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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头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卜做人了
陇头歌 分卷阅读114
,你来,来,我们坐着说话罢。”
陈望之道,“多谢陛下。”却不坐下,宇文彻道,“这是我住的地方,随意些。以前又不是没坐过。”陈望之却摇摇头,道,“臣不坐了。臣来向陛下辞行”
“辞行?”宇文彻内心的狂喜瞬间无影无踪,“你要去哪里?”
陈望之道,“臣回泰州去。”
“回泰州?”宇文彻不解,“你回泰州做什么?”
“泰州是臣的属地,臣回去后,会恪尽为臣的本分,再不生事端。”陈望之从袖中取出一卷纸,“这是臣今日来写的,特呈陛下御览。”
“你不要对我这般讲话,”宇文彻道,焦躁更甚,转头冲秦弗喝道,“愣着看热闹呢!还不快给广陵侯奉茶来!”来回走了几步,对陈望之低声道,“你是不是心里生我气?所以才要走?”
陈望之道,“臣没有生陛下的气。”
“你没生气,你没生气你回什么泰州!还、还跟我打那副官腔。”宇文彻急得汗流浃背,“你说实话,你回泰州去,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秦弗带着内侍悉数退去,西厢里只有宇文彻与陈望之二人,相顾无言。晨光万顷,宇文彻盯着陈望之,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隔着厚重的锦服,腕骨伶仃,“陛下放心,臣不会寻死了。”
“别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陛下’!”宇文彻道,“你这样讲话,就是在生气。”
陈望之微一偏头,平天冠的珊瑚旒珠细碎作响,“我说了,不会死。我就是回泰州去,以后没大事,就不再来建康了。”
“你”宇文彻语塞,“你,你不再来建康了?”
陈望之“嗯”了声,“谢谢你封赏我。广陵侯我做便做了;太傅位列三公,有教导太子之责,非德才兼备者不能任,我无才无德,难堪此用;宁朔大将军与大司马平级,主持征战讨伐,而我四体乏力,残废之身,更不能担此重责。而且我是前朝的皇子,你留我性命,已是开恩,如果我在朝中任职,众议沸沸,恐于你不利。再者……”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你赤着脚,成何体统。”
宇文彻道,“我现在浑身冒汗,哪还管得了许多。”
“我写的,你要好好读。”陈望之挣了挣,“松开。”
“你听我说。你是前朝皇子,如何不能在朝中为官了?你以前……以前骂我胡人狡诈,借你妹妹的名头,以联姻笼络人心。没错,我是胡人,我入主中原,万民不服,我自然要笼络人心。你也知道我千难万险,身边没几个完全可信之人。你就不愿留下帮我?你是肃王,谁人不知?你都可以留在我朝中任职,怎会于我不利?”宇文彻松开桎梏,反手握住陈望之指尖,“你走了,不回来了……你不顾念我,难道也不顾念狸奴?一丝一毫都没有么?”
陈望之咬住嘴唇,沉默半晌,道,“他才满周岁,我走了,不会记得我。他是太子,身份贵重,以后若是被人发现他是我……是我的孩子,狸奴还如何面对世人?”
宇文彻急道,“你”
“他这样小,天真无邪,只要对他好,他就会记得。你为他选一位心地仁厚的女子为母,比起我在他身边,更为有利。”陈望之抽出指尖,“我起来得早,还未用膳。你给我点东西吃,吃完了,”向宇文彻微微一笑,“我便要走了。”
这一餐宇文彻堪称索然乏味,对着满案琳琅菜色,硬是毫无胃口。举箸随便夹了几样,送到嘴边,却又放下。陈望之眉目舒缓,却也没吃多少。宇文彻强笑道,“可是不喜欢?不若让膳夫换了重做。”陈望之却问道,“你不饮酒?”
“不饮酒,我说过不饮酒,后来破了例……总心中难安。”宇文彻叹口气,“泰州,泰州。你回去,我不拦你。但一年到头,你总得来建康几回罢?或者我去看你,带上狸奴……对了,他现在醒着,我这就命人抱他过来。”
陈望之淡淡道,“不必了。”
“你还是恨我,是不是?”宇文彻捏住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你恨我,恨到不愿见我么?”
“我不恨你。”陈望之抬起脸,“我也不恨狸奴。他很好,你要好好教导他,以后就算你有了别的孩子,也不要冷落了他去。”
“我怎么会!”宇文彻叹气,“他是你的儿子,是我最爱的孩子。我疼他都来不及,怎会冷落他!”
陈望之抿嘴笑笑,宇文彻心中一惊,“等等,你才吃这几口,就算用完膳了?”
“我……”陈望之愣了愣,“我其实”
宇文彻满心只想拖住他,当务之急是将人留下。他作为皇帝,当然可以下一道旨意,禁止陈望之离开建康。但又怕那样一来,再度激怒陈望之。他二人好不容易才能坐在一起,平静地讲话用膳,宇文彻捶了捶腿,暗暗哀叹道,“陈望之啊陈望之,你到底要我如何”
他正绞尽脑汁盘算理由,陈望之忽然转了转眼珠,轻声道,“你是觉得不甘心么?”
“你要走,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宇文彻苦笑。两个人对着渐渐冷却的膳席各怀心事,眼见过了未时,宇文彻强打神,命撤去残羹冷炙,换了茶来。陈望之喝了一回茶,宇文彻道,“午膳太过粗糙,罢了,我让膳夫重新做了一席,江南风味,你尝尝再去。”
陈望之道,“好。”
于是又上了晚膳。其时不过申时二刻,根本不到用晚膳的时辰。陈望之草草动了几箸,垂首不语,宇文彻内心如油烹火煎,百思不得其法。这时陈望之却好似下定决心,张口道,“你……”
“你等等,等等再走。”宇文彻急忙打断,“这膳夫手艺不佳,等我再”
陈望之道,“你是不是想,”眼珠轻轻转动,“我陪你……陪你一夜,这样,这样你就甘心了罢?”
第126章
宇文彻骇然,“你说什么?陪我?”脸涨得通红,秦弗见势不妙,赶紧带着内侍退出。陈望之方才“自荐枕席”,已是平生未有之举。他在谢渊宅中闭门不出,苦思冥想,自认为算无遗策。本以为宇文彻会痛快答应,一晌贪欢,再无遗憾。谁知宇文彻大为光火,拍案而起,怒道,“卿此言何意?”
陈望之听到“卿”字,嘴唇微抖,“你应该明白。”
“你是觉得,我不答应让你离开,是因为贪图、贪图情事?”宇文彻额角青筋爆出,“陈望之,你未太小瞧人了!”
陈望之低声道,“不敢。”
“我,我在你心里,果然……”宇文彻挥了挥手,“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无耻下流?所以你才去泰州,再不与我相见?这你就想错了!即便你在京中,即便,即便你留宿宫里,你躺在我身边,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动你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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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之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说那种话?‘陪我’,你当我是什么?你陪我一夜,我就心甘情愿地将你抛到脑后,再不想你,再不念你,再不爱着你……就能高高兴兴选秀纳妃,左拥右抱了?”宇文彻颓然而坐,“既你如此看待我,我无论如何说,如何做,你也再不会有一点触动。陈望之,”他捏了捏眉心,声音低了下去,“抱歉,我实不该冲你发怒。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就算是块石头,我把你焐在怀里,总也能焐热了罢?”
陈望之不发一言,指甲抠着掌心,茫然无措。他夜以继日地思忖,难道算错了不成?宇文彻为何生气,为何难过,他在茫然中似乎抓到一丝头绪。然而只瞬间功夫,他就打消了念头。不能留在京中,他得离宇文彻越远越好。虽然令宇文彻伤心乃至绝望,但未尝不是另一种解决之道。“那……那我回去了。”他轻轻站起,拱手施了一礼,“我写给你的策论,若是闲了,你就读读。若是不愿读,就扔了罢。”踉跄着走出几步,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宇文彻最后一眼,登时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宇文彻以手掩面,腮边泪痕犹然。
陈望之眼前阵阵发黑,即使落个绝情的名声,即使宇文彻恨他入骨,他到底做对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然而宇文彻是帝王,帝王便不该有感情,尤其对他这样一个逆天时而生的孽种。宇文彻说,知道他不是月奴。可他对月奴情深,如果留在京中,势必爱屋及乌宇文彻大肆封赏,偏爱毫不掩饰,令陈望之心惊。月奴付出过爱意,甚至拖着笨重的身体为宇文彻挡了一刀。而他做过什么?他连爱是何物都讲不清。
一个冷血的怪物,不应当留在宇文彻身边。
况且还有狸奴,那个小小的,只会傻笑的孩子,眉眼像极了他。人如其名,娇弱地缩在父亲怀中。他记得狸奴小手的温暖……幼子把桂花糕塞进他的手里,目光清澈如水。狸奴是不幸的,这般纯洁无暇的赤子,竟是他这个怪物所生。而狸奴又幸运到了极点,他有宇文彻的照拂,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狸奴!每次想起那张可爱的笑脸,陈望之总禁不住紧张。万一狸奴的身世大白天下,这个孩子将遭受怎样的折辱?虽然他是健全的,但他是怪物的孩子!他不能成为宇文彻的污点,更不能成为狸奴的污点。
陈望之曾想过出家,遁入空门,从此空色无异,一了百了。然而他这样的异类,连佛门都不能普度。
“好。”陈望之一步走,一步挣扎,“好,”他在心内自言自语,“恨我,就连月奴一起忘了。”
早早忘了,速速忘了,然后温柔乡中流连,不记归路。
“我走了。”陈望之喃喃,“你……珍重。”
背后脚步声如风般急促,“等等,”宇文彻一把将陈望之抱住,语带哽咽,“按你说的,今夜”
陈望之躺在西厢的这张榻上,感觉极为怪异。
“帐子是秦弗他们挑的,我嫌花样繁琐,但他们说这是最素朴的一顶。”宇文彻背对陈望之坐着,双肩塌下。“你冷不冷?”
“不冷。”陈望之盯着帐顶连绵的云纹,“你很累么?”
“累,”宇文彻道,“人人都想做天子,可他们不知道,做天子是这世上最无趣,最疲累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陈望之闭上眼睛,“宇文彻,过来,”他轻声呼唤,“抱着我。”
宇文彻抓住榻缘,“望之”
“抱着我,我觉得冷。”陈望之蜷起身体,“我总觉得自己一直走在雪里,好大好大的雪……”
他跌倒了,脸埋在雪中。原来雪并非纯白,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冰晶堆叠而成。“母亲,”眼泪仿佛结成了冰,“母亲……”
从有意识的那日起,陈望之就明白,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你冷不冷?”他靠着宇文彻的前胸,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宇文彻赤裸的胸口有处狭窄的伤疤,“还疼么?”
宇文彻握住陈望之冰冷的手指,“不疼了。”
“我刺下去,生怕刺歪了……”陈望之自言自语,“刺歪了怎么办?我就又害死了一个人。”
一个爱我的人。
“你抱抱我,抱紧我,”他恳求,就像以前月奴做的那样,“你抱抱我,我不舒服……阿彻,你抱抱我。”
宇文彻的身体更热了,陈望之满足地喟叹。其实,千般缘故,万种因由,皆为不舍。他舍不得
烛光朦胧,眼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珠仿佛琉璃,闪着光。
陈望之将嘴唇贴上宇文彻的脸颊,“抱抱我。”
第127章
“昔别雁集渚,今还燕巢梁。敢辞岁月久,但使逢春阳。”
春歌婉转,宇文彻“嗯”了声,嘟囔道,“好,燕子巢……燕子巢还在那里,你要看”猛地睁开眼睛,天将欲晓,清光透入窗格。怀中暖烘烘地抱着一人,鼻息沉沉,长发铺开,迤逦如瀑。宇文彻抬手缓缓将长发分开,陈望之睡颜安稳,鼻息轻轻扫过他的指尖,恍若春梦无痕。
宇文彻霎时浑身一热,连忙暗暗唾弃自己,“惹了他一夜,已是唐突,可不能再招惹了。”低头亲亲陈望之的发心,陈望之手脚蜷缩,仿佛要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狸奴睡觉也这般模样,当真可爱得紧,我每次见了都忍不住要将他抱起怜爱。陈玄忌恨月奴,只怕他小时从未被亲人这般抱过罢。”感慨之下,更坚定决心,“他不许走!朕不能让他走,一个人孤零零在泰州……泰州山再佳,水再清,无人陪伴,终究也没意思。况且他身子弱,性子却执拗,朕若是不盯住了他,他必然不会保养。”又想起陈望之那声“珍重”,忍不住眼眶酸涩,“珍重……你走了,我如何珍重?心里放不下你,一辈子也放不下你。”
这般思来想去,渐渐天光大亮。陈望之头靠在宇文彻胸前,一手成拳,好像要握住什么东西。“以前月奴喜欢抓朕的衣服,大约他习惯。”可惜赤诚相对,哪里去寻件衣服给陈望之攥住。又觉好笑,又觉心酸,“怎么样想的都是你!佛讲因果,你是我的因,也是我的果,没了你”忽闻屏风外脚步声犹犹豫豫,宇文彻不悦,低声道,“出去。”
秦弗颤巍巍道,“君上,大司马和唐国公……觐、觐见,臣”
宇文彻这才清醒,他原定了今日同沈长平和宇文陆进宫商谈柱国之事,昨夜同陈望之一闹,早就忘得干干净净。连忙道,“先请他们坐。”急急起身洗漱,却又舍不得放开陈望之。陈望之脸色红润,愈发显得眉目秀致。宇文彻看了再看,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
“阿彻……”陈望之呢喃,眉头紧皱,手指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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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挠,似乎在寻找宇文彻,“阿彻。”
“我在,我不走。”宇文彻用罗衾将陈望之裹紧,在他脸上、额心、发间亲吻数十下。秦弗催了第二遭,方怏怏离开,连系错了腰带也未曾发现,心里眼里,唯有陈望之。
沈长平同宇文陆在太极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有疑虑。宇文彻平素极为守时,从不令臣下空等。宇文陆率先开口,问内侍道,“君上前几日说不舒服,难不成……”
内侍摇一摇头,宇文陆道,“你的意思是君上龙体无恙,还是说你不知道?”
那内侍又摇一摇头,宇文陆叹口气,对沈长平道,“大司马看看,这宫里的内侍,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沈长平苦笑道,“唐国公稍安勿躁,许是君上在用膳呢。”
“对,对,”宇文陆笑着捋捋胡子,“咱是来太早了,这一心急么,哈哈哈!”笑声未落,宇文彻自西厢走出,边走边道,“国公笑得如此开心,怕是有喜事罢?”
“君上!”宇文陆双目放光,“臣来啦,给君上跪下了!”
“快请起,”宇文彻扶起宇文陆和沈长平,“今日请你们两位前来”说着打了个哈欠,“请你们来,朕是打算……”一语未毕,又是哈欠连连。沈长平同宇文陆面面相觑。宇文彻一贯力充沛,腰背挺得笔直。今日却双目赤红,懒洋洋地弯着颈子,面颊几处浅浅抓痕。沈长平小心翼翼道,“君上所说柱国一事,臣思量过。五位柱国么……”
宇文彻撑着额头,唇角含笑,目光悠远。沈长平吓了一跳,眼角向宇文陆瞥去,只见他也是惊愕无比,大摇其头。
“沈卿,沈卿刚才说什么?”宇文彻回过神来,“嗯,柱国,朕算了算,五位……”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怎么总是想呵欠?”
沈长平道,“君上夜以继日为国操劳,许是、许是需要歇息。”
宇文陆道,“对!君上是得好好歇息。”干笑着冲沈长平使个眼色,沈长平顺势看去,见宇文彻腰间松松地别一条腰带,顿时愕然。那样式分明是王侯冕服之物,如何到了宇文彻身上!不敢多言,恭恭敬敬行礼,道,“臣等疏于智谋,其实还没有确切的想法。”宇文陆附和,道,“对,臣脑筋糊涂了,还没琢磨出道道,这样罢,君上你先放我们回去再想想,过几日咱们想出来了,再面见君上。”
宇文彻心不在焉,点点头,道,“好。”也不等那二人退下,便匆忙朝西厢而去。他叮嘱了内侍,守在门外,不许打扰陈望之深眠。轻手轻脚绕过屏风,却见陈望之已然醒了,披着中衣坐于榻上,垂着头,嘴角挑起,似笑非笑。
“你怎么起来了?”宇文彻讪讪,“是不是我扰了你?时候早得很,你再睡会。”
陈望之道,“你就这样敷衍沈长平?”
“并非敷衍。”宇文彻暗叫不妙,“我就是……昨天夜里……”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陈望之转开视线,耳垂发烫,“那就请赶快歇息罢。”就要起身,宇文彻慌忙扑上去抱住,“外头下着雪,连沈将军都穿了皮袍。你裘服也没穿,这是要做下病。”
陈望之道,“那你赐我件。”
“不赐,”宇文彻将人抱起,陈望之挣扎,但腰身酸软无力,一动还有恼人的粘液顺腿而下,便干脆闭了眼睛,“你再陪我歇息片刻。”宇文彻脱掉外衣,“等等,吃些糕点再睡。你的药也要服,等你服了药……歇够了,中午用了午膳,咱们去瞧狸奴。你不能不见他……”
“再然后?用晚膳么。”陈望之道。
“对,用晚膳。”宇文彻捏了捏他颈后的那块皮肤,“再然后,你再陪我说说话罢?就再留一夜,就留一夜,答应我。”
第128章
陈望之道,“这我可不能答应你。”
宇文彻道,“那你就先睡下,睡饱了再说。”
陈望之侧身而卧,后背贴着宇文彻胸膛,暖烘烘地似靠着火炉,十分惬意。宇文彻嘟嘟囔囔说了很久,他头脑昏昏沉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嗯”了几声聊做回应。不多时睡着,这一睡就睡到午后,无梦无觉,直到被宇文彻晃醒。宇文彻笑道,“须得起来了,饿坏了可不成。”
“我……想去洗一洗。”陈望之道,两腿间的粘液业已干涸,令他又恼又羞。宇文彻道,“洗一洗么,那就去洗。只是你得先用膳,不然一会不舒服。”喜滋滋地拿了块桂花糕托在掌心,道,“你不愿意动,那我便由我来喂你。”
“不必如此,我自己来。”陈望之要去拿那糕点,宇文彻抬起手,道,“还是我喂方便。”捏了一块,哄孩子似地递到陈望之嘴边,陈望之不得已张口接了,宇文彻满意道,“你身子单薄,要多进食滋补。”陈望之硬着头皮被喂食了三四块糕点,宇文彻又端了汤水,“这参是高句丽产的。龙城的商人,年年冬季去高句丽,用皮货换他们的参。我之前给你的,你可用了?”陈望之摇摇头,宇文彻道,“我做质子的时候,很想送你几棵参。可我那时穷困,连参须子也是买不起的。”舀了勺参汤,道,“张嘴。”喂了一勺,再喂一勺。陈望之脸色越来越红,低声道,“你让我自己喝罢。”宇文彻道,“这碗烫,别伤了你的手。”陈望之无计可施,他自己提出留宿,给了宇文彻可趁之机,要怪只能怪自己。心中叹道,“罢了。”张口将参汤饮下。一顿饭喂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宇文彻这才停下,取了大氅将陈望之裹住,道,“这里沐浴不便,你闭上眼,我抱你去万寿宫洗。”
陈望之一听“万寿宫”三字,呼吸登时一滞。宇文彻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方便而已。天这样冷,他们烧水还不知要烧多久。即便烧了水,这里也不如万寿宫暖和。不过你要当真不想去,那就在这里洗罢。”陈望之道,“就去那罢。”刚要站起,宇文彻早一把将人拦腰抱在怀中,大踏步走了出去。
泉水蒸腾,陈望之泡在池中,腰间一阵阵酥麻。宇文彻哼着歌撩水,荒腔走板,不成调子,依稀听到几字,应该是在唱春歌。陈望之勉强凝神,道,“你让沈长平和……和……”
“唐国公宇文陆,你认识他么?他就是小谢的岳丈,阿芷的父亲。”宇文彻掬起一捧水浇到头上,“他的子侄辈都很英勇,而且同阿隆没什么瓜葛。”
“你早就知道宇文隆要叛。”陈望之道。
“阿隆和拓跋部那帮人不清不楚岂止一日,我以前装作不知,是想给他改正的机会。毕竟当初我起事,他头一个参与。”宇文彻叹息,“他手下有个叫拓跋宏的小子,阿隆说,他将拓跋宏杀了。其实拓跋宏现在还没死呢,朕、我……我前日报,宇文




陇头歌 分卷阅读117
廉宇文陆的三子在漠北抓住了他,过些日子就要押回来。阿隆让他去盯住”看了眼陈望之,自觉失言,陈望之淡淡道,“要他看住洛博尔,是不是?可他没看住,连洛博尔那种草包,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走谢渊,可见这个拓跋宏比洛博尔还不如了。而且他告诉你他杀了拓跋宏,也能让你放松警惕,以为他仍赤诚待你。可惜选错了人。”冷笑连连,又道,“你无须忌讳洛博尔,我要谢你呢,让我杀了他……”
宇文彻隔着水汽,见陈望之咬牙切齿,后悔不迭。“好端端地提什么阿隆!”捞了块布巾,走向陈望之,道,“我帮你擦一擦。”陈望之立时睁大双目,满脸警惕。宇文彻苦笑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就是想替你擦擦后面。”陈望之低头看到胸口遍布的红痕,恨恨道,“你要做什么?你自己清楚。”抬眼看到宇文彻脸上几道抓痕,愈发羞不可仰。宇文彻满面无辜,道,“我真的就给你擦擦背,外头可守着人呢。”
沐浴过后,陈望之换了衣衫,随宇文彻去探望狸奴。月奴的衣服已经在他离宫时悉数带走,唯留一套。他穿上那件绣着鸾鸟的长衫,微一转头,余光瞥见宇文彻背过身去,悄悄擦拭眼睛。
“走罢。”陈望之佯作不知,轻声道。
宇文彻哽咽,道,“好。”牵起陈望之的手,陈望之赶忙抽出手,宇文彻道,“你不要我抱你,还不许我拉你的手么?”眼圈通红,陈望之无奈至极,宇文彻趁机握住他的手,牢牢攥于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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