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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头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卜做人了
“当然高兴。”宇文彻想到重阳宴会,忍不住嘴角勾起,“高兴极了。”
陈望之奇道,“为什么?”
宇文彻道,“说来话长,千头万绪,也不是一桩两桩。总之,就是有狐狸露出尾巴,等再过几日,我便去猎狐狸。”
陈望之听到“猎狐狸”,有些憧憬,“阿彻是要去打猎么?”
宇文彻点点头,道,“对,打猎。”口角含笑,兴致勃勃。陈望之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不能去,等明年,阿彻带我去猎狐狸罢。”宇文彻哈哈笑道,“那是自然!不但要带你去,还要带我们的孩儿一起。”
“那阿彻以前猎过狐狸么?”陈望之追问,“宫里没狐狸罢?我没见过。”
宇文彻道,“猎过,狐狸狡猾,但猎人比狐狸更狡猾。”握住陈望之的指尖,笑道,“月奴最近心情好了许多。你开心,我也就跟着开心。”
陈望之心道,“你这样累,我可不想你回来了还心力地哄我。”他总觉得宇文彻话中有话,却参透不出其中深意。宇文彻打了个哈欠,道,“说起来,秋分日前后,原要选了社日祭祀社稷之神。新换了太史令,也不知怎么算的,说今年要等到立冬日方能祭祀。虽说春天有几个地方涝了,好在挽救得当,总算没耽误成。农耕为国根本,我作为天子,理应做出表率。太液池边,过些时间开出块地来,等来年开春,我就做农夫播种耕田,月奴就在旁边看着,如何?”
“阿彻要耕田么?”陈望之讶异,“那我,我”
宇文彻道,“我没种过田,放马还有点经验。试试罢,若当真到谷子,那就都给你吃。”
“我也得做点什么罢?”陈望之惴惴,“耕地我应当能学会……”
宇文彻视线划过他的双手,目光一暗。“今晚没饮酒,被酒气一熏,我脑子却糊涂了。拉拉杂杂说了半宿,偏忘了说最重要的。社日祭神,你与我同去。还要拜一拜太庙,求祖先庇佑。”
第58章
太庙位于太极殿正东,遍植古柏。“说来也有趣,这都秋天了,江南的树木也不见掉叶子,外头的花还开着呢。”一大早,陈安之正在梳妆,宇文芷坐在旁边,左顾右盼。谢渊谢沦兄弟俱当值未归,陈安之拿了朵珠花,比了比,簪到宇文芷耳畔,道,“江南地气暖,等到了春日,新叶萌发,旧叶才落。”
宇文芷摸了摸那朵珠花,道,“嫂嫂,你听说了罢,君上过两日要带着阏氏去太庙祭拜。”
陈安之笑了笑,“去就去太庙么,反正你我进不去。”
宇文芷嘟起嘴,道,“阏氏是嫂嫂的姐姐,嫂嫂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我还没见过阏氏呢。”
陈安之自妆奁中拿出一支玉簪,揽镜自照,忽然叹口气,握着玉簪怔愣,然后放下簪子,淡淡道,“有何可见的?只要是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那可不一样,阏氏是美人。”
“你自己就是美人,真想见,照照镜子不就见到了?”
宇文芷笑道,“我是美人,嫂嫂也是美人,可美人和美人哪能一样?”
陈安之亦笑,道,“夸你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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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应下来了,不知羞。”
“我本来就是美人。”宇文芷伏在案头,“嫂嫂戴那对珍珠耳环罢,颜色好看。”
陈安之依言将耳环戴上,又听宇文芷道,“嫂嫂,阏氏她脾气如何?”
“他……”
“前几日我听人议论,说阏氏是妖,迷惑了君上。气得我下马就要跟那人吵架,要不是谢郎拦住我,我定要与他辩个清楚。”宇文芷愤愤,“君上那么聪明,怎么会被迷惑?再者,阏氏也不可能是妖……”
陈安之道,“幸亏小叔拦你,不然你大街上与人对吵,成何体统。”
宇文芷道,“吵架怎么了?说得过我,我自然认输。九月初九重阳日,谢郎当值,回来有些不悦,我问来问去,他不肯讲。我就回了父亲家,一问,果然是姓拓跋的当庭闹事。也不知抽了什么风,那日先是冲一位陈老先生叫嚷,大家去劝,竟然和沈将军吵了起来。谢郎上前劝说,拓跋敏多古那老东西一杯酒泼到谢郎脸上不就是他儿孙被君上贬了官么!谢郎却加了俸禄,他心里气不过,就冲他撒气!”
陈安之将镜屉推回妆奁,皱眉道,“拓跋什么?”
“拓跋敏多古,拓跋宣的爹。拓跋宣以前是八部尚书,后来被君上了职位。”宇文芷冷笑,道,“他拓跋氏人多,我宇文氏难道人就少了?君上可是姓宇文呢!我爹见谢郎受辱,当即就要给那老不死的点颜色瞧瞧。敏多古一见事情不妙,就躲到他侄子拓跋可利后面,拓跋可利也是个没本事只会嚷嚷的……”
陈安之掰着手指,“拓跋……敏多古,拓跋可利,拓跋宣,拓跋”
“拓跋氏这一窝子,原本就同我们不一条心。”宇文芷取过纸笔,画了两个圆圈,“其实,以前我们凉人在草原上,各自为政。宇文氏有宇文氏的可汗,拓跋氏有拓跋氏的。成日你打我,我打你。你抢我几十匹马,我便抢你的女人。百多年前,我们宇文氏越来越强大,拓跋氏打不过啦,就乖乖臣服。但他们只是装作听话,心里还琢磨着别的事情。”
陈安之沉吟道,“拓跋氏不服宇文彻么?”
“君上的名字,我们不能讲的。”宇文芷摆摆手,道,“我听爹爹讲过,君上的母亲,不是可汗的阏氏。但我们凉人不讲究什么嫡子庶子,谁有本事,谁就抢到汗位。草原上,谁最强,大伙就听谁的。”
陈安之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但你也说过,拓跋氏人多势众。”
宇文芷露出骄傲的神色,“无论如何,我宇文氏就是第一。君上封了我爹爹做国公,我的几位兄弟,也做了将军。拓跋氏敢不服,我们就打得他听话。最近贺兰端也不跟着折腾,他儿子方成可比他看得清楚。本来君上要立谁为后,那是君上喜欢”
陈安之转头望向宇文芷,低声道,“那些拓跋的什么人,是不满我、我姐姐做皇后么?”
宇文芷道,“嫂嫂别生气,拓跋氏他们是有自己的坏主意。”
陈安之道,“他们可未想的太多。”
“谁说不是呢,嫂嫂这样美,嫂嫂的姐姐一定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对了,说到美人,”宇文芷忽然一拍掌,“姐姐还记得那日咱们碰到的仙人么?阏氏同他比,谁更美?”
陈安之沉默片刻,道,“差不多罢。”
“如此说来,阏氏果然是仙女了!”宇文芷大喜,眉开眼笑。陈安之无奈道,“高兴什么?又不是你……”
“君上的阏氏是仙女一般的人物,我自然高兴了。”宇文芷拉起陈安之的双手摇晃,“我呀,盼着阏氏赶快给君上生个孩子。天神和仙女生的孩子,定是这世上最聪明漂亮的。”
九月二十二日,天朗气清,秋阳明媚,白云如丝如缕,飞在空中。
宇文彻笑道,“正所谓‘黄道吉日’。日头这样好,看来,列祖列宗也是满意朕这一年的辛劳。”扶住陈望之,揭开他头上的面纱,柔声道,“累了么?”
祭祖祭天,仪礼隆重繁复。陈望之额头薄薄一层汗水,脸颊泛红,“不碍事。”
“我刚刚乞求先祖,保佑你顺利诞育。”宇文彻一声吩咐,谢渊谢沦和程清带着众宫人和侍卫便停在宇文彻身后,约有丈余。陈望之舒口气,忽然低低笑起来,道,“方才祭拜祖先之时,我偷偷瞧了一眼。”
宇文彻道,“瞧了什么?”
“我偷偷瞧了眼祖先的样子。”陈望之勾了勾宇文彻掌心,道,“祖先留了长长的胡须……阿彻却没有。”
宇文彻笑道,“你想不想我留胡须?”
陈望之想了一想,道,“我想不出阿彻留长胡子的模样,但阿彻英俊,怎么样也是好看的。”
宇文彻道,“原本我成了婚,就该蓄须,怕你不喜欢,就没有蓄。”
陈望之道,“我怎会不喜欢?”忽然眼角瞥见一点闪光,“咦?”就见羽林军的队列中猛地冲出一人,那闪光正来自他手中匕首。谢氏兄弟并诸侍卫赶忙扑上去将人按在地上,宇文彻将陈望之护到身后,喝道,“谁?”话音未落,斜刺里又是一人窜将出来,直扑宇文彻面门。谢渊大叫,“君上小心!”但他同谢沦反应再迅速也来不及赶到近前,宇文彻穿着衮服,行动不便,又顾忌着陈望之,干脆以空手去挡那刺客一击。陈望之眼见着那匕首即将刺到宇文彻身上,心急如焚,也不知从哪里涌出力气,一把推开面前的宇文彻,刚说了声“阿彻”,就觉心口一冷那匕首平平地插入胸口,倒也不觉疼痛,只是无法呼吸。他撑着一口气,看着侍卫一拥而上将刺客抓住,才软软地唤了声“阿彻”,缓缓瘫倒,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第59章
行刺者皆是拓跋氏子弟,一为拓跋榴,才十四岁,另一个是拓跋永。宇文彻怒极,当即传令,埋伏在外的宇文隆率军迅速入城与沈长平汇合。与此同时,车骑将军宇文化,卫将军宇文廉,勇武将军王敛,宣威将军沈非诸将带兵将建康城门围得水泄不通。太阳尚未落下,城内的上百户拓跋氏便被一举拿下,男女老幼,无一逃脱。
……
宇文隆大步迈进太极殿,脸上挂着几星血沫子。独孤明搓着手走来走去,听到通报,这才停下脚,讶异道,“抓完了?”
“抓完了,搜出来这个”宇文隆手中攥着一枚印玺,“敏多古果然有异心,杀了不冤。他们家有个小子在我那做副将,叫拓跋弘。我老早就瞧他不顺眼,这次伏兵,为防走路风声,一早就把他杀了灭口。当初君上就是心善,没把拓跋氏斩草除根。我说,”他看了眼独孤明,“瞧你急得这样子,是不满么?”
独孤明抓下头顶的远山冠扇风,“你说这话,我才冤枉!拓跋氏横行霸道惯了,七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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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马毁田,我去抓人,拓跋努踢了我两脚,现在肋骨还痛哩!后来君上交由我处理。我按律法,该打的打,该关的关……”
宇文隆擦了把嘴角,“我听说了,判就判了,这会儿拓跋努拓跋允还关着呢吧?正好,跟他们爷爷老子一道砍头,做鬼也不孤单。”
独孤明“唉”了声,抖着手道,“可是……可是,那个拓跋永,他,他才十六岁,又不是主谋,而且一直劝他哥哥,我就、我就只打了他十棍。”
宇文隆一听,脸蹭地红了,吼道,“拓跋永?不就是那个小畜生?才十棍?你这官儿怎么当的,”他步步紧逼,攥着拳头在独孤明眼前晃悠,“他十六岁怎么了,十六岁,他就敢在太庙行刺咱们君上了!他”
“阿隆,够了。”宇文彻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谢渊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宇文隆和独孤明连忙下跪行礼,宇文隆欢声道,“君上,您吩咐的,臣都办好了!”
宇文彻低声道,“很好,你且起来罢。”
宇文隆将那枚印玺奉上,又道,“还搜出来文书若干,臣派了人清点。敏多古和他几个儿孙辈臣全给关天牢里了,唐国公宇文陆亲自带重兵看守兵都是咱们宇文家自己的。其余的,男的,臣都给关牢里,女人和孩子,就软禁在家。君上,他们拓跋氏意图谋反,证据板上钉钉,依臣看,一个也不能留!”
宇文彻拿过印玺,看也不看,只攥在手中。独孤明额头汗滴如珠,跪在地上,突然忍不住痛哭失声,一边哭,一边磕头,嘴里不住申辩道,“……臣不知道呀,臣不知道这个拓跋永年纪轻轻就狼子野心……胆敢行刺君上,致使、致使”
“阿明。”宇文彻本就心乱如麻,被他哭得愈发烦躁,耳听着独孤明嚎哭一声高过一声,不由怒道,“别哭了!朕没死,阏氏也还没死,没你到哭的时候!”
独孤明只顾着申辩,“君上明鉴!臣是按照《齐律》”宇文隆二话不说,抬起脚尖冲他腰窝猛踹一脚,喝道,“聋了么!君上让你别嚎了!太阳还没落,闭上你的狗嘴!”独孤明猝不及防,一下摔倒,扶着腰爬起来,憋着嘴直打嗝。宇文彻问宇文隆,“拓跋永,审过了么?”
宇文隆道,“审过了!臣和沈大将军一起审的。不过这个拓跋永……臣瞧着,疯疯癫癫的,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他阿干要被砍头了,一会儿说早晚都是个死。拓跋榴一问就全倒出来了,他说是受拓跋永指示。拓跋永跟他说,君上要杀了拓跋氏全族”
宇文彻冷笑道,“朕杀拓跋氏全族?从以前算起,朕做什么对不住他们的了?倒是拓跋氏,自敏多古开始,处处忤逆朕。我真是后悔,当初……”咬着牙,表情森冷,“拓跋永在哪里?”
宇文隆道,“在天牢。”
宇文彻对孤独明道,“你也不用在这里哭,去好好审审他,到底受何人指使。看住了,别让他死在前头。”独孤明重重磕了四五个头,“臣这就去办!”帽子也不要了,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宇文隆瞅着他的背影,嗤笑道,“也是在城里好日子过得久了,束手束脚,哪还有原来的样子。”摇了摇头,又低声道,“君上,阏氏没事了罢?”
“胸口中了一刀,如何会没事。况且他原本身子就弱,还怀着身孕。”宇文彻用力掐了一掐眉心,“阿隆,我很怕。”
宇文隆道,“君上别怕,皇天诸神和先祖会保佑阏氏的!”
宇文彻苦笑道,“你不懂。”
宇文隆在他腿边退下,道,“臣弟愚笨,有很多事不懂。但臣知道,君上和阏氏都福大命大,定会逢凶化吉。”
宇文彻看向他,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但愿如此罢。”
陈望之安静地卧在榻上,气若游丝,身上覆着宇文彻那件熟褐色的外衫和白狐裘。
章士澄洗净了手,对宇文彻道,“君上,殿下这次,非常凶险了。”
宇文彻颓然,“他是救不活了么?”
章士澄道,“那一刀刺在胸口。刺客本是冲心脏而去,慌了神,所以刀刃就偏了几分,刺在心脏之上的地方。”说着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就是这锁骨下头一点。有骨头挡着,虽不能一击致命,却会使人失血过多。殿下如今昏迷不醒,便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所致。”
宇文彻道,“那……那怎么办?他流了血,我知道他流了血,他的血淌了我一手……”他并非没有杀过人,在战场上手起刀落血溅满面,也丝毫不觉恐惧。但陈望之躺在他的怀里,血洇透繁重的礼服,他急得用手压住,只觉血涌如泉,手指泡在温热的血泊中,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那血。宇文彻拉住章士澄的袖子,哀求道,“你是神医,朕求求你,救救他。到底怎么才能让他醒过来?用朕的命去换,能换回来么?”
章士澄为难道,“君上,臣已经尽了全力。只是到了此时,人事已尽,唯有听天命了。”
董琦儿本跪在榻旁默默流泪,闻言忽然膝行抱住章士澄双腿,“神医,把我的血割了喂给殿下喝能不能行?您说他流了太多血,那就把我的都喂给他喝罢!”章士澄连连摇头,又道,“另外,君上,即便殿下苏醒,恐怕他的孩子,也有危险。可能”
董琦儿痛哭失声,宇文彻转头望向陈望之毫无血色的脸,道,“人若是没有了,即便孩子无事,那又有什么意思。”
第60章
树梢一阵乱动,簌簌落英,零落如雨。
陈望之叹口气,抖落书页上的花瓣,头也不抬,沉声道,“出来罢。”
高玢探出头,眉目英俊,笑嘻嘻地做个鬼脸,道,“被你发现了。”
“你闹那么大动静,我怎么可能不发现。”陈望之仰起脸,“你躲在树上做什么?”
高玢道,“我来看你。”
陈望之道,“你来就来,跟谁学的不从门里进来,非要翻墙爬树,成何体统?”
高玢眼珠轻轻一转,“我怕教人瞧见,学舌学到我父王那去。”
陈望之抿了抿唇。他想起来了,高玢因为那件事,被博陵王高逊打了一顿,关在家中反省了半个月。便垂下眼睛,道,“怪你孟浪。”
高玢摇晃花枝,薄红的花瓣如脆弱的琉璃,漫天飞舞,“我那能算孟浪么?”
陈望之皱眉,道,“死不悔改你那不算孟浪,什么才算?”
高玢从树上跳下,干脆利索地稳住身形,拍了拍手上膝头的尘土。他穿了件红色的衫子,英气勃勃,面如美玉。已经到了束发的年纪,头戴金冠,明晃晃地耀眼。“多大人了,还穿红衫子。”陈望之勾起嘴角,取笑道,“看着,像个小孩儿似的。”
“月奴不懂,能做一辈子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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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幸事呢。”高玢坐在陈望之身旁,亲密地探过头颈,“读什么书?”
“《六韬》。”陈望之推开高玢,低声道,“别这样。”
高玢委屈地扁了扁嘴,道,“刚才还说我像小孩儿呢,咱们小的时候,哪天不是一通睡的?比着更亲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你沐浴”
陈望之道,“住口!”耳根微微发烫,“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了。如今年纪都大了,你也到了娶亲的年龄,有些话,不要乱讲。”
高玢大喇喇靠上树干,道,“你成日看兵书,是想要带兵罢?”
陈望之点点头,道,“我留在京中也是无用,不如去北线作战,为国分忧。”
高玢道,“你父皇才不会同意。”
陈望之道,“父皇不同意,我就去求他。他反正不愿看到我,说不定就把我派出去了,也未可知。”
高玢似笑非笑,“你呀我便没有那么大的志向。”
陈望之道,“你以后继承你父亲的王位,本就位列三公九卿。只是身为男儿,怎能不志在四方?每天在这建康城里悠游玩乐,赛马斗鸡,又有何意趣。”
高玢沉默片刻,慢悠悠开口,“我啊,我倒是看中了一个官职,不知你父皇能不能赏我。”
陈望之奇道,“什么官职?告诉我听听。”
高玢夺过那册《六韬》,笑道,“月奴猜一猜,猜对了,书就还你。”
陈望之道,“这世上,能得你青眼的可不多。我猜一猜,是龙骧将军么?”
高玢凉凉道,“不是。杂骑将军,给我我也不做。”
陈望之想了一想,“护乌桓校尉?”
高玢长叹一声,“我可不要去管那群幽燕的东胡,你打发我去那里,还不如让去做南夷校尉呢!”
陈望之道,“你这里也不去,那里也不去,好罢,你是要做大州刺史,或是尚书令?”
高玢道,“错!怕你是想做这些官儿,才心心念念。”
陈望之不悦,“我哪里心心念念做这些官儿了,我不做官,只是想有一番事业。土浑不断南侵劫掠,关中遍地烽火,百姓颠沛流离,我”
“是我错了,”高玢苦笑,“我逗你,你就这样认真地说教我。”
陈望之负气道,“我可不敢说教博陵王的世子!”
高玢拉过他的手,握在掌心,“我啊,我想求陛下,许我做驸马校尉。”
有齐一朝,公主夫婿皆拜驸马校尉一职。陈望之道,“你是看中我妹妹了?长安还小,尚未长成,且已许给谢将军的长子。长平尚未有婚约,她羞涩了些,但性子柔顺,说话低声细语,听说最近学着做针线,给我绣了条带子,倒是致。你若是中意她,那再好不过。她母亲萧贵妃出身清贵,博陵王一定同意。”
高玢道,“我呢,想做长乐的夫婿。”
陈望之登时甩开他的手,沉下脸道,“混说什么!长乐早就殁了。”
高玢柔声道,“琬之这个名字,也很动听。”
陈望之直接站起,压着满腔怒火,道,“时候不早,请世子先回去罢。”
出乎意料,高玢竟没有嬉皮笑脸地央求留下。他从袖中取出一竿紫竹笛,淡淡笑道,“我走。在我走之前,吹个曲子给你听罢。”
陈望之扭过脸,不去看他。耳边呜呜咽咽,笛声空阔辽远,如泣如诉,悱恻缠绵。“这是凉人的曲子,你就惯会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突然身体一滞,整个人被拢进温暖的怀抱。陈望之惊得呆了,上次高玢这样搂抱他玩耍,还在他脸上乱亲,被人告诉了高逊。高逊大怒,这才打了高玢。“你不要这样,”他扭了扭肩膀,“若是让人告到你父王那去……”
高玢贴着他的耳畔,低声道,“我不怕。”
陈望之对这位小表弟无计可施,“你长大了,要有个大人的样子。”
“月奴,”高玢轻声唤道,“我曾说,但凡有我在,便不会教你吃苦。抱歉,我食言了。”
陈望之头脑忽然晕眩,“你”
高玢松开手臂,含笑着望向他,身影却缓缓变得透明,“这次,我真走了。”
烛火燃尽,青烟一缕。
宇文彻伏在榻旁,连日劳碌,已经有三四夜没有合眼。朦胧间,烛火重新燃起,有人的指尖轻柔地拂过他的嘴唇,像在摸索什么。
“谁?”
“阿彻,阿彻。”
宇文彻猛地睁开双目,只见陈望之眼波温柔,正靠在他胸前,笑意盈盈。
“你醒了?”宇文彻大喜过望,将人死死抱紧,“月奴,你醒了?”
“阿彻,”陈望之一动不动,“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吹那首《陇头歌》。”语间带着些许委屈,“可是,直到现在,你也没有学会,来吹给我听。”
宇文彻满心歉意,“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我。我很笨,还没学会。这样,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陈望之道,“可以唱么?”
宇文彻道,“可以!你听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又是激动,又是心痛,声音颤抖破碎,几不成调。陈望之伏在他颈侧,鬓发柔软,轻得好似没有重量,“……阿彻唱给我听,我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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