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七八十步尚如此,更近还了得?
罗马人立刻习惯性放下盾牌,准备像右翼那样,在敌人下一轮施射前冲刺,但只感觉眼前一花,第二轮齐射竟又来了!强弩云集雷发。
怎么这么快!罗马人只得又举起了盾牌,但还是有人应声倒地,锁子甲面对这个距离的锥形重箭,也无法完全抵御,防护较少的轻步兵更是损失惨重。
他们不知道,汉军的材官也以三线列御敌,每列三百人,轮番上前,更有一百人专门负责给弩上弦,这种战术弥补了弩机射击速度慢的缺点,若是配合得当,速度能比得上弓。
这迫使罗马人不敢像右翼那般直接冲锋,不得不结成严丝合缝的龟甲阵,在弩矢连续不断的攒射下前进。
“第二轮炮击。”
敌人已至六十步内,任弘让神机营再度放炮。
后膛子母炮的优点便在这时候显现了,长管形的母炮后部有腹,腹上开有大孔,供安放提前装好弹丸和火药的子炮,母炮是铜铸,子炮则是熟铁,因为铁膛较铜膛耐烧蚀,能延长使用寿命,铜炮管则不易炸裂。这会直接将子炮一换,赶在炮管还不算烫前,还能打一发。
炮口被调低,瞄准了已比第一次近很多的敌军方阵,随着火绳烧到尽头,一阵烟雾伴随着轰隆巨响,二十门炮陆续发射,将铁弹送到了方阵面前!
不再是最远射程的轻轻推攮,而是直接轰碎了两面盾牌,方阵一角直接崩塌。因为罗马人站得太密集,十多人被巨力牵扯摔倒在地,有两人当场死亡,而铁弹则沾着血迹,冒着烟嵌入了地上。
相距百步之内开炮准头足了很多,十可中二三,一共四个百人队挨了炮,在未能重新整队前,又遭了一轮弩矢攒射,伤亡迅速攀升。
五个百人队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但还有十个百人队没有退却,反而加快了速度,甚至有人捡起了掌旗官死亡后落到地上的鹰旗,继续前进。
谁会让第十军团和大队的旗帜受辱?没有人,除非全部战死!
任弘抬起手,让神机营撤下,理论上子母炮可以几分钟内连发,但炮管无法承受持续射击,隔一段时间就需休息以冷却,不然分分钟就坏给你看。故每时辰平均只可能发射十多发,且根据神机营测试,铜炮约100发后,就已不太堪用。
任弘带来的一共是五十门炮,等带回去时,就是五十架废铜烂铁了。
火炮只是锦上添花,真正得靠的,还是硬碰硬的阵地战。敌人的嚣张士气已经被弩阵和第二轮炮击轰碎,脚步没有之前坚定和迅速,甚至有了肉眼可见的杂乱。
这就是早期火器效果本不如弓弩,却被运用的原因——心理震慑太大了。
又两轮弩矢后,盾牌上扎了许多弩矢的罗马人终于靠近了汉军,随着龟甲阵散开,在炮火和弩阵中没有受伤的罗马士兵们手持重投枪走出队列,伴随着助跑冲锋,朝汉军阵地用力投掷了出去!
这是职业士兵们无数年训练的战术,虽然投枪准确精度不够,但齐齐投掷亦能重创敌人,并产生巨大的震撼力,使敌军阵地短时间内陷于崩溃,而为己方制造冲锋良机。
确实有几根投枪洞穿了盾牌,甚至深深嵌进了汉军士卒的铁扎甲里造成伤亡。
但标枪和火炮的震撼,谁更大?
汉军临危不乱,举盾顶住了重投枪的进攻,虽有些许伤亡,但并未像右翼的托勒密军队那般濒临崩溃,随着一千多名罗马士兵大喊着冲锋上来,双军开始短兵相接。
汉家环首刀对罗马短剑,吴魁藤牌对罗马大盾,戈戟对投枪。双方厮杀在一起,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到处都是鲜血、汗水的气息,甚至还有屎尿气味,大概是某个年轻的罗马士兵被火炮吓尿了。
阵战考验的是勇气与秩序,双方都是职业士兵,都是十年前开始脱颖而出。一方跟着任弘征服了河中和印度,甚至曾远征华氏城;另一方则追随凯撒,征服了高卢,渡过卢比孔河夺取罗马,越过亚德里亚海战胜了庞培。
对方乃是此生罕见的强敌,老兵对老兵,骄傲对骄傲!
但正面战场上,汉军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前排的盾刀兵与罗马人厮杀在一起,稍靠后的戈戟兵则利用长度优势,兵器斜向下,专门进攻罗马人的下三路,盾牌顾不上保护的小腿和脚踝。
罗马士兵没穿胫甲,就一双凉鞋,脚踝被戈胡一划,顿时痛呼着倒地,面前高高举起环首刀的汉人则乘机朝他们狠狠斩下,但又被旁边冲上来到了罗马人将利剑刺入胸膛!
双方不分胜负,但因是以寡敌众,罗马人的伤亡更大些。但他们在死撑,前排的士兵精疲力尽后,就被后排的同伴替换下去,这也是罗马人的战术,进攻在一条很宽的战线上展开,通常要进行好几个批次的替换才结束战斗。
他们只需要等待右翼的同伴击破托勒密军,包抄过来,完成斜击战术的目标。
但就在这时,隆隆的炮声再度响起,随着托勒密军不出意料的败退,先前没有起用的十门炮早就被安置到了中阵与右翼附近的高地处,瞄准了即将取得胜利,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罗马人。
密集步兵方阵遭遇火炮攻击,尽管抛射准头不足,但面对随时可能了落头上的铁弹,意志再坚强的士兵都会陷入混乱。而汉军的一千弩兵也被任弘调到了这边,列成三排,保护炮兵阵地。
这让右翼的罗马人压力倍增,一个大队四五百人被派遣出来,组成四个方阵,朝炮兵阵地发动进攻。对方的步兵阵列被缠住,击溃弩兵,毁掉赛里斯人那奇怪的武器,只需要一轮标枪投掷和冲锋即可。
赛里斯人的“雷霆”发射频率很慢,罗马人顶着弩矢前进,虽然鹰旗已经连续换了三人,但仍一点点接近了敌军阵地,眼看只剩下二三十步,掷矛手可以出阵投掷了。
但就在这时,前排的汉军弩兵材官在一轮齐射后轰然散开,还没冷却太久的十门火炮也顾不上爱惜了,再度放入了子炮,真的面对着汹涌的扑来的敌军士兵,火炮寿命这样的东西还会有多少人去管他呢?
十门炮瞄着近在咫尺的四个罗马方阵,随着火绳燃烧,再度爆发轰然巨响!
但这次飞出的却不是圆形铁弹,而是数十颗小铅子!
在火药爆炸的力量驱动下,它们飞出了炮管,在数十步的锥形范围之内散布大量的致命的小型弹丸,飞速打向迎面而来的密集方阵!
那些刚跑出方阵准备掷矛的士兵首当其中,每个人都被数颗铅弹打在身上,一时间血花四溅,有的人身体甚至直接洞穿,开了一个个血窟窿。
接下来是听到巨响后匆忙竖起盾牌的方阵,仿佛一千个,不,是一万个罗德岛或巴利阿里投石兵齐齐抛出石子!又像是下了一场金属的暴雨。
四个罗马百人队的方阵皆不能幸免,原本能抵御弩矢的大盾,却被打得满是疮孔,躲在后面的士兵遭滚烫的铅弹入体,他们的锁子甲也无法抵御这力量。
一瞬间,四个方阵好似是被巨力齐齐撂倒,接着是哭天喊地的惨叫和呻吟声。
时代,真的变了,曾经无敌的罗马方阵,现在有了专克他们的天敌。
这一幕让战场上的罗马人、托勒密军队震撼,城墙上观战的埃及女王目瞪口呆,原本还觉得这东西不过是加强版的弩砲,起不了大用,着实是小看了它们。
只顾得上震惊的人们甚至未能注意到,其中一门炮炸了膛,溅射的铅子伤到了自己人,五名神机营炮兵重伤,几个靠的近的弩兵也挂了彩。
但这一轮霰弹齐射几乎改变了战局,罗马人用来突击炮兵阵地的四个百人队损失惨重,伤者多死者少,生还者拖拽着同伴开始撤退,汉军弩兵穷追不止。
而中央的两个大队,迟迟等不来友军的包抄,几次轮换后有些力竭。
左翼的庞培则靠着在埃及待了七年的旧部,用与第十军团一模一样战术,顶住了他们的冲击。
倒是右翼,罗马人的三个大队终于击败了本就士气低落的托勒密军,希腊人和埃及人终究是扶不起,留下一地被罗马短剑斩下的残肢断臂向亚历山大城溃退,不顾城头观战的女王呵斥。
尽管击退了托勒密军,但面对汉军的炮兵阵地,罗马人这次不敢贸然冲击了——其实下一次发射,起码得凉上一刻钟。
右翼的罗马人远离炮兵与弩兵,开始转向,平行移动到中央附近,是要与中路一起夹击汉军步兵?
然而并不是,他们只是掩护了友军的后退,然后便结成龟甲阵,开始朝东方缓缓撤离。
“陈汤与王凤也胜了。”
任弘看向北面,罗马人选择了撤退,却不单纯是因为汉军的远程武器与火炮的威慑。而是因为,在距离战场不远的海面上,出现了凯撒船队的风帆,他们也在向东撤离,凯撒带着两千人分兵夺取亚历山大里亚的计划,显然也随着那边的隆隆炮声与燃起的大火失败了。
更让人愕然的是,凯撒的座舰,甚至还冒着滚滚浓烟!
……
ps:第二章在晚上。
汉阙 第571章 还我军团!
“追击,必须将罗马人赶出埃及,吾等才能从容回身毒去。”
任弘下达了对第十军团追击的命令,一直游弋在旁的数百托勒密骑兵总算派上了用场,配合汉军与庞培开始了追赶。但他们追得小心翼翼,因为第十军团在火炮轰击、弩阵狙击下,在撤退时依然保持了队列,随时可能杀回来。
而任弘也从城中得知了凯撒船队退却的原因——陈汤发射的火炮只占了极小的因素。汉军士卒占据王宫港口让罗马人无法登陆,而前几天抵达港口的王凤,则奉命和女王使臣去尼罗河与港湾以南的大湖征募船只——商船,渔船,什么都行。
然后便让它们满载着橄榄油,顺着亚历山大的运河抵达港口,乘着南风,数十艘小船朝罗马人停泊在码头的战船发动了袭击,这些小船被点燃后,橄榄油烧得滋滋作响,一旦撞上罗马战船,便能将对方引燃甚至产生爆炸。
连凯撒的座舰都起了火,这让他不得不停止了夺取城市让联军丧失斗志的打算,匆匆撤离了港口。
城市里协助汉军抵御罗马人的几万人顾不上欢呼,因为亚历山大码头也起了火,但汉军毫不在乎——这本就不是他们的城市,任将军要的书也已运到城市另一头,故焚之亦不甚惜。
而另一头,追击第十军团的托勒密骑兵果然遭到了军团反击,在沼泽附近遭受重创,但第十军团剩下的三千余人也不好过,他们得再度穿过泥泞的三角洲前往罗塞塔港。沿途惹怒河马,被鳄鱼袭击,亦或是遭毒蛇噬咬,这些战损倒下的人竟比直接被追兵杀死的还多。
等穿过沼泽,罗塞塔港遥遥在望时,却发现那儿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庞培的儿子,小庞培从大绿海杀了回来,攻击了罗马人唯一控制在手的港湾。这导致第十军团只能在一座三角洲的孤岛上乘小船登舰,追兵抵达,又是一场交战后,留下了上千具尸体。
而谨慎的任将军还驻守亚历山大,以防凯撒声东击西,现在罗马人没了停泊的地方,只在入海口的大绿海上游弋。
“第十军团战死了一半多人。”
“这场仗,凯撒输了。”庞培的党羽们十分欣喜,唯独庞培还算清醒。
“我一生有很多敌人。”
“海盗、叛乱的角斗士、犹太人、努米底亚王国、西班牙人、帕提亚、本都、亚美尼亚、甚至是最东方的伊比利亚人、阿尔巴尼人。”
这是庞培三十多年的征战史,几乎是打遍了地中海世界。
“但却从未见过像赛里斯人这样的战斗方式。”
他们的弩机还能理解,罗马与希腊也有腹弩,只是应用率不高,但那能发出轰隆巨响,射出铁弹或满天雨点般的铅子伤敌的武器,却已经远远超出了庞培的理解。
跟随庞培南逃的庞培党人,诸如小加图、拉贝利乌斯·西庇阿等人也在城墙上旁观了战局,他们和埃及女王一样,对赛里斯人的神秘武器十分眼馋。
“如果能得到赛里斯人的武器,或许能够彻底打败凯撒!”
“但赛里斯人是不可能给予的。”庞培很清楚,这是对方的秘密武器,丝毫没有与盟友共享的意思。
强夺?且不说那意味着失去一个强大的新盟友,就庞培手下的军队,能打败赛里斯人么?这边内讧才起,凯撒随时可能再回来。
倒是小加图在战场上转了一圈后,有了收获。
虽然战场都被神机营打扫过,连铁弹都回收,几乎一点不剩,但小加图仔细寻找,还是有发现。
他手心是一粒黑色的铅子,让众人闻了闻,确实有一种异样的气味。
“很像硫磺。”小加图确定,赛里斯人的武器和硫磺、燃烧有关,而硫磺这东西,意大利和西西里是最不缺的。
只是其中还掺了别的什么材料,就不得而知了。
庞培倒是不认为,一种新武器能改变他们的处境。
“凯撒输给的不是赛里斯人的武器。”
“而是他的骄傲!”
他给党羽和儿子下了命令:“准备走吧,击退了凯撒,赛里斯人和埃及,恐怕不会再欢迎我们了。”
……
结束了对罗马人追击的汉军回到亚历山大里亚,除了受到女王与希腊人、埃及人的欢呼外,也收获了他们的战利品。
高梧桐在战场上捡了好几根罗马人抛弃的投枪,自己也试了试,但总是无法像罗马人那般丢出二三十步远伤敌。
他的战友则在摆弄罗马人的头盔和锁子甲,对这些东西充满好奇,因为罗马人亦是他们在西域、河中与印度从未遇到的敌人。
汉军与罗马,是两种不同历史环境下,进化出来的作战体系:罗马人面对的敌人是迦太基与希腊化诸国,一切战术都为了针对敌人而改进。
汉军则被匈奴人在白登上了一课后,武器与战术亦在处处针对匈奴而改变,武刚车阵、强弩、骑兵皆是如此。
不过来自身毒的这批人亦不是典型的汉军,他们的对手是羸弱的印度诸邦,打了十年顺风仗,已经很久没像今日一样,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了,亏得有火炮相助,否则胜负着实难料。
任弘亦如此认为:“罗马人并非输给了火炮,而是输给了自傲与轻敌。”
如果凯撒不分兵,将带到埃及的六千余人集中使用,并且亲自指挥,战局将有很大不同。
但连续的胜利让凯撒和第十军团大意轻敌,而对汉军的情报也知之甚少。反观汉军这边,从打算来埃及夺书那天起,任弘就做好了与罗马人相遇的准备,给手下人打了好几年预防针,对战术与武器做针对性的调整,占了先知先觉的便宜。
不过他所率也不是汉军的完整版,河中赵汉儿和长子任白所率的铁骑可是一个都没带来,今日与凯撒的较量,算是各绑起一只手打架,赢了也不要太得意。
任弘还给得意洋洋的陈汤、王凤等上了一课:“纵观史简,每一种新武器出现,就意味着新的兵势战法。”
弓弩的出现让甲胄变得重要,导致了重步兵的登场。
步兵方阵的出现,让战车与不整不阵的徒卒彻底落伍。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骑兵的登场,又一次改变了战争的形态。
不用战术体系相生相克,不论之前的战法多完美,都必须不断适应新的挑战。若是不加以改变,就会变成托勒密埃及依然在用的马其顿方阵,明明已经不适应时代,却抱残守缺,最终屡战屡败。
“这便是孙子所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也!”
听了任弘一席话,陈汤等人应诺,而吴在汉则恭维道:“如此看来,将军便是战神啊。”
任弘笑道:“汝父可不会这么花言巧语。”
历史上真正的战神,在海上呢,任弘不认为自己在同等条件下,是凯撒的对手,只可惜他开了挂。
等回到身毒后,还有更多的新武器要投入试验,刘更生也会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反馈大汉。
伴随着火药武器的第一次运用,不但是中国的历史,连世界历史,也随着任弘的这趟远征,而彻底改变。
“骰子已经抛出。”
任弘想起凯撒的这句名言,又摸了摸怀中赵充国当年送他的那枚赤仄钱:“希望落到我与大汉手里的数,一直是六!”
……
“我的军团。”
船队停泊在尼罗河三角洲附近,清点着损失和人数,凯撒十分痛心,因为第十军团四千余人,至少有一半留在了埃及的土地上。被敌人的神秘武器杀死,被弩箭射死,被追击时的马蹄践踏而亡,甚至葬身鳄鱼腹中。
这是一次惨痛的教训,让他从骄傲中猛醒的事。
这不是凯撒第一次失败,几个月前在伊特里亚的迪拉西乌姆会战,刚带着军团登陆的凯撒与在希腊练兵一年的庞培相遇,相持交战后,凯撒的军队伤亡四千以上,不得不选择败退。
不过,在之后的决战里,他又取得了大胜,一举奠定了胜局。
胜利让凯撒和军团都充满骄傲,他来到埃及,除了追击庞培外,还想控制这片被罗马附庸的肥沃土地,为军团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并前往亚历山大的陵墓拜谒他的偶像。
他现在以第二个亚历山大自居。
谁料神秘的赛里斯人出现,让凯撒首战功败垂成。
“胜利会使罗马人坚强起来,失败又会使罗马人得到激励。”
冷静下来后,凯撒在船上陷入反思,分兵是个错误的决定,在没有搞清楚赛里斯人数量、军备就贸然进攻更是大错特错。
他手下无法接受败仗的军团长官们嚷嚷着:“把所有舰队从罗得岛和叙利亚、西里西亚召来,并且到克里特去征集弓箭手,到纳巴泰伊国王马尔库斯那边去索取骑兵,再命令塞浦路斯和希腊征集作战机械、发运粮食、调集援军。”
“一个月内,可以集结数个军团,反败为胜。”
“现在正是南风季节。”凯撒却不认为这事那么容易。
除了他这支小小的追击船队外,其他船只已经错过了风向,很难逆风航行,得入冬刮起北风后才能南下。
更何况,凯撒还有其他比埃及更需要操心的地方,一直在这与赛里斯人纠缠的话,代价太大了。
埃及的西边,阿非利加行省和昔兰尼还在共和派手里,至于内陆的努米底亚王国,也一贯支持元老院而反对凯撒,西班牙也有少数残余势力。
叙利亚和犹太虽然归降,但还必须同那些与庞培有良好私人关系的东方国家打交道。凯撒在占领希腊后,向陷入混乱的小亚细亚派遣了三个军团,他最新得到的消息是,黑海北岸,克里米亚半岛上的博斯普鲁斯王国君主法尔纳克二世已经南下。
那人本是本都王国的王子,十多年前,本都被庞培所灭。现在此人看着罗马陷入内战,便开始积极扩张势力。
而凯撒身后的意大利、希腊都谈不上稳固,凯撒是违背了共和国的传统,以武力强取罗马,元老院中反对他的大有人在。
本想通过赢得埃及来带给罗马财富,可现在看来,这场仗没那么好打。
凯撒不仅是位将军,也是个政治家,第十军团两千人的战败和仇恨,他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
“仔细想想,我无法化解的敌人,只是庞培,而不是托勒密的女法老,更不是赛里斯国的共治者。”
罗马对赛里斯国早已耳闻,并心仪已久——他们不知道在汉朝将罗马黑成了前朝余孽,朝野上下公开的假想敌。
在罗马眼里,赛里斯人是唯一能够与罗马相媲美的文明国度,看看那些从帕提亚和埃及转手卖过来的丝绸吧,轻盈、精细、柔滑如流水。比印度棉花更加柔软,跟罗马人惯常穿的布料,色泽和触感简直是云泥之别,贵族男女争相穿着丝绸衣袍以显示高贵的身份。
在罗马时,凯撒就很喜欢紫袍的丝绸衣。
不过现在,丝绸和棉花都被赛里斯的共治者任将军垄断了,在印度通往埃及的航线打通后,丝棉源源不断从亚历山大港卖入罗马,这也是凯撒想夺取埃及的原因之一。
仔细想一想,赛里斯是罗马心仪已久的贸易伙伴,而托勒密埃及也并非罗马的土地,在凯撒的征服次序上,是在小亚细亚和北非之后的。
“或许可以和赛里斯的共治者谈一谈。”
在决定要不要为了埃及,放弃对北非、小亚细亚的征伐前,凯撒决定派人去和赛里斯人接触一下。
凯撒在他的随行人员里看来看去,最终选定了本是庞培阵营中一员,前段时间在希腊投降自己的人。
“布鲁图斯。”
凯撒偏爱布鲁图斯,并且尊重他的意见,而布鲁图斯便极力反对继续与赛里斯人和埃及开战:“乘坐一条船返回亚历山大城,替我向赛里斯的共治者和埃及女法老,送去问候。”
……
布鲁图斯是两天后回来的。
“赛里斯的共治者怎么说?庞培还在亚历山大城么?”
凯撒很关心这点,他刚得到消息,博斯普鲁斯王国君主法尔纳克二世已经重新占领了黑海南岸的本都,进入安纳托利亚,大有夺取整个小亚细亚之势,最担忧的就是庞培向东去叙利亚,与博斯普鲁斯联手。
布鲁图斯汇报:“任将军也认为这是一场误会,赛里斯和罗马并非敌人,他愿意归还战死的罗马士兵尸体,还劝说女王驱逐了庞培。庞培已经带着军队向西,去往了昔兰尼加(利比亚)。”
庞培果然要去昔兰尼和阿非利加负隅顽抗么?这下,凯撒就有新的目标了。
“任将军还让我向执政官转告他来埃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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