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混在三国当谋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放鸽子
可惜为时太晚。
燕清的目光愈发冰冷,心忖这人果然不听话,之前见他咳嗽,就让他别喝。结果郭嘉以为他当真脱不得身不会到来,就趁机喝个不停。
燕清慢条斯理地坐下,就感觉距他不过一臂之遥的吕布整个人都愉悦轻快了起来,眼睛也若有若无地频频往他这扫,忍不住嘴角一翘,一边端起酒盏掩饰,一边压低声音道:“主公何故雀跃,如同稚童?”
吕布小晃了一晃,笑哼道:“重光惦记着布,百般忙碌后,仍不辞辛劳而来,岂能不乐?”
燕清微微一哂,忍不住逗他一下:“原来如此。清险些以为,主公是有猛虎之躯,却有乞巧之心呢。”
吕布的脸皮却是颇厚,被他这么一嘲,也能迅速反应过来,狡猾道:“布愿习得奇淫技巧,以悦重光,简作乞巧,倒也无错。”
燕清万万没想到会听得这一通歪理,既气又乐,险些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须臾才绷住了表情的变化,心平气和地解释道:“那是奇技淫巧,也绝不做此释义。”
吕布大大咧咧地一笑,却毫无纠正之意:“虽不中亦差不远。”
燕清莞尔。
如此模样,落入悄悄打量他的荆州来使眼中,真真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暗自赞叹不已。
却绝无可能猜到,他轻启薄唇,说的是一句再粗鄙不过的:“放屁。”
跟吕布瞎吵几句后,燕清才将视线投往刘备和紧挨着他坐着的两武人。
大表哥气度雍容,面貌端正,就如燕清所想象的那般,只礼貌性地看了一眼,交谈几句,就没再关注了。
他更感兴趣的,自然是那在三国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三兄弟。
无需介绍,他都能根据体貌特征认出那红面美髯公,就是那义薄云天的关云长。
这一眼刚巧跟那桃园三兄弟打量他的视线对上,燕清微微一笑,向他们略微点头致意,便继续看那伴在刘备身畔,酣畅大饮的……
!
燕清忽然盯着一人频频看去,哪怕是经过克制、被别人轻易看不出来,也不可能逃得过无时无刻不用眼角余光关注他的吕布的利眼。
他拧起剑眉,顺着燕清的目光看去,就落在坐在刘表身后不远,显然身份略微高出一般随行官吏、却也没受刘表重视到需自己些心神记住名姓的武将身上。
那人身长约八尺,脸如满月,肤色偏为白皙,样式寻常的薄甲裹了魁梧结实的躯体,神色却很是温柔。
这会儿正喝得十分尽兴,时不时与身边两人说笑几句。
吕布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燕清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淡定地浅酌几口,将方才好奇的注视敛无疑,可心里的震惊,却一时间无法平静。
演义里数次描写张飞,都是个性情刚烈如火,莽撞直率的猛汉,面貌亦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犹如钟馗”。
可这真正的张飞,与这描述也相差太远了。
在燕清看来,不但在气质方面与赵云孙策不相伯仲,单纯论以容貌,无论是以后世还是当前的审美标准,都完全称得上是一名英气勃勃的美男子。
难怪女儿能嫁给蜀后主刘禅。
第171章风雨欲来
能将富庶的荆襄之地守得固若金汤,不惧小小犯边,与猛虎吕布作邻如此之久,也能相安无事,刘表的长处与短处,具都明显。
短是不思进取,优柔温吞;长是不轻举妄动,多面逢迎。
他自诩好君子之德,除去一开始势单力薄,受董卓推任而来,不得不以雷霆手段控制住荆州之地外,一等局势稳定,就多都讲究不得罪人的八面玲珑,而褪了那杀伐决断了。
他听从刘备建议,踏上此行的主要目的,除了试探一下吕布对荆州的态度,亲眼观察这科举取士的利弊处,便是觐见陛下,一边将贡品献上,一边冲天下人展示一番他身为臣子的忠君报国之心。
再顺道将刘备所建功绩一一上奏,也好助他谋个正式官职。
这也是蔡氏所大力支持的:不管陛下对这一堂三千里的皇叔究竟看不看重,最后又预备安排在哪儿为官,有这段时间的关照,刘备若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就不可能对曾留过他的刘荆州不利。
既帮他平步青云,结个善缘,又能将这不好下手的眼中钉给顺理成章地远远移开,打发出去,不再担心他茶余饭后闲得给刘表推心置腹地出削蔡氏一族权柄的馊主意,真是何乐而不为了。
尽管众人各怀心思,这宴席倒办得叫刘表深感宾至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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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与燕清亦是给足了他面子,便安安心心地享受起来。
因惦记着明日陛下专程设朝,要接见他们的殊荣,刘表事前就吩咐过随行者,莫贪酒好,就喝得伶仃大醉,届时就算没误了面见天子的大事,一身酒气冲天也难有损仪容。
可他想得明白,这经燕清所传授的方法酿造出的酒纯度是寻常的十数倍不止,口感不一,有的辛辣,有的香甜,有的醇郁,唯一相同的,就是后劲儿十足。
等他们头昏脑涨地换上官服,匆匆进了宫殿,眼前模糊地等待接见时,就只能靠打量四周来迫使自己清醒了。
说起这修建宫殿、又劝皇帝搬进去的过程,还真起了些风波。
在最艰难的干旱蝗害那年过去,吕布才在那雪花般落个不停的弹劾奏折下,慢悠悠地开始命人修建殿宇。
速度倒是够快,春种一过就开工,一路忙到秋天麦熟,就赶在天气彻底转冷之前完工了。
依吕布所说,既然文武百官与陛下皆都如此着急,那只能委屈他们一切暂时从简,待风调雨顺,汉民富足,再考虑大兴土木。
至于这得倒什么时候,刘协又不是三岁小儿,能被这遥遥无期的许诺给哄住。
等他看着新修成的宫殿,虽细节处都十分致,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剩满心满眼的不情愿了。
不但连当初欺上犯下的董太师所住的坞的恢弘的一成都不及,也不可能比得上旧都洛阳那些遭焚毁殆尽的殿群,恐怕连长安他情到浓时给爱妃马云禄修建的那处行宫,都略有不如。
要真搬进去,在这区区一亩三分地窝窝囊囊地住着,起居理事,岂不有损天子威严?
即便住,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暂住。
刘协眼瞅着豫州百姓富足,吕布若不是刻意敷衍,定不会修得如此简陋。于是断然不肯,就又撺掇臣子上奏抗议。
吕布也耐耐心心听着,刘协贪得无厌,他对这些替天子出声、喷得唾沫横飞的文臣,也回得爽快。
好,修可以,那就由国库出钱罢。
哪儿有理直气壮地指望一个养了五州百姓,自己都捉襟见肘的武将,来供养整个朝廷几百官员、宫人及家眷的衣食住行不说,还要帮修奢华宫殿的道理?
治下人民里,有的是家中薄有积蓄,哪怕忍着战乱带来的疮痍,也不肯背井离乡的,有更多的则是走投无路,而慕名远远逃来的流民。
好不容易过上在这乱世当中人人称羡的安逸的日子,又惯了轻徭薄赋的优待,这一会儿乍然增加徭役,难很不适应。
若是这些劳作,是为吕布燕清这些下安百万黎庶的活神仙,他们倒是毫无怨言的。
可一知道这享福的,是正事儿没干,还理直气壮蹭吃蹭喝的小皇帝,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要修成刘协要求的那种程度,没十来万人是不可能在三年五载里完工的,哪怕不出工钱,总不能饭食都不给一口吧?使用的都是青壮,耽误的则是农忙,又得在秋时候蒙受多大的损失?
燕清特意腾出宝贵的时间来,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朝廷算了一笔帐,把这此消彼长的事儿列得清清楚楚,又微微笑着当朝驳倒了几个无理取闹的文官。
那些一直闹腾的文武公卿,就齐齐了义愤填膺的模样,再不替陛下吱声了。
任谁都知道,这堂堂国库穷得叮当响,恐怕还没吕布帐中随便捞个等阶稍高些的将领或幕僚的私库来得丰腴。
他们不知道的是,最招眼热的燕清虽得了数不胜数的丰厚赏赐,却全捐出去帮助基础建设了,是真正的两袖清风,无半件长物。
燕清那谦谦君子还好,吕布却向来不是善茬,当燕清在舌战群儒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站没站相地抱着猿臂,一声不吭地背靠着柱,似笑非笑地看着,而被那锐利目光扫过的人具都心里发寒。
这会儿开了这口,等于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肯给小皇帝蒙上了。
好在吕布也知道不能将皇帝逼急了下不来台,而是采取了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做法,之后大笔一挥,同意了刘协立侍中伏完之女伏寿为后、又将其父升为执金吾的要求。
刘协这才心气稍平,之后颇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试探吕布容忍底线所在了。
这会儿秋老虎刚过,天渐渐变凉,又是一大清早的,得比正午时多加几件衣才不觉冷。
刘备纵使一路心筹谋,将面面算到,不到真能面圣这日,心是无法放下的。
而在出门前,心里那强压下的激动和期盼都盖过了一切,以至于等站到此处了,才意识到自个儿在单薄的朝服底下穿得不够厚实,唯有将手藏入袖中攥成拳,稍微吸了吸鼻头。
“大哥冷着了?”
关羽最为观察入微,哪怕刘备以眼神否认,也仍然挪了挪站姿,将从南边刮来的凉风挡住了。
张飞略露懵懂之色,却也有样学样,将刘备另一边儿挡住。
好在小皇帝没叫这一班对他十分恭敬的臣子跟前摆太长时间久违的皇帝架子,而是见好就,很快让内侍出来,将他们领到偏殿候着,再单独召刘表入内。
已进行到这一步了,刘备自是不急不躁,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陈设,心中略有感慨浮现。
皇帝先是寄希望于刘表身上,可他几句试探后,刘表这志只在守住荆州的圆滑,就让他一身力气没处使了。
刘表知道自己不善博弈,在下注之前,就越要进行慎重斟酌考虑。最气人的是,在如此时过后,假使他仍然觉得风险颇大,就直接弃盘不赌,继续观望。
无论怎么看,刘协这急吼吼地表现出意图、却严重欠缺规划的姿态,是半点也不被刘表看好的。
在满心迫切,却挨了几句没滋没味的敷衍后,刘协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意兴阑珊地将这根滑不腻手的老油条打发开,改引了他方才大力举荐表功的刘备进来。
尽管汉室宗亲堪称遍布天下,关乎汉室血脉,也不可能不查验清楚对方来历。刘协命宗正卿取来宗族世谱念诵后,确定刘备此人是为中山靖王之后,论辈分称得上是他离得极远的叔叔时,也没太在乎。
等到与刘备真正交谈,观其不俗气势后,刘协的想法才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他起初寄以厚望的刘表,就如刘焉一般让他失望至极;而从没抱过期望的这远房皇叔,却给了他个天大的惊喜。
这既是侄叔,也是君臣关系的二人屏退所有,只留一跟随其多年的心腹内侍,之后竟是交谈甚欢。
刘协在龙颜大悦下,不但亲口认他做叔,又赐下重重封赏,封其为左将军、宜城亭侯,接着设宴款待,之后更是频频召其入内,俨然视作肱骨。
对于耳目灵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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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等人,刘协如此高调的行径,早就被通传个一清二楚了。
倒不全是他们布下的人马,而是见天子失势、吕布掌权已成事实,总不缺趋炎附势者的。
吕布心情不甚美好,却见燕清与郭嘉皆是笑眯眯的互换眼色,也顾不得醋海生波了,更多是感到纳闷:“刘备此等以贩履织席为生的无名小卒一跃做了皇叔,还不知要如何猖狂,而那小崽子之所以这般器重仰仗,还不就是指望扶持他来牵制我等?局面如此不利,二位先生何故不愁不怒,还颇为欢喜?”
想当初他除董卓后,数次千里往返救驾,为刘协擦过不少屁股,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哪怕怀有私心,皇帝得到的实惠也是半点不少的。结果他这般辛苦劳累,折损人马,得来的升迁和敬重,也比不得个战功零星的刘备多。
最膈应的是,还是他亲手放他们安然进的宫。
燕清拍了拍他那紧绷的肩膀,笑道:“主公与秋后的蚱蜢计较什么?倒是陛下如此配合我所设的引蛇出洞,当谢主隆恩才是。”
这次是斩除掉刘协所有可用的羽翼,下次就可以将对方一举拉下皇位了。
吕布不是蠢人,听得愣了一愣后,很快回过神来了。
郭嘉道:“就是待将人全都寻出,要如何处置?主公若贸然行王霸之事,难蒙受骂名,不可轻动。重光可莫要大意,心急之下,或就惹火烧身了。”
燕清其实并不似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哪怕他知道的比其他人要多得多,可事态也一直在变化,说不准就彻底脱出他的把握范畴了。
为此他不惜让吕布同意刘协纳伏完之女为后,就是为了将变数尽可能降到最低。
燕清微微颔首:“奉孝安心。”
刘协年纪不大,城府也不深,自不知道他满心以为藏得隐蔽的想法,其实在明眼人里皆已显露无疑。
等他认为自己已彻底将这皇叔划拉到自己阵营中,便很快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第172章紧锣密鼓
刘协先是去了伏寿处。
见她身为一国之后,所居宫室却很是简陋,半点比不得洛阳殿所的金碧辉煌,不禁念及自身不得不仰吕布鼻息的处境,一时悲从中来,不由掩面而泣。
伏皇后大惊失色,忙挥退宫人,匐行而拜,怯声询问:“陛下何故悲戚?”
刘协一边拭泪,一边将自己自小受何皇后迫害、又经董卓暴虐,后以为苦尽甘来,却被马腾韩遂害得颜面尽失,最后彻底落入吕布手中,处处受到制辖,不说掌权扬威,就连自由都成了奢望的事,一一道来。
伏皇后听得心惊肉跳,虽难以对他所说之痛感同身受她并不觉得住着看着虽不够构造恢弘、却也足够舒适的殿堂有何屈辱,更不感到比起在长安忍饥挨饿,难以为继的日子、现在有多苦痛难熬可既然刘协泪流满面,她也颇觉万分不忍,欲要为他分忧。
只是她嫁入皇室之前,也不过是饱读诗书的闺中女子罢了,哪儿来的权势与势如中天的吕布抗衡?唯有写信一封,托父伏完来见。
待执金吾伏完受召入宫,惊见帝后凄然情状,也油然生出主辱臣死之感。
他义愤填膺间,只道愿为斩除弄权吕贼、重振君纲而肝脑涂地。
刘协却神情一肃,道:“皇丈莫急。吕布专横,然随者无数,既有智者为其出谋划策,又有勇武之士为其攻城拔寨,身边亦常有数百带甲亲随跟从,还擅笼络民心,诋毁汉室。如此威势,岂是当初董贼比得的?皇丈纵有赤胆忠肝,凭赤手空拳,又怎敌得过武夫刀戟之利?你若以卵击石,性命有碍,吾势单力薄,亦命不久矣!”
吕布有盖世武勇,为世人目睹,哪怕他是单枪匹马,刘协纵寻遍天下,在单打独斗间,也无法寻得堪与之为敌的对手来。更何况是孱弱无力的文人伏完?
伏完忙拜道:“是臣鲁莽,险些误了陛下大事,实在该死。”
刘协摇头:“皇丈与吾至戚,不过关心则乱,何出此言?只是要如何对付此贼,还需徐徐图之。”
联系外头诸侯,是没有希望的了。
一是这宫中遍布吕布耳目,真正忠于他这天子的,却是寥寥无几,以至于叫他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假使借助外臣,又哪个不在吕布的坚实下?定然将他惊动,功亏一篑乎。
二是经讨伐董卓的十支联军之事,刘协也看清了这些只顾趁朝廷衰微,就大肆相互征伐兼并,毫无护主爱君之意,倒是各怀鬼胎,假大意行己欲的卑鄙小人的真面目。
三是吕布羽翼已丰,论其势盛,已无人可挡,非除去此人,则无半分效用。
伏完听完,提醒道:“吕贼虽勇,彼时在虎牢关前,亦曾为三英所退。陛下既称玄德为叔,何不命他与其二位义弟一起,伺机狙杀吕贼?”
刘协慎重其事地交代道:“皇叔忠肝义胆,可当重用。只是此事非筹备万全,不可妄行,否一击不成,往后再无天日,且定害了尔等性命。”
可想而知,假使没能杀成吕布,接踵而来的,就是被彻底激怒的猛虎的无穷无尽的报复,哪怕刘协不会丢了性命,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当日十路联军临城时,吕布只带几千骑兵,就将他们数次打得溃不成军,遥遥退避,唯有刘关张三人挺身而出,将吕布击退。
可换言之,那三人不讲常规道义,齐齐上阵,也只是在势均力敌一阵后占到上风,将他击退而已。
吕布虽为董卓效力,却没想过要为其卖命,很是爱惜自己性命,见势不妙,不愿自身有半分折损,便从容而退,上百回的交锋下来,竟未被伤到半根毫毛。
况且这回势单力薄的,可绝不是吕布了。
伏完也被唤起关于吕布眼都不眨地将董卓斩杀,之后将其余部杀得一干二净,以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可怖景象的记忆,也是心里发寒不已,连连点头。
刘协长叹一声,又问:“皇丈可知,朝中除你与皇叔外,还有何人可信?”
伏完蹙眉细忖,经三番斟酌,方将心中一个个名姓娓娓道来……
这次为了避人耳目,刘协不但打了皇后思念家人的名义将伏完召进宫,又提早一日装病不出,换了小太监的服饰,由一心腹内侍领着进了此殿里等候。
也不敢将伏完留太久,将要事议完,便让伏完先行告退了。
伏完面色如常地出了宫门,直赴太尉杨彪府上,在厅中也不久坐,只道陛下有事相召,便回宅邸去了。
杨彪蒙召入宫,刘协这回也未避人,光明正大地在殿中接见了他,和颜悦色地宽慰几句后,要将其子杨修近来上谏、与杨彪上回远赴冀州、调解吕布与袁绍冲突矛盾的功劳一并进行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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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彪极感诧异不解,口中只忙道不敢。
他哪儿不知道国库的底细,因屡遭浩劫,又鲜受诸侯纳贡,只出不进,里头正空虚得很,刘协无论要给谁封赏,都是打肿脸充胖子。
除了有权无实、光摆着听着好看的官职印绶,或是殿内由吕布等人安放的金贵摆件外,旁的物品,都得由刘协先降尊纡贵,从臣子吕布手里先开口要来。
刘协却宛若未闻,丝毫不顾他推辞,直接将身上穿的外袍和玉带赐下,让一头雾水的杨老太尉穿上后,才压低了声音,飞快道:“爱卿若真不忘君恩,便私下细观此服。”
杨彪心里倏然一沉,瞬间会意后,只觉这轻软的衣料沉甸甸的,简直是一块领着他有去无回的催命符。
可他虽为一族之长,亦是为人臣子,食君之禄,有此托当前,怎有毫无作为、装聋作哑地婉拒之的道理?
杨彪心念电转,暗叹一声,又老泪纵横地说了些感念陛下恩德的话语,才在刘协微含紧张而期盼的注视下,恭声告退。
他心事重重地行至宫门,略有恍惚,未察这宫中禁地,也有一架马车迎面而来。
最不巧的还是近来雨水连绵,地上砖瓦不平凹入处多有厚厚积水,被那轮子猛然碾过,带泥的污水高高溅起,不光将陛下新赐的衣袍弄得污脏不堪,连他里头的衣裳也湿了个透顶。
杨彪气度涵养再好,也被惹得勃然大怒,车上之人也下来了,却是吕布势中受重用程度仅次于燕清贾诩的军师、扬州别驾的郭嘉。
倒不是吕布跋扈至此,连底下谋士进宫也胆大包天地违制乘车,而是他屡屡上书,请皇帝晋郭嘉官职爵位的奏章被悉数打回后,刘协又不想将他彻底惹恼,作为折衷妥协,就同意了这体弱多病的谋臣进宫时乘车的要求。
横竖郭嘉在朝中称得上官微言轻,难得上朝,给个特权,也无甚紧要。
郭嘉虽在亲近友人之前不甚正经,在外人眼里却是从不失礼数的。见杨彪避让不及,受此横祸,赶紧深深致歉,又寻了相熟的侍卫队长,将他送去就近宫舍更衣。
杨彪窝了满肚子火,想要推拒,可这一身污脏叫旁人看见、有堕圣威还是其次,在这流火时分,穿一身湿透了的衣裳坐车驾回去,少说也得病上一场。
被郭嘉巧妙一劝,杨彪唯有更换了里外官服,穿着便服,又沉着脸,执意将受污的衣袍包好,亲自带走了。
郭嘉笑眯眯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毫无恼意,也没继续入内,而是调转马车头,回府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那经皇帝之手一度去到杨彪身上的外袍加腰带,就静静地躺在了燕清官邸的书房桌上。
吕布看直了眼,半晌才将眼珠子慢腾腾地挪到左边,见郭嘉傲然道:“幸不辱命。”
吕布又将眼珠子挪到右边,见燕清不吝夸奖道:“有奉孝在,果然手到擒来。”
吕布再看郭嘉,见此人得意地摇了摇扇,假谦虚道:“哪里,哪里。”
“……”
吕布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史上的伏完在见到自己荐于陛下的董承一干人失败,皆遭灭门,连怀有身孕的董贵人也难逃一劫后,是女儿伏皇后的苦苦相劝,都未动摇他不参合进谋害曹操这一注定失败的计划的决心的。
哪怕事迹依然败露,他最终难逃一死,燕清也还是看穿了他那往好听里说,是‘识时务、不出头’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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