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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弦十五
米立否认道:“不……不是,就普通朋友。”
他把手插进外套的口袋,发烫的手机贴在他左手的手背上。他想了想,补充道:“一个好朋友,很照顾我。”
米述忽然道:“我记得你先前说换了住处,暂住在一个姓毛的朋友家。是不是他?”
米立点头道:“不是暂住,我租他家的客房,交了半年的租金。”
米述故作不解道:“都是朋友,怎么还你钱。”
米立辩解道:“怎么好意思白白住在别人家里,还是要算的。其实他也说不要算钱,是我一定要付。”
米述点头道:“也对,还是算清楚比较好。他也是那个吗?”
米立一愣,继而意识到兄长指的是“那什么”,哭笑不得道:“不,当然不是,他是直的。”
米述失望道:“有老婆了?”
米立道:“当然不是,他一个人住,黄金单身汉。”
米述抬手敲他脑袋,说道:“我是指女朋友。”
米立瞥了他一眼,疑惑道:“他还单身呢。哥,你这是查户口呢,喝多了?”他伸手摸了摸米述脑门,竖起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问道:“哥,你说这是几?”
米述拍开他的手,恨铁不成钢道:“我是在关心你。”
米立道:“你哪是关心我,分明是关心我朋友。”
米述翻了个白眼道:“那不是一回事吗?”
“哪里是一回……”米立心中一动,骇道,“你想什么呢。”
米述凉凉道:“我想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在想什么,弟弟。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最近几个月,每回我和我通电话都会听你提起那个什么‘毛’的家伙。”
米立插话道:“他叫毛子周。”
米述一挥手,继续道:“知道了。对了,你还叫他毛大哥。”
米立难为情地争辩道:“叫大哥怎么了,他年纪比我大,也对我很好,确实像个哥哥一样。”
米述“呵呵”冷笑,努力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把自己营造成一个不讲理又无理取闹的反派兄长。
米立安静片刻,醒悟道:“哥,你吃醋了?”
米述恼羞成怒,吼道:“吃个屁醋,有什么好吃的,啊?!!”
米立忍笑道:“好,没有吃屁醋。”
屋内,有人喊外面的人进来吃水饺。米述不轻不重地踹了米立一脚,斥道:“快去吃饺子,多看你一眼都烦。”
米立笑着和他一起把院子里的几个孩子赶回屋子里。进门前,米述在米立身后幽幽道:“弟,有喜欢的人就大胆上,别害羞。”
米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诚恳道:“哥,你真是喝多了。我给你舀碗面汤,多加点醋吧。”
米述怒道:“滚。”
米立在家里住了十来天,元宵前坐返程火车回来开店。他为了节省,买了硬座,车厢里挤满了人和行李,二十多个小时的旅程并不舒适。他自己也带了好几样大件的行李,粗糙结实的编织袋里装满了家乡的特产,都是父母特意准备给他的。父母还特意叮嘱他一定要送给毛子周一份,以感谢他把房子租给米立。
这趟火车经停的站点多,一路走走停停,上客下客,延误的时间也长。米立本该在晚上八点下车,如今眼看着得到凌晨两点多才能到站。毛子周发了几次短信给他,问他什么时候能到。米立在晚上十点多时,告诉他不要等了,早点休息,反正他手里也有毛子周家的钥匙。毛子周却说火车站再晚就没公交了,夜间站前的出租车也少得可怜,米立万一运气不好,说不定要在车站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坐到车。
米立很过意不去,又拗不过毛子周,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短信。过了凌晨两点,毛子周那边就没了动静,米立以为他睡着了,松了口气,不料下车时,却看到毛子周站在月台上等他。毛子周穿着件黑色毛呢长风衣,撑着把深蓝色的长柄雨伞,在白色的灯光下很醒目。
毛子周见米立提着大包小包,起伞,快步上前帮他提东西。他从米立手里拿过最大的两袋行李,一手一个,雨伞夹在腋下,在衣服上晕出一块深色的湿痕。
米立深吸一口气,雨夜的空气冷而湿润,在体内静静漫开。他说:“哥,谢谢你,这么晚还来接我。”
他抿了抿嘴,对自己干巴巴的道谢很不满意,可又想不出该怎么说。华词丽藻在这里格外不合时宜,他知道毛子周不是为了几句好听话来接他,而是出于真挚的关心。毛子周甚至可能认为这就是一个朋友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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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米立认识到这一点,内心便更为感动。
毛子周道:“客气什么。车在外面,走。”
火车站很小,他俩走了几步路,就到了毛子周停车的地方。这车正是上回毛子周送米立到火车站的那一辆。两人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和车后座,米立坐在副驾驶座上,问道:“你从公司借的车?”
毛子周“嗯”了声,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他一面调车内空调的温度,一面道:“你有行李,又是下雨天,开车方便。”
米立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像是涂了胶似的,一不小心就粘住了。他打了个呵欠道:“这几天经常下雨吗?”
毛子周道:“昨天开始一直下。火车坐了这么久,很累吧。”
米立道:“还成,有一点儿。”
毛子周道:“累了就睡吧。”
米立摇头道:“没事,到家再睡。”他喝了口矿泉水,稍微打起神,侧头看窗外的景象。凌晨的街道空旷干净,柏油马路被雨水浇透了,在路灯的照射下浮现出奇异的绚丽色。
毛子周道:“行李可以在车里放一晚吗?”
米立道:“有一袋是吃的,可能得拿上去。”
毛子周点点头,解释道:“我妈小区修水管,这两天住我这,我怕拿的东西多,会吵到她。”
米立懵了,毛阿姨也在家里,三个人,两间房,他该住哪儿。
毛子周道:“她住我房里,我和你挤几个晚上,没问题吧?”
米立回过神,忙道:“当然没问题。”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抑制地疯狂跳动,尽管他清楚地知道不会有别的事发生,却仍然暗自兴奋。
毛子周把车停在小区里的停车位上。两人把比较不重要的行李搬进杂货店里,只提了行李箱和装有食物的编织袋上楼。毛子周出门时没关灯,电视也还开着,播的是台球比赛。两只猫专注地蹲坐在电视机前,脑袋随着小球的滚动而转来转去。
毛子周压低声音道:“它俩看上瘾了,我刚刚要换台,它俩还不肯,直着嗓子乱叫。”
米立见沙发上堆有薄被,猜出毛子周为了能及时到站接他,不上床休息,而是窝在沙发上看无声的电视节目,以打发夜里格外漫长且无聊的时间。他也用近似于耳语的音量说道:“你等我时不困么?”
毛子周笑了笑:“不会,台球比赛很有趣,现在我知道比赛规则了。”
米立心情复杂道:“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米立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热水很足,把皮肤浇得发红。他惬意地拭干身上的水珠,方觉得舒服了一些。他走出浴室,毛子周还没睡,坐在餐桌旁发呆,两只猫蹲在墙角,两颗小脑袋凑在一处,在同个猫碗里吃饭。
桌上摆着两碗扁食和一盘烧麦。毛子周对米立道:“喝点热汤再睡。”
米立搬开一只椅子坐下,毛子周把扁食挪在他面前,说道:“我妈听说你要半夜才到,担心你会饿肚子,准备了点消夜。”
米立道:“谢谢阿姨。”
毛子周道:“你明天亲自和她说吧。快吃吧,吃完就去睡了。”
扁食是用甘甜的瘦肉汤煮成的,比小摊上的清汤扁食的口感好得多。表皮轻薄柔软,肉馅是用传统做法捶打鲜肉而成,比机器绞碎的有弹性,也更能保留肉馅的鲜味。碗里浮着几片青菜叶和些许葱花,清淡适口。米立一连吃了数粒扁食,连醋也忘了加了。
米立赞道:“阿姨的手艺很好。”
毛子周道:“汤和扁食都是我妈事先准备好的。她买了几十年菜,知道哪个摊子做的扁食皮和肉馅地道,所以包出来的扁食也比一般外面卖的好。”
毛子周吃完扁食,便不再动筷子,只看米立吃。米立道:“你晚上很辛苦,再吃点。”
毛子周道:“之前看电视时,已经吃了一盘烧麦,再吃一会就睡不着了。”
他又大力推荐烧麦,说道:“这个是海鲜烧麦,县城里的亲戚拜年时带来的,别看卖相不怎么样,味道很不错。”
这烧麦确实长相相当平凡,并不诱人,皮微微发黄,里面的馅料也不算饱满,干瘪地立在盘子上。然而味道却很鲜美,据毛子周说,烧麦皮是用面粉和鱼肉一并做成的,所以虽然吃起来不够柔软细腻,却比其他烧麦皮更有滋味。而馅料除了肉、菜外,还放了虾米和鱼肉,既有海产特有的鲜味,又不至于腥味过重,可谓恰到好处。米立吃了三四个,意犹未尽,要不是马上就要上床睡觉,真恨不得把这些烧麦都装进肚子里。
米立帮毛子周拾餐桌,把烧麦放进冰箱里,得猫咪半夜馋嘴偷吃。两人为了节省时间,同时刷牙洗脸。浴室里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显得特别拥挤,转身动作时总会不小心碰到对方。
米立一面洗脸一面道:“两个人一起太挤了。”
毛子周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以后习惯就好了。”
☆、一张床
客卧的床铺是双人床,被褥也都是大件的,即使毛子周和米立并排躺着,也不至于拥挤。毛子周脱光身上衣物,只着一条黑色子弹内裤,裆间鼓鼓囊囊,露出几缕卷曲的毛发。他关了灯,赤脚走到床边,带着一身冰冷的空气钻入暖和的被窝。
米立不适应地向旁边挪了挪,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同性一起睡过,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毛子周壮的身体对他来说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他只看了一眼,便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以出现尴尬的情形。
毛子周用手指戳了戳他光滑的背脊,说道:“睡过来点,还有位置。”
米立不语装睡,刻意将呼吸放得绵长。棉被摩挲皮肤的感觉很舒服,加上别的一些原因,他已经有点硬了。虽然年轻男性总是会因为种种原因勃起,但他脸皮薄,又心里有鬼,只觉得如果被毛子周发现了,将会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毛子周疑道:“睡着了?”
他又伸出手,搭在米立肩颈处。米立打了个寒颤,心脏随着毛子周手掌的移动而疯狂跳动。毛子周的手没有贴在他皮肤上,但离得很近,他仿佛可以感觉到手掌温暖的温度继而移动时所产生的的空气流动。他的手掌移动得很慢,更像是在抚摸米立的肩膀,中间隔着层透明的碍事的空气。
米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寂静的房间里似乎流动着某种神秘撩人的芬芳气息。他闭紧双眼,被面流畅而简单的花朵图案浮现在眼前,在黑暗中绽放,幻化成更为绚丽繁复的花海。
他像是坠入了一场荒唐而美妙的迷梦,剧情出乎意料却动人心弦,正切合他难以诉之以口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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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待毛子周做出更直接的爱抚。对于心存爱慕的人而言,对方每一次暧昧的举动,都像是最上等的春药,强烈地蛊惑着他,促使他做出任何丧失理智的行为。他可能冒昧地送上自己柔软的双唇,饥渴地吮吸对方的唇舌,如同汲取生命的气息。他可能过早地伸出双臂,把对方紧紧地拥在怀中,而自己的欲望也将在这紧密的接触中暴露无遗。
爱意如潮水般在他心中涌动。他很想冲动地握住毛子周的手,向他痛快地表露心迹。毛子周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心中全是快乐且幸福的想象,甚至产生了他俩已经是一对甜蜜的恋人的错觉。
米立忍不住想,毛子周也会对他的其他朋友这么好吗?半夜去火车站接他,煮夜宵给他吃,在他没有住所的时候邀请他住进自己的房子。米立试着把自己替换成严嘉,假设在相同的情况下,毛子周会怎么做。毛子周对严嘉会更不客气和直白,但他俩是多年的老朋友,不需要表面上的客套,所以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他不也是毛子周的朋友吗?或者毛子周是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做哥哥的总是会比较担心小弟,就像米述也一直很关心他。但毛子周和米述也不一样,米立说不清那点不同是因为自己多心,还是确实如此。
毛子周把米立那头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帮他掖好被角。他的手背擦过米立的脸颊和耳垂,只差一分温柔,便足以让米立产生被温柔爱抚的错觉。毛子周回手,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呼吸便变得深沉悠长,米立知道他是睡着了。
米立无声地吁了口气,缩起脖子,把脸埋在被子和枕头之间。他自作多情了,毛子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他掖被子。不过几秒时间,他的心潮澎湃、意乱情迷便全成了笑话。然而他的心脏还在固执地砰砰跳动,撞得胸口又闷又疼。
米立翻过身,仰面躺着,两手平放在身体左右两侧。毛子周睡在他的左手边,背对着他,他俩之间只有十来厘米的距离。他俩曾经有过更亲密的接触,这不是最近的。毛子周手把手教他打拳,两个人身体靠得很近,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他可以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也可以闻到毛子周的。毛子周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浮在他的后颈上,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既轻且柔,扎进皮肤,融入血液。
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想,而是认真的学习套路。惟有此时,毛子周躺在他的身边,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有趣的晨练回忆才变得暧昧,似乎一举一动都蕴含不同的意味。他还醒着,身体很疲惫,脑海里却上演着一幕幕走马灯似的荒诞情景戏。白天正常的行为在夜里被染上情欲的色,一切都由于他内心的欲望。他想抱他。
米立小心地从被子里伸出左臂,举在半空中。他攥紧拳头,又松开,像是要抓住隐匿在黑暗中的无形鬼怪,又像是落水者困惑而绝望的求救。气温很低,他的手很快就变得和空气一样冷了。他缩回手,放在胸膛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他的手恢复常温时,他还是无法自制地把手搁在毛子周的腰上,然后在忐忑不安中迅速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
米立醒来时,毛子周正半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他把游戏的声音调小了,欢快活泼的背景音乐听起来像是隔了层厚重的棉被。米立好奇地凑过去旁观,毛子周玩的是天天爱消除,手速快,宠物给力,分数远远超出对方玩家。
一局结束,毛子周甩了甩手,等系统送上其他倒霉蛋。他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穿着灰黑色的圆领毛衣,和昨晚的灰色毛衣不是同一件,显是起床并且换过衣服了。米立心里有点紧张,伸了个懒腰,一脚踹上条温热的毛腿。米立没想到对方下面没穿,“噗”了一声,扭头看毛子周,差点把脖子拧了。他尴尬道:“不好意思,踢到你了。”
毛子周一边玩游戏,一边伸脚友好地动了动米立的腿,说道:“才九点半,累就再睡会。”
毛子周的脚和米立的靠在一处,米立不自在地屈起一腿。他搓了把脸,问道:“阿姨呢?”
毛子周道:“去公园晨练了,得到中午才回来。”
米立“唔”了声,仰面躺着,等待生理性的晨勃消退。
毛子周又玩了几局,退出游戏道:“不睡就起来吃饭。”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找出一条长裤,弯腰套上。米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穿好裤子,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地起床,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毛母出门前煮好了稀饭,放在电饭煲里保温,放的时间久了,米饭吸了更多的水分,变得粘稠软烂。毛子周从冰箱里找出腌泥螺、豆腐乳,用小碟盛着。两人坐在桌前,草草吃了早饭。
饭后,毛子周坐在沙发上接电话,米立则开始拾一大袋家乡特产,里面有小米、粉皮、菜干,也有烟熏野兔干,都是自家做的一些干货,虽然没有超市里的美观,却都是好东西。米立给严嘉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各准备了一份,还剩下半袋,都是自己和毛子周的。两只猫对野兔干情有独钟,四只猫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桌上瘦的兔肉。米立为防小家伙偷吃,索性把东西都分类放进菜橱里。
接着米立又下楼把杂货店里的几件行李提上来,挨个拾清楚。等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休息时,毛子周还在打电话,像是在和人谈生意上的事情。毛子周话不多,摆着副面瘫脸,看不出喜怒,对方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常常传来豪爽的大笑,连米立也能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毛子周才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米立倒了杯水给他,问道:“怎么了?”
毛子周揉了揉额角,疲惫道:“有个战友对我的生意有兴趣,说过阵子空闲了要来这看看,说不定两边能合作,做点大的。”
米立不确定道:“这是好事吧?”
毛子周接住跳到他肚皮上的小花,熟练地为它顺毛,点头道:“好事。”
米立迟疑道:“可是你看上去不大高兴。”
毛子周道:“昨晚没睡好,天亮了才睡着,神不好。他一个劲说业务上的事情,哎,听得很累,又不好意思打断他。”
米立一听到“天亮了才睡着”六字,登时五雷轰顶,脑髓都被炸熟了,出了一身冷汗。他壮着胆子道:“睡不着吗?”
毛子周漫不经心道:“可能昨晚茶喝多了,一直躺到外面麻雀叫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对了,我还听见你说梦话了。”
米立面色惨白,麻雀必然不会在大半夜叽叽喳喳,可见他毛手毛脚时,对方肯定还没睡着。毛子周会把他当成是变态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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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回事。毛子周现在提起自己没睡好,是不是在隐晦地警告他。
毛子周又道:“可惜我记不得你说什么了,当时还想着第二天起来一定要告诉你。”
米立无意识地拉了拉小白的尾巴,手指被小白咬出浅浅的牙印。他惴惴道:“嗯……我那个……睡相还好吧。以前我哥说我睡觉时会挤人。”
毛子周道:“不会,很老实。”
米立松了口气,毛子周面色如常,没有表现出被同性揩油的愤慨。他综合早上醒后毛子周的种种表现,稍稍安心,心道还好自己只是把手搁在毛子周身上,所以对方并不在意,估计当成了他睡着后无意识的动作。如果他当时色欲熏心地揉毛子周的屁股,或是抓他的大唧唧,肯定会被揍成个傻逼。
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米立下决心道。
☆、触角扭来扭去
毛母在儿子家一共住了四天。她生活很有规律,早上去公园晨练,和朋友聊天喝茶,接近中午时买点菜回家煮饭,午睡完开始抱着两只猫看电视剧,中间抽空做个晚饭,吃过饭后继续坐在电视机前,一集连着一集。
她白天的日程安排和米立基本错开了。米立一大早和毛子周去江边跑步打拳,在外面吃过早饭后就开始看店,一直到晚上才回家。因此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共处的时间却不多,顶多在米立关店后,和毛子周在客厅陪毛母看会电视。
毛母的心思全放在抗日悬疑谍战剧上,分心礼貌地和米立打过招呼,问候两句,便继续为埋伏了日本间谍的抗日小队忧心忡忡,偶尔还要和毛子周、米立讨论剧情。毛子周事先准备了水果零食,和米立边看电视边吃,适时地帮毛母痛骂心狠手辣挑拨离间的美艳日本女特务。
然而电视剧的剧情实在太荒唐,虽然没有手撕活人或是隔了数千里还能狙击命中之事,但怎么看都是在恶搞历史,借着抗日的大名,什么奇思妙想都往里塞。米立看到忍无可忍时,便偷偷刷几条微博,吐槽不合逻辑的剧情。他微博上一个叫猫仔粥的好友正巧也有看这部电视剧,两人互相评论,一时引为知己。
毛子周则直接抗议道:“妈,你换部片吧,这都什么玩意。这枪当时根本没有。”
毛母呵呵一笑道:“看着玩,你看那个日本女的又要使坏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看着玩”足以堵死许多理由充分的指责。反正只是好玩解闷罢了,又没出现什么反革命的政治问题,那么较真做什么呢,夸张也不还是为了满足观众吗?毛子周憋了一肚子吐槽,猫也不跟他玩,只和毛母好,只得使劲啃水果以泄愤,像头被蜜蜂围着嗡嗡叫的暴躁大熊。
米立在一旁看得好笑。毛子周在毛母面前虽然仍是副面无表情的拽样,但情绪的喜怒波动却更为明显,有时还会不明显地向毛母撒娇,像个别扭的傻大个。尽管米立的家庭关系也很和睦,但或许是受到了村子其他大家族的影响,素来强调父母子女间的辈分,严肃有余,而温情略为不足。他有点羡慕毛子周和他母亲间随意轻松的母子关系,同时也想念千里之外的父母。
有了前车之鉴,米立睡觉时十分安分,像根笔直的木板似的老老实实地贴着床沿侧睡,和毛子周中间空了好大一块。毛子周说了他几次,他便表示习惯靠墙睡,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毛子周无奈,只得动手把他拉进来些。他暗悔先前逗过了头,以至于小米虫小心翼翼冒出来的触角又了回去,简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还得重新开始联络感情。
米立自然不知道毛子周肚子里的坏水,但几回睡醒时,发现自己被毛子周结实有力的手臂揽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很想顺应本能的反应,呆在毛子周怀里,安心而荡漾地入睡。可是他不敢,他连毛子周的性取向都不确定。何况毛母就睡在隔壁,万一东窗事发,他得丢双份的人。他像是困在一个死局里,进不能退不得,唯一的出路只在个“破”字上。至于能为这份感情博得生路还是死路,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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