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为娘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孤
萧炎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阿辰这是要遵循夫为妻纲的教条?真是好贤惠。”
刘慕辰一听这话,顿时泛起了尴尬症,他转过头,正想纠正萧炎的措辞,后者却冷不丁亲了上来,他一手抵住刘慕辰的后脑勺,与他唇舌交缠,两人厮磨了好一会儿,萧炎才堪堪退开,齿间牵扯出一道暧昧的银丝,空气一时间又变得粘稠起来。
萧炎伏在刘慕辰耳畔,低声道:“你我本为一体,无论你欲行何事,本王都不会反对,别把自己压到那种见不得人的角落,若是再让我听到先前那番话,看我如何治你……”
这话说得既恨却又毫无威慑力,刘慕辰闻言,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暖意,他打趣道:“王爷这番模样,可像极了商纣、周幽之流。”
萧炎:“那是何人?”
刘慕辰这才意识到这朝代是架空的,他想了一会儿,笑道:“沉迷美色的昏君。”
萧炎挑挑眉:“哪儿听来的?”
刘慕辰一时语塞,以往他都很小心地避将真实的朝代与这架空的朝代混在一起,就是怕出现现在的状况,想不到今天却是一时嘴快……
他盯着萧炎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听野史听来的。”
萧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抱起刘慕辰,笑道:“什么野史?左右也是闲着,说来听听。”
刘慕辰被萧炎的体温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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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静谧感,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曳动的树影,一时,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神思有些恍惚,无意间他想起曾在刘雅手札上看过的一句话:某一天,你我暮年,静坐庭前,观花开,赏花落,笑谈浮生流年。百年一眼,相对一笑,姹紫嫣红早已看遍。[1]
当初还觉得这句话颇有几分无病□□,直到今日才忽然有点悟出其中的几分心境。
他和萧炎在一起不过三年,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他们已在一起度过了许久的岁月。
刘慕辰轻扬唇角,那些曾真实记录在册的历史仿佛就真得成了野史,他神乎其神地同萧炎扯掰了几句,后者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笑道:“什么绝世美人,这天下除了我家阿辰之外,其余还不都是些庸脂俗粉?”
刘慕辰:“……”
他忽然觉得萧炎可能不像商纣王、周幽王那么昏聩,但如果他真的继位,可能就是历朝历代最智障的皇帝了。
而事实上,萧炎可能也是历朝历代最好色的皇帝。
刘慕辰还未说上几句,他又忍不住开始上下其手,后者无奈地推了推他,一本正经道:“今日上午你可把事情都办妥了?”
萧炎不理刘慕辰的推搡,一双手继续在他的腰腹间作怪,闻言,漫不经心道:“青梵这帮老臣可比潘煦好糊弄多了,不出意外,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沙耶面前痛哭流涕,以死相谏了吧。”
刘慕辰:“沙耶那性子,恐怕吃软不吃硬……”
萧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满道:“你还对他挺了解?”
刘慕辰抱着不跟智障儿童斤斤计较的心态,继续道:“今日合朗上门来,说要助我们取道,我原本有所顾虑,不过既然他对沙耶……那便说得通了,我想我们不妨可以一试。”
萧炎挑眉:“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起那两倒霉兄弟的事了,你这人,走到哪儿都能招蜂引蝶,他何时来的,快从实招来。”
刘慕辰莫名其妙被扣上“招蜂引蝶”的帽子,倒也懒得摘下,将上午合朗来时的那番话说与萧炎听了一遍,后者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个愉悦的笑容:“此人倒是与本王志同道合。”
刘慕辰:“?”
萧炎轻笑:“他怕沙耶总惦记着你,想快些送你走,我与他同有此顾虑,恨不能立马带你离开这儿,依我看,此法可行。”
刘慕辰:“……”
他总觉得萧炎同意合朗的理由有些不太靠谱?
不过思来想去,合朗也没有骗他们的理由,他们已在青梵耽搁了三日,萧易那边估计都要火烧眉毛了,目下看来这是唯一的法子,确实值得一试。
当夜,萧炎让陆夫人去城郊传讯,他与刘慕辰乔装之后在南门接应,两千多人马分为五波,由城中统领依次接应,待得从偏道行至北门后,再由合朗亲自送出,里应外合,整个过程可谓□□无缝。
萧炎和刘慕辰跟在大军最后,从萧炎进城那日起耗了整整四日,饶了不知多少弯路,终于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能在不与青梵撕破脸皮的情况下达到目的,自是再好不过。
“多谢合朗殿下鼎力相助,这份恩情,我与我家王爷铭记在心。”三人站在北门门口,刘慕辰知道从身份上来说,要萧炎跟合朗道谢是绝无可能的,于是便乖乖充当起了贤内助的角色。
萧炎喜闻乐见地站在一边,别提有多得意。
合朗轻轻一笑,他倾身靠近刘慕辰,萧炎眼皮一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将人拉回身边。
刘慕辰和合朗俱是一愣,后者见萧炎一脸护犊子的模样,当即会意,笑道:“虽说入乡随俗,但大人既是轩宁王的人,那我还是不要招这嫌为好,对不住了。”
刘慕辰见合朗朝萧炎拱手,这才想起青梵人的规矩,道谢要互蹭脸颊……
合朗道:“今夜大王的人都被我借机换走了,不过怕是瞒不了多久,大军已出城,二位也速速离开为……”
“谁都别想走!”
马蹄声由远及近,沙耶一声王袍,御马前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提着火把的兵士,火光映在他沉郁的脸上,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合朗蹙眉,他转过身,却见刘慕辰和萧炎已经上了马,两人借着大开的城门扬长而去,沙耶快马加鞭,一边追赶,一边喊道:“再跑我就放箭了!”
语毕,他竟真得让身后那些兵卫架弓持箭,合朗一看大事不妙,急忙朝城门边使了个眼色。
一直掩藏在城门边的人接触他的目光,纷纷列队而出,沙耶睁大眼睛,急忙让那些弓箭手扯箭,他咬牙启齿地勒住马,对合朗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合朗神色凝重,直直地朝马上的沙耶跪了下来:“请大王借道!”
“请大王借道!”他身后排成一排的人纷纷下跪高呼,那些竟都是在青梵朝中举足轻重的老臣!
沙耶死死地盯着他们,怒极反笑:“好!好得很!在宫里闹腾完,居然还敢跑到这儿来威胁我!”
合朗蹙眉道:“大王,借道于轩宁王,于我青梵百利而无一害,望大王三思!”
“望大王三思!”
合朗和群臣的喊声搅得沙耶烦躁不安,他勒进缰绳,阖目沉吟片刻,忽而对身后的士兵喊道:“你们给我留在这儿!”
语毕,竟是甩起缰绳往刘慕辰他们离开的方向径自追去,那些说要死谏的臣子十有□□都被那汹涌的铁蹄给吓破了胆,纷纷侧身让道,沙耶追出城门,远远能瞧见刘慕辰和萧炎并肩而去的背影,凉风肃杀,吹着沙耶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喊道:“刘慕辰!”
那一声动足了内力,落在刘慕辰耳里异常清晰,后者以为他要追上来,正打算加快御马的速度,又听沙耶的声音隔着冷风传来:“上京城救命之恩,我沙耶终生不忘!”
刘慕辰双眼微阖,又听沙耶喊道:“今日我放你走!你要打竺兰还是帮萧炎,我都助你一臂之力!只盼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风沙迷了双眼,沙耶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刘慕辰放慢马速,萧炎见状,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夜风拂过脸颊,勾出唇角淡淡的笑意,他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喊道:“后会有期!”
他们之间隔着空旷的平原,刘慕辰遥望着那高耸城郭下御马驻足的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豪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他深吸一口气,凉风沁入鼻息,刘慕辰慢慢阖上眼,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大地与夜空融为一体,在他眼前倒置,蹬着马的脚飘飘无力,连着脑袋都有发涨……
“阿辰!”
依稀间,他看见萧炎惊慌失措的脸,随后两眼一黑,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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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记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1]引自黄铜 《总有一次哭泣,让人瞬间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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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慕辰醒来的时候,耳边听得一阵兵器装卸的声音。他眯了眯眼睛,入眼是一片淡淡的白。
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是跟沙耶告别,然后忽然开始头晕……
他转转脖子,眼珠子骨碌碌地动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在一顶帐子里头。
看来萧炎他们已找到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了……
刘慕辰暗暗松了口气,他将胳膊移到床沿,就想撑起身体坐起来,帐门前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制止声:“别乱动。”
刘慕辰侧过头,就见萧炎端着一个碗,面色颇有些不善地走了进来。
“王爷?”刘慕辰被他这么一喊,还真就不动了。
萧炎挪到他身边坐下,刘慕辰瞥了眼他手里的碗,里头盛着棕棕的液体,热气携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扑鼻而来,刘慕辰动动鼻子,蹙眉道:“这什么玩意儿?”
萧炎用勺子在里头搅弄一圈,他垂着头,眼神似比那汤药还要混沌,他道:“你像这样,有多久了?”
刘慕辰微微一愣,他望着萧炎眉宇间那抹阴霾,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脸上浮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刘慕辰哄道:“我没事,约莫是前些日子为了赶路见你,一下子没缓过气来,所以……”
若是以往,得刘慕辰这样温言相哄,萧炎一定巴巴地凑上来对他又抱又亲,可这回,他仿佛真得被刘慕辰差点从马上跌下来一事刺激到了,连着声音都不自觉地高了几分:“军医说你气血亏空,绝非一时疲累所能致,我问了陆夫人,她说这一路上时常见你晕眩走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慕辰被萧炎这番过激的反应惊到了,他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答反问:“军医还跟你说什么了?”
萧炎盯着刘慕辰,那张让他爱不释手的脸上蒙着一层病态的苍白,他的发丝胡乱垂在肩上,一眼望去,竟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萧炎火不起来了,他一手捧着药碗,另一手绕过刘慕辰的肩膀将他搂进怀里,良久,他发出一阵沙哑的叹息:“他说你症态繁杂,难以根治,再这样下去……”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刘慕辰睁大眼睛,他能感觉到,萧炎搂住自己的那只手正在微微颤抖。
刘慕辰鼻尖一酸,竭力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什么症态繁杂,他是怕说轻了,王爷觉得他医治不用心吧,这些大夫惯会骗人,我真没事,以前就有贫血,估计和那个差不多。”
“贫血?”萧炎的眼眶有些发红,他看了眼刘慕辰,问道:“何为贫血?以前是多久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刘慕辰咬咬舌头,轻声道:“在我认识王爷之前。”
帐内一时沉默,刘慕辰见萧炎不作声,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将头从他的怀里探出来,刘慕辰一眼便瞧见萧炎脸上复杂的神情。
有疑虑,有担忧,更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刘慕辰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抽筋一样,他抬手摸摸萧炎的脸,无谓道:“别多想了,听那庸医乱说,你看我这不好好的?”
说着,他像猩猩一样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洋洋得意道:“放心,还没看你出人头地呢,我哪舍得出幺蛾子?”
萧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被刘慕辰那滑稽可人的模样给逗乐了,身体微微前倾,他贴着刘慕辰嘴唇,沉声道:“就算我出人头地,你也不许出事,否则,我一定叫你后悔。”
如墨玉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沉沉光,那其中透出的威压让刘慕辰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萧炎的身上曝露出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先把药喝了。”萧炎松开刘慕辰,一手搭上药碗中的勺子,将那苦得发黄的东西递到刘慕辰嘴边。
刘慕辰咽了咽口水,适时,帐外传来士兵们震耳欲聋的喊声,他眨眨眼睛,忙到:“眼下是什么战况?”
萧炎挑挑眉,保持着拿药勺的手巍然不动,笑道:“喝了再说。”
刘慕辰撇撇嘴,见萧炎一副神伤心伤,勉为其难才扯出笑容的模样,心里那点任性的执着顿时化为泡影。
他慢慢张开嘴,苦涩的药汁沿着他的舌头漫过牙关,刘慕辰难耐地蹙起眉头,他瞥了眼萧炎手里的药碗,忽然将其横空夺去。
咬牙闭气,刘慕辰一下子便把那碗里的药饮入腹中,铺天盖地的苦味仿佛冲进四肢百骸,惹得刘慕辰大咳起来。
萧炎慌乱无措地将那药碗放到一边,连忙伸手去拍他的背,好半天,刘慕辰才堪堪平复下来,萧炎蹙眉道:“喝这么急做什么,就这么想知道战况?”
刘慕辰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这药太苦了,一点点喝实在受不了,倒不如一口下去。”
萧炎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哪里还有责难的心思,他伏下身,一点点细致地舔去从刘慕辰唇角流下来的药液,卷入舌中细细品味一番,萧炎道:“还算过得去,你以前可是喝过比这更苦的药,也没见你这般难以忍受。”
刘慕辰被魏青寒刺中一剑,躺在床上大半月没起来那些日子,萧炎没少借喂药的由头吃人豆腐,刘慕辰喝的每种药是何味道,他自然都一清二楚。
刘慕辰笑了笑:“可能是太久没喝药的缘故吧。”
这话说完,他心里反倒有些犹疑,其实他本来是不怕喝药的,可这回不知怎的,就觉得对于那种苦味异常难忍,也不知是不是这病的缘故……
他生怕萧炎担心,这些猜想自然是不敢说的。
“之后可有得你喝了。”萧炎放下药碗,将人抱到身边,叮嘱道:“我已与三哥暗中通信,明日就启程合围,你呆在这儿,乖乖喝药,可别整什么幺蛾子。”
刘慕辰心里一动,耳朵半合,将萧炎的后半句话给忽略了去,直道:“明日就合围?这么快?”
“傻阿辰,你以为自己躺了多久?”萧炎心有余悸地扯出一个笑容:“躺了一日多了。前些日子竺兰一直在前线和我天德多有摩擦,他们不敢攻过去,约莫是当初兀木多遭了重创,让他们一个个成了惊弓之鸟,不过这仗终究是要打的,此战不宜再拖。”
刘慕辰倚在萧炎怀里,他沉默片刻,觉得兵法谋略种种萧炎必然一早就与萧易商定好了,他忽然觉得有些不甘,自己到萧炎身边,究竟带给他什么了?
人家穿过来,即便不能打脸天下,也一定是让主角如虎添翼,自己却从头到尾都要萧炎来保护他,这算怎么回事儿?可是他也不可能要求萧炎带他上战场,不然定会成为累赘。
刘慕辰郁郁寡欢地想着,胸口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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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发闷。
萧炎搂着他,用下巴抵着他的额头,沉声道:“阿辰。”
刘慕辰:“恩?”
萧炎:“为了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刘慕辰微微一愣,萧炎接着道:“还记得当年大理寺前,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对你说,有你在,本王更安心些。”萧炎顿了顿,脸上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当年我还没对你起那心思,但总觉得看着你,就有会多一份寄托,你说要当我的明珠,这话当真不假。”
刘慕辰失笑:“还是从前那句话,王爷没有我,也可以成就大业。”
萧炎摇摇头:“你可记得我头一回见你的那个晚上,派了一堆人去刺杀太子的事?”
刘慕辰点点头:“你并非真要杀他。”
萧炎笑道:“不错,那日我只是想探探他的底细。”
刘慕辰并不意外,这点刘雅曾在书里提到过。
萧炎:“那你知道我为何要派人去探他的底细么?”
刘慕辰:“?”
萧炎扬了扬唇角:“我那大哥看似不中用,内里小九九却多得很,我就是想看看,他性命攸关之时,没有手下人在,有没有法子保全自身。若是没有,一刀结了也就痛快,若是有……”
他顿了顿,眼里流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一回生,二回熟,将来若是真有机会,杀起来就容易了。”
刘慕辰睁大眼睛,他以为萧炎要夺位,至多也就是同太子玩玩权术,不想竟还真动过行刺的念头,他惊道:“你就不怕被你父皇知道?”
即便萧世显再如何疼爱萧炎,谋害储君可是杀头大罪。
萧炎:“做得干净些,大不了将杀人的人都灭个干净,一将功成万古枯,有些牺牲总是不了的。”
刘慕辰双唇微启,萧炎的话让他心里擂鼓高悬,他惊疑不定地望了望四周,萧炎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陆夫人担心张六,先一步往鬼耶谷去了。”
刘慕辰松了口气,他知道陆夫人和张六一直对萧炎心存感激,若是被她听到萧炎曾有置张六于死地的念头,心里不知要作何感想。
他在萧炎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从大局上来说,他想得确实没错,权力的争夺,胜败往往在转瞬之间,胜者一朝登顶,败者即为鱼肉,他没有天真到去责怪身为皇子的萧炎。
可从私心里来说,他总希望萧炎和旁人是不同的……
萧炎将人搂得更紧,沉声道:“我从前不敢与你说这些,是怕你因此厌恶我。可你方才……可是觉得自己跟了我,却对我毫无助益?”
刘慕辰欲言又止,算是默认了。
萧炎:“我跟你说过,仁义这种东西,在帝王家向来是愿则有,不愿则无,而大多数人往往都不敢有,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是如此。”
刘慕辰从他怀里探出头,问道:“那遇见我之后呢?”
萧炎轻笑:“遇见你之后,有些想法莫名就变了,当初你不让我告发我三哥……”
他顿了顿,接着道:“告发我三哥和贵妃之事,虽说是你说的理,但我三哥这人向来滴水不漏,要抓他的把柄,千年也就等来这么一回,按我从前的性子,本不想用那样迂回的方式,直接将他告到父皇面前也就罢了,可是看着你……忽然就觉得,换个法子或许也不错。”
刘慕辰沉默了,他一直都以为萧炎是赞成自己的法子,不想却是有这样的缘由在里头。
萧炎轻叹:“阿辰,这些年,你看到的我只是一面,并非是我本性如此,也不是我刻意要瞒你,只是一到你身边我就觉得安心自在,很多事不知不觉也就变过去了,我渐渐发现,我很满足于这样的自己……”
刘慕辰抿了抿唇,饶是他平时如何伶牙俐齿,这会儿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不得不承认,萧炎这番话对他的撼动,比之他们重逢的那一瞬,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是对我没有助益……”萧炎将唇贴上刘慕辰的发顶,他双目微阖,神情柔和似水:“而是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萧炎。”
或许能成就大业,或许成王败寇、玉石俱焚,但无论是何结局,心头却总是空的……
刘慕辰攥紧萧炎的衣袖,胸口堵着的那股沉闷感渐渐消散,他忽然觉得,人活一世,求得也不过就是这瞬间的悸动……
“承君所言,此生不忘。”
刘慕辰醒的时候,天色还未敞亮,他披了一件外袍倚在帐门前发呆,耳畔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他遥遥望着那些消失在丛林深处的士兵,似乎想要透过他们再看那人一眼。
战报频频传来,萧炎率两千兵夜袭竺兰大营,粮草一烧而空,兀木多带人杀出,追击过程中又遭萧易带人夹攻,腹背受敌,元气大伤……
刘慕辰走在营间,看着士兵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按目下的状况来说,只要韩勋那头的主军能及时赶来,这一仗是十之□□就能胜了。
他眯着眼,靠在军帐外头晒太阳。这里的兵大多都是突袭军里的人,本来都应随萧炎而去,但因有了刘慕辰,萧炎放心不下,顾而挑了几个家里有老有小的留在此处守营,照顾刘慕辰。
刘慕辰本就觉得自己有拖后腿之嫌,他又不愿整日被人盯着,便打发那些士兵自个儿忙自个儿的,士兵们一边关注前线的动向,一边切磋武艺,倒也充实得很。
“哎!你这箭法不成啊!遇到竺兰人可不得被人挖了心去!”
“方才是风沙迷了眼!再来一发保准成!”
靶前围了几个士兵,对这前头那正中九环的白羽尾箭指指点点,刘慕辰看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致。
“可以让我试试吗?”
士兵们微微一愣,眼里忽然浮出兴奋之色。
当初刘慕辰在御风林那一箭被韩勋吹得神乎其神,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比后羿飞卫云云,听得众人捶胸顿足,只叹没有机会得观古意。今日这桩憾事可算有机会了了。
“大人请!”有士兵递上弓箭,旁人纷纷退居两侧。
刘慕辰掂了掂手里的弓,只觉这打仗用的器物确实与众不同。搭箭上弦,右臂微一用力,他阖起一只眼,脸上浮出一个意气风发的笑容。
然而就在铁箭即将要脱弦之际,刘慕辰的手却忽然僵住了。
眼前的景色不知为何又忽然变得极为模糊,一股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上大脑,刘慕辰咬着牙,努力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指间微微一松,那箭“咻”地一下飞了出去,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正击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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