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设定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九州三千骑
蒙多拉尔暗自松了口气,朝着亚瑟温柔一笑,随即说道:
“这样就能解释兄长们的死因了。刀伤、盾击、高空跌落、甚至是娜迦的爪痕……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控制了不同的人来当自己的替罪羊。”
“就是这个!”深涡女神低声嘶吼道,“那个卑鄙的恶人躲在暗处,而我们却被他玩弄于股掌。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们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我将这护符交给了我的孩子们,可他们都没有幸免于难,唯独你,活了下来。”
深涡女神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亚瑟说的,不知道是不是吴雍的错觉,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那惯有的刻薄少了几分,甚至多了一丝柔情。
“我想,恐怕凶手也没有料到蒙多拉尔会把护符交给亚瑟吧。”吴雍开口道,“不过也正是因此,我们才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突破口?这里只有一具被遗弃的、死掉的傀儡,谈何突破口?”深涡女神说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刻薄。
——喂喂,这个区别对待有点过分了啊。
吴雍又好气又好笑地在内心吐槽道。
“所以这就是突破口啊。”吴雍耸了耸肩道,“对方的出手目标是亚瑟,而借的‘刀’则是安特利维奇的大使,显然是想激起蒙多拉尔和您的怒意,借以挑拨深涡国度和安特利维奇——或者说整个地界的关系,考虑到这个动机,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你是想说……”深涡女神微微眯起了眼,“下界?”
“这当然是我首先怀疑的目标,但不管怎么说,还是需要进一步的证据。亚瑟,你是不是说过,大使在昨晚向你提到过他的睡眠问题?”
“是的,提利尔先生提到有人在梦中向他说话……或许这是某种幻术的结果。”亚瑟回忆道。
“如果能知道他究竟梦到了什么,那事情可能就好办多了。”吴雍评论道。
“可是……”亚瑟犹犹豫豫地看向冰晶,“如果灵魂还存在的话,我或许还能尝试着和它交流。但我感觉不到提利尔先生的魂魄,大概已经消散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
“咦?”
吴雍神秘一笑,朝着深涡女神道:“您刚才说,尼摩冰晶可以冻结人的灵魂?”
深涡女神疑惑地点了点头,“难道那孩子可以……?”
“原来如此……”亚瑟低声呢喃着,“提利尔先生的灵魂不是消散了,而是转移到了冰晶里……但已经失去了人的存在形式,所以我才感觉不到……”
“能做到吗?探知不成形的灵魂?”吴雍向着亚瑟投去一个试探性的目光。
“我……我会努力试试看的。”亚瑟有些激动地交握双手道,“不过……深入已死之人的意识,甚至是梦境,还是有些困难的。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一位精神力强大之人的辅助,最好能是精于梦境之术的人。”
“啊,关于这点。”吴雍伸起一根手指,微笑到,“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17章 再访造梦者
烈日青睐着整个大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落下一层更为纯粹的金辉。一片起伏之中,沙海在微风的雕刻下缓慢地改变着模样,让一处沙脊隆起,另一处沙脊消逝。
这广阔而单调的景象无限延伸,仿佛是将沙的国度蔓延至了世界的尽头。在这片无穷的金色之中,有一隅倒是生长着浓郁的深绿。
那是一处绿洲,青草围绕着湖泊生长,肆意汲取着难得的水分,高大的椰子树遮掩出一片庇荫,让烈日之主失去了此处的一席之地。
拉玛.什耶姆倚靠在椰子树下,眺望着远处的漫漫沙海,尽管这景象单调而又乏味,她却总是一副看不厌的表情。
这是她所创造的梦境,一个属于金阳与黄沙的海德拉默之梦。她能感觉到风中所携带的细小沙尘,以及太阳灼热着皮肤的轻微痛感。
现今的拉玛,已经在梦境之术上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从跟随“梦语者”学习梦境的奥妙至今,拉玛已见过了无数的梦境,也创造过无数的梦境。可这些梦在长年的旅途中也成了过眼云烟,唯一能让拉玛留恋的,还是这大漠之梦。
这大漠孤独的简单,犹如梦境本身,不过是孤独之人心中的一口深井。越是深入了解梦境,拉玛就越是意识到——梦境从未创造过什么。
它只是深井中晦暗的水面,当人们探出头想要看看水底究竟是什么时,他们看到的却是自己。而当他们进一步去探知所谓的真实时,却会因身体失衡而掉入井中,被自己的梦境呛死。
拉玛曾目睹无数的灵魂在自己的梦中溺亡,其中大部分是她奉术士廷之命杀掉的人。她明白,梦境对于常人而言,是一剂甜美的毒药,没人能在服下这毒药后幸存,但是,却有一个例外……
她本对那个例外感到不解,甚至是嫉妒,但当“安撒洛人”告诉了她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时,一切的埋怨都没有了意义。
——毕竟……那是凌驾于太阳之上的至高意志。
如果是在现实中,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拜倒在至高意志之下,可唯独在梦中,在她自己的梦中,她不愿屈服于任何存在。
——可是……可是……
一想到这里,拉玛的神思突然出现了一丝紊乱,她原以为是自己那一瞬间的渺小感影响到了梦境的存续,但在仔细探知梦境的状态时,却意外地发现了某种——
奇迹。
拉玛抬头看向高处,金阳依旧悬在天穹之上,只是日冕间的骄热少了几分,就像是自降了身份的君主,卑恭地携百臣齐跪,等待着那个更加尊贵的存在。
“他要来了……”
。
。
。
吴雍自虚空之门中探出身子,踩到沙地上的那一刻,才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还以为要困在那个乌漆嘛黑的地方了……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道。要不是自己的呼唤最终得到了回应,说不定还真的没法成功降落在这个梦境中。
此时,他的本尊正躺在深海神殿中,由蒙多拉尔和弗里德曼照顾着,而亚瑟应该正在尝试沟通提利尔大使留在冰晶中的魂魄,为接下的事情做准备。
吴雍稳了稳脚步,适应了沙子的脚感后,便朝着那沙中的绿洲走去。
这沙漠单调得就像是一款毫无诚意的劣质开放世界游戏,除了画质和真实的感官反馈系统以外一无所有。就连那绿洲也像是随机生成的模块化预设模型一样。吴雍甚至有些疑惑那个造梦者为什么这么喜欢沙漠,以至于在梦中都要晒一晒十级辐射外加四十度高温的日光浴。
——这是什么奇怪的思乡情结吗?
他不由地想到。
吴雍继续往前走着,脚下的碎沙发出真实的簌簌声,灌入鞋底的小颗粒也让他不由地怀疑起这究竟是不是梦境。他停下脚步,俯身抖了抖鞋子,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绿洲却已然在眼前。
高大的椰子树下,一个纤细的女性正面对着吴雍。她穿着海德拉默风格的紫纱长裙,同种材料制作的面纱笼罩了下半边的脸,腰间和脖子上则挂着五彩翡翠装点的饰物,看起来活像是异域风格画中走出的神秘佳人。
女人等吴雍走近后,默默地以海德拉默的习俗行了一礼。接着,她将面纱取下,露出了那久违的面容。
拉玛.什耶姆,来自海德拉默的造梦师,也是曾差点杀死吴雍的人。
“你来了。”拉玛说道,语气就像是面对一位久违的故人。
吴雍看了看周围,女人的身旁支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两盏精美的琉璃杯,和四下里枯燥的景象全然不搭。
“看来你甚至为我准备了欢迎仪式。”吴雍开玩笑道。
“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拉玛说着,从桌上勾起两支杯子,把其中的一支递给了吴雍,“这是梦境中才会有的味道,它不属于现实。”
吴雍打量了一眼杯中的液体,乳白色的表面波澜不惊,类似于牛奶。他尝试性地喝下一口,感受着嘴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直到完全咽下肚后,才想起这味道应有的名字。
——这不是营养快线吗?
吴雍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以照顾拉玛对独家风味的自豪感。
两人默默地将手中的异世界营养快线饮尽后,造梦者开门见山道:
“那么,你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吴雍对拉玛那熟络的态度感到有些惊讶,明明几个月前,两人还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对峙。但同时,他又从对方的态度中探出了一丝违和,就好像刻意表现得如此镇定一样。
“我希望你能帮我进入某个梦境。”吴雍忽视了那丝违和,也直接切入了主题,短暂的停顿后,又补充道:“一个死者的梦境。”
拉玛陷入了沉默,许久后才开口道:“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两个问题。”
“请讲。”
“为什么不亲自去做?你应该完全有这个能力。”
“实际上,我做不到。”吴雍坦然道。
他所说的是事实。吴雍之所以能够进入拉玛的梦境,是因为他知道拉玛以及她的梦境应该是什么样的。
其实吴雍从一开始就发现,自己动用神力的基础是想象力,而想象的基础是知道对象为何物。无论是创造之力,还是从贮藏之地取物,亦或是和余安隔空对话,这些“神迹”的前提都是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亡者的梦境,吴雍想象不到,自然也无法去探知。
“再者,就梦境而言,你比我要知道得更多。”吴雍坦诚道。
听了吴雍的话,拉玛的嘴稍微张了张,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二个问题。”她重新整理好表情,问道,“你知道你所说的死者的梦境,意味着什么吗?”
吴雍摇了摇头。
“那……还记得我曾把你投入的那个梦中之梦吗?”
这一次,吴雍肯定地点了点头。
“梦中之梦,是最接近亡者国度的地方,而亡者之梦……”拉玛将两只手比在身前,慢慢靠近,“是生与死之间的那条线。”
“……会很危险?”
“我的老师,一位被称之为‘梦语者’的伟**师曾告诫我,永远不要窥探死者的梦境,而我也奉行至今,简单地说,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危,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去吗?”
吴雍稍加思索后,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苦笑。
“可惜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只是你似乎没有这样的理由。当然,无论怎么样,都是你的自由。”
拉玛望着吴雍,略显清净的眼神中写着某种隐晦的情绪,就像是沙漠之上的皓月,景仰着藏于沙丘彼端的太阳。
“我知道了。”拉玛轻声说道,“我会帮你的。”
第18章 亡者之梦
约翰.提利尔自睡梦中惊醒,恍然之中望见了窗外的残阳。那浓郁的红色让他有些畏惧,恰如梦中那映天的血光。
他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正坐在家中的书房里。金桂木方桌散发出淡淡的陈年香气,桌子上,一摞盖有海关印章的羊皮纸高高垒起,在各种意义上给人带来了压迫感。
“是吗……我这是睡着了吗。”提利尔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用食指敲了敲有些作痛的太阳穴。
他感到有些疑惑。数十年的海关生涯中,他从未在工作的时候打过瞌睡,从未。也正是这份认真与上进,才让他当上了如今的海关副总管。
除了在工作中睡着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也让他感到困惑。
他环顾了一眼书房,总觉得有什么违和之处,但他自己却又说不出来。
就好像这并非是他的房间一样。
“呵,难道我也老了吗……?”提利尔自嘲般地笑了笑,将这种违和感驱逐出去,接着立马进入了状态,拿起堆在最上面的羊皮卷,用另一只手抓来羽毛笔。
——得赶紧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咚——咚——
正当他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时,房门上响起的敲击声让他被迫停了下来。
未等提利尔发话,房门便被轻轻推了开来。一个身穿淡蓝色粗麻围裙的女子笑盈盈地走进屋内,手中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素白色瓷杯。
一见到那女人,提利尔便展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他从桌后站起身来,将女人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给了对方一个温柔的拥抱。
“你这是怎么了,亲爱的?”女人用一种略带惊讶的语气问道。
“没什么。”提利尔挂着笑意回答道,“艾伦和玛利亚呢?”
“去教会帮忙了,卫斯理神父似乎想要举办一场颂咏会。”女人回答道。
——啊!我的好孩子们!
提利尔在内心里暗暗赞许道。他端望着眼前的女人,心想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会娶到如此温柔的女人,养育出如此善良的孩子们。
一想到这里,他又给了女人一个拥抱。
“现在我很确定你是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名为缇娜的女人叉起了腰,脸上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表情,“你平常可不会这样的,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只是……呃,刚刚做了一场噩梦。”
“一场梦!”缇娜惊呼到,“你是说,你在工作的时候睡着了?”
“嗯……就是这样。提利尔不好意思的承认道,愈加觉得自己模范丈夫的身份要不保了。
“嗯~好吧。”缇娜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用一种刻意拉长的淘气语调说道,“那是什么样的梦呢?”
“我记得不是很清了……我记得,我站在一片荒原中,天空是血一样的颜色,大地也是,连河水也是……”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回忆着梦中的场景,但记忆每向前多探一步,心底的某一部分就往后退缩一步。就好像有什么在阻止着他深究那场梦魇。
“听起来确实很糟糕。”缇娜附和道,“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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