年打劫的“壮举”实在不是什么好说道的事,连忙掀过:“没什么,都过去了……当时我不懂事,居然还对着义父喊了声’大叔’,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万一他一生气,又把我扔回大街上怎么办?”
江凝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抬起头,窗外是更辽远的星空,星月交辉,一如九年前的那个夜晚。
段唯静静地凝视着他,似是等待下文。九年的时间将当初“面人儿似的”小小少年雕琢得越发温润清雅,那年的稚气已是踪迹难觅。
半晌,江凝才从令人迷醉的漫天浮光中回过神,接上自己的话音。
“你知道吗,我不怕忍饥受冻,也不怕遭人打骂,我只怕不能遇见你。”
段唯咬咬下唇,似乎在忍笑:“你肉不肉麻?”
反正脸皮磨得够厚,江凝毫不介意:“可能义父会后悔捡了我回去,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动了本不该有的心思,可我还是要告诉你。”
眼前人的目光让他有些恍惚,一时仿佛回到了某个秋日的上午。那小少年略低下头,眼中满是温和的善意,将一颗清甜的桂花糖递到了自己手里。糖果的味道在舌尖停留了很久,直到今天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
当初需要抬头仰视的目光,如今需要他略低下头才能对得上了。
“我喜欢你。但不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互赋真心、长相厮守的那种喜欢,你……能明白吗?”
话说出口,江凝那颗飘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仿佛只要把这捂了多年的心思说出来,就已经很满足。此时的结果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哪怕段唯惊怒交加之下翻了脸,他也能踏踏实实地去睡大街。
不知是不是聚敛了星光,段唯眸中有流光拂过。他直直地望进江凝的双眼,眉眼间有道柔和的弧度。
江凝听到他轻声问:“那年中秋,你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6章第六章
江凝愣了半晌,哑然失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你那点心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段唯笑弯了眼角,“四年了,你倒真沉得住气,我……”
这一次,江凝没有让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揽过他的后颈,低头封上了那双似乎只有对他才会刻薄起来的嘴唇。那人的眼睫、鼻尖、嘴角,他分明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时双唇相贴,却仿佛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原来吻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不仰望星空也让人神离目眩,不含化糖果也能甜到心底。
直到段唯有些呼吸困难,江凝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半寸。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段唯略微调整了呼吸,唇角挂着一抹弧度:“搴舟中流,与子同舟,欲与君什么?”
惊讶和窃喜从江凝眼中一闪而过,使坏的小心眼儿紧跟着蠢蠢欲动。
“当时是我一时冲动了,”他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其实,这话放现在说也为时尚早。等你再长大一点儿,我才能告诉你。”
表个白还故弄玄虚,江大公子恐怕真的是五行缺揍。
段唯脸上的笑意倏地消散,干脆利落地抬手指向房门:“滚。”
“口是心非。”江大公子这张脸算是彻底不要了,双臂环过段唯腰侧,把人紧紧圈在怀里,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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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附在耳边:“这么想知道?喊声哥哥我就……嘶,咱能不动手吗!”
段唯活动了一下手腕,似乎准备再次用实际行动作出回答。
眼看表白现场即将变成殴打现场,江凝忙松开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好好好,不喊就不喊。明天还有正事要办,早点睡,我去给你点九铭。”
江大公子嘴上虽然老实了,手却并不老实,整晚八爪鱼似的缠在段唯身上,非要抱着他睡不可。
段唯捏起粘在身上的爪子,丢开,没一会儿又不依不饶地粘了回来。或许是九铭起了作用,或许是最终被某个人死皮赖脸的神所折服,几次过后,段唯不再管他,就这么挂着胳膊别着腿地睡到了天明。
“曹邑尉未时将去锦秀楼。”江凝拿着思墨一早去驿站取回的信件,手指抚过末尾一枚小小的印章。简洁的纹路拼成一个“察”字,那是暗察使特持的公章。
“你猜这暗察使是在曹大人身边做什么的?”江凝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信纸,“会不会是车夫?”
段唯心情复杂地摇摇头:“我爹都不肯说,猜来猜去的也没意义。不过曹夫人都不知道的事,他却能一清二楚,想必也是身边极信任的人。”
“唔,这么一想倒也挺可怜的。”江凝将信纸连同外封一起放在烛火上烧了,“时辰还早,我们先出去走走。”
过了用早膳的时辰,望江楼大堂里客人不多,几个伙计穿行在桌凳间忙活。
江凝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年被他打劫过的那位,一时心虚地别开脸去。
“怎么了?”段唯奇怪地看着他。
江凝忽然反应过来,那小伙计这些年没怎么变样,可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就算是面对面也未必能被认出来。想到这顿时又有了底气,重新挺直腰背,朝段唯一笑:“没事,走吧。”
邻江大街比九年前繁华喧闹了许多,有个卖糕点的小摊前尤其热闹。长队最前面,一中年女子正尖着嗓子,据理力争:“前几天还是三文,今天怎的就卖到五文了?!好歹也算是老顾客了,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么?”
摊主非常客气地一点头:“您爱买不买。”
那女子大骂一通奸商,最后却还是买了一袋糕点方才离开。
“看来这家做的点心非同一般啊,”江凝啼笑皆非,“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也过去排个队。”
“咱们不凑这个热闹了,”段唯伸手拉住他,“带我到处转转吧,我想看看你以前待过的地方。”
江凝一愣。
街道后面,一片不甚茂密的小树林前,段唯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江凝,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表情,不敢相信吗?” 江凝揽过段唯肩头,以一种带人参观自家豪宅的口气说,“里面挺不错的,我带你参观一下。”
这日是九月初十,林子里有几棵树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闭果。江凝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行啊,你运气不错,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有果子吃。”
说罢挽挽袖子,纵身一跃,勾住略低一些的树枝,双脚紧跟着蹬着树干上的凸起,“噌噌”几下便爬了上去。
他摘下一把闭果招呼段唯接住,随即轻巧地纵身一跃,跳了下来,拍拍手上沾的尘土,邀功似的一扬剑眉:“亲手摘的,尝尝。”
段唯顺着闭果外壳的缝隙去掰,谁知这果子坚硬非常,连掰几下竟纹丝不动。
江凝不由轻笑一声:“笨蛋。”
他伸手拿过一颗,从树下捡块石头,简单粗暴地靠树干上猛砸两下,果壳上立刻出现了曲曲折折的裂缝。他把上面的硬壳剥去,露出里面白色的果仁:“张嘴。”
段唯瞄着递到嘴边的食物,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伸手欲接,江凝却不肯给,不依不饶地再次送到段唯嘴边。段唯四下瞄了瞄,好在远近无人,便迅速从他手上叼走咽下,脸颊一时有些发烫,低声问他:“你以前经常吃这个?”
“不是。”江凝手上的活没停,利落地拿、砸、剥、喂,一气呵成,“就吃了几天而已。有天一觉醒来发现树上没果子了,肚子又实在饿得难受,就忍不住跑到大街上去了,结果碰巧遇见闲逛的义父和苏越哥,从此彻底告别了睡树林吃果子的日子,还得了个疼我的小公子你说这事巧不巧?”
段唯嘴里塞着果仁,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只得用眼神表达了对他说上两句就开始没正形的行为的鄙夷。
”其实在睡树林之前,我还有过一个家。”江凝顿了顿,忽然正色道,“很早以前有位婆婆把我捡回去,我的名字就是她给起的。”
段唯咽下嘴里的东西,艰难地问道:“那……后来呢?”
“有一天,她自己的儿子忽然回来了,还带了一笔赌债。后来……他们就把房子折了钱,又把我卖给别人,然后离开了邻江。”
段唯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卖?”
江凝勾勾嘴角:“对,你没听错。我碰巧偷听到买我的那人说’这次买几个男孩回京城,宫里正缺奴才’,吓得我连夜逃了出来,又不敢跑到街上,就干脆躲进了这个小树林里。”
段唯把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半晌,才轻声问道:“那之前,她……他们对你怎么样?”
“还过得去。”江凝说,“有口饭吃,还不用露宿街头,我就挺满足的了。”
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些,段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目光黯了黯。
“知道你哥我不容易了吧。”窥见段唯细微的表情变化,江凝不着四六地暗自窃喜,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像刚才那些话只是故意编排出来惹段唯心疼的,嘴上也依旧没个正型,“心疼的话要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以后多疼疼我知道吗,不要总是动拳动脚的。哪,吃完最后一个,咱们就该走了。”
二人回到望江楼,把回笼觉一直睡到现在的思墨叫起来用午膳。思墨揉着惺忪的睡眼:“公子,你们去锦秀楼能带着我吗?”
“不能。”段唯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能啊?”思墨失望地撇撇嘴,“我就是好奇,只想进去看看,又不会添乱。”
段唯给他夹了些菜:“听话,小孩子不能进。”
思墨不服气,还要争辩什么,却听江凝说:“可以啊,我们先进去探探情况,等摸清楚了,下次就带你进去。”
小孩欣喜地应了声“好”,乖乖低头吃饭,段唯却皱眉瞪了江凝一眼。
“咱们就今天进去一次,之后又不再去了,哄哄他而已。”江凝附耳低语,说完直起身子咳嗽一声,朗声道,“有个人今天可有点过分啊,我给他剥了半天果壳,手都剥酸了,结果那人非但不给我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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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还只给别人夹菜。”
段唯无语片刻,只好照着思墨碗里的“菜单”如法炮制,一样不差地夹给了江大公子,这才堵上了他那张嘴。
锦秀楼位于邻江邑东南街的角落,以花魁锦儿的舞艺卓绝与红牌秀怡的媚骨动人而著称,地理位置的不佳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生意。
段唯远远望着锦秀楼前热情万分的迎客姑娘们,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是不是怕她们都扑上来?”江凝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贴到他耳边,“我有一个办法,保证没有人贴过来。但你要配合我,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生气,最重要的是,不能打我,能做到吗?”
段唯轻点了一下头。
“好,我们走。”江凝伸手环过他的腰侧,大摇大摆地向锦秀楼走去。
第7章第七章
锦秀楼门口,风情万种的迎客姑娘们齐齐望向不远处,一时竟忘记了招呼客人。
不能怪她们不专心,实在是那两人举止太过高调惹眼。
只见剑眉褐瞳的英气男子怀里搂着个清俊少年,动作亲昵非常,一袭浅色长衣将那少年的脸庞衬的愈发白皙如玉,像极了画上走下的仙君。
随着离锦绣楼越来越近,少年似是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睫,身旁的男子却不由分说地捏起了他的下巴,强行在他唇上浅啄一口。
众姑娘:“……”
两人四周自动散出了一大片空地,一直到内院,才有个年纪稍长的鸨母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二位公子……”
“我们要一间最宽敞的上房,”江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大大方方地递上一张面值可观的银票,“不许其他人过来打扰。”
那鸨母接过银票,笑容里透着些为难:“公子,真不巧,最宽敞的一间刚刚被一位大人要走了,您看……”
“其次那间呢?”
“您问的这两间紧挨着,小点的倒是还空余。可不瞒您说,那位大人也不喜欢有人打搅,若是扰了大人的兴致,怪罪下来,我们可不好交代啊您看小一些的如何?”
“不行,”江凝一口回绝,“那怎么活动得开?”
话音未落,江大公子又抽出一张银票,眼神很是意味深长,同时不忘紧紧手臂,将段唯搂的更近了些:“我这小美人怕羞得很,想让他大点声比登天还难,绝对不会打搅到隔壁那位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加。”
那鸨母见目的达到,笑成了一朵花:“够了够了,二位这边请。”
楼梯上,江凝也没闲着,一会儿摸摸怀里“小美人”的脸侧,一会儿低头吻吻他的额角,刚到房门前,便似急不可耐地一把抱起了他的小美人,大步走到床前。
那鸨母看在眼里,暗自啧啧称奇,心道这不知是哪户人家的浪荡公子,真真是浪出了新意,自己在青楼干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玩法。
她把一壶黄酒连带两只小瓷杯在桌上摆好,看了一眼被按在床上双颊飞红的少年,心里不禁再叹一句“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模样真是周正”。随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听到门扉发出一声轻响,段唯挣扎着起身,却被按了回去。
江凝流氓兮兮地卡住他的手腕:“既然要演就演全了,我们继续。”
段唯的身体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偏过头去,张嘴欲咬向那只钳制着自己的手。
江凝连忙笑着松开他,敏捷地弹到一边:“动口也不是这个动法啊……好了,不闹了,我们干正事。”
他把那张小圆桌离地搬起,靠在墙边轻轻放下。桌上的酒壶和瓷杯毫无察觉,安安稳稳地坐在托盘中,没有晃动分毫。接着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传音耳立在桌上,紧贴住那道隔间墙,隔壁的声音立刻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姑娘们的笑闹劝酒声,曹邑尉低沉的说话声,甚至是酒杯磕在桌上的一声轻响。
过了半晌,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众姑娘齐齐地招呼道:“秀怡姑娘来了。”
那名唤秀怡的姑娘娇声见礼:“大人。”
曹邑尉的声音却透出一丝不快:“锦儿呢?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过来?”
“锦儿姐姐身子不适,只能失陪了。姐姐托秀怡过来跟大人请罪,还望大人见谅。”
曹邑尉火气上涌:“怎么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只听秀怡姑娘娇笑一声:“大人息怒,秀怡代姐姐伺候大人,也是一样的。”
“一样?”曹邑尉冷哼一声,“如何一样?”
“临来前姐姐特意嘱咐了一番,秀怡已将大人喜好牢记于心,绝不敢有半分差池。”锦秀楼红牌的妩媚动人果真名不虚传,“大人一试便知。”
曹邑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姑娘眼波流转间似乎别有深意。他略一颔首:“好啊,你们都下去,我倒要看看锦儿教的如何。”
众姑娘心领神会,纷纷嬉笑着告退了。
秀怡踱步上前,纤细的手指轻柔地为曹邑尉褪下外衫,又将他扶到床边,从袖袋里捏出一个致的小木盒。
房内便再无声息。
之前秀怡不是没替锦儿顶过场,唯独这一场满心诧异。
她从未受过如此奇特的嘱托带这只小木盒过来,帮曹大人点上安神香,然后坐在角落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问,待香燃尽,香气散去,再拾好东西离开。
尽管心中有百般疑惑,但觑着锦儿的神色,她还是没敢问出什么。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墙的另一边。
江凝一只手支着额角,纳闷道:“这是睡着了?怎么这么安静……这曹大人到底行不行啊?”
段唯面上神色毫无波动,耳廓却不易察觉地染上了一层淡红。
这点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江凝的眼睛,他心思一动,坏笑着凑近段唯耳边:“你放心,我肯定比他强。”
段唯的耳朵这下红了个彻底,恼羞成怒地捏起瓷杯,作势要砸他只是做做样子,眼下不敢弄出什么声响。
江凝眼角一弯,顺势抬起手,看样子像要去挡,却“不小心”碰在了段唯的手腕上,不轻不重,刚好让那只瓷杯脱了手,伴着一声脆响,在墙边摔了个粉身碎骨。
曹邑尉一激灵,猛然掀开眼皮:“什么人!?”
秀怡也是心下一惊,跟着声音从角落站起,嘴上还没忘安抚受惊的曹勇:“您别担心,我出去看看。”
听到隔壁的门扉响动,江凝迅速将段唯扑到桌上,非常不要脸地在他腰侧捏了一把,段唯猝不及防,一声“啊”冲口而出。
秀怡脚步一顿,转身迈回房内,反手闭上门,走到床边弯下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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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外面没有要紧的事。不过是隔壁的男孩子在接客而已。”
曹邑尉松了一口气,半带不屑地哼笑:“锦秀楼什么时候也开始养起男孩子来了?”
“早就有了,不过只有客人主动点了才会出来伺候,一般的客人是点不起的。”秀怡又补充道,“他们接一次客的价钱能赶上锦儿姐姐跳三场舞了。”
曹邑尉“唔”了一声,嗤笑道:“有点意思。”
秀怡轻声细语:“大人若有兴趣,我下去让妈妈带个孩子过来。”
“改日吧。”曹邑尉一抬手,秀怡立刻体贴地扶他起身,“时候不早了。”
女孩柔柔地应了一声,纤细的手又为他穿上外衫。
“下次别让我再听到隔壁有人。”曹邑尉脚步在门口一顿,“还有,让锦儿好生休养,七日后务必到场,不许再出什么幺蛾子。”
秀怡娇笑答“是”,将他送至楼下,又折回来拾了香灰,方才离开。
隔壁,江凝将传音耳好,低声道:“过去看看?”
段唯:“好。”
“还是不许动手,”江凝边说边伸手扯乱了两人的衣襟,“再委屈一会儿。”
楼下的鸨母忽闻上面房间里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稀里哗啦,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急忙跑上楼查看。
刚上到三楼,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又听“砰”的一声,只见一间房门被人粗鲁地撞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从里面闪了出来,那浪荡公子将少年抵在门上,狂热地堵上少年的唇。
视觉受到极大冲击的鸨母慌忙喊道:“公子,使不得!”
那浪荡公子闻声停下动作,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怎么?”
两人皆是衣衫不整,少年更是发丝散乱,喘息急促,从耳廓至脖颈红成一片。
那鸨母赶到房前,伸头往里看了一眼,顿觉眼前一黑圆桌栽在地上,在一片酒液和碎瓷片中不安地左摇右晃,另一边则是散落满地的枕头与软垫,可谓是狼藉一片。
“祖宗,不是说好了小点动静的么?”老鸨母痛心疾首,红手帕甩成了一道跳跃的残影,“怎么就能弄成这样?这地上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哪!”
江凝似是不耐烦地退开一步,抽纸似的又抽出一张银票:“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克制点这么久了,那间最大的空出来没有?”
“空出来了空出来了,”银票果然有安抚情绪之奇效,老鸨母脸上的褶皱瞬间打开了不少,“二位请便。”
迈进门的一刹,江凝就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淡香。的确太淡了,很容易让人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你闻到了吗?”
见段唯摇头,他不禁皱起了眉,低头望向床边的香炉一点香灰都没有。
“奇怪,锦秀楼打扫的这么仔细?”江凝环顾四周,“难道曹大人来这里就只为了喝个酒,睡个觉?”
“刚才他说’让锦儿好生休养,七日后务必到场’,”段唯也皱起了眉,“会到哪里?”
江凝思索少顷,摇头轻笑:“看来真的要让思墨进趟锦秀楼了。”
“公子,你们今天探的怎么样啊?”思墨好奇地围着两人转前转后,“给我讲讲里面是什么情形好不好?”
段唯还未答话,脸先红了几分。
江凝冲他神秘一笑:“明天自己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嗯?”惊喜来的太突然,思墨有些找不着北。
江大公子难得正色下来:“不算什么好差事,可眼下只有你能来帮这个忙。”
第8章第八章
次日,锦秀楼前冒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子。
这小子个头不高,一张娃娃脸使他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他身穿破旧的深蓝布衫,一脸愁苦地在锦秀楼前晃来晃去。由于选的这个地方太过特殊,本应苦情的画面愣是被他晃出了几丝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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