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关风月
文华蕴注视着他的背影,眼里似要滴下血来:“早朝?呵!谁不知这天下已是你麒麟玉肃的天下,你要行新政、立新法,摆一个新君却不过为掩人耳目!”
他讽刺地笑着,将手中锁匙在指尖绕了绕,引来玉肃不善的注视:“朕是像他,像足了前半生,只是不像他一样愚蠢,对枕边人偏听盲信”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看谁。”
“陛下,你逾矩了。”
“朕从不知有臣子教训君王逾矩的道理。”文华蕴笑出了声,将锁匙以一簇真火焚为灰烬。玉肃冷眉看着他:“你既然明白,就该更像他些。”
他走近文华蕴身边,用令新帝爱恨切齿的声音低回道:“我要你,也不过因为你是他的影子。”
欲行新法,总要刚柔兼济。一个相似的赝品,能消融许多顽固的反对声。
文华蕴浑身震颤,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到底笑弯了眉眼,含一抹刻骨的媚态:“将军,有时候我可真想杀了你。”
玉肃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文华蕴却又狂热地看着他,喃喃自语地缠上他肩头:“然而只有你看的是我,不是他。我如果不爱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将军,可怜的将军……你要我像他,却做不到真的把我当成他。”
玉肃脊背一僵,怀中同样柔顺的雪白发丝搔得微痒,文华蕴抚着他胸膛,低靡语调忽而诡异地拔高:“不就是一根骨头,朕还当你有多铁石心肠。”
玉肃猛然起身,将他从身上狠狠地摔下。
没有人扶,文华蕴也自得地拍了拍衣摆尘土,悠然自指尖幻出一点寒光:“慌什么,你都杀过多少人了,不过是文华熙被活活剔了仙骨,就心疼成这样?”
他眼波凌厉,手中寒光大炽,乍看是黑曜石,看得清了,却是一颗黑沉如夜幕的眼珠:“有人替你看得清楚,蛮王对这场戏可是满意得很。朕也觉得有趣,皇兄竟然一声呻吟都没有,将军,此道你是惯熟的,他是否已被预先毒哑了?”
文华蕴若有所思地点着下颔:“应当不会,那些蛮人怎么会不欣赏皇兄的惨嚎声呢……就连我,本来也期待得很呐。”
玉肃掌风忽来,挟排山倒海之势,千钧巨力压迫,文华蕴冷笑一声,双手结印,不及反击,却发觉身上气劲忽卸
玉肃没有当场杀了他,只将那颗眼珠转在了手心。他五指屈张颤抖,额头青筋直起:“以后,你不必看了。”
“你想日日亲眼看皇兄如何凄惨,朕是可以忍痛割爱,一个探子而已。但,只怕将军承受不住啊。”
玉肃一怔:“殿……他还没死?”
文华蕴笑容古怪:“听说蛮王亲请了他们的大萨满做祭祀,文华熙已经醒了。不愧是皇兄啊,这样也能把蛮子迷得失、魂、落、魄。”
玉肃是真的头疼了,他没死,受了这样的伤,他怎么可能还没死。
文华熙是高贵的,因此也是柔软的,抽了他全身的筋骨
玉肃忽然想起,他们最后一次笑着对谈时,打趣过这件事。
那是魔君退兵之后,结界逐渐修补之时。
他畅快地饮了一点酒,在他,是难得的放纵。掀开主将营帐时,文华熙已在内中等他。玉肃倚着门看了半晌,忽尔醉意朦胧地笑了。
大皇子偷偷来找他,一边习以为常地顺手帮他处理军务,一边等他回来。写得累了,揉了揉眼睛,便听见这不怀好意的笑声。
文华熙亦笑,拉着他坐下:“就知道你是醉了,堂堂大将军,怎么好像被扒了骨头一样赖在外面不进来?”灯影朦胧,文华熙只着了一袭薄衫,手势温柔地沾了热水替他擦拭额头,再稳稳地卸下紫金冠,拢着随身的帕子在一旁。
“自然是笑殿下也太贤德了些。”玉肃眯起眼坦然地享受,解开了领口甲胄。
文华熙虽温和端方,但在恋人面前也有几分诙谐:“你敢说不受用?”
“岂敢岂敢,怕是殿下真要剔了我的骨头了。”玉肃拦腰抱住他,文华熙早已练就照顾安抚大将军的本事,轻轻推拿他的肩颈:“终于停战了,别再说这么吓人的事。”
“殿下害怕?没有铮铮铁骨,可怎么”
文华熙笑着吻了吻他:“那么万一有一日,有人要剔了你的殿下的骨头,我可全指望着铁骨铮铮的将军救我啦。”
麒麟玉佩是文华熙从不离身的,此刻两人紧密相依,便也一声声清脆碰撞。
玉肃眼神一暗,搂住他浓烈地回吻,却没有回答。
前些日子战事胶着,两人已很久没有肌肤相贴,此刻不由缠绵难分。玉肃三两下便撕了自己的战甲,文华熙耳朵通红地靠在他肩上,如玉般的手指却怎么也解不完衣扣。
神帝驾崩以来,大皇子已恪尽哀思,代政三年有余,很快便可行登基大典,所用之物自然样样细。一枚盘扣也是螭龙琉璃,银丝线自龙口穿回龙首,绕出一朵祥云氤氲,致得难解难分。
玉肃“啧”了一声,皱起眉头,他军中素行节俭,仅有的几盏烛光尚昏暗,他却已将文华熙的衣衫剥了个干净,手指敏捷地将螭龙自云间远远丢出。
文华熙对镜拔下玉簪,雪发披散,便掩住羞赧神情:“真醉了?”
他小声咕哝:“……哪里像个醉的样子。”
玉肃连绵地啄着他的颈侧:“真醉了,我的好殿下……”他忽而目光熠熠:“必定是我没有说醉话,所以殿下不信。”
“殿下这样体贴入微,便嫁了我罢。”玉肃没头没脑地说着诨话,捧起那人的手指自指尖舔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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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渴极了。
文华熙一笑,如月光华朗照:“我既心仪你,便嫁了将军又何妨?”
他是肯为爱人不拘世俗的,玉肃把他放在床上,恨不得揉碎了他,又怕轻轻一拢,他就会化在臂弯里。
“殿下太会哄人。”
“那将军便嫁了本皇子罢,保证对正宫一心一意,只哄你一个人。”
“喝醉了也哄?”
玉肃俊朗面容此刻却有几分邪气,文华熙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又要我怎么哄你?”
语气无奈得近似宠溺。
麒麟将军便大刺刺向床头一靠,挺腰顶了顶被自己放在膝头的大皇子:“来,自己动。”
文华熙拿他没了办法,几百年都过来了,还这么爱作弄人。难为情归难为情,仍是阖上了琼花般洁白的纤长眼睫,口中微微呻吟着,自己勉力将那见不得人的巨物翕张着吞了下去。
玉肃摸着他挺翘丰润的双臀,用力地握住掐弄,文华熙腿弯不住打着颤,一滴汗自挺直的鼻梁上滑下,惊惶地向他倒去。
虽说同床共枕这样悠长的岁月,每次进入他,玉肃仍感觉如打开一只吞吐着珍珠的蚌壳,过程要细,才舔得到蚌肉难以言说的甜美。
做得狠了,文华熙总会握着他的肩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求他,什么好话都肯讲,眼角通红地不敢睁开,恣情,却也圣洁如贞女。
这情态令人欲狂,玉肃将他两条长腿交叠在自己腰间,终于难以忍耐地鞭挞了起来。
雨云散,玉肃只搂着他,蛮横地压着他不肯撤身出来,一缕缕地绕着他的头发。文华熙累得昏昏欲睡,仍要忍耐体内不时硬挺的灼热,蹙眉咬唇,显得十分辛苦:“你最近……有什么忧心事?”
玉肃一怔,文华熙就着这样烛火替他看军务看了许久,早已疲累,不等他回答,就偏头在他臂膀间蹭了蹭,满足似午睡的猫咪,发丝微凉滑过颊边,枕着他合了眼。
虽阖了眼,仍等他回答。玉肃只笑笑:“无事。”
“这次是个良机,若能彻底隔绝结界,便可终结这千年战火。”文华熙忍着玉肃若有似无的抽插,紧紧地攥住了对方十指:“我知道你想挥鞭北上,还会笑我幼稚……啊!嗯,嗯……你轻一点……”
“呜……别再来了……怎么又……!”
玉肃再度挺腰干起了他守护半生的殿下:“不会,无论你要做什么,背后永远有我。”
文华熙不及感动,便被他再度深入顶弄得捂着眼睛无声流泪,玉肃点点头道:“嗯,里面也含着我。”
最后一次倒是尽兴,他深埋在文华熙体内不肯出来,时轻时重地磨了大皇子一整个晚上。次日督军,文华熙几乎是被他抱着去的。
然而他骗了他,他的殿下。
麒麟,这瑞兽的名头早已令玉肃厌烦,魔族的滋扰也是时候了结。文华熙要止战,他却要天下臣服。
“从一开始,臣便不过是利用你,殿下。”
怪只怪文华熙爱人不竭余力,将泼天权势拱手相送。
文华蕴笑了声:“天大亮了,将军还要怀念旧情人到几时?”
玉肃凝神看了他一眼,敛了敛衣袖:“怀念?不,他早已换来了本将真正需要的东西。”
“想必蛮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什么和我们交换了战俘,他日发觉,将军猜猜,他会否猜疑我那命途多舛的皇兄呢?”
玉肃冷冷道:“文华熙不能,更不会活到那一天。”
手中的眼珠忽然自瞳孔中射出光华,玉肃毫不迟疑地下了命令:
“伺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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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十三
十三
夕琼从未这么清楚地意识到,她追随了半生的王子,已被摧毁为一个废人。
文华熙醒来时,大颗大颗的水迹流在他手背上,他还睁不开眼,只有模糊地笑笑,试图屈一屈手指,笑一句“别哭,我不是说过我会回来的”。
然而他也一样发不出声音,凶荼请来了大萨满的草药,古老而辛辣的配方令他整个喉咙烟熏火燎。又因先前一腔淤血,令他连呻吟一声乞求饮水都做不到。
全身都是绵软的,似断了弦的破败木偶。分明躺着,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脊柱被横空隔断,又好像全身只有头部的剧痛是真实的,其余一切痛楚,五感四肢,已背心离德,活生生将他五马分尸。
他的头颅是截面光滑的圆木上一点可笑的装饰,左右臂好像生生错了位,被人恶意地倒置。这种身体被拘束进锁套般,不由自主的怪异感难以言说,而文华熙想到的却是,夕琼照顾他有多辛苦。
也无怪她破天荒掉了眼泪。
这样想着,文华熙勉力多清醒了一阵子。虽然他自觉已很努力地传递出“别担心,我还平安”的讯息,但其实他不过扇了扇眼睫,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同活死人无异。
那眼泪簇簇落得更急了,却在某个泪雨滂沱的高潮时分戛然而止
夕琼小心地倾身为文华熙擦拭手指:“公子都没哭,你倒先哭了。”
“我不哭上一场,还有谁能哭醒他?”一翻手抹净泛红眼眶,同夕琼面貌一般无二的俊秀男子强自打起一丝笑容:“知道你不敢哭,所以我替你哭。”
夕琼正煎药,闻言背过身,久久不发一语。再开口,声音却也有些瓮瓮的:“魔王常来,不得不多加小心……”
兄妹俩自小相依为命,本是不必解释的。夕华却能明白妹妹胸中无处可诉的愤懑,握了握她的手:“他常来,才能带来他们大萨满的药啊。不然只凭我们这些残部的微末医术,公子不会醒得这么快。”
“醒了又有什么好。”夕琼牙关战战崩裂恨声,未及再开口,已被夕华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夕华额角破了狰狞的一块血疮,面上却仍是笑模样,仿佛全天下的事都难不倒他:“醒了,至少能听见我哭一哭。”他轻轻握一握妹妹的手,“以后可就没机会啦。”
夕华缓缓抬起头,又恢复了镇定,专注地看药:“别说胡话,谁要报仇就冲我来,当年要杀他的又不是你”
夕华立刻掩住了她的唇:“你得留在这里,留在公子身边替他看顾背后。”
“我没有你沉得住气,在这里待不下去,边界也好呀,若我能活下来,公子行事会方便很多。”夕华微笑着任妹妹轻轻为他涂抹额头的伤口,他已被祝火索去,做了随行的医官。理由既正当,凶荼也无异议。
夕琼攥着帕子的手指紧紧地绞着:“他还打了你哪里?!”
夕华怕痒似地“诶哟诶哟”笑了起来,夸张地躲着妹妹的手,却也没能逗笑夕琼,只得老老实实摸了摸鼻子:“我还没来得及易容就被他认出来了,他说上次吃了个大亏,这次……”夕华看了看妹妹的脸色,小心斟酌着:“他只是锁了我的仙骨啦,没有很痛。说起来我虽然想变得和公子一样厉害,还真没想到会和公子一样倒霉啊,哈哈哈。”
他不敢让妹妹看到自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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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下肌肤上盘旋的层层咒印,甚至连坐都只微微地蹭着一点座椅,姿势尴尬。赤鳞鞭风凌厉,打在……见不得人的所在,更是着意要他坐立难安了。
夕琼纵从前不知,近来见多了文华熙的惨状,便知道哥哥遭受了怎样的对待。想来若非魔王下令所有神族医官会诊文华熙,恐怕连这一面亦不得见。
她没有哭,自小她便是练功时咬牙站到最后的那个,会撒娇耍赖偷懒的,永远是哥哥。
得了点心,一定先分她最大最甜一瓣的哥哥。
夕华看了看天色:“我该走啦。”他望向妹妹的眼神很欣慰:“当年的事,我们都问心无愧。如果早知他是魔族之人,我便不会救他。你奉命去刺杀他父子,被他误会,也属天命。”
“别自责……嗯,偶尔自责一下也可以!快点在宫里站稳,给我寄点能入口的来,魔族的膳食,唉,唉,唉!”他连叹三声,像是命在旦夕的危机都比不上口腹之欲来得重要。
夕琼只恨当日学艺不,没能将那魔将一击毙命。但她牢牢地闭上了嘴。从今日起,在这幽幽魔宫中,她会当自己是一尊实心的铁人。
“这件事别告诉公子,他要操烦的已经太多了。”
“他不问,我不说。”
夕华拿妹妹没办法,摆了摆手便要离开。夕琼执拗地跟着他,一直送到殿门。他知道妹妹不善言辞,笑着挡住额头伤口,无忧无虑似地:“别送别送,再送我又要哭啦。”
“放心,对付他,我还有一点心得。”夕华拍了拍胸脯,夕琼紧张,他自己也心虚。
然而祝火是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死的,那么小心眼的一个魔,连自己抢过他一个鸡腿这样的小事都能作为拷问得他死去活来的借口,真是浪了一身美貌!
夕华天生有一种近乎盲目的执着,乐天,荒诞,他想秘诀不过是忍,实在忍不住死在了北国,公子肯定也不会怪他。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公子一样坚韧,受得过生生剔骨的折磨。
然而若主君尚且如此,他又有何理由轻易弃世?
置之绝地,死而后生。
他艰难地抬起被打断的手理了理鬓发,自觉没有王子潇洒,但也学到了几分帅气,终究没有哭,一瘸一拐地,彻底消失在了夕琼视线里。
又过几日,祝火率大军开拔后不久,魔主便驾临长思殿。
凶荼听说文华熙醒了几天,便火一样地赶了过来。毕竟对文华熙奇迹般的生命力,连角弓也啧啧称奇,从没见过这样也能活下来的人!凶荼对自己的眼光颇为自得,如同豢养的珍兽在厮杀中获得胜利。
然而看到木偶般的大皇子,他的神情立刻索然。文华熙已恢复了意识,敏感地察觉身侧不同寻常的温度,烁然睁开双目。
紫石英之瞳,在残酷的打磨下只余忧愁风情如堇花。凶荼喉结滚动,这珍贵的俘虏复苏了,契约将被遵守,他会得到世上最高贵美丽的玩物。
这绮念能令任何男人心荡神驰。
魔主负手审视文华熙片刻,竟亲自为他喂药疗伤。夕琼在旁应答这些时日的药方,凶荼不经心地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夕琼低着头,声音恭敬平板:“公子暂时不能言语,日后……绝无可能上马引弓,或可鼓琴提笔。”
凶荼嗤了声,这个结果人人都很满意。朝臣和大萨满不会计较他把一个废物美人养在深宫,文华熙也没有彻底被废,那样他便少了很多趣味。
“本王还有个好消息,最多”魔王随意地思索了片刻:“二十年,大皇子便可得大自由。本王做了赔本生意,你却这么早落得清闲,想想实在没滋味。”
若能言语,文华熙会笑着以机锋对答,但现下他只能悠悠地在宫灯暖光中垂下了眼睫,眸光流转,是勘破生死的悲与淡。
凶荼仿佛受了蛊惑,一捻文华熙病中愈加如凝脂般的下颔,大皇子的头颅便毫无生气地软软垂下,衬不起那双仍然闪耀的眼眸。凶荼一手捧着他的腰腹,一手沿着胸口替他理气。真当他是一卷致的绸缎,或埋藏珍宝的羊皮卷。
大皇子的身体摸起来的确更加柔若无骨,每一次略微用力的碰触都会引得他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虽然痛得太细碎,已经失去感觉,但不间断的痉挛仍然令他身体发麻。
这人偶的眼睛会说话,纤浓眼睫凝起浓雾,他已哭不出,只剩注视的气力,整个人被拿捏在魔王手里,强势的真元一股股注入,他胸腹剧烈起伏,喘息都噎在喉咙里,仍不肯索性昏过去。
凶荼没有在他眼中读出丝毫畏惧,那眼神只是“你来了”这样淡淡的示意,他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仍不肯失礼,凶荼看着他,他便回以认真态度。
然而情势毕竟不容他逞强,凶荼一点声响都没听到,掌中的病患便如秋风中的麦穗般,苟延残喘地绵绵自口中溢出血来。
魔主一震,骇然之下竟不由退却。夕琼立刻抢身替文华熙擦拭,口中不忘解释:“陛下恕罪,公子他”
凶荼不耐地举起手:“行了,看出来了。”
文华熙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狼狈的一面,即使是剔骨,他也神志傲然。凶荼不喜欢他的俘虏有自我保留,却又微妙地不想太快将文华熙的自我阉割。
大皇子唇边的血迹被拭去,人亦虚弱地阖上了眼睛。魔主却没有离开,仍像新年得了玩器的幼童般爱不释手。
凶荼简直不知该怎么搂一搂他才好,文华熙的白发静静横陈在他臂弯中,任他把玩,动人心处竟尔难以言说。
“其实……”凶荼哑然笑了,第一次把大皇子绑进自己的王驾之中,他久久地遗忘了自己的语言。那些模糊的音符和字词,在这双眼前失声,升华为天地间沉默的星辰。
凶荼会把价值连城的珠宝、毛皮、香料,一切芬芳可爱的花朵和图腾都堆在他面前,他会成为后宫中最受宠的奴隶,戴着主人的烙印与锁链温顺地伏在胜利者脚边侍奉
圣火在上,战争有时的确令人欲罢不能。
然而魔主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准备和奴隶交谈太多,尤其他们已经越过了某些界限。文华熙任由他抚弄自己,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凶荼眯起眼:“怎么,逞好汉还没逞够?”他是喜欢听文华熙哽咽的泣音,也恶劣地喜欢听他似有还无的隐忍抽气,唯独不喜欢北国武士所参不透的南国的委婉。
文华熙无奈地睁开了眼睛,急急地眨了几下,手指勉力试着抬起。凶荼脸色忽尔转晴:“哦,本王忘了。”
“发不出声……嘿,这也算你逞英雄气概的下场。”凶荼毫无顾忌地趴在他身边,捏了捏他下颔:“对一个哑巴,本王可不保证能存多久的兴趣。”
别说二十年,要他坚持二十天也属不易。
所幸大皇子那奇异的坚忍没有让他失望,文华熙平静地合上了眼,凶荼读懂他是送客的意思。
送客,便是要努力喘息,早一日挣扎着起身了。这样飞蛾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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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般地迎接命运,连敌人也觉天地对他不仁。
但,魔族古老的传说中,黑暗中蛰伏的神,一切恶与欲的神,扎古斯,却也正是创造了一切真与美的神明。
美丽,本是一个最恐怖的名词。
凶荼凝视着孱弱不堪的俘虏,忽尔凑近他,温热的唇同领上厚重毛裘一同逼近,将吻未吻。
文华熙没有丝毫动念,已波澜不惊地放缓了呼吸,赴他的清梦。
那无由的挫败和兴奋又一同袭来。
凶荼短促地笑了声,最终没有吻他。却也不乐意让他的梦太安静:“从你身上割下来的骨头,本王送了一根给麒麟将军。他还送了回礼来,是样你很熟悉的东西。”
文华熙的小指微不可见地颤了颤,魔主近乎快意地俯身,拍了拍俘虏霎时青白的脸:“睡吧,做个和他天长地久的好梦。你若还醒得来,本王便将此物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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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抓准时机摸鱼一更,有没有感动于我在操场上用手机更新的神【x】!
☆、十四
十四
文华熙终究是奇迹般地醒了,一身病痛,反而愈加难以成眠。
凶荼每日亲来探望,这殊宠对他却是折磨。夕琼眼睁睁看着他强撑着腔子里一点真气凝神应对,渐渐连血也流不出了。
这些凶荼却是不知的,他正忙着将麒麟送来的回礼展列人前。近臣们各有所见,角弓摸了摸自己虬曲的长角:“这是个什么东西?像玉不是玉……”
“成天吹嘘自己见多识广,本王看你心思都用在了邪魔外道上,当心又被人毒打!”凶荼嗤笑,一手握起那块雕成魔族圣火图纹的玉璧:“触手温软,自生异香,你说这是什么?”
角弓恍然,方欲开口,却是旁人抢了先:“莫非是神族礼器,麒麟一族灵脉处的麒麟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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