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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灵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酌颜
“你呢?你就没有缺点?”顾轻涯觉得自己一向淡定的心态头一回不太淡定了。
“我?”闻歌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反手指向自己的鼻尖,一脸的“你开玩笑吧”?“我有缺点?怎么可能?”
“…..”顾轻涯默。抡起了刀,默默宰鱼。手起刀落,一霎血红……
“呼!”两条烤鱼下肚,闻歌满足地长叹了一声,毫不优雅地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是时候谈论人生大事......哦!通俗一点儿的话,应该是是时候八卦一下了。“这松陵原的鬼还真跟别处的不同,集体作业不说,居然还懂打仗?啧啧啧,那战术......还真有点儿那么回事儿!”
顾轻涯闻言,眉眼间也闪过深思,沉吟片刻道,“依你看,稍早在鹰鼻峡遇上的,是哪一方的‘人’?”这话却是问的云懋。
闻歌挑了挑眉,不知这两人唱的是哪一出,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听着。
那个平日里瞧来除了胆小,一无是处的云二货,却是出乎意料地只略略沉吟片刻,便是侃侃而谈,说的,却是与这松陵原相关,偏偏却已是年代久远之事。
“四十年前那场大战,东离镇守松陵城的是赫赫有名的虎威军镇西大元帅韩定涛。韩家自东离开国起,便是世代镇守西陲的封疆大吏,手握重兵,在东离西境俨然就是土皇帝,连东离国皇族也要礼让三分。韩家如此实力,自然是让上头那位忌惮万分,韩家家族甚大,就算是谨小慎微,也总有那些个颓枝败叶的不肖子孙,被拿住了把柄,当时的皇帝使了些手段,就让韩家自此败落。唯一还堪用的只剩韩定涛的父亲,却是个自小不爱武的,反倒是有些才学,自幼苦读,一路考到了举人,托家族庇荫,在京城当了个小小的六品推官。皇帝既要除了这榻边酣睡的韩家,却也怕这天下悠悠之口,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又只是个小小的推官,不足为虑。那韩定涛的父亲却也没什么作为,只是夹着尾巴做人,倒也苟安了一生,只是皇帝却还是不安心,尤其是后来韩定涛走了武举的路子,而且一举夺了个榜眼,皇帝便借此为由,让韩定涛尚了公主!”
“尚公主?”听到此处,闻歌不淡定了,扑闪的黑金色眼瞳因八卦而闪闪发亮,“那不就是驸马?东离国的规矩,驸马是不能参政的吧?更遑论是领兵打仗了!但是你刚刚明明说那个韩定涛是个什么大元帅,不是?”
不三不四二人组不约而同转头看了她一眼,再回过头,默契地对望了一眼,果然啊!天下就没有女人不爱八卦的!
云懋清了清喉咙,倒也深深地理解闻歌那颗八卦之心,不等她催促,就继续道,“东离皇帝当然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只是也不知道这韩定涛是不是命中便是武魁星转世,生来就是要纵横沙场的。没过多久,东离皇帝在打猎时意外受伤,终日不省人事,偏偏却是迟迟没有断气,彼时东离国尚未册立太子,诸皇子都各有想法,朝中乱作一团。就在这时,北羌伙同弩月族兴兵来犯,弩月族是北疆最为剽悍的民族,族中男子皆是能骑善射,勇猛无比,加上这回犯境毫无征兆,东离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兵败如山倒,敌方不过十日就连夺三座城池。朝中各方势力制衡,无人愿领兵出战,这个时候,平日里最为不起眼的七皇子恕王站了出来,力荐驸马韩定涛领兵出征。”
“让我猜猜,这位恕王.......不会就是东离国后来的皇帝吧?”闻歌眨眨眼,不掩兴味,黑金色的眼瞳在炼魔灯的熠熠光芒映射下亮灿若天上星子,让人不得不感叹八卦的力量。闻歌,也终究是个小女子。
“你怎么知道?”云懋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闻歌,眼里只差没有冒出膜拜的红心。
“那有什么难的?”闻歌得意地扬了下微翘的小下巴,“本姑娘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根据姑娘我的经验,那些看上去最无害、最不起眼、甚至是最和善的人往往却是隐藏得最深、最阴险、最狡诈、最不择手段、最可恶、最可怕的人!”一边说着一边瞄着边儿上的某人,意有所指得太过明显。
“那倒是!”没心没肺地云懋点点头,头一回对闻歌生出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之感,很大胆地瞄了一眼边上的某人,却刚好撞上某人的目光,云懋不由呼吸一窒。
第91章共讲古
边上的顾轻涯仍然是那一袭白衣胜雪,斜斜倚靠在江边一块儿巨石之上,半眯着那双窄长的幽深黑眸笑望着云懋,甚至微勾着唇角,但却看得云懋一个哆嗦,忙不迭地摆着手想要撇清自己,“我乱说的,乱说的,小五,我说的可不是你!”
欲盖弥彰!闻歌险些嗤笑出声,但在那双窄长的黑眸换了盯视的对象,危险地朝她扫来时,她喉间一滞,聪明地将笑声转成了轻咳,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扯远了!倒是接着说啊,那个恕王力荐了韩定涛领兵出征,然后呢?”
云懋不笨,但是比起腹黑如顾轻涯,狡黠如赫连闻歌来说,这实在只能说,是一个实心眼的孩子。于是实心眼的孩子半点儿没有察觉地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若是换做平常,自然是没那么容易。但当时没有人愿意放开京城这块大饼,加上北边儿北羌和弩月族善战且剽悍,久等不到朝廷回应,北边儿的将领已是乱作一团,各自为政,形同一盘散沙,去了,如果好的也就只是拾烂摊子,不好,那可是要丢命落罪,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各方掣肘的结果就是韩定涛终于得了这个机会。彼时那些人都觉得韩定涛虽是武举出身,但自小在京城长大,虽然兵法可能读过不少,但却根本没有上过战场,何况这回战事不太妙,他顶着驸马皇族之名,去了就算不死,但也不见得落得了好!”
“结果韩定涛肯定是一战成名了,是不?”
“是!”说到此处,云懋也有些激动,双眸灿亮,男孩子对于战争、英雄这类话题总是有种莫名的情结,“谁也不知道韩定涛是怎么做到的。他从京城带走的,不过三万兵力,但到了北疆,却说服了各方将领,任其调度,将北羌和弩月族大军阻在了定州城外,然后他趁着战事胶着,秘密组建了一支不过两千人的骑兵,绕过定州,直取北羌王庭,围魏救赵,这才解了东离之危。没过多久,烨京政变,他拥戴恕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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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登位,一时间风头无俩。只是功高震主,他在北疆得众将士拥戴,在朝廷又有不世之功,自是让新皇忌惮,没过几年,西陲不稳,乾帝便以此为由将他遣往松陵戍边,却偏偏将定安长公主和两人的独子留在了烨京。”
“那位长公主应该是皇帝的姐姐,那孩子……不就是他的亲外甥,居然用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当人质?何况那恕王若非得韩定涛相助,又怎能如此轻易登上皇位?他这样做岂不是恩将仇报?”闻歌有些愤愤不平。
“天家无父子!何况是姐弟?舅甥?”顾轻涯嘴角半勾,眸中隐现讥嘲,“自古以来,不管登上那个位子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坐上那个位子之后,都会变得多疑,何况正因为是有韩定涛相助他才得以登位,那韩定涛于他,更是如鲠在喉,飞鸟尽,这把良弓自然得藏。想来,能得以到西陲戍边,这韩定涛还是花了一番功夫的,急流勇退,倒算是个聪明人。只是可怜了妻儿,非得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只是,那毕竟是皇帝的姐姐和外甥,日子应该还是不难过的。”
你又知道了?说得跟自己亲眼见到过似的。闻歌撇了撇嘴,但却也知道顾轻涯说得不无道理,便也闭嘴不言,只是又问道,“那这韩定涛到西陲戍边,怎的,却又有了什么虎威军,还成了什么镇西大元帅?”
这回云懋没有咋咋呼呼地回答,反而是顾轻涯,像是看笨蛋似的瞄了闻歌一眼,“皇帝之所以派韩定涛到西陲戍边,而不是北疆,一是顾及自己善待功臣的声名,二就是定州一役,韩定涛在北疆声名大显,如果让他去了北疆,那便是游龙入水,皇帝更要忌惮,西陲这里一向太平,少有战事,韩定涛要在此处立功却是不易,何况,将韩定涛妻儿留在烨京,他必然投鼠忌器,皇帝便也不那么怕他了。但他有功之臣,又是堂堂驸马,面子上自然要过得去,这大元帅之职不过就是那好看的鎏金罢了!”
“哈!一向太平?少起战事?那这松陵鬼域却是怎么来的?据说当时可是死了不只十万人,松陵城中无人生还,真真是生灵涂炭!”闻歌当然看懂他眉眼间暗藏的讽意,当下便是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顾轻涯却是浑不在意,仍是温温浅笑,“是啊!我猜,这也就是乾帝失算的地方!”
“其实,东离西陲相对北疆已经太平太多了。只是韩定涛运气不好,他刚到松陵没几年,南夏换了皇帝,那位武帝自来好战,这战事要起,只怕也是避无可避!之后十来年,一直战事不断,只是,韩定涛确实是不世将才,带兵很有一套,加上一直有战事磨练,当时的虎威军跟他刚来时已不可同日而语,那真真是一支铁军,就说是所向披靡也不为过,在与南夏军对战的十年间几乎鲜有败绩。可是……”
“可是……松陵原的那场大战还是败了!韩定涛不只败了,还让十万虎威军全军覆没,就连他戍守的松陵城的百姓也被南夏人屠杀殆尽,成了死城!”这点功课,闻歌还是做了的,何况,那场大战的经过知道的人或许不多,但结果,却是惨烈而足以让人铭刻的。
说到此处,几人心情不由有些低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好一会儿后,闻歌才打起神来,试图以轻快的语气打破这莫名有些沉闷的氛围,“所以说……咱们在鹰鼻峡口遇上的,多半就是这支声名赫赫的虎威军?那之前在风口领兵的,不会就是韩定涛本人吧?”说到此处,闻歌似乎兴致又来了,凑上前去,双眸闪亮。
顾轻涯与云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选择了苦笑。女人的八卦之心,还真是坚强。只是……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跟那些“鬼”现在可是站在敌对的立场,如果传闻是真的,虎威军和韩定涛都那么强的话,遇上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闻歌却是半点儿自觉没有,仍在兴致勃勃,“对了!云二,这韩定涛自然是死了,那这定安长公主和他们的儿子后来怎么样了?”
“定安长公主在韩定涛到西陲戍边的几年后就病逝了,至于他们的儿子……”云懋苦笑,“我还真不知道!”
第92章有办法
“你这么八卦,居然也不知道?”闻歌表示很惊讶。
云懋额角抽搐,青筋一蹦一蹦地跳,“我那不是八卦,是博学!”
好吧!博学!闻歌点点头,非常懂得从善如流,“你这么博学,居然也不知道?”
云懋拼命告诉自己,他一个爷们,别跟女人一般见识!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平复了情绪,但脸色却怎么也好看不起来。“关于松陵战败的因由,东离国典籍之上只以‘决策有误’一笔匆匆带过,南夏典籍中倒是大书特书,但是歌的是他们自己的功,颂的是他们己方的德,只怕不可尽信。就连一场大战也是如此,何况只是韩定涛的儿子?”
闻歌拍了拍云懋鼓囊的双颊,“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不是你的错,别气!别气!”
别气?云懋气得瞪大了眼,气炸了。这女人……这女人……还姐姐呢!她这脸皮是有多厚?
“噗嗤!”这一声笑,听在两人耳里或多或少都有别的意味,于是,不约而同地回头朝着某人瞪去,无奈,人家却对他们的眼刀子视而不见,仍然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样子,慢吞吞站直了身子,温温笑着,“不过是讲古,当成饭后故事听听就算了,你俩啊,可别较真儿!连自己的心都操不完呢,你们还能替死人操心?”
“你还说呢,你这怕水的事,到底要怎么解决?”闻歌撇了撇嘴角,斜睨他。
云懋愕然地半张开嘴,又震惊地瞄向顾轻涯,小五这事儿……闻歌知道了?不过说是怕水……这……
那边厢,顾轻涯轻咳了两声,警告地瞪了云懋一眼,让他别把下巴给惊掉了,这才不疾不徐道,“其实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咱们要走水路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闻歌和云懋都是求知欲甚强地凑上前来,异口同声问道。
顾轻涯示意闻歌将地图拿出来,修长手指点在地图上暗河所在之处,“说是暗河,其实也只有这山底短短一段。只要淌过了这一段,那就不成问题了!”
闻歌却攒起了眉心,“就算只有这一段,你确定能淌过去?那必须泅水过去的!而且之前你想无声无息到这山底,必然要使用法术,可是你也看到了在这松陵鬼域,一使用法术就招来一堆阴魂不散的恶鬼,还怎么无声无息?”
闻言,顾轻涯也不由敛起眉心,他原本的打算是以式神化鱼,驼他到山底处,施上障眼法,再求一个快字,也问题不大。但是闻歌的意思他也明白,他们之所以走暗河,就是不想惊动那些鬼兵,求的是稳妥,那他之前的打算却是不能了。“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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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从一开始就泅水过去!”
闻歌和云懋都是瞠目结舌地看他,好像他疯了似的,“你不是怕水?”而且从他在水里方寸大失,险些将她也勒死的状态来看,那可不是一丁点儿的怕。
“只要能找到让我在水下能正常透气的法子,应该就没有问题了。这样的法子,应该是能找到的,对吧,阿懋?”窄长的黑眸落在神色怔忪的云懋面容之上,闻歌也随之转了视线,望向的却是云懋腰间的乾坤百宝袋。
“你真的可以?”闻歌挑眉,与顾轻涯四目相对。虽然她觉得如果真能找到那个所谓的法子,应该是没有大的问题,而云懋那只乾坤百宝袋里自有乾坤,说不准还真能将这样的法子手到擒来,可是,她需要确定。
“嗯。”顾轻涯点头,微微笑着,背在身后的单手有两指交错轻弹。
“不行!小五,除非是有传说中的龙泪,能够在水中结起结界,将水完全隔绝在外,否则就算你能在水里透气,也得浸在水中,那样你会受不住的!”云懋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开口就是反对,神色焦切。
“我能!”顾轻涯略略提高音量打断他,在云懋惶然望来时,他仍是从容地回视,那窄长的黑眸幽深难解,但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决与笃定,“我可以的,阿懋,你不信我么?”
信,还是不信?那不是囫囵的一个字或是两个字就能言明的,所以那个答案滚在云懋喉间,却怎么也没法轻易地吐出,终是化为了一记无奈的叹息,“我好像带着一颗避水丹!”
“我就知道,有你在,什么都不缺!”顾轻涯扬起手,用力放下,拍得云懋垮了一边的肩膀,龇牙咧嘴地迭声喊痛,他却笑得更欢了。边上闻歌不做声地看着他俩,若有所思。
沧溟云家位于东边海中岛上,四周都是水。所以沧溟云家的弟子刚入门时,除了一些浅易的法术,另外一门必修的功课,就是泅水。云家的弟子在法术上跟一直自称正统的郇山剑派究竟谁高谁低暂不可考,但就泅水来说,他们认第二,怕是无人敢认第一。沧溟云家的弟子都是水中蛟龙,水,是他们最好的朋友,而他们,跟水的亲密就像是他们本就生自水中,当然,像顾轻涯这样的旱鸭子,绝对只是特例,是沧溟云家弟子中一个非常美丽的意外!
所谓避水丹,不过是沧溟云家研制的一种药丸子,以多种水中药石淬炼而成,服者在半个时辰内可在水中透气,对沧溟岛来说,没什么大的用处,平日里也只是束之高阁,只在刚入门的弟子练习泅水之时,为防意外才会备上几颗。听好了,是用在刚入门的弟子身上的,所以,这会儿闻歌很诡异地上下瞄着再泰然自若不过的顾轻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敢问顾少侠,入沧溟云家多少年了?”
顾轻涯侧头瞄了她一眼,那双看似无辜的眨巴着的黑金色眼瞳,还有那声明显太过抑扬顿挫的“顾少侠”,如果他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那他就是比云二还二的天下最二了!
“我说闻歌姑娘,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了?没有遇到过解决不了的事,没有遇到过害怕的东西,没有遇到过比你强的人?不以己长,不揭人短,虚心自处,方是君子之道!”
“哈!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子,君子之道,与我何干啊?”闻歌翻翻白眼,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却也没再继续讥笑某人。
第93章被奸细
见姑娘别扭地扭头不言,顾雁迟目光闪了闪,意味深长地笑笑,却并未多说一字,转而面向宽阔的江面。
密密的暗夜笼罩中,那江水就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妖魔,像是要将他吞之入腹。狠狠闭了眼,将那些恐惧幻化而来的臆想撵出脑海,他试图笑得轻松,“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话落,他摊开掌心,朝着云懋的方向。
云懋却是敛着眸,神思难辨,只动作,变得慢吞吞。但被顾轻涯盯视着,他方才又是答应了的,所以踌躇再踌躇,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从百宝袋中摸出了一粒丹药,临到头了,却仍试图劝阻,“小五,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或许……”
顾轻涯的回答是直接将那粒丹药劈手夺了过来,没有犹豫地喂入唇中,咕噜吞下,“走吧!这药可是有时效的,耽搁不起!”话落,他一个纵身,先行跃入了水中。
云懋和闻歌见状,哪里还敢再拖拉,可得连忙跟上他呢。几声“扑通”之后,整个天地又静谧下来,只剩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暗夜,无声蔓延……
炼魔灯中的火取自穷途炉,不惧松陵原中煞气笼成的鬼瘴,得来一线光明。但入了水,却是没有法子的,闻歌还在担心到了水里两眼一抹黑可怎么好,就见着云懋不知何时捧了一只银光贝出来。
银光贝,是海中一种特殊贝类,据说是敛月华而生,壳中所出的月香珠虽不比东珠南珠硕大光美,却是内敛珠华,流光溢,若是夜晚和水中还能如夜明珠一般发出幽幽银光,价值连城。只是这种珠产在深海之中,十分难得,市上很难得见。
云懋手中所捧那一只可不算小,怕是也有十年以上的年头,只见贝壳一张一合之间,如月华般柔和清冷的光透了出来,将他们周遭笼住,虽然可见范围不大,却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闻歌心想云二这只乾坤百宝袋可真是好东西,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宝贝,改日一定要趁他不备,抢了来好好瞧瞧,这会儿却是该夸夸他的。谁知,却忘了在水里,堪堪张口,嘴边便是咕噜噜噜一串泡泡。不想呛水,闻歌连忙闭了嘴,朝着云懋竖了竖大拇指。
云懋却是理也未曾理她,只是神色略带焦虑地看着他们两人中间,顾轻涯的所在。
闻歌撇了撇嘴角,呵!夸他他还不领情了!顾五能有什么事?吃了避水丹,能正常呼吸,他俩还怕大意,一左一右将他护在中间,他还能伤了不成?
颊边有湿滑的物体逶迤而过,一条鱼儿摆着尾跟闻歌来了个贴面之吻,然后悠哉哉地游远了,闻歌视线随着那尾鱼儿回转,却不经意瞥向了一旁。却见顾轻涯蜷缩成一团,青筋暴露,手足似在痉挛,她不由大惊,这可不是简单的怕水之像,反而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苦楚。
那边,云懋已经朝他游去,她惊讶之余,也不敢多想,连忙游了过去,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搀住。
顾轻涯口鼻间似浮着一张透明的薄膜,那是产自避水丹的药效,保住他可如陆上一般呼吸,可是,他这会儿的脸色却是惨白中透着青,牙齿咯咯作响,浑身僵直,双目死闭,似是已失去意识。
闻歌惊骇地抬眼,那边云懋面色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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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地朝着她比了一个手势,她点点头,两人连忙将顾轻涯搀住,顺着河道,朝着上游泅渡而去。如今已成骑虎之势,他们只能孤注一掷了。游过暗河,进了松陵原,方是出路。
银光贝明明灭灭的光亮中,云懋与闻歌拼命地划动双臂,朝前游去。闻歌不知道游了多久,只知道不能使用法术,偏偏又还拖着顾轻涯沉重的身躯,她的双臂从酸胀到慢慢的麻木,速度越来越慢,偏偏眼前窄长的河道朝着黑暗的尽头无限地延伸,像是没有尽头。终于,就在她乏力的前一刻,面前的河道有了些微的变化。眼前所见,却让她骤然瞠大了双眸。
铁栏!面前的河道居然被由上而下的铁栏拦住了。想来也是,以韩定涛用兵之神,又岂会让这河道成为松陵原的罩门。那铁栏的铸铁只怕是心锻造,历经几十年的水流仍然坚硬,只有锈迹斑斑,见证着它所坚守的历史。中间的铁栏断了个可供一人钻过的口子,断口很新且整齐,只怕是之前叶空禅和曲未浓所留。没想到,他们先行一步,倒还真是对了呢,今日倒为他们省了事。
闻歌向云懋指了指那个洞,又指了指自己,表示她先过去。
云懋看懂了,点了点头,两人便拖着顾轻涯又游了过去,然后闻歌放开搀住顾轻涯的手,先从那个断口钻了进去,然后跟云懋配合将顾轻涯弄了过去,紧接着云懋也过去了。
两人不由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拖着顾轻涯往河面上挣,突然一阵腥气袭入鼻端,一张血盆大口朝着他们的方向扑面而来,黑影,瞬间笼罩了云懋和闻歌惨白惊惶的脸容……凶鳄!
韩定涛居然在铁栏的这一头养了凶鳄,还不只一头。
云懋脑中一片空白,无声喊了一句,吾命休矣!而千钧一发间,闻歌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指一扣,捻了一个诀,一股亮光从指间急射而去,穿透那只凶鳄的脑门,血雾喷出,转瞬被河水冲淡,闻歌脑中却只有一个词闪灭……功亏一篑!
死命拖着顾轻涯上了岸,闻歌再也撑不住了,脱力地瘫倒在河滩上,边上的云懋也没好到哪儿去,只听着粗喘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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