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为娘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孤
刘慕辰轻轻一笑,只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禁道:“那当日我将想法告知王爷时,王爷何以一言不发?”
他指的是魏青寒不看好自己想法的那一次。
萧炎展开折扇,漫不经心道:“那会儿是什么时候,你方才北定王府回来,我气还没消,何以要帮他说话?”
刘慕辰:“……”
看来还真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殿试结果如期而至,这一日刘慕辰正巴巴坐在魏青寒屋里看外头蚂蚁搬家,孙青忽然跳进院里,对着隔窗发呆地刘慕辰喊道:“中了!中了!公子,您是榜眼呀!一甲呢!”
刘慕辰愣了愣,倏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魏青寒跟在他后头,闻言,对着刘慕辰的背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榜眼?!”刘慕辰兴奋不跌,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过头,朝魏青寒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
想当初还信誓旦旦跟魏青寒保证要得个文状元的,自己也努力了许久,如今虽是榜眼,却已心满意足,只是……
魏青寒看出刘慕辰的心思,难得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起步晚,不过一年,却能点得榜眼,为师扪心自问,若换作是自己,只怕还到不了你这样的境界。”
在魏青寒心里,刘慕辰这般在意自己的感受,已令他深受感动,旁的事情自然不再重要。
那温柔直达刘慕辰心底,所有的顾虑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他抬头望了望碧蓝如洗的天空,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状元是谁?”
孙青回过神来,应道:“连恒。”
刘慕辰不出意外地笑了笑,孙青兴奋过后,又想起一事,忙道:“对了,方才来报喜讯的人还传话,说皇上下旨,叫公子明日就进宫呢!”
刘慕辰愣了愣,他和魏青寒对视一眼,只觉这萧世显的动作未有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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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一甲榜眼郎!”
侍卫分立两侧,承乾宫前大门渐开,内监总管的声音自殿内缓缓传出。
刘慕辰在原地踟蹰片刻,迈步入内。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慕辰屈膝,朝着皇座上的人行稽首大礼。一年多前他对于古代这些跪拜之礼还心所有忌,如今做起来却已是得心应手。
“平身。”萧世显垂首看了看刘慕辰身上的宝蓝袍子以及上头的花纹,悠悠道:“前年中秋见你,你身上穿的是炎儿年少时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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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
刘慕辰心中汗颜,想起萧炎去年中秋非要拉着自己去做一件跟他一模一样的衣裳,这也就罢了,可昨夜又不知发什么疯,非要让自己把这件衣服穿进宫来赴宴,摆出的理由只是:宫中图谋不轨之徒太多,让他们知道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才好安心。
其实不必穿这衣裳,宫里的人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吧……
刘慕辰想起萧鸿影之前的话,心里直泛嘀咕。
“榜眼郎?”内监见刘慕辰无动于衷,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咳,榜眼郎!”
刘慕辰回过神来,见大殿内的人都盯着他看,有些尴尬:“皇上……”
萧世显看似心情不错,也没有介意他出神,只道:“入席吧。”
刘慕辰松了口气,他朝萧世显作了个辑,默默退到自己的席位旁。
今日入席的除了皇帝与太子之外,其余大多都是朝中身居要职的官员,潘煦自不必说,其中还有韩勋的父亲韩建渊,就连莫许也在其中。
刘慕辰的视线粗粗扫过在场众人,在对上韩建渊时,后者朝他微微颔首,刘慕辰回以一礼,眼角的余光又无意中落到莫许身上。
刘慕辰看了他一眼,莫许见状,脸上顿时容光焕发,甚至还暗暗朝他抛出个媚眼。
刘慕辰:“……”
“宣一甲状元郎,连恒!”
刘慕辰侧首,萧恒依旧一袭白衣,面色如玉,神情淡然,唯有在眉宇间透出一丝笃定倨傲之感。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世显面露笑意,朗声道:“恒儿果然好本事,朕昨日就已派人快马加鞭去江南通知你父王,如今既到了朕面前,就不必再隐姓埋名了!”
萧恒颔首:“是。”
底下人一时面面相觑,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直到方才为止都不知状元连恒是何身份,直到经由萧世显的那番话后,他们方才有醍醐灌顶之感,脸上的惊愕之色不加掩饰,若说连恒进来时他们的目光尚且是居高临下的审视,那眼下则已彻底换成打量了。
刘慕辰看了看萧焕和潘煦,两人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果然是一早便知道萧恒的真实身份了。
“十多年前老臣下江南游玩时曾上过连亲王府,当时便觉恒世子天赋异禀,聪颖无伦,如今他连得解元、会元,又点得状元郎,真真如皇上所言,乃不世奇才呐!”
潘煦哈哈一笑,一番话将萧恒夸了个天花乱坠。
刘慕辰若有所思,如果真如他和萧炎猜的那样,是萧恒迫使潘煦将女儿嫁给萧允,那潘煦总不会待他如此和颜悦色……
萧恒不为所动,淡淡道:“丞相大人过誉了,自天德开朝以来,连得三元者,并非只有我一人。”
潘煦顿了顿,萧世显忽道:“恒儿说得是魏青寒?”
刘慕辰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颤,他抬头看了看萧世显,后者神色淡淡,并没有没有提到罪臣之子时的深恶痛绝。
萧恒摇摇头:“魏公子已去……”
刘慕辰盯着萧恒,总觉得他的话有言外之意,旁人自然也是这么觉得,韩建渊道:“世子所指,可是另有他人?”
刘慕辰见他问完这个问题后便将目光暗暗投向潘煦,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更令他诧异的是,潘煦的脸色居然随着这个问题而沉了下来。
萧恒恍若未见,他偏头对潘煦道:“在下确实担不起丞相大人谬赞,听闻三十年前,丞相公子方过及冠之年便连得三元,当年名动天下,比之魏公子与我更胜一筹,风流佳话犹在耳畔,丞相大人想必也是引以为傲吧。”
刘慕辰嘴巴微张,显然还处在云里雾里之间,在场的一众官员却个个面露异色,仿佛萧恒说的这番拍马屁的话是什么毒蛇猛兽,人人避之不及。
“往事已矣……”萧世显神色不变:“再谈亦是无用,恒儿且入座吧。”
萧恒望了望面色阴沉的潘煦,颔首道:“谢皇上。”
内监总管见其入席,便据着萧世显先前的旨意上酒布菜,席间的话题无外乎落在三甲身上,先前怪异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不少。
萧世显提起萧恒的文章,大意都是行军该依势而行云云,确实与萧易先前同自己说的所差无二,心中钦佩萧恒之才的同时,又不禁想起他先前的那番话……
他知道潘煦有两女一子,长女潘舒,乃太子生母,封号德妃,小女潘渠乃潘煦晚年所得,至于潘煦的儿子……
刘慕辰回想了下原著,确定自己没有看到这部分内容,而潘煦之前的反应又实在令人介意。
刘慕辰微微抬头,正要去看潘煦,那一头萧世显已将话头移到了他身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你缘何会以此为题?”
刘慕辰会得榜眼郎,自然萧世显是看过他的文章的,眼下这么问,也不知是真不知他的用意,还是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刘慕辰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先前对萧易说的那番话又陈述了一遍,众人听到他意欲让萧易直取兀木多首级一事,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底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可笑。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刘慕辰原本一个伶人,能参加科举,还能点得榜眼,多多少少都有萧炎缘由在里头……
萧世显沉默片刻,问道:“你为何觉得易儿可以战胜兀木多?”
刘慕辰道:“王爷多年征战沙场,如今威名在外,绝不逊于兀木多,以他的能耐,未尝没有与其一战之力!”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唯有萧世显的笑声阵阵传开,刘慕辰知道,尽管萧世显未必会用他的法子,但这一番话,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众人见刘慕辰深得帝心,一时也不敢再心生奚落之意,话锋一转,又将注意力移到了他身边的探花郎身上。
探花郎名为傅澄,是湘州一带有名的大才子,据魏青寒说,当初因缘际会,他还曾授业于魏孝和一段时日,刘慕辰心生感慨,只觉今日两人在此见面,又何尝不是因缘际会?
月上梢头,得了萧世显的旨意,席间众人竞相散去,刘慕辰朝门外看了看,就见萧恒和潘煦一同离去,心里顿生疑惑。
照理来说,萧恒得了状元,这样的人才潘煦无论如何都要挪为己用的,然而萧恒身份特殊,从之前的事来看他和潘煦似乎并非一路,以萧恒的气性,这会儿能和潘煦在一起好声好气地说话却也稀奇。
刘慕辰正在出神,内监总管忽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榜眼郎,皇上请您御书房一叙。”
刘慕辰愣了愣,他跟着总管往御书房而去,兴许是萧世显下了什么指令,他甫一入内,房中的太监和侍女便依次退去,刘慕辰看着龙案上那个焚香的香炉,思绪不禁回到一年多前魏孝和命陨的那个夜晚。
“你可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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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这套衣裳的来历?”刘慕辰尚未行礼,萧世显便笑意盈盈地开口。
眼下再行礼已然不及,刘慕辰只得顺着他的话应道:“不知。”
萧世显扬了扬唇角,神情颇有些怀念:“当年朕出使东尽国,穿得便是这件花色的衣裳,那一日朕与先皇后初见,彼此一见钟情,后来皇后嫁来天德,有了炎儿之后,便立马着人做了件一模一样的。”
刘慕辰眨眨眼睛,萧世显见他一副讶然的模样,笑道:“皇后行事素来出其不意,炎儿更是深得她真传,朕竟想不到,他也给你做了件一模一样的。”
刘慕辰这回是真正听明白了,他后退一步,躬身道:“小人惶恐!”
萧世显笑道:“难得从你嘴里听到“惶恐”二字,一年多前你在此处要朕降罪太子,可曾觉得惶恐?”
他说得漫不经心,刘慕辰却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萧世显难道如今要秋后算账?
“自那以后,炎儿日日护在你身边,今日倒是个好时机,你说朕可否现在就治你个礼大不敬之罪?”
刘慕辰神色骤凝,他沉默片刻,认真道:“皇上要治小人之罪,小人无话可说,但小人当日所言所想,直到今日也未曾有分毫改变。”
那话说得铿锵有力,萧世显在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一年多前,那个满身是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笑意渐渐退去,萧世显略显苍老的脸上又浮出了往日的威严,他直勾勾地盯着刘慕辰,忽然,他说出了一句比治罪更让刘慕辰恐惧百倍的话:“魏青寒,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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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慕辰睁大眼睛,他望着萧世显毫无笑意的脸,双唇忍不住打起哆嗦:“皇……”
屋内一时沉寂,萧世显沉声道:“魏青寒当年连得三元,他的诗作文章朕都一一看过,去年你送七夕诗赋上来的时候,朕心中已有疑虑,直到此番殿试……你的文章里颇有他当年的味道。”
刘慕辰没有想到,萧世显觉得魏青寒还活着的理由,居然只是自己诗作和文章的风格与他相像……
他暗暗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人素来倾慕魏公子之才,行诗作文中难仿效,魏家一门早已斩首,皇上多虑了。”
萧世显道:“魏家已封,魏青寒所诗所文尽在其中,余下多于翰林院,你又如何得以仿效?”
刘慕辰心道总有几篇是流于世间的,他正想开口,萧世显却抢先道:“还是说,你觉得朕应该派人去炎儿府上搜上一番?”
刘慕辰站在原地,辩驳之语再难出口。直到现在他才深刻意识到,萧世显说的每句话,都是在肯定地陈述,而非质疑。
刘慕辰沉吟片刻,低声道:“皇上英明。”
萧世显对于刘慕辰平静的反应有些意外,他道:“这便承认了?你就不怕朕真得派人去将他搜出来?”
“怕。”刘慕辰答得斩钉截铁:“可小人觉得皇上不会。”
萧世显眯了眯眼:“为何?”
刘慕辰道:“皇上英明如斯,想必一早便知道真相,若是真要动手,必不会等到现在。”
萧世显道:“早在朕看见你的文章之后,便暗中命人去炎儿府上探查过了。”
果然……
刘慕辰十指微合,片刻又松了下来,神色不复凝重,仿佛忽然间想通了什么,萧世显自然也看出了这点,他道:“窝藏朝廷钦犯,你可知该当何罪?”
刘慕辰垂首道:“请皇上降罪。”
说是降罪,但那话说得跟请皇上喝茶没什么区别。
萧世显扬了扬唇角,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炎儿在,朕不会降你的罪?”
“小人不敢。”刘慕辰将刚刚想明白的事在脑中理了一遍,沉声道:“皇上既发现我师父,却没让人将其当场抓获,必然心里是念着与王爷的父子之情,不想让他落个窝藏侵犯的罪名。如今皇上私下召见小人,已是留了余地,小人愿以一人性命,求皇上宽恕王爷,宽恕轩宁王府!”
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犹豫。
“难怪炎儿对你上心……”萧世显绕过龙案走到刘慕辰面前,垂首道:“你当真觉得,如果朕杀了你,炎儿不会带着整个轩宁王府和朕拼命?”
刘慕辰愣了愣,一时无言。
萧世显忽然笑道:“你觉得朕处事不公,那朕便给你个机会。”
刘慕辰心中不明,他抬头去望萧世显,后者却已踱着步子转回龙案前,面容掩映在香雾后,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王爷,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
门外传来骚动声,刘慕辰心头一动,萧世显忽道:“委任的文书过两日就会下来。”
他拿起一本折子,翻了没两页,眉头便深深蹙起,意识到刘慕辰还呆立在屋内,淡淡道:“回去吧,再不然人又要闯进来了。”
刘慕辰听着外头愈发激烈的动静,神色微敛,朝萧世显躬身:“小人告退。”
屋门从内打开,尽管早有心里准备,但看到一堆禁军拦在萧炎面前时,刘慕辰还是忍不住吃惊了一把。
内监总管见刘慕辰出来,手上拂尘一甩,他走到禁军统领身旁,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便对那些拦着萧炎的禁军喊道:“还不给榜眼郎让路!”
禁军退到两边,萧炎顺势上前,将刘慕辰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蹙眉道:“没事吧?”
刘慕辰看着萧炎不善的脸色,心里反倒生出了几分愉悦,他将后者的五指包入掌心,笑道:“无事,回去吧。”
萧炎垂首看了看被刘慕辰握住的手指,心中压抑的焦躁与沉郁顿时烟消云散。
“王爷怎会进宫?”两人走在纵横交错的宫墙间,月光浦洒在长长的六棱石子路上,将两人的剪影轻轻柔和在一起。
萧炎道:“等你许久不见回来,韩大人说你被父皇喊去了,心里放心不下,索性就进来了……父皇说什么了?”
刘慕辰如实道:“皇上发现师父藏在王府里了。”
萧炎愣了愣,继而眉头蹙得更深,刘慕辰微微一笑,知道萧炎在担心自己,便道:“皇上似乎另有打算,目下不曾为难于我。”
萧炎道:“你真觉得父皇不打算为难你?”
刘慕辰一怔,萧炎道:“今日在外头拦着我的禁军比以往还要多许多。”
一席话宛如醍醐灌顶,刘慕辰若有所思道:“皇上本想对付我,怕王爷进宫阻挠,因而布下这么多禁军……”
如果一早就决定因魏青寒的事降罪于他,那无论如何萧世显都不会改变主意……
刘慕辰暗忖片刻,萧世显的态度明显是在自己说要用性命换萧炎和整个轩宁王府的时候才有所改变的。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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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他实则是在试探自己,如果自己肯维护萧炎,那魏青寒一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之,如果自己将事情全部望萧炎身上推……
“想明白了?”萧炎挑眉道。
刘慕辰轻轻一笑,他将心中的猜想粗略同萧炎说了一遍,末了,忍不住摇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当真是心疼王爷。”
萧炎沉默不语,忽而手腕一转,他从刘慕辰手里夺回主导权,后者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两人额头相抵,萧炎沉声道:“你的命换不来本王的安危。”
刘慕辰笑道:“王爷身份贵重,自是……”
“你若是没命了,本王也会没命。”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刘慕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他侧首看了看两人脚下那条仿佛永远没有穷尽的石子路,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按照规矩来说,委任的文书往往要等到开春时才会下达,因此尽管萧世显说过两日就会下来,刘慕辰却也不曾放在心上,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过了没几天,传旨太监还就真得捧着圣旨上门了。
“监察御史……”刘慕辰望着自己的委任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官品虽不高,然权限甚广,内外官吏均受监察,这职位素来遭百官忌惮……”魏青寒看了看萧炎,蹙眉道:“如今朝野皆知你是王爷的人,皇上给你这职位,你若弹劾谁,百官必会猜想你是不是得了王爷的授意,如此一来……”
他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很明白,这差事明上对萧炎有利,但凡握到点证据,萧炎自然想弄谁就弄谁,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一个不好,也会让萧炎暗中成为人家的靶子。
“皇上究竟是何意?”在魏青寒看来,这职位无疑是隐隐将萧炎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上。
刘慕辰沉默不语,他想起萧世显之前说要给他一个机会,难不成这机会就是……
萧炎漫不经心道:“父皇早知我与大哥不合,我想弹劾谁,他自然一清二楚。”
魏青寒恍然:“太子势大,这些年来虽行尽不为人知的丑事,然朝中真正敢冒死弹劾的人却寥寥无几,皇上赐慕辰这一职,想必是想让王爷牵制太子,令其敛锋芒……”
“未必只是牵制……”刘慕辰低喃道。
他抬头与萧炎对视,两人的眼里都浮出一丝心照不宣的意味。
尽管萧世显已经知道魏青寒藏在王府里了,但刘慕辰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自家师父,因为他很清楚,以魏青寒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无论用什么理由,他都不会继续呆在府中了。
毕竟君心难测,萧世显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没有人能预料到。
可就眼下的状况来说,萧世显先是默许了魏青寒私藏府中,随后又给了刘慕辰御史监察的官职……
萧世显知道赈灾一事的真相,当时没有明面上处罚太子和潘煦,却暗中革了他们的职务,刘慕辰想起魏孝和死前对太子和潘氏一族权势之大的摇头叹息,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或许萧世显当初除了皇家颜面之外,不动萧焕和潘煦的另一个理由是动不得,而眼下……
“你觉得朕处事不公,朕便给你个机会……”
刘慕辰再次回想起萧世显的话,心里长久以来对他的不满忽然化作了一团无奈,他笑道:“这与‘你嫌我烤的肉不好吃,那你自己去烤’有什么区别?”
魏青寒面露疑惑,萧炎却是心领神会,他摸摸刘慕辰的脑袋,笑道:“看来父皇对你这儿媳妇还是很看重的,指着你帮他动些本来动不得的事。”
刘慕辰辩驳道:“什么叫儿媳妇?”
萧炎但笑不语,直到几日之后,刘慕辰头回上了早朝,方才堪堪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与他同批点了官职的进士,无论大小都分到了一处官邸,唯有他啥也没捞着,而萧世显对此事更是只字不提。
刘慕辰拽着萧炎问,萧炎却只是施施然地朝他笑了笑:“你都嫁过来了,自然是住在王府里,父皇必然也是想到这层,觉得没必要给你分宅子。”
刘慕辰:“……”
心里始终觉得这事不太靠谱,刘慕辰打定主意要寻个机会好好问下萧世显,可是这念头才刚刚升起,便被一桩撼动朝野的事给淹了去。
大将军葛峰领兵与竺兰人在呼黑河前正面交战,不过一夜,两万大军损伤大半,葛峰拼死御敌,得手下副将相救突出重围,却是遍体鳞伤,大败而归……
独|家
“退朝”
尖细的喊声驱散满殿沉郁,众臣下跪高呼万岁,然而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存着一丝阴云。
“哎,想不到葛将军居然会吃败仗呐……”
百官三五成群,眼看萧世显的身影消失在后殿,憋在心里一早上的话终于有了出气口。
“何止是败仗,根本就是溃不成军,听说北边阴冷,将士们个个都动弹不得呐!”
“这也是怪了,以前也不是没在严冬打过仗,葛将军这回是怎么了?”
“此番竺兰人的气焰必定更为嚣张,不过方才听皇上之意,似要命北定王出征,想来该是无碍了……”
刘慕辰动动耳朵,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
“御史大人可有高见?”
清朗的笑声忽然响起,刘慕辰看了看走到自己身旁的萧炎,忍不住摇头:“有什么高见也都被众位大人说去了,这两日潘煦不上朝,他们拿葛将开刷可算是开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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