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人出于本性,往往更加相信和畏惧没有见过、隐秘陌生的东西。”
“来自东方,神秘的赛里斯人,这就是庞培最后的希望?”
当凯撒得知庞培逃亡埃及时,只随身带着第十军团,以及十一军团的三千多人,二十艘从罗得岛来的战船,至于大部队,则留在了希腊。但凯撒自信他战胜的威名足以先声夺人,毫不犹豫地带着这支力量单薄的军队南下。
然后便惊闻,赛里斯的共治者也抵达的埃及,并与女王击败了托勒密十三世,还接纳了庞培。
凯撒露出了笑,招呼了船上两个跟随他多年的大队长过来:“乌瑞纳斯。”
“波罗。”
“带着十一军团,登上港口,夺取这座城市!”
“战争让征服者获得对被征服者提出任何要求的权力,太阳照耀的地方都是罗马的土地,富饶的埃及也不例外。“
“而如果我带回了赛里斯的共治者,将是比埃及的粮食,更能让罗马人疯狂和兴奋的战利品。”
那位任将军,在罗马拥有“巴克特里亚与印度的征服者”之名号,其威名,十年间通过帕提亚和丝绸商人不断传到罗马,常被人与征服了西班牙和高卢的凯撒并称。
而他们相遇的城市,亦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大帝的陵墓所在!
作为亚历山大的众多崇拜者之一,凯撒不相信这是巧合。
仿佛是诸神设计好的一场角斗,让本不可能相遇的两人,在此碰面!
那就试试看吧。
通过一场演绎给诸神看的酣畅淋漓战斗,看谁,才是亚历山大后,最伟大的征服者。
这场仗,将是他已经动笔的《内战记》中,比击败庞培更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役!
“我在卢比孔河投掷出的骰子,将在此处拾回!”
……
ps:还是只有一更,超出知识面之外的内容,真tm太难写了,这种蠢事以后打死不干了。
另外,确实不剩几章了,预计7月31号完本。
汉阙 第569章 天将雄师
“大汉六合年间,大司马骠骑将军西安侯任弘友好访问埃及,与埃及女王互生情愫。恰在此时,遭到女婿凯撒迫害的罗马将军庞培逃命至埃及,双雄在亚历山大港相遇,从开始的兵戎相见到惺惺相惜,最终化敌为友。”
“与此同时,凯撒为追杀庞培,也亲自带兵赶来埃及。为保护庞培和埃及的安危,任弘将军发挥了国际主义精神,与庞培联手,同与凯撒在亚历山大城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战!”
这是任弘可以预想到,后世某部烂电影对这件事的演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还可以跟三个男人来场四角恋让剧情更加狗血,而三个老男人甚至可以组cp卖点腐。
可这场戏的结局是喜剧还是惨剧,却得看今日交战的情况。
他摸了摸自己掌心的汗,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穿越二十余年来,从未遇到过的强敌,凯撒和最精锐的罗马军团。
幸好还有千里镜这好东西,可以让任弘站在几里地外,依然能清晰看到罗马人的装备的布阵,犹如开了上帝视角。
却见扛着金鹰旗的第十军团已经摆开了阵势,普通兵士穿着长度到膝盖的锁子帷,举着方形的大盾,头盔上插着标志着即将投入战斗的飘拂的马毛盔缨,脚上是在复杂地形里如履平地的绑鞋,除了短剑外还有标枪,后排也有部分弓箭手,大概是从克里特等地招募来的长弓手。
任弘还注意到,队伍后方,更有许多赶着马车、扛着器械的奴隶,听庞培说,最理想状态下,罗马人一个军团编制十门抛石机,五十五门弩砲。但第十军团跨海抵达埃及,又从罗塞塔港穿过潮湿的三角洲抵达亚历山大城附近,抛石机统统留在了船上,弩砲则只带了十来门,且主要用于攻城,野外战场里,它们显得太过笨重了,移动十分不便。
请庞培指挥左翼的罗马雇佣兵,任弘自己位于中部,又让女王的部下阿波罗多洛斯带着一千托勒密军,对罗马人布置在右翼的一个大队,发动试探性的进攻。
尽管这十年来也收集了不少关系罗马军队的情报,任弘甚至和军官们推演过与之遭遇的应对之策。但百闻不如一见,面对陌生的敌人,任弘必须让军官们知道敌人的战法。
阿波罗多洛斯驱赶不情愿的托勒密步骑向前移动,他们是一个月前,在城口外“宙斯神雷”那一战后投降女王的,今日能有勇气站在罗马军团对面,是期望当日击败自己的东方神雷,也能劈在罗马人身上,却没想到是自己先出击。
直到女王在城墙上,许诺了德拉马克的犒赏后,他们才缓缓出阵,朝还未站稳脚跟的罗马人前进。
托勒密士兵依然是典型的马其顿方阵,继业者战争里被盲目加长的萨里沙长矛缓缓放平,对准主动向他们进攻的罗马人。
而对面的罗马人则伴随着哨子响,右翼一千多人组成了几个坚整的方阵,第一排少年兵士的盾牌举在腰部的位置,而第二排兵士的盾牌架在前一排的肩膀上,盾牌与盾牌的间隙中,露出了他们的重标枪,以缓慢而紧凑的步伐挪动着,像一只只披着铁甲的向前蠕动的大乌龟。
当双方即将接触时,托勒密军中的轻步兵也向前投掷标枪,但大部分都被罗马人的盾牌弹了回去。
反观罗马人这边,他们没有急着还击,而是在敌人进入极短距离后,随着一声简洁的命令,盾墙忽然重新展开,军团的少年兵和青壮年士兵将盾牌搁下,立起身躯,齐齐扔出了身上的重标枪。
这些标枪力道十足,如冰雹般落下,扎穿了托勒密士兵的血肉之躯,他们的小圆盾难以将身上全部防护,而脆弱的亚麻甲在锋利标枪面前不堪一击。
也有运气好用盾牌顶住,但沉重的标枪深深扎进了木盾牌,倒钩让它们很难拔出,前排托勒密士兵没法再举起防御,盾牌几乎是废了。罗马人以更快速度掷出手里的武器,接着就拔剑撞入敌方阵线。
而在两个方阵接触的那一刻,罗马方阵的灵活和托勒密方阵的死板形成了鲜明对比,长达数米的长矛只在刚接触时占了点小便宜,罗马人对付希腊人的方阵经验丰富,他们利用长盾夹住长矛,毫不犹豫地挥剑砍掉矛头。
在矛与盾都失去后,托勒密前排士兵仿若被铁乌龟拔掉刺后的光溜溜的刺猬,刀俎下的鱼肉,托勒密士兵陷入了无法遏制的混乱,争着转身逃逸。
从始至终,因为其他几个罗马方阵稳固地保护侧翼,侧面的托勒密骑兵也没起到任何作用。有心存侥幸试图去进攻的,却闯入了百人队间故意让开的空隙,在两个百人队迅速合拢时困在了里面,被盾墙侧边的罗马人用短剑或者投石与短矛击落马下。
整支一千人的托勒密军试探部队,接战不过区区半刻钟,就遭遇了灭顶之灾,这还是里面较为精锐的希腊人,战斗力更差的埃及人只怕崩溃得更快。幸好任弘将他们都留在了城里,他们在混乱的巷战里扔几颗石头还是可以的。
“我现在知道,罗马人为何能征服整个地中海了。”
任弘不由感慨,如果说,轻松击溃托勒密军已让人了解罗马军团的战斗力,那么在第十军团面对全线溃走的托勒密军队,竟不追击,而是举起短剑齐声欢呼后,便坚守起各自的队形岗位,原地不动起,就更让任弘肃然起敬了。
任将军手下的校尉、军头们也都收起了征服埃及带来的骄傲。他们也看出,对面这支军队,从行军到作战,与托勒密军队截然不同,别看就掷矛、盾墙等三板斧,但各列配合得当,不同方阵会轮换作战井然不乱,打仗仿佛是他们的本能一般。
“不愧是秦军啊!”
他们纷纷严肃起来,吆喝手下士卒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但吾等,是汉军!”
刚才的战斗是双方的试探,罗马人轻松击退了任弘故意派上前的一千托勒密军,但他们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原地停下,盾牌歇在脚边,双方就这样隔着二百多步距离观望起来。
庞培派翻译过来说,这是因为罗马人的装备沉重,先进攻的一方要奔跑双倍距离,会耗费大量体能。
在他败给凯撒的法萨卢战役里,庞培就是如此打算,结果双方你不冲我不冲,在集体沉默中对视许久,反倒是骑兵先打起来。
不过今天,凯撒的军队里几乎没有骑兵,不论是面前的第十军团,还是仍在船上的第十一军团,都不是满额,总数也就六千左右,其中还包括大量划船的奴隶和附属军团士兵。
“彼辈是想拖住我军。”
任弘回过头,亚历山大里亚的城墙上不断有斥候纵马而来,通报港口那边的战况。
凯撒选择了两面进击,他大概是认为汉军、埃及人、庞培作为临时联盟,若是立足点亚历山大失守、着火,就会让三方心绪大乱,好让第十军团顺利取胜。
这赌徒,心太贪了!
“既如此,就迫使罗马人不得不动,要么进攻,要么,败退!”
罗马人方才也出动了几个百人队,顶着盾小心翼翼地试探过汉军的射程,双方现在的距离在弓弩射程外,不管是克里特弓箭手,还是汉军的弩机。
而罗马人的弩砲,则还落在军团后面,应是在防御或取得攻城阵地后才安装。
时间站在罗马人这边,但他们显然错估了汉军的最远射程。
“神机营。”
任弘决定不等了,下达了命令:“把我的‘意大利炮’拉上来!”
……
而另一片战场上,罗马的战船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法罗斯岛与城市间的港湾,试图在距离王宫最近的码头登陆——罗马人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说托勒密十三世还活着,被囚禁在宫殿里,某位秃子显然希望通过解救埃及的法老,让埃及人重又站在自己一边。
三列桨帆船上架设着罗马弩砲,与托勒密王朝的略有不同:在两个机轴之间固定着一根坚固的铁条,铁条很长,如同一支极大的量尺。铁条扁平光滑,中段特别经过打磨抛光,上面有一支更长的方型木梁,木梁上沿着长中线刨出一条平直狭窄的箭槽。
射手站在一侧的弓臂旁瞄准,之后很小心地把一支大箭放入木梁的箭槽中,在装箭的同时,几个健壮青年迅速转动旋杆将弩炮的弦拉满,然后便是瞄准码头后的王宫,猛地释放!
粗壮的箭射在塔楼上,船上也有些扭力投石机在投掷石头,倒不指望将厚厚的托勒密王宫轰坍,只求压制上面的弓箭手——只可惜距离有点不够。
城墙上却是能打到码头的,女王的亲信艾雅带着卫队,也以弩砲反击,但准头很是一般,也无法对船只造成致命伤害。罗马人陆续从船上下来,他们的装备与秩序只略逊于第十军团,同样是结阵缓缓向前,以防御箭雨。
“这才是真正的夹门鱼鳞阵啊,与之相比,大夏和埃及的希腊人之阵,皆不如也。”奉任弘之命,带一千汉军在此抵御敌人奇兵的陈汤不由赞叹。
自从十年前,他效仿任侯爷,弃勺从戎以来,陈汤从未如此兴奋过,他们遇上的是百载难逢的强敌!
但陈汤又自信地说道:“若使我于平原相遇,以驰射甲骑可败之!”
几年前安息人就曾大败“秦军”,杀了一个叫克拉苏的将军,那场战例是任将军派人去打听来,将过程印刷出来,让军官们反复学习的。
但今日,是守城之战,没有骑兵。
任将军说过,面对强敌,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过分,只要为了赢得胜利!而更强的敌人,意味着他们在研制新式武器上,会得到更多动力——若总是弩机重甲轻重骑兵一波解决,为什么要更新换代呢?
随着陈汤的命令,塔楼上原本发射弩砲的缺口,陆续被推上来一架架青铜铸造的器械,打磨得噌亮。
在围攻亚历山大城时,陈汤算是熟悉了这种骠骑将军和刘更生创造的新武器,一共带来埃及五十门,三十门在城东,二十门在这。
此物造价不菲,是用大汉朝继承自周代春秋那精湛无比的铸铜技术所制,看上去像个挖空了的铜柱,几乎与人身等长,口呈喇叭形,听刘更生说是为什么“散膛压”。固定在木制炮架上,可以调整角度,木架又与坚固的轮子相连,在战场上可以短距离推动。
任将军曾感慨说,他让船队从南海岛屿弄来硫磺等物,到处寻找硝矿——对不起印度没厕所。费十年之功,才用炼得的火药做了三种武器,那所谓的“二踢脚”和“喀秋莎”都是杂耍戏的,只有这“炮”才能发扬光大。
身为河中、印度之主,资源和时间虽够,但信得过的人手不足,在火枪和火炮间,任弘选择了后者,经过无数次失败,最终定下几种大小型号,专门带来打罗马人的这一批,命名为“意大利炮”。
这又不知是哪国的鸟语,任将军却振振有词,说什么“器物用来打了什么人,便用何名!”
比如十年前在大宛试过的配重投石机,就叫“大宛砲”,而听说大秦国都城罗马所在之地名为“意大利”,故取此称。
陈汤对这名很无感,士卒们也一样,于是私底下对这武器,有许多称呼,或曰“骠骑将军炮”,或曰“铜将军”。
工匠们则喜欢叫它“子母炮”,因为炮尾中空,可以将装火药和弹丸的子炮塞进去,楔上固定子炮用的木质或铁质炮闩,才能点火射击,如此能减少炸膛的几率,发射起来也快许多。
神机营的工匠士卒们调整好了十门铜炮之际,罗马人的几个方阵,也已沿着狭长的码头朝王宫位置移动,他们的方阵和盾牌,可是连弩砲发射的箭、矛甚至是石头都能硬扛住的!
“不省了,今日不用石弹,用从身毒带来的铁弹!”
神机营的屯长等这天很久了,当初他们炮轰亚历山大城,却打不动厚厚的城墙,让期待“糜烂十里”场面的兄弟部队十分失望,以为无大用,也就声音大能吓唬到埃及人而已。
可今日,他们要打的可不是石制夯土的城墙,而是木制的船,血肉之躯的人!
还有什么,是比密集方阵和停着不动的战船更好的靶子呢?
炮口伸出了塔楼,角度调低,有的瞄准远处的船,有的则瞄准缓慢移动,想要在港口占领阵地的龟壳阵。
火绳是点燃,闪着火花滋滋作响,最后消失在青铜炮尾部,照顾炮的五个人在一旁捂着耳朵。
“砰,砰,砰!”
刨除熄火的两门,城中的王宫码头响起八声巨响,王宫内外协助汉军抵御罗马人的希腊士兵惊呼“宙斯之雷霆”再度出现。
码头上最身经百战的罗马百夫长,也不由让士兵们停下了脚步,诧异地四下望去,万幸的是,方才那轮炮都没打中他们,只将几步外倒霉的希腊裸体雕像击得粉碎。
连刚刚乘船靠岸的凯撒也吓了一大跳。
亲卫们立刻架着盾保护在他周围,在盾牌的缝隙里,凯撒似是看到有异物从王宫疾速飞来,在船舶周围溅起几个水花,接着战船左弦靠岸的位置,又被重物撞击,整条船都猛地一震。那东西击穿了船舷,又在甲板上砸出了一个洞,船舱里的划船奴隶惨叫连连。
弩砲是没有这威力的,这是什么武器?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城以东太阳门外的主战场,也响起了十余声巨响,仿若回音,又像是赛里斯的任将军,对凯撒的宣告:
“大人,时代变了!”
……
ps:今天还是一更,明天有三章,为了完本后的幸福生活,加速加速。
汉阙 第570章 时代变了
发炮时,陈汤让人瞄着两百步外巨大的三列桨帆船,结果二十门炮,顺利打出去的十八发才一中,即便铜炮上安放了准心,考虑到风向等因素,抛物线是极难控制的。
任弘这边则是平放,距离是短了点,但准头更足,二十发有三架哑炮,另外十七发瞄着百多步开外的罗马军团,你别说,还真中了两发!
只是效果却一点都没发炮时的声响震撼,铁球未能洞穿数人,打得罗马人阵列支离破碎,也没有在地上疯狂弹跳伤人,留下残肢断臂——滑膛炮的炮弹没法转起来的,虽然正中方阵,但也只是砸坏了两面盾牌,砸死了后面的人,让这个方阵陷入暂时混乱而已。
就是加强版的弩砲。
那种大炮一发,就响若霹雳,声震三百里,弹子可击三四十里,一遭轰击,山崩地裂,屋宇被击,坍塌平地的黑科技,还是等两千年后再说吧。
任弘这炮啊,就是弱化版的明代佛郎机:最大射程三百步,然虽远无用,炮弹飞到去,早已没了威力,弹子多坠,无力难准,有效射程跟弓箭差不多。
所以任弘倒也没有失落,因为这一轮发炮,是为了涨士气。
“我军有神雷相助,必胜!”
士气是比武器更重要的东西,不然接阵一瞬间,五千托勒密军队和庞培带着的三千人都跑了怎么办?听说庞培之所以输给凯撒,一个原因就是在希腊招募的部队在决战时一触即溃。溃逃就算了,还高呼“我军败了“,顺便跑回营地将许多财物席卷一空,素质相当低劣。
这样的事,现在的庞培和那群雇佣兵说不定也干得出来。
对面罗马第十军团只有四千多,但此处的汉军也仅有三千,战争是什么?战争就是能以众凌寡,绝不以少打多。
果然,原本在托勒密军被罗马军团所败,士气有些低落的联军,在听了十几声响,又看到对面阵列有序的第十军团忽然陷入了一阵混乱和茫然,都兴奋地高呼起来。
跌倒谷地的士气好歹回了一点,至少他们看到了抱赛里斯人大腿获胜的希望,不至于还没开战就调头逃跑了。
这时候,让任弘都不禁赞叹的一幕出现了,在短暂的混乱后,罗马人重整了队列。各个百人队列成三列阵,前面全是举着银灿灿鹰旗的掌旗官,在一阵激越的号声里,不紧不慢地前进着。
和被一窝蜂和神火飞鸦冲脸就吓得退却的希腊佬和埃及人不同,第十军团居然不退反进。
“为何如此无畏?”
“因为他们是‘骑士!’”
这个军团可以说是所有罗马军团中最负盛名的一个了,得名自公元前58年的高卢,第十军团的某一个士兵开玩笑说:“凯撒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他的诺言,他原来只答应过第十军团担任卫队,现在却让他们当上骑士了。”
人人皆是骑士,这是第十军团的自傲,他们自建立伊始就一直被凯撒视为最可靠的部队,在与庞培决战时,第十军团在最关键的时刻决定了战局。
他们一往无前,哪怕是面对未知的武器——军团的长官们一致认为,那是赛里斯人的魔术,威力似乎跟弩砲差不多,不必惧怕,只需要冲到近处,自然失去了用处。
第十军团清一水的重装步兵,以标准的三列横阵方式行进,中间夹杂轻装辅助步兵,中央三个大队一千五百人,左翼面对庞培军两个大队一千人,右翼面对托勒密军四个大队两千人。
右翼的托勒密军队无法承受这如山一般的压力,站在一线的埃及弓手匆匆将手里弓拉满弦,前后不一地胡乱射出了第一波箭矢!
箭矢稀稀拉拉落下,罗马人熟练地举起盾牌,单膝跪地将箭挡住,然后不紧不慢地再度起身前进。
任弘已经注意到,罗马人的阵列并非一条直线,而是斜线。
“阵列依次出动攻击形成斜线,加强的右翼最先接敌人,这是斜击战术啊。”
确实,中央和左翼还在射程之外,右翼的两千罗马士兵,便率先与五千托勒密军接触,他们对埃及人射出的箭无所畏惧,扛了第一波后,便迅速变换成锋矢队形,发起了果决的急速冲锋!
这让刚被“宙斯之雷霆”提了士气的托勒密军队慌了神,命令下的很急促,无非是前排的希腊人方阵放平长矛,后方的埃及弓手继续施射。
但右翼的罗马人一口气就跑完了百余步的距离,成排的重投枪被狠狠掷出,然后是盾牌和长矛撞击在一起的巨响。
托勒密军人数虽多,但不管是希腊人还是埃及人,都怯于和可怕的罗马人肉搏。他们排成巨大而笨拙的方阵,根本无法有效抵御罗马人分队灵活凶狠的攻击,就像一头蠢笨的大象,遭到一群饿狼的围攻。
反观罗马人,兵士们娴熟无比地变换着大队与小队的队形,让整个阵法呈三角形楔入,试图撕裂托勒密军的防线。
他们显然是想先击溃托勒密军,再配合中央的同伴,对汉军实行包抄。
这战术,仿佛是在对汉军大喊:“你们被包围了!”
这让汉军许多军官勃然大怒:“彼辈不过四千多人,就想要包围万余大军?大秦国人也太嚣张了!”
任弘摇头,他和手下的士卒们都感觉受到了侮辱,毕竟和汉军在东方、印度一样,罗马人也在地中海世界以寡敌众惯了。
但这场仗,势必让轻敌的第十军团付出代价!
五千对两千,托勒密军不知还能撑住多久,中央的一千罗马人已经靠了过来,面对未知的赛里斯人,他们比右翼的几个大队更加谨慎。
“蹶张弩准备,发重矢!”
任弘下达了命令,远程火力是汉军最大的优势,务必让罗马人在结阵前就遭受损失。
汉军的弩没有贸然发射,直到敌人进入八十步内,早已上好弦举了许久的蹶张弩才被材官扣下悬刀,菱形的箭矢直扑敌人。
罗马人照例持盾抵御,两排盾牌将正面、头顶防御得严严实实,可当弩矢飞到跟前时,他们还是吃了一惊。
只感觉手里的盾牌遭受重击,好像射来的不是箭,而是一排标枪,力道十足,甚至有弩矢射穿了质量差的盾牌,将士兵的手和盾钉在一起,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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