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先生缺内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店里又来了许多客人,大陈笑呵呵地迎接他们,一一询问要吃甚。李五更忙得满头大汗,擦汗擦得半个袖子都湿了。道人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他却没有丝毫不耐,单脚踩着凳子,背倚在桌角上,等着他的吃食来。
卖面食的生意,客人来得快,吃得快,去得也快。最后一名食客结账走人,李五更这才想起那边还有个挑事的。
他给大陈使了个眼色,大陈领会,将一扇门关上,挑了根粗大结实的木棍握在手里,气势汹汹地跟在他后面。
“客官是要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出去?”李五更阴恻恻道,那眼神就跟要生吞活剥了对方一样。
道人吓了一跳,抵住桌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刀剑无眼,敢动手贫道就不客气了啊!”
笑话,一把钝剑皮都割不开,唬呢!先前人多不敢拿他怎么样,要是再不走可别怪他俩联手欺负老头了!
李五更理都没理会他的威胁,直接拎着他就往外扔,大门猛地用力关上,道人碰了一鼻子灰。
“好你这小辈!”道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几近气煞,对着门不住念叨。
念了半天又觉得有些累,便坐在门边歇口气。
要骂就骂,李五更毫不在意,将店里拾干净了才又将店门打开,那道人已倚在墙上睡着了,看着怪可怜。
兴许是哪个道观里赶出来的。
李五更蹲下去,把他摇醒,见道人又要开口,他忙抢道:“我给你煮碗面,不钱,你吃不吃?”
道人听着有便宜可占,立马改口:“吃!你煮什么贫道就吃什么。”
这怪老头儿,真是个活宝。李五更牵他起来,嘱咐:“你吃完了就快走,下回再来捣乱休怪我不客气,官府的板子打下来你可挨不住几下。”
道人压根儿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敷衍地点点头,找了个桌子坐下,老神在在地等着面。
捞起面放进海碗里,李五更还特地多加了几块肉,端上桌。
“多谢多谢。”道人飞快地拿起筷子,不怕烫地夹了一块牛肉进嘴,咂吧咂巴地嚼。肉下肚,舔了舔筷子,他问道:“有酒么?贫道好几日没喝上一口酒了,馋得慌。”
道士喝酒,不守清规。李五更从灶台下取出一小坛桂花酿,倒了半碗给他。
“您老打哪儿来的?”
“华明山。”道人回他。
那就是京里人,李五更想。“那千里迢迢来龙兴做甚?”
道人头也没抬一下,呼啦吸了一筷子面,含着满嘴的面道:“小孩子家家管得多。”
第二十八章
既然他不愿意说,李五更也不再问。待道人吃完面喝净汤,他把碗了洗好。
今天是开店以来赚得最多的一次,卖出了五十多碗馄饨和抄手,以及二十多碗面,李五更数了数,共计三百九十三文,除去成本少说也赚了两百多文。
日渐西斜,李五更背起沉甸甸的铜钱准备回村,那道人还纹丝不动地坐着,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大陈看他一把年纪了不好撵他走,只为难地寻求李五更的意思。
这老头儿真是……蹭吃蹭喝也就罢了,还想赖着不走。李五更能给他吃一顿,可也不能救济他一辈子,便过去好声好气地劝:“老人家,我们打烊了。”
道人横他一眼,转个身不理睬。李五更没料到他竟如此赖,直白说道:“我们要关店门了,你快走罢。”
“哼。”道人偏头当没听到,就是死赖着不走。
李五更还真是长了见识了,知晓这道人本性不坏,就是有些怪异,他也不可能像先前那样把他扔出去。搬根凳子坐下,他低声细语道:“不如你明日再来?明儿我再请你喝桂花酿。”
道人眼发亮,拍板欣然接受:“你说的,明儿再来。
听闻先生缺内人 分卷阅读27
好小子,是个讨喜的。”
李五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邀他一同出去:“我正好也要回村,一起走罢。”
道人颔首,欢喜地走在前头。
街上行人都已归家,只两三小孩儿叫着闹着相互追赶。道人似乎鲜少看到这样的场景,竟过去同他们一起打闹。李五更驻足看了会儿,天色不早得赶快回去,云舒之还在等着吃饭,便招呼也没打就独自走了。
出了镇,路旁杂草摇动,响。寻声望去,那道人忽地从草里跳出来,哈哈大笑:“好巧,又遇到你,缘分不浅啊。”
李五更无言以对,心道——巧个鬼!这老头儿摆明了跟踪他,不晓得他到底要做甚。
“老人家要去哪儿?”
道人掸去身上的草屑,挠了挠发痒的后背,回他:“去东风村,找贫道那不争气的徒儿。”
竟然同路!李五更诧异,村里何时有人拜道士为师了?他上辈子加这辈子,还真没听过谁有个道士师父,莫不是又在诓他?
“原来如此,我也住东风村。敢问你徒弟姓甚名谁,说不定是我熟识的。”李五更道,提了提背上的铜钱,脚下步子加快。
道人虽老,但行动如风,走这么快气都不喘一下,乐呵回道:“他道号入尘,可听过?”
“不曾听过。”李五更道,心里已经确定他在诓自己。修道之人讲风骨,脱世避俗,修得是心性、德性,若是叫无尘、忘尘倒还能理解,偏生叫入尘,红尘多纷扰,入尘后哪能修得正果,故而入尘不会是道号,多半是这老头儿编的。
“龙兴镇地儿好,养人,还聚灵气,将来这里必定会出个贤才来。”道人忽然没头没脑地吐出这么一句。
李五更可不关心这个,反正这贤才不会是他。
见李五更不搭理自己,道人拉住他,凑近了左瞧右看,啧啧称奇:“贫道看你这样貌,虽表面红润,但内里透黑,煞气穿心自头顶而出,已是半个死人像,竟还活得好好的,怪哉怪哉。”
听到这话李五更脚下一歪,险些摔倒,一张脸当即冷如冰,不悦道:“老人家莫要乱说。”
在他们这儿说死是很不吉利的话,别人活得好好的,说这种话不是咒人家吗。
道人见他脸色不太好,把要出口的话一并咽回,七七八八地扯了些其它的,又再问了点无关紧要的话。
到了村口,李五更与他告别,客套说:“老人家可识路?要是找不到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贫道来过,认得路。”道人说,拍拍李五更的肩膀,哼着调子一摇一摆地往村中去。
亏得穿了身道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老顽童,说话、走路、做事一点也没稳重的样。
回家推门而进,云舒之正悠闲地坐在院里品茗,低头呷一口,茶香入喉,回味无穷,又捧起茶杯两三口喝尽茶水。
什么时候还买了茶回来,这日子倒过得舒适得很。李五更过去,云舒之倾壶给他倒了半杯,又给自己倒一杯,再将他那杯蓄满。
李五更不懂茶道,拿起杯子如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茶刚下口,围墙上倏地跳下一个人,那人径直奔向云舒之,一把抱着他委屈地喊道:“师兄,原来你在这个旮旯破村,可让我好找。”
看着面前这个半大的男娃,李五更满腹疑团,他叫云舒之师兄,就是说他俩熟得很,且这男娃光着脚,脚踝上系了根红绳,脚底干干净净,只看这一点就知不简单。
云舒之不客气地把他扯开,冷然道:“你来做什么?”
男娃一屁股坐在石桌上,晃荡着脚丫子:“我是跟着师父来的,可是他嫌我麻烦,半路撇下我就跑了。”
这师徒俩没一个省心的,还都要来这儿,以后有得云舒之受的。
“那你就应该把他找到,然后带他回山上。”云舒之道,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谁丢下谁他会不清楚?
“我才不。”男娃瘪嘴,拉着他的手,“安安专程来找师兄的,打死也不走。”
男娃名唤仲祁安,道号虚尘。
云舒之不接话,看他能乱扯出甚来。仲祁安心虚地别过头,这才注意到李五更,粗鲁地用脚踢了踢他,傲慢道:“你就是李五更?”
不料折扇飞出,啪地将他脚背打得通红。云舒之斥道:“不得无礼!”
仲祁安刹时红了眼,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他。
李五更在一旁看热闹,也不阻止,他家宝云都比这孩子礼貌多了,该教训一下。
“可是不服?”云舒之回扇子,指尖点桌。
仲祁安不敢造次,委屈也不能说,不甘心地摇摇头。
第二十九章
“这里不比山上,不是你撒泼耍横的地方,要是再这样,我就叫人来将你送回去。”云舒之给他敲警钟。
“晓得。”仲祁安闷声道,却回头狠狠剜了李五更一眼。
有钱人家的小孩脾气不太好,李五更懒得跟他计较。
门口踏进一只满是泥泞的脚,而后一个人露出来,他笑嘻嘻地喊:“入尘,还不快快来迎接为师!”
正是先前那个怪异道人,半个身子都沾了泥垢,难不成掉塘里去了?
云舒之起身,规规矩矩地拱手作揖,喊道:“师父。”
李五更在一旁看着他们三师徒叙旧,心知今下午是被这老头儿给耍了!
“小兄弟。”玄清道人腆着脸叫他,好似今儿赖着要吃要喝的那个不是他。“真巧,第三回遇见了。”
“这是我师父,玄清道人。”云舒之给李五更介绍。
“在店里已经见过了。”李五更道,又对着玄清道人赔礼,“先前是小辈无礼,老人家莫怪。”
玄清道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话:“没事,跟着入尘一起叫贫道师父就行,老人家听着不亲。”
语不惊人死不休,不亏是云舒之他师父。李五更没说甚,招呼他们进屋里。
仲祁安和玄清道人来了后李五更才知道什么叫做不好伺候,你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你要喝酒,我要喝汤,几日下来,他是身心疲惫。
仲祁安缠了云舒之两三日也厌烦了,师兄一副冷冷清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好生无趣。
“你要去哪儿?”他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问道。
家里的两张床,李五更与他睡一张,云舒之与玄清道人睡一张。李五更每日早早便要去店里,故而起得都比他们早大半个时辰。
“去店里。”李五更低声道,轻手轻脚穿衣提鞋,背上背篓出门。
锅里有昨夜剩的冷饭,云舒之他们起来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仲祁安掀被下床,紧跟上他,兴致勃勃地问:“镇上好玩儿吗?”
“还行。”李五更扶着门把,“不过你不能去。”
仲祁安不依
听闻先生缺内人 分卷阅读28
:“脚长在我身上,想去就去,你管不着。”
这小孩儿不省心,平时就爱玩闹,他要是去了,李五更忙着店里的事哪顾得上他。“镇上你不识路,等你师兄醒了,让他下午带你来。”他迂回道。
“不干!”仲祁安非要跟着他,“我就呆在店里,哪儿也不去。”
这话李五更自然是不信的,立在门口岿然不动,静静地审视着他。仲祁安由他看,嘴撅得可以挂油瓶儿,这人管得真多,师兄都不干涉,就他事儿多。
对峙半晌终是李五更服了软,他伸手:“牵着我,不许乱跑,不许出店,否则我就跟你师兄说,让他把你禁足。”
欢喜爬上脸,仲祁安顿时喜笑颜开,满口答应:“嗯,听你的,绝对不会乱跑!”言讫拉着李五更的袖子,乖乖地跟着他。
这一月都是大陈在守店,到镇上时天刚破晓,一声嘹亮的鸡叫传开,接着各种声音一并传来,天际浮起一片鱼白,各个店铺接连开门。
仲祁安东瞅瞅西看看,稀奇得不得了。玄清道人怕他受伤害故而不让他下山,都十岁了还没见过这些场景,他有些激动,手心濡湿,主动去拉李五更的手。
“想要吃这些吗?”李五更停在卖糖糕的摊子面前。
摊主见到他们立马堆起笑问要买哪种。
街边的零嘴小吃大多做工粗糙,样式上比不得那些心制作的,但味道却不差。仲祁安略微思索,指了指云片糕。
李五更掏出几个铜板:“来三文的云片糕。”
“行!”摊主高兴道,拿纸包了云片糕给他。
买了云片糕,仲祁安又眼巴巴地望着米花糖,讨好地冲着李五更笑。
“再来两块米花糖。”李五更又摸钱出去。
仲祁安稀奇地抱着吃的,狠狠地闻了闻,米花糖是刚炸好的,还有余热在,香味儿也不断往他鼻里钻。
这小孩儿只是暂时乖,李五更可不会对他放松警惕,买了吃的就赶紧带他去到店里。
大陈正在店门口,看到仲祁安忍不住捏他的脸:“哟,谁家的小孩儿,胖乎乎的真乖。”低头看他不穿鞋,“地上凉得很,怎么不穿鞋?”
“放开!”仲祁安嫌恶道,好似他是甚脏东西。
大陈没在意,转头问李五更:“五更,这是你亲戚?”
“他是云先生的师弟。”李五更道,瞥到仲祁安越来越黑的脸,忙揽过他,将他带到西边角落里坐着,叮嘱,“说好了就在店里,你乖乖在这儿坐着,我给你煮碗面来。”
“嗯。”仲祁安回道,打开纸,迟疑了半晌才将云片糕往嘴里放。
这两日店里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不少出早船的也会来这儿吃碗东西。
李五更一边忙一边注意着仲祁安,他还算听话,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吃糖糕。好几个进店吃面的见了他,觉得他可爱讨喜想要逗逗,都被他给怒瞪回去了。
一上午过得快,过了最忙午时,李五更和大陈也有了时间休息。
板凳还没坐热,角落里坐的那个就出尔反尔了。
“我要出去。”他生硬说道,说完就往外走。
李五更堵在门口:“出去干嘛?”
“你管我!”他烦躁地吼,坐了半天屁股都痛,店里闷得很,街上才热闹呢。
毕竟是别人家的小孩,李五更也不好说教他,想了想,只能自己带他出去走走,反正下午店里也不忙。
“大陈,你守着店,我带他转两圈就回来。”
“哎。”大陈应道。
仲祁安小心思得逞,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心满意足。
正是吃饭的时候,为了顺着这小祖宗,饿也没办法。街上飘来饭菜香味,李五更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早知道就该跟他打个商量吃了再出来。
第三十章
没走多远,仲祁安也饿了。他双眼转得飞快,趁着李五更一个不留神就冲进了一家酒楼——凤来楼,龙兴镇最好最贵的酒楼。
他要是去点一桌那还得了,李五更全身的银子加起来也不够付一桌饭菜钱。凤来楼概不赊账,尤其是对他们这种穷老百姓。
凤来楼里人多得很,个个锦衣华袍,都是镇上有钱的大户。反观李五更衣着寒酸,一看就是个穷鬼,守门的眼不瞎,手一挡把他拦住。
“这是你能来的吗?出去出去!里头没甚给你捞的。”守门人刻薄道,推搡他。
已看不到仲祁安的人影儿,李五更也心急得很,倒不仅仅是因为钱,而是担心他在里头生事,这小孩儿任性妄为、不受束缚,里面的人各个都不是好惹的,就怕会闹出什么来。
“小哥,我家孩子不听话,往里面去了,就是方才那个穿蓝袍的半大小子,能不能让我进去找他,找到人我就出来。”李五更跟守门的把话说清楚,希望他能放自己进去。
李五更一身粗布灰衣,仲祁安穿着华服缎袍,一看就不是一家人,这话守门的定是不信,不论他怎么说就是不让进。
这一拦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恐怕仲祁安菜都点好了,他没带一个子儿,待会儿哪来的钱付款,这下李五更是硬着头皮也得进去。可守门的尽职尽责,完全不听他的。
“让他进去。”赵垣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身后的小厮机灵地塞了半两银子给守门人。
“这……”守门人左右为难,酒楼有规定不让进,他也不敢擅作主张放人进去。
“你家主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带的人。”赵垣承道。
“成!”守门人了银子爽快应下,让开道让他们进去。
李五更承下这情,道:“多谢。”
赵垣承微微点头:“他在天字一号,你上不去,我带你去罢。”
“好。”李五更道,心里肉痛得紧,来这儿吃的不是饭菜是金子,吃一顿够他过几年了,那崽子还真敢!这钱他定是付不起的,到时候还得找云舒之要钱。
三人穿过大堂踏上楼梯来到三楼最中间,天字一号房正大开着,仲祁安脚踩楠木凳手执银筷大口大口地吃凉菜,见李五更来了忙招手:“快来快来!真好吃!”
菜名已经报到后厨去了,是退不了的。饭桌上尽是些李五更没吃过的,有的甚至见都没见过,他无可奈何,只有厚着脸先找赵垣承借钱把帐结了。
赵垣承痛快得很,二话不说给他张一百两的银票。结了帐用去二十两,真他娘的贵!
吃饱喝足,仲祁安餍足地摸摸肚皮,慵懒地倚着桌角,歇够了,拉着李五更的袖子说道:“回去咯。”
“下回不要这样了,你乱跑我找不到,出了个好歹怎么办。”李五更念叨,毕竟也是自己带他出来的,小孩儿出点事还得大人负责。
仲祁安左耳进右耳出,不经心地回道:“知道了,话多得像个
听闻先生缺内人 分卷阅读29
老妈子,烦不烦。”
李五更也不再说他,跟着他一起出去。
然而祸从天降,他俩刚走到大堂,李五更脑后一个重击,如同被重重打了一闷棍,眼前模糊险些摔倒。随即一白瓷茶杯落到他身后的台阶上碎成花儿。
温热的液体顺着后脑勺往下流,沿着颈流到背上。李五更伸手去沾来看,是血。
仲祁安有些发懵,楼上的争执声将他拉回现实,他忙去帮着李五更捂住伤口,焦急道:“快去医馆!”
李五更头重脚轻,实在有些撑不住,开店以来他一直起早贪黑地干活儿,如今被开了瓢,血不住地流,嗒嗒落到木板上。
“好……”话刚一出,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恰好赵垣承下楼,见李五更浑身血吓了一跳,赶忙抱着人去找大夫。
如果是完完整整的杯子砸过来,肯定不会伤得这么重,李五更脑后的口子至少有一寸长,那茶杯定少了一角。仲祁安双眼冒火如同一只发怒的豹子,恶狠狠地往上看去,正好看到身着奇装异服的女子手里捏了块瓷片。
她慌张地把瓷片扔在地上,叽里呱啦地辩解,但没人听得懂。
仲祁安是个惹不得的主,他虽不太喜欢李五更,但也忍不了这种事,况且今天李五更事事依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脚下用力,飞身到二楼栏杆上,再一点来到异域女子面前。
“为何伤他?”
女子被他震慑住,吓得花容失色,把护卫推出去挡着。
护卫也听不懂他的话,警惕地拔出刀。
这边剑拔弩张,围观的人纷纷后退让地儿。跑堂的伙计看到事情不对劲,机灵地去找掌柜。
“喵~”一通体黑亮的猫窜上女子的肩头,尾巴扫了扫,碧眼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仲祁安,瞳孔缩成一条线。
仲祁安瞥了那猫一眼,心下有了打算,把手放在怀里,一步步走过去。
他气势骇人,护卫不敢轻举妄动,等他再走一步,众人眼前忽而一花,待能看清时,人不见了,那黑猫也不知去处。
房顶之上,仲祁安将猫定住,提着它的后颈跳下屋顶,随便找个人问了路就往医馆去。
李五更的血已经止住,没甚大碍,但失血过多不宜劳累,这段时间是不能再干活了。
他还没醒过来,大夫正在跟赵垣承说话。
仲祁安抱着猫进去,守在床边。这下好了,回去师兄铁定得罚他。
赵垣承领了药过来,不经意看到黑猫,诧异万分,他母亲的猫儿怎么在这儿?父亲去世后这猫就不知去了哪儿,今天竟又在这里出现。
黑猫闷哼两声,背脊微弓,然后一爪子抓在仲祁安细嫩的手臂上。仲祁安吃痛地放开它,手臂上的抓痕深可见骨。
得意地摇了摇尾巴,黑猫跃上墙头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没想到它竟能破开禁制,这畜生好厉害!
跟大夫要了盆清水擦干净血,仲祁安拿出软膏自己处理伤口,大夫想要帮忙,却被他拒绝。
约莫半个时辰李五更才醒来,后脑勺痛得很,他嘶地吸了口冷气。
人醒了,赵垣承叫来一辆马车送他们回去。
云舒之听了事情的始末,俊脸黑如锅底,原本他还担心仲祁安来着,不料却是李五更被抬回来。
“感觉如何了?”他将李五更扶起,塞个枕头在他腰后。李五更有些不适应,推开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我没事。”头昏沉沉的,打不起神。哪个不长眼的乱扔东西,害得他白白受伤!这得要多久才能好,不能去店里耽搁一天都是银子。
“你不要乱动,好好歇着。”云舒之拽住他的手把他按下,执意把被角掖好,不容有丝毫反抗。“店里的事有大陈,你阿姐那边没人去说,不要担心。”停顿一下,又道,“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这遭再不修养好,恐怕就更愚笨了。”
李五更以为他要说甚好的,不成想是打趣自己,又好气又好笑,让他滚远些莫要在这儿碍眼。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