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雁奴
不管怎么说,郁容为安朗犀以及其表姐高兴。
只要人没事就好,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虚的。
作为一名医者,他热爱自己的事业,同时也是发自内心地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失业”。
反正有兄长养着饿不死,咳。
倒插门兼吃软饭的小白脸,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事实,很没出息地在心里歪歪。
瞅着傻乐得像是自个儿生了儿砸的郎卫,郁容忍不住抹了把脸,困倦得不行。
安朗犀自顾自笑了半晌,直待瞄到年轻大夫的动作,猛然之间意识到天太晚了,忙是揖首感激,语含歉意:“劳小郁大夫空等了,属下送你回王府……”
不等其说完,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容儿。”
郁容忍着打呵欠的冲动,转头冲聂昕之一笑,遂对安朗犀道:“兄长接我了,安校尉也尽早回去歇憩罢。”
好歹他大多时候坐在酒肆,还有心情吃啊喝的,除了熬夜久了犯困,倒谈不上多累。
这位校尉则不然,大白日里的,自听说其表姐发动起,根本就坐不住,不吃不喝的,从酒肆楼上转到楼下,楼里与大街来回转,堪称是身心备受煎熬,怕是早就疲倦得不行了。
见到自家指挥使大人的到来,安朗犀便没坚持,冲二人再作一礼,退让在旁边。
郁容没滞留,说了声告辞,便搭上兄长的手,坐上马车归家了。
“安校尉为何……”
路上,某人到底按捺不住八卦之心,问他家男人:“一直没成亲?”
想问安朗犀与其表姐的事,到嘴转变了话锋,毕竟这个时代女人的名声重要,还是别乱说话了。
聂昕之显然很愿意满足他家容儿的好奇心,简短解释:“刑克。”
“啥?”
郁容有听没有懂。
聂昕之补充道:“其八字凶猛,不宜合昏。”
郁容汗颜:“兄长,你这是宣扬封建迷信。”
聂昕之也不知听没听懂,继续认真地为其说明:“安朗犀尝有五位未婚妻。”
郁容瞬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惊奇地“咦”了一声:“然后?”
“其一指腹为婚。”
郁容心里一紧,他不是不知晓刑克的意思,莫非……
安朗犀的那位未婚妻夭折,或者干脆没能生下来?否则哪里会有其后四个未婚妻。
聂昕之说:“大夫误诊,实为假胎。”
郁容:“……”
哪来的庸医!简直误人啊。
想想可知,这样的结果,对原本欢喜的两家人来说,是如何的刺激。
安校尉也是倒霉。
话说回来,指腹为婚着实不靠谱,就算不是假胎,万一对方是男娃呢?
聂昕之一本正经地继续八卦:“其二是娃娃亲,后被揭露,对方是男孩。”
郁容了。
他真就随口……不对,随意地脑洞一下,真不是乌鸦嘴。
聂昕之说起了其三、四、五。
其三是正儿八经的姑娘家。
可叹可惜,那姑娘体弱多病,好几次大病差点没了,经由高人指点,说其命太轻,红尘不受耐,便去尼姑庵修行了。
尽管其没真正剃度,女方家登门赔罪,安家长辈并非刻薄的性子,终究解除了二姓婚约。
第四任“未婚妻”,慎之又慎选定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家。
哪料,朝堂风云变幻,那家人被搅入朋党之争,最后削去了爵位、官职,贬为庶民。
种种顾虑,亲事终究作罢。
至安朗犀第五个未婚妻,安家也不搞什么虚的了。
火速相中了一个身体健壮、出自书香门第,但与朝堂什么的没牵扯的好人家姑娘,聘礼什么的业已送上门,不承想,那姑娘不乐意这桩亲事,其生性在这个时代是少有的叛逆,卷着包袱跑了。
郁容:“……”
不敢相信,看着一表人才,秉性也算持重,脾气更是不错的安校尉,居然会这么惨!
真真的“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这叫“八字凶猛”?别人刑克,克的都是对方,安朗犀全是被克的那个。
说了五门亲事,全部泡汤,安家也是绝望了,便干脆不管了。
不是安家长者不关心安朗犀,而是……
不敢再随意为其定亲。
于是,比赵烛隐还大上岁半的安朗犀,成了全军卫里有名的光棍第二……嗯,第一大光棍是聂昕之。
现在聂昕之脱单了,他这位光棍手下至今还是婚事老大难。
郁容不由得轻叹。
至此,哪怕兄长没说明,他也算知晓为什么安朗犀对其表姐看似特殊,却没那个缘分。
一方面这个时代,高门大户的女儿家,往往在小时候就订下亲事;另一方面,安朗犀既看重其表姐,许是顾忌着所谓“刑克”吧?
聂昕之表示:“知鱼乐否,容儿何必叹息。”
郁容闻言笑了:“是极是极,聂真理同学。”
“聂真理同学”很是正经地“嗯”了一声。
郁容不由莞尔。
之所以叹,是叹安朗犀的遭遇太……惊奇罢了。
说“惨”不过是随口之言,倒真没觉得其人真可怜。
至少,郁容所认识的安校尉,活得有目标,每天积极向上,也是自在。
婚姻什么的何必着急,放在现代,二十七八的大小伙没对象的一大片,以安校尉的家世与本人的职业,想找个媳妇儿还不容易,归根到底不过是想与不想的问题。
胡猜乱想一通脑补,眼看到了家,郁容敛起纷杂的想法,起乱操心的心。
接近一整宿没合眼,真真的困顿极了,等会儿补个眠。
睡足了起床再打点行装。
今日是赶不及回雁洲了,休整好了待明儿出发也不迟。
反正,阿若的结契礼其实还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呢,再怎么磨蹭都来得及。
若非自个儿乱担心,根本不必赶这时间。
头脑混沌的年轻大夫,一到家就犯迷糊了,洗漱都是聂昕之帮着打点,什么时候睡着了根本不自知。
隐约好似一阵嘈杂,鼓敲着耳膜。
缓缓地睁开了眼,意识尚有几分迷昧。
郁容木呆呆着望着床帐发了一会儿呆。
倏而坐起身,回想起模糊间好像听到的动静,不再赖床。
夏季着装方便,少刻人便出了卧房。
“安校尉?”
忽而在卧房门外,看到衣衫不整、整个人焦虑异常的青年郎卫,郁容一时惊讶不已:“你这是……”
“怎么了”没问出口,便见对方猛地撩起衣摆,单膝跪地:“求小郁大夫救我表姐一命。”
郁容吓了一跳:“发生了甚么?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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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产顺利得很吗?
安朗犀咬牙:“那孩子……据凌家说是蛇胎,是为妖孽,便要溺毙,表姐死也不愿,凌家竟恃强凌弱,将莫须有之罪名盖在表姐头上,如今不止那孩子怕是难保,表姐其处境亦是艰难。”
郁容吃惊。
这……好好的,一个晚上过去,怎的就发生了这许多的事?
话说回来,那凌家听起来牛叉哄哄的样子。
安朗犀也是大家出身吧,其表姐为何在凌家备受欺凌的感觉,娘家人都去哪了?
疑惑丛生,然则非是询问良机。
郁容将注意力放回所谓“蛇胎”一事上:“安校尉请起身,你所说的‘蛇胎’是怎么一回事,拜托请仔细说明,我也好心里有数。”
倒不是他不着急。安朗犀既然尚且有空等着他醒来,想是凌家那边一时还能稳住,怎么说这人也是逆郎卫,品级不算太高,可却是聂昕之的亲信,腾出些手段临时性保护自家表姐与外甥,想也不无可能。
边疾步赶往活死院,边听安朗犀描述。
昨夜他二人各自归家,不多久,给安朗犀报信的凌家小厮急忙忙找上门,告知其表姐生的儿子是为妖孽蛇胎,凌家闹得鸡犬不宁,其表姐与新生儿处境堪忧。
安朗犀转述小厮对“蛇胎”的描述。
新生儿手足成爪状,肤色通红,浑身长满了鳞片,层层厚如铠甲。
吓人之极。
因着小厮一开始只听到婴儿啼哭,隐约听到喊什么母子平安,惦记着忧心如焚的自家主子,慌慌张张就跑出来报喜信。
谁也料想不到其后急转直下,居然出现这样的变故。
没管凌家什么乱七八糟的后宅八卦,郁容凝眉沉思,一边分析着所谓“蛇胎”是为何症,手上一边忙个不停,拾着医药箱。
安朗犀还在说:“属下多年走南闯北,也耳闻过‘蛇胎’相关的异人异事。
“皆道‘蛇胎’是多行不义,鬼气上身,孕化成妖胎。”
郎卫摇头:“往常我只当是人云亦云的野闻,却不想……
“表姐是为至善之人,如何多行不义?恐是凌家欺人之言,然,我那外甥确真是‘蛇胎’。
“属下跟随小郁大夫左右,算是开了眼界,便揣测这‘蛇胎’者,许是你所说的……”
他回忆了一下,道:“皮肤病?”
尽管尚未确定“蛇胎”的具体情况,郁容仍是安抚地冲校尉笑了笑:“你说得没错,鬼魅之说荒谬不经,所谓妖胎者,往往不过是……嗯,先天的病症,如得及时救治,有些能根治。”
但也有更多,如是基因缺陷类疾病,治愈却是有心无力,顶多让病情好转稳定一些。
丧气之言不好说出口。
郁容沉吟了片刻,道:“蛇胎者,听安校尉之说法,倒是与我师父曾遇到的一病患相似。”
安朗犀听了,面上顿时一扫颓丧:“当真?”
郁容微微点头:“那人是后天得病,唤作‘蛇身’,正如安校尉所说的,是为一皮肤之疾病,我师父称之蛇鳞病,在海外也有唤鱼鳞病。”
安朗犀道:“我外甥便是蛇鳞病?”
“许是蛇鳞病,”郁容思索着说明,“其为先天蛇胎,更可能是鱼鳞病样红皮病。”
安朗犀面色微喜:“小郁大夫既是知晓这类病症,可是也有治愈之妙方。”
郁容默了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该怎么说?
不管是他说的哪一种情况,以他之医术,哪怕是回到现代,也无根治之法。
安朗犀十分敏锐,见其犹疑之态,脸上一点喜色渐渐淡去。
郁容当即开口:“无论如何,先去看看那孩子……至少,竭力医治,能缓解蛇胎之症。”
起码让大家明白,蛇胎是生病了,而非妖孽转生。
安朗犀勉强牵动嘴唇:“劳烦小郁大夫随我走一遭。”
郁容点头,提着一应物事准备齐全的医药箱,不再废话。
二人火速赶往了凌家。
然而……
“砰”地一声,大门当面关合,伴着守门小厮趾高气扬的嘲讽:“哪来的阿猫阿狗,多大的脸,居然敢乱闯凌郡府!”
郁容摸了摸鼻子,觉着自个儿确实失礼,转头看向安朗犀
这家伙也真是,关心太乱,不走正规程序,他们如何能进得去凌府?
真真是急死人了。
第171章
郁容仰头看了看凌府的门匾,问:“郡公……是什么样的人?”
朝乱七八糟的爵位多而庞杂,包括一大堆听着唬人实则没实权的虚衔。
他没刻意去记,一时搞不清楚凌府是干什么的。
安朗犀道:“凌郡公是昌大长公主之后,现为亲军都尉府左卫将军。”
郁容恍然大悟,跟烛隐兄所在的赵家挺像?
昌大长公主的身份逊于熙和大长公主,凌家大概比之赵家可能还是差了些,但……总得来说,还是够牛叉的。
所以,在他俩不报明身份的情况下,贸然请求登门拜访,吃闭门羹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郁容疑虑:“安校尉怎的没事先备好拜帖?”
安朗犀声音微低:“两家久无往来。”
郁容默了。
约莫又是大家族之间的那些事。
暗叹。
这位郎卫一向行事妥帖,怎么涉及到自家表姐,各种手忙脚乱,如今连凌府的门都不得入,如何是好?
“去敲门。”
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郁容不由得一愣,转头一眼便看到丈余外,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
“兄长这是……”
聂昕之正容亢色,道:“我有要事欲与凌郡公商议。”
郁容静了,少刻,轻笑:“那可真是巧了。”
聂昕之“嗯”了一声。
两人交流了没几句,凌府大门豁然打开,没多久,一群人拥簇着一四五十岁的“山羊胡”迎了出来。
“山羊胡”即是凌郡公,满脸堆笑,不要太热情。
聂昕之简短地寒暄了几句,是一贯肃严的做派。
郁容悄悄打量着互动的两方人,再一次深刻体会到皇室的尊荣。
按理说,凌郡公算是兄长的表叔,作为长辈,反倒是对晚辈有些……阿谀逢迎,他这一现代人看在眼里,难感觉几许新奇与微妙。
“这位便是,连陛下都交口称赞的妙手保宜郎小大夫吧?”凌郡公笑容可掬,捋了把山羊胡子,忽而将话头转向装作花瓶的年轻大夫,赞道,“果真是俊杰少年。”
人家好言好语,郁容自也不能冷面相对,连忙客气地表示谬赞不敢当,顺道说了一通仰慕郡公美名的套话。
“容儿。”聂昕之忽问,“你来此作甚?”
不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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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回答,凌郡公率先开了口:“是老夫驭下不严。
“保宜郎小大夫特来看望我那可怜的小孙儿,不承想下人没眼色,误认了贵客,竟出言不逊,真是慢待唐突了。”
郁容顿时了。
怎么感觉,自个儿像是“恶客”,仗着兄长的势狐假虎威。
虽然,大概,聂昕之走这一趟确实是……为给他撑场子罢!
莫名觉得理亏而心虚。
凌郡公道:“管家,快快有请保宜郎小大夫去临风苑。”转而对郁容拱了拱手,“老夫的小孙儿便拜托了。”
这郡公爷倒不像预想的那样盛气凌人。郁容心道,其实也知晓这是得益于他家兄长在场。
不管。
“恶客”就“恶客”吧,无论如何,救人重要。
郁容回了一礼,想了想,干脆“仗势”到底,清着嗓子直接言明:“郡公爷,容晚辈多嘴一句,蛇胎者虽罕见之至,其中多有先天之证,却是因病而起,绝非鬼气结胎。”
“老夫确实孤陋寡闻,一时难慌了手脚。”凌郡公应和着,不知心里如何作想,面上叹息,“老夫那不肖子是个混不吝的,许是作孽太多,得罪了天老爷,才累得小孙儿遭此劫难。”
说罢,其又是言辞切切,恳请“保宜郎小大夫”千万医治好孩子。
郁容实诚地表示他尽全力而为,结果如何不敢保证。
当然后半句他没直说,言下之意在场的都听得懂。
客套的话说尽了,凌府管家引着年轻大夫与跟随其后的安朗犀,去了新生儿所在的临风苑。
至于聂昕之……
他不是要与郡公“商议公务”嘛!
走在通往临风苑的路上,郁容默默观察着凌府的景观布局,暗觉比嗣王府奢华多了。
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奇花异草点缀,间或有莺歌燕语,若再来几个穿红戴绿的华服丫头,真真好似林妹妹进荣国府的场景了。
气氛倒是挺祥和的,没之前安朗犀所说的“鸡犬不宁”的样子。
敛起杂念,郁容将注意力放回“蛇胎”之证上,想着安朗犀的描述,默默在意识里打开储物格里的医书。
如真是蛇鳞病,老实说,他现实中其实没见识过。
不过他现在的行医经验积攒得也不少了,加上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条件糟糕,遇到过各种皮肤疾病患者,因而针对蛇鳞病的医治,绝非束手无策,心理上做好了万全准备。
……才怪!
乍然见到“蛇胎”婴儿,郁容不好承认他被吓得心跳慢了一拍。
哪怕是大部分人觉得极恶心的梅疮啊湿疣等,他见了也是面不改色,心情平静,只想着该怎么治才好。
陡然看到这“蛇胎”,他后知后觉地发觉,自个儿竟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
皱巴巴的皮肤,红通通的一片,密布着一层一层的“鳞屑”。
“鳞屑”遍布面部、四肢,乃至躯干,其大小、形态不完全一样,片屑透着亮色,中央粘着肤表,边缘微翘。
安朗犀所说的,如同蛇皮铠甲,一点儿没虚夸。
密集的鳞屑不过是让郁容生理性地恶心了一下下。
真正“惊吓”到他的是,小病人的双眼闭合不全,眼睑往外翻……猝不及防,便对上了这样一双眼,难就失了淡定,咳。
好在,他深谙装哔之道。
旁人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儿的姿态,只当其在认真思索。
这新生儿的病情属于严重者,故而,除却皮肤与眼睑的病变,手足发生了畸形,便呈现了“爪形”。
“我的孩子”
忽是一声悲痛的嘶喊,由远及近,便是一阵躁动,间或响起安朗犀失声喊叫的一声“灵表姐”。
郁容倏而回过神,下意识地深呼吸,静心凝气,平缓着浮躁的心绪,安神定志。
《大医诚》篇曰:“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
对小病人心生了些许悚怯的他,真的是修养不到家,诚不足,距离“大医”者着实路漫漫而修远。
念头一闪而过,郁容的注意力集中在新生儿身上,暂且顾不上女人的哭啊闹的,翼翼小心地给小病人辩诊。
仅仅从肤表的病变,即有七成把握,认定其为蛇鳞病。
再细观鳞屑,分析表皮角质化的特点,结合显著的“红皮病”表征,经脉诊,终是断诊这小孩儿患得先天性鱼鳞病样红皮病。
郁容不自觉地蹙起眉。
尽管说着没见识过这类病人,实则他研读过一些相关的病例报告,并非真的对这种病不了解。
蛇鳞病者,为胎生遗传性疾病。
但透过安朗犀的口风,无论是其表姐或凌郡公之子,二人皆没有相关的病症,溯回男女双方家族,也未有前例。
郁容推断这小孩可能是基因突变的先证者。
以现代医学分析,这类病也有一部分病例发病原因不明。
患病新生儿包裹着羊水,离开母体后一般在第二日,甚至更晚一段时间,才逐渐出现红斑,进而生起细小鳞屑。
许是如此,凌晨这小孩儿落地时,接生婆没立时发现异常。
因而出现了喜信转噩耗的“反转”。
郁容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大夫……”压抑着泣声的女音,颤巍巍地响起,小心而战兢。
郁容怔了怔,骤然转过身。
这才意识到孩子的母亲,也即安朗犀的表姐按理说该在床上休养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由着几名女使隔挡,勉强维持着一点体面,总算没彻底失了仪态。
“他不会有事的……”或许她也无法说服自己,语气悲恸,充满了不确定,“是……有救的吧?”
年轻大夫微撇开眼,轻声道:“蛇鳞病者无法根治。”
事实难听,但他不愿说虚言,让家属自我逃避。
“但长久调理,用药外敷内服,能使皮损消退到一定程度,幸运的能好转九成,不幸的可能消退不足三成。”
女人听了,霎时间身形摇晃。
安朗犀忍不住唤“表姐”,脚步动了动,到底没有逾过相隔的一众女使。
郁容心里一紧,才生产过的妇人本就虚弱得很,可别被他一席话给刺激过头了。
幸而,女人比他们想象的更坚强,掩着半张面容,抽泣了两声,竟是语含一丝惊喜:“依大夫之意,他活下去……没问题了?”
郁容一愣。
没想到这位母亲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于蛇鳞病本身,而是担心这新生儿活不活得下去。
他不由得默了默。
其实哪怕鳞屑消退至不足三成者,从疗效看是为未愈者,以这小孩儿的病情,亦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如这等严重病例,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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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腑娇嫩、形气未充”的稚阴稚阳体,极容易因此继发诸如感染等并发症,导致夭折。
“……大夫?”女人强抑着恐惧,轻声唤着。
郁容不再想最糟糕的后果,温声道:“事在人为,好好照顾这孩子,调理得当,好转不无可能。病情若得控制,运气好的话,待他渐渐年长,皮损或能自发减轻。
“我才替他切了脉,其心肺腹尚无病变,到底不是最坏的情况。”
说了好的方面,打完一针“强心剂”,他转而再打起“预防针”,道:“可惜这孩子四肢病损严重,怕是行动有所阻碍。”
“表姐”喜极而泣,喃喃直道:“只要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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