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头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卜做人了
陈望之道,“你这样,我可不好走了。”
宇文彻道,“不好走,那就不走了,”
陈望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宇文彻道,“我不管你哪个意思,只管我自己明白的那个意思。”
两人肩并肩走在廊下,陈望之被他牵着,脚步虚浮。宇文彻道,“这廊下有个燕巢,等春天了,燕子还巢,就会有小燕子。大燕子喂养小燕子,过不了多久,小燕子就会长大,随父母一起飞翔觅食。然后小燕子也会成家,说不定就在左近筑巢。”陈望之点点头,宇文彻道,“这巢就是燕子的家罢?燕子尚且有家,人更是要有个家的。”
陈望之道,“燕子有家,人却不一定有家。有的人,不配有家。”
宇文彻道,“没试过,怎知配不配?”走走停停,到了紫极殿前。“狸奴最喜欢人来瞧他,他这样好的孩子,若是没有个家,岂不是天下一大惨事?”
陈望之抿了抿唇,“这倒不难,你去找个温柔的女子,他马上就有家了。”
宇文彻沉默片刻,道,“这样的家,我给不了他。”
第129章
狸奴刚刚睡醒,见宇文彻前来,十分欢喜。宇文彻俯身将他一把抱起,笑道,“怎么又沉了?”狸奴呀呀乱叫,小脸靠上宇文彻的肩头,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瞪向陈望之。
“你要不要抱抱他?”宇文彻道。
陈望之淡淡道,“不。”
宇文彻道,“他就是个小孩子罢了,你抱一抱,也不碍事。”
狸奴听到“抱”字,扬起短短的手臂,口齿不清地连叫数声“父皇”。宇文彻坐下,道,“这样沉重,我抱你一会,也觉得手臂酸痛,太傅可抱不动你。”狸奴蹬着小腿站起,立在他膝头,又蹦又跳,回头看看陈望之,又抱住宇文彻的脖颈,哇啦哇啦说了一大串,宇文彻忍俊不禁,捏捏狸奴的脸蛋,“你要说什么?再慢慢说一遍罢,方才父皇可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沮渠明月站在旁边,对宇文彻低声讲了几句。宇文彻笑笑,拍拍身侧,对陈望之道,“过来坐她是我妹妹,无须忌讳。”沮渠明月瞧一瞧陈望之,羞红了脸,急急忙忙躲到偏殿去了。陈望之叹口气,道,“你不打算把她嫁给高琨了。”
宇文彻道,“明月是个好姑娘,就是命苦。”看一眼陈望之挺直的脊背,叹道,“你不要生气。”
陈望之道,“我没生气。”
“你沉着脸一言不发,又坐得离我那般远,还说没生气?”狸奴的小手起劲起去揪宇文彻的鬓发,扯乱了,便回头看看陈望之,邀功也似,笑得眉眼弯弯。陈望之忽然想起泰州城中那个装神弄鬼的算命老者,轻声道,“我问过……狸奴的命运很好,与我大大不同。”
宇文彻拨开狸奴作乱的小手,陈望之替狸奴问过命运,他还是头次听闻。狸奴听到陈望之唤他名字,身子扭动,胳膊冲陈望之挥舞,宇文彻道,“太傅不能抱你。”狸奴居然听懂了,怔了怔,小嘴一扁,竟大哭起来,眼泪串串掉落。宇文彻哄了又哄,狸奴只是哭泣,最后无法,宇文彻干脆抱起狸奴,将他塞到陈望之怀里,道,“就让他坐在你腿上,等他不哭了,我再抱回来。”陈望之手足无措,狸奴却得了意,登时泪,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陈望之的一缕头发,试探地拽了拽,含混道,“父皇”
“我……我不是你父皇,那个才是。”陈望之浑身僵硬,求助地看向宇文彻,宇文彻抄着手,只道,“你摸摸他头顶,他便不哭了。”陈望之无可奈何,狸奴放开他的头发,又去摸他的脸,小小的手指划过脸颊,既酥且痒。“父皇,”狸奴转头寻找宇文彻,而后转回来继续摸陈望之的耳垂,“父皇,父皇,父皇”
“我不是你父皇。”陈望之被怀里的幼子逼得退无可退,额头一层薄汗。他从未与狸奴如此亲昵地相处过,狸奴的身子又软又小,散发着一股奶香。“他总是乱动,”陈望之喃喃,生怕他跌下去,便用手臂虚虚地护住拱来拱去的狸奴。狸奴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仰起脸盯住陈望之,眼神极为清亮,陈望之猛地一阵心虚,慌忙挪开视线,避与他四目相对。
“狸奴是个很好的孩子。”宇文彻悠悠道。
“他是很好希望以后也会好,作为储君,肩负重责……”狸奴将脸埋进陈望之胸口,蹭了又蹭,陈望之红了脸,低声道,“你就不能抱开他?我不会抱孩子。”
宇文彻道,“他亲近你,不好么?”
陈望之道,“不好。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要亲近我?”
“你是不是好人,天下人说了算,后世史书说了算,我说了算,就你自己说了不算。”宇文彻挪到陈望之身旁,伸手点点狸奴鼻头,哄道,“叫‘太傅’。”
“大”狸奴瘪瘪嘴,“户。”
“太傅。”宇文彻忍俊不禁,狸奴叫了几声“父”,打个哈欠,头靠在陈望之胸前,嘟囔道,“父皇……”
“狸奴乖。”宇文彻握住狸奴的小手,“父皇会护着你的。”
狸奴眨着大大的眼睛,似懂非懂。就着趴伏的姿势,不出片刻便沉沉睡了过去。陈望之愈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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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措,仿佛怀中抱了一团火,越烧越旺。
“月奴,月奴,”耳边有人轻轻呼唤,“等明日天放晴了,咱们便去踏雪寻梅,如何?”
陈望之合着双目,江南的风与塞外不同,低低拂过玉阶,拂过栏杆,拂过荷塘柳林,拂过远山近水。他安稳地卧在温暖的罗衾中,侧耳倾听细雪沙沙落下。
下雪了,若明日天朗气清,也许梅花真的便开了。万籁俱静,忽然“啵”地一声脆响,陈望之睁开眼睛,看到屏风后那个身影动了一动,放下手里的书册,声音极低极低,却含着笑意,“烛花爆了,应是有好事罢。”
“宇文彻,”陈望之定了定神,唤道,“宇文……”
“你醒了么?”宇文彻闻声,从屏风那边绕了过来,披着中衣,发梢蜷曲,懒懒散散的模样,到生出一派南地文士所谓的气度,“渴不渴?”
“下雪了。”陈望之道。
“下了一个多时辰,”宇文彻将手里的书册打开,“我在读你给我的策论。”
“我随便写的,看看即可。”陈望之想要坐起来,但身下的被褥实在绵软舒适,他眯起眼睛,四肢百骸,毫无气力。
“你说的……很对。”宇文彻将陈望之滑落的鬓发抿到耳后,“我也想过。”
陈望之道,“你想过,就说明你还不笨。”
“我不笨,但也远远谈不上聪明。”宇文彻钻进罗衾,同陈望之贴在一起,“虽然你总不信我……但是,我是真心实意想做个好皇帝的。”
陈望之轻轻哼了一声,宇文彻道,“可我算不算一个好皇帝,我说了不算。”他捧起陈望之的脸,在他眉间亲了一下,“你留下,好不好?”
“留下做什么?帮你做个好皇帝么?”陈望之道。
宇文彻道,“你想帮我,便帮我,不想帮我,便盯着我。”淡褐色的眼眸闪闪发亮,“若我做不了个好皇帝”
“我没那么大本事,”陈望之轻缓地摇一摇头,“明日,我得出宫去,长安那里……”
“长安公主那边,早就知道了。”宇文彻笑道,“望之,你留下罢。除了迁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同你商量。”
陈望之头脑阵阵晕眩,沉水香的气味萦绕着他,令他昏昏欲睡,“我很累。”
“很累,那就睡,睡到春天……等到春天,燕子回来了,桃花开了……”
第130章完结
春日暄,燕子回时,杏花烟雨,杨柳绿遍。
沈长平退出太极殿西厢,才下丹墀,就见陈望之带着两个郎官迎面而来,忙拱手肃立,沉声道,“广陵侯。”
陈望之淡淡一笑,道,“大司马。”他穿着紫衣,服饰品阶与沈长平相同。但沈长平心里清楚,虽然陈望之现在位列三公,与己无异,但其中大有玄机宇文彻宣称皇后病体未愈,需要休养,又大办祭坛为皇后祈福。其实那位所谓的“皇后”就在眼前,陈望之身材削瘦,暮风四起,衣袂上下翻飞,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离尘出世。
“陈侯……切莫太过劳累。”沈长平一番话在喉间滚了几滚,只吐出这样一句客套。陈望之道,“多谢大司马牵念,你也要保重。”
沈长平点点头,陈望之道,“我还有事要奏,先去了。”带着郎官,摇摇晃晃地踏上玉阶。沈长平俯首等他过去,这才敢转过头仔细看一眼他的背影。陈望之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步履沉稳。沈长平忽地想起以前军中阵前,陈望之也是这般挺直了腰背,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
“殿下,”沈长平默默叹道,“但愿……”
宇文彻伸个懒腰,抬眼功夫,陈望之已经走了进来。
“卿来得正好,大司马刚刚进了京畿周围的屯军表。”宇文彻招呼陈望之过来,拍拍身侧,陈望之清清嗓子,宇文彻悻悻道,“好罢。”秦弗耳聪目明,已经端了只绣墩放在宇文彻近前。那绣墩乃是特制,比旁的更为厚实,绣着一对燕子,栩栩如生。陈望之坐下,宇文彻低声道,“陆恺之如何?”
陈望之道,“崔法言么,你清楚他的本事,自不必多说。陆恺之为人沉稳,难得文笔矫健,势如游龙,我很喜欢。”
宇文彻笑道,“我还以为你厌恶崔法言他就做错了那件事!你写的信起初没送到,可不怪他。后来我也到了。你可不要再白眼于他。他日日战战兢兢,来求我好几次了。”
“求你,求我放过他么?”秦弗奉上茶,陈望之接过,抿了抿,随手搁在几上。宇文彻忙道,“你不喜欢?新作了牛乳糕,又软又香。”陈望之冷着脸,道,“我来谈政事,陛下心里却唯有口腹之欲。”宇文彻忙道,“我哪里唯有口腹之欲了!你看月亮都爬上来了,我不是怕你累着。”将那屯兵表递给陈望之,陈望之就着烛光读了又读,与宇文彻商议一番,已是月上中天,虫声唧唧。
“敲了巳时一刻的鼓,这么晚,先用了膳罢。”宇文彻揉揉眼睛,哈欠连连。陈望之踟蹰道,“巳时一刻了?那我可得回去了。”话音未落,宇文彻走下来直接将他搂进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抱怨道,“如何瘦了?人皆苦夏,难道你苦春不成?”
陈望之挣动,“放开”
“不放,这是西厢,你又不是没住过。里里外外都是朕的眼线,怕什么?”宇文彻干脆拦腰把他抱起来,一路抱到榻上,摸了摸脸,然后握住手,道,“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才四五日而已。”陈望之咳了几声,宇文彻大为紧张,“怎么咳嗽了?可是太操劳了罢。这京畿大都督非一两日能有结果……我听董内司说,你成日忙到半夜不睡,昨日一着急,差点溜出去”
“非一两日能有结果,也不能不作为。我既然领了你赐的俸禄,就要做事。”陈望之薄有怒意,“你什么时候听她讲的?”
“我命她侍奉你,可不是让她监视,这你别误会。”宇文彻解下陈望之腰间的金玉带,将配饰搁在膝头,嘟囔道,“这衣服里嗦,看着好看,穿起来麻烦。”秦弗不言不语,取了陈望之惯常穿的夹衫,而后迅速退了出去。陈望之按住宇文彻的手,道,“我一会要回去。”宇文彻笑嘻嘻道,“回去?回哪去?你哪也不许去明日休沐呢,朕好久没同陈侯推心置腹,须得好生秉烛夜谈一番了。”陈望之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摇摇头,无奈道,“我自己换。”
不过,当夜宇文彻既没能“推心置腹”,“秉烛夜谈”更无从说起。陈望之伏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头发披散,犹如锦缎。
“这样累,又是何苦?原本身子就弱。”宇文彻手指穿过陈望之的头发,慢慢梳理,“你就在朕的身边陪着朕……”但他心中清楚,陈望之不是月奴,困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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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对于旧齐的肃王而言,无异车裂凌迟。他也知道,陈望之本是“已死之人”,竟公然出仕新朝,流言蜚语,汹汹不可止。“朕要护着你,”宇文彻自言自语,“护着你,即便天神也不能伤你。我发过誓,”他侧过脸,亲了亲陈望之柔软的嘴唇,“你放心,我发过誓,一生一世就你一个人,放心睡罢。”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宇文彻停下脚步,道,“我记得,你抄过整篇给我。那时我想,这是何意?但肯定不是要我记得加衣裳就是了。”
陈望之拽住缰绳,白马打个响鼻,低头啃起脚边青草。“没什么意思,看到了,便抄给你。”
“秦川垄上,沃野千里。”宇文彻举目望去,长空澹澹,群雁集翔。他曾答应月奴,要带他来草原走一走,看一看,现在他带陈望之来了,应当也不算食言。
“你说得对,迁都之事急不得,但关中必须守住。”宇文彻牵起马,缓缓走下草坡。一群雀儿惊飞,陈望之盯着眼前的景色,轻声道,“我突然想起凉人的一首歌。”
“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宇文彻慨然唱到,“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不怎么会唱歌么。”陈望之轻声道,宇文彻回首,正对上他古井般的眼睛。一瞬间,脑中闪过许多片段“我之前,是不会唱的,但是……”宇文彻伸出手,握住陈望之冰凉的手指,“你还要听么?有首歌,很是应景。”
陈望之牵动唇角,“听。”
“陇头”宇文彻起了个头,忽地鼻酸眼胀。他定了定神,抬起脸,陈望之依然看向他,目光清澈如水,好像能看进他的心底。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宇文彻低声唱到,鸿雁成行,秋草离离,陈望之冰冷的指尖开始散发出柔和的暖意。纵然前路艰难险阻,但无论彼此,他们都不再是独自一人,飘然于天地之间。
宇文彻深吸一口气,歌声盘旋,在草原上久久回荡。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陇头流水,鸣声幽咽,念吾一身,飘然旷野。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完
第131章番外穿越了
《陇头歌》突如其来的番外
寒假过完了开学,宇文彻作为班长,迟到了一天。
高玢发朋友圈说,傻大个一准儿是被雪埋了,要不就是马腿折了。
高玢和宇文彻不对付,拉黑了他,所有信息全靠陈望之转达。他发朋友圈宇文彻自然看不到,有好事的转告宇文彻,宇文彻笑笑,说,无所谓。
宇文彻扛着行李上楼,玉兰花开了一路,像白色的玉碗。在楼梯口碰到陈望之,那人背着书包,看样子是要去图书馆。稀罕的是高玢不在,宇文彻打招呼,“出去啊。”
陈望之说,“你自己能行?”
就一箱子,扛得动。就算扛不动,宇文彻也舍不得让陈望之帮他。他看着陈望之下楼,忽然想起一事儿。
晚上宇文彻宿舍里来了一群哥们聊天,宇文彻发放牛肉干,忽然有个小子说,谢天谢地,大三可以搬出去住,高玢要退宿了。
人有钱,赶紧出去,咱们宿舍楼都盛不下他。众人七嘴八舌,宇文彻嗯了声,就听一人说,高大少爷出去住,陈公子也跟着出去住吧?
肯定的呀,本来他就不怎么在宿舍里住,他一回来,我们仨都不敢吭声。陈望之同宿的男生啃着牛肉干,他和高玢不是那个吗……
一帮人心照不宣地笑了,除了宇文彻。
宇文彻一切的麻烦,来源于一堂最最无聊的政治课中国近现代史纲要。
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老师印堂锃明瓦亮,点名,“这个问题呢,请一位同学回答”
全体同学用乱七八糟的小说捂住脑袋,男老师说,“哦,这个名字好呀,宇文……宇文彻!”
宇文彻认命地站了起来。
从小到大,这个武侠小说历史演义中时常出现的姓给他带来了不少苦恼。两个系的大一新生都将目光投向他,窃窃私语。宇文彻照本宣科,那老师还不肯放过他,说,“哎呀,这位同学,你是少数民族吗?”
“老师,我不是少数民族。”宇文彻解释。
老师说,“你哪儿人?”
宇文彻的家乡位置有些尴尬,他尚在犹豫,就听那老师感慨,“你多高?得一米九吧!”
宇文彻觉得特别丢脸。匆匆坐下,那个老师忽然来了兴致,要把中国历史好好讲一遍,于是从三皇五帝讲起,一路讲到了五胡十六国。宇文彻赶紧趴下,那老师啵啵啵逸兴横飞,“这个,苻坚呢,他打败了燕国,就把燕国的大司马慕容冲据为己有,这个大司马呢,当然是个男的啦!但是,只有十二岁……”
大学生的“yoooooo”瞬间变为愤慨,“变态呀!”
宇文彻也觉得这事儿变态。但他万万没想到,班里仅剩的几个女生将目光投向他……等隔天下午篮球比赛,他莫名其妙被同班的高玢踢了一脚,才惊愕地得知,那个小女孩在寝室yy苻坚和慕容冲,不知谁开的头,非说他像苻坚,而那位燕国的大司马,就由斜对面宿舍的陈望之扮演。这闲话传了出去,高玢就恨上了宇文彻。宇文彻心说我可他妈太冤枉了吧?又不是我要当苻坚的……这时事件中的另一位主角排开人群走了出来,拉住高玢,说,“走吧。”
高玢说,“下回再让我看见你,老子打死你!”
宇文彻摸摸脸,陈望之说了句“对不起”,伸手要把他拉起来,高玢拖着陈望之就走,很快就消失在篮球场的另一端。
第132章番外逗你玩儿(一)
《陇头歌》突如其来的番外的标准版
寒假过完了开学,宇文彻作为班长,迟到了一天。
高玢发朋友圈嘲讽,傻大个一准儿是被雪埋了,要不就是马腿折了。
高玢和宇文彻不对付,拉黑了他,所有信息全靠陈望之转达。他发朋友圈宇文彻自然看不到,有好事的转告宇文彻,宇文彻笑笑,说,无所谓。
宇文彻扛着行李吭哧吭哧上楼,拐角窗外,玉兰花盛开,像玲珑的白玉碗。在楼道口碰到陈望之,那人背着书包,简单的t恤牛仔裤,看样子是要去图书馆。可稀罕的是高玢不在,宇文彻就打招呼,“出去啊。”
陈望之打量他,很和蔼地问,“你自己能行?”
就一箱子,扛得动。就算扛不动,宇文彻也舍不得让陈望之帮他。他目送着陈望之下楼,忽然想起一事儿。
晚上,宇文彻宿舍里来了一群哥们聊天,宇文彻发放牛肉干,忽然有个小子说,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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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可以搬出去住,高玢要退宿了。
人有钱,赶紧出去,咱们宿舍楼都盛不下他。众人七嘴八舌,宇文彻嗯了声,就听一人说,高大少爷出去住,陈公子也得跟着出去住吧?
肯定的呀,本来他就不怎么在宿舍里住,他一回来,我们仨都不敢吭声。陈望之同宿的男生啃着牛肉干,他和高玢不是那个吗……
一帮人心照不宣地笑了,除了宇文彻。
一
从报道那天开始,高玢就跟宇文彻不对付。
宇文彻来到这所大学,倒也不算千里迢迢。即便千里迢迢不也得来,他考上这么牛逼的大学,全小区都知道。除了他爹觉得无所谓,连老家的亲戚都倍感颜面有光。表弟宇文隆说,“哥啊,你知道不,你上咱家族谱啦!”
说的跟你没上似的,宇文彻无奈,他这表弟人老实,就是有点儿憨头憨脑。高中没考上,家里给报了所技校,这都快出徒了,正跟着师傅跑火车,以后要做名火车司机,“帮我哥逃票”。
宇文隆说,“啥呀,给你多记了一笔!”
宇文彻问了又问,敢情还是因为那大学闹的。本来他打算读个军校,吃住全包加分配,省心省力一辈子。但成绩出来实在耀眼,各路人士走马灯似的劝,你要想保卫祖国,上了大学也一样啊是不是。最后宇文彻思虑再三做出选择,疯了一个暑假,谢绝了宇文隆的帮忙,自个扛着行李登上了远去的绿皮车。
然后,就在报到处,他碰到了高玢。其实他真不是故意踩了陈望之一脚,陈公子躲在人堆里,宇文彻压根没看见,纯属误会。然而高玢瞬间就炸了,二话不说回了一脚,竖着眉毛叫道,“你他妈眼瞎啊?路都不会走?”
夏末秋初,天热,人就火气旺盛。宇文彻本来满心歉意,给高玢一踹一骂,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说话呢?”
高玢说,“老子就这么说话,怎么着?想打架啊?”
瞅啥,瞅你咋地。要干架是不?高玢一个江南人士,宇文彻老家街头斗殴三连招使得那一个行云流水。宇文彻把行李一扔,不干就是怂。刚撸袖子,就听高玢背后有人说了句,“别闹。”
高玢回头,“表哥,看我替你出气!”
宇文彻心想,原来是那个被踩了一脚的家伙,居然是这臭小子的表哥,想来一路货色。但那人绕过高玢走了出来,宇文彻觉得,他这一肚子火,好像突然来了罐冰镇雪碧,立马消得无影无踪。
陈望之也不看他,就对高玢说,“走了。”
高玢说,“不走,我今天非教训教训这傻大个!”
陈望之说,“那我走了。”高玢赶忙追上去,“别别别,我帮你拎着。”夺过陈望之的拉杆箱,又冲宇文彻呸了一声,这才施施然离去,留下一地窃窃私语。
一名家长直摇头,“现在的孩子啊”
宇文彻犹在发呆,报到处的高年级学生说,“同学,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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