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夕里
他不希望怀轩哥哥也觉得他傻,所以没有说出口。
莫怀轩也不追问,将一旁的羹汤端起来,道:“这汤味道不错,悠儿喝一口压压惊。”
顾悠这才发现他被莫怀轩揽在怀里,忙从他怀里钻出来。
做那样的梦,他一方面觉得羞愧,一方面,又觉得害怕。他记得很清楚,梦里怀轩哥哥一开始待他很好,可是自己一旦喜欢上他,他就开始讨厌自己了,他可不能犯这样的错。
他接过汤匙,小口小口地吃,莫怀轩盯着他濡湿的唇,色泽饱满,水润诱人,偏他不自知,还伸出小舌舔了舔唇角,莫怀轩眼里似有一团火在烧,蓦地起身走到窗前,等到心情平复一些才转身回来。
“悠儿,近几日陛下有传召你吗?”
顾悠咬着玉白瓷勺,想了想,道:“上次是五日前,我正在跟父皇下五子棋呢,他笑话我棋艺差,忽然身体不适,派李公公送我回府,之后就没找过我了。”
莫怀轩微微蹙眉,展开一张字条,上面是一种极难读懂的古文字,内容大致是陛下不日寿数将近,太子是时候返京了。他几乎可以断定,整个大邱,认得这种文字的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送来这字条的人,是如何知道他能看懂的?又是如何知道连悠儿都不知道的秘辛的?他又究竟是敌是友。
顾悠凑过去瞧,凝眉细看好一会,道:“这字,还不如我的,我的字可以看懂。”
莫怀轩弯起唇,解释道:“这是数千年前,一个名为祢的王朝创造的文字,因不好书写辨认,这种文字渐渐失传,只有极少数的古籍残留下来了。”
顾悠道:“阿锦家里就有很多古籍,阿锦说,他要是偷偷卖几本,就能在城西最繁华的地段买一套大宅子。”说到这里,他语气中隐隐有几分羡慕。
“悠儿嫌王府宅子不够大?”
顾悠摇摇头,激动地说:“城西,珍味楼就在城西!若是新出什么菜式,就能立刻品尝到了。”
“……”
莫怀轩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若是现在开始学厨艺,是不是稍晚了些。
第72章真假遗诏
日薄西山,霞光染红了半片天空,青翠的枫林被镀上一层徇烂的红。
莫怀轩亲自送顾悠出门,少年张开手臂,在石板路上一蹦一跳,道:“这些红色的石头真好看啊,像有火苗在窜动,我这样,像不像在火焰上行走,如同话本里说的那样,水火不侵。”
莫怀轩看着少年的侧颜,宠溺一笑,顾悠的容颜有五分像已逝的丽妃,是一种热烈而又具有侵略意味的美,好似能瞬间燃尽一切,只是比起丽妃的妩媚,他多了几分少年的清纯。
庆宗帝说得不错,再没人比他更适合艳红。
一阵轻风拂过,红色锦衫随风浮动,衬得那腰身越发纤细,莫怀轩暗自琢磨,若是这石径再滑一些,悠儿栽进自己怀里,便再好不过。
顾悠忽然扯住他的衣袖,问:“怀轩哥哥,为何皇兄还不回来?京里的人都在说,塞北的战事已经结束,皇兄不肯回来,是想拥兵自重,什么是拥兵自重,为什么皇兄不肯回来呢?”
莫怀轩嘴角一扯,若是在前几年,这些话或许还会引得陛下反感,只是如今陛下龙体抱恙,许是撑不过这个暖春,太子本就是国之储君,手里握着兵权,陛下只会愈加放心,哪还有工夫猜忌。
会散布这般可笑谣言的人,也就只有贤王了。顾贤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愚蠢,给他再多的谋士,也是不够用的。
他不答反问:“悠儿觉得太子殿下是好人吗?”
顾悠重重地点头:“我皇兄,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他激动的时候,说话还是会有些结巴,显出几分笨拙可爱。
最好最好么?世子大人心里有些怅然,不知何时起,悠儿的心里装了许多人,他的眼里再不止自己一人,他该为他高兴的,可实际上,他只觉得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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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怀轩轻轻摩挲他莹润细腻的脸颊,缓声道:“这便是了,悠儿只要记住,太子殿下是好人,他拯救了边境数十万的子民,是我大邱的英雄,旁人所言,不要相信便是。”
顾悠点点头,又委屈地说:“可是悠儿想皇兄了……”
“再等等,就快了,只是……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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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回到王府不过片刻,宫里便来人传唤,说陛下想见逍遥王。
因来的人是圣上身边的李贵李公公,府里的下人们不敢耽搁,忙替小王爷更衣,送上马车,他靠在车壁上,问:“父皇身体可好一些了?好几日没找我,难道还病着?”
李贵面露难色,轻叹一声,道:“等逍遥王进了宫,自己看便是。”
顾悠点点头,说好。他发现这次进宫与往常不同,以往去见父皇,都是从清武门直接去乾正宫,这次却是从西侧门而入,绕了一个圈子,才从乾正宫的偏殿侧门进去。
可是见李公公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问,就这么一路进了帝王寝宫。
顾悠一眼便瞧见自己父皇,顾不得殿内有旁人在,他跑到龙榻边上,问:“父皇,你的病还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
庆宗帝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道:“小五,父皇的时间不多了,你先听父皇说,好不好?”
顾悠点点头。
“父皇这一病,好似连内里气全被清空了,也许,不日就要下去陪你母妃了,你先别哭……”老迈的帝王面露无奈,轻声道:“就是怕看见小五哭,父皇才想瞒着的,只是如今父皇可以相信的人太少,小五就帮父皇一个忙,好不好?”
顾悠红着眼眶,轻轻点了点脑袋。
庆宗帝从李贵手里接过一道明黄圣旨,放在儿子的手心里,道:“小五把这个拿好,父皇一共准备了三道圣旨,只有小五手里这个是真的,叶相和你晟皇叔手里的是空白的,所以,这道圣旨非常非常重要,一定不可以弄丢,小五明白吗?”
顾悠流着泪点头。
庆宗帝缓缓说道:“不可以弄丢,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它在你手里,否则就会有人把它抢走,小五可明白?”
顾悠忙把这圣旨握紧,重重一点头,呜咽着道:“孩儿明白,一定把它藏得好好的。”
“等你皇兄从塞北归来,届时京中势必大乱,小五找个恰当的时机,把它交给你皇兄,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当皇帝了。”
“那,那父皇呢?父皇是皇帝,如果皇兄当了皇帝,那父皇怎么办呢?”
庆宗帝慈祥地笑了笑,道:“到那时,父皇就是太上皇了。”
顾悠这才擦了擦眼泪,笑出来,小声嘀咕:“太上皇也很好,比皇帝还大。”
庆宗帝看向他身后的二人,晟王爷一把年纪却哭得老泪纵横,正扯着叶岩柏的衣袖擦鼻涕,叶岩柏面如寒霜,恨不得把他踢出去。
庆宗帝也不忍直视,偏过头去,骂道:“你当自个儿和小五一样,是个小孩吗?哭什么,也不嫌丢人!”
晟王爷粗声粗气地说:“到底是什么要人命的病症,宫里那么多御医,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便是这群庸医没有法子,我去宫外找名医,总有人能治。”说着又是两行清泪。
庆宗帝轻叹一声,道:“你也知道,自从婉颜去了,朕的心也跟着去了,这些年如行尸走肉般地过活,实在没甚滋味,早些脱离尘世,也算干净。”
晟王爷咬着牙,硬是忍住不哭出声来。
“事到如今,朕心里,唯有两件事记挂着,一是雪怡的婚事,她如今扮作男儿,在外行军打仗,跟男儿一般无二,朕担心她年岁大了,身边没个心疼她的人。不过她是你的亲闺女,就由你与王妃多操心了。”
晟王爷连忙应好。
庆宗帝道:“其二,朕担心小五。虽然太子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但他终究是粗心的男儿,皇后待小五也没几分真情,朕怕这一去,她拿捏小五的婚事,对他不利。刚好你膝下没有孩儿,等朕去了,就把小五过继到你名下,以后娶妻,全随着他自己的心意,可不许亏待他。”
“皇兄……这……”
“朕给你的圣旨是空白的,该怎么写,你心里有数。”
晟王爷只好点头应诺。
庆宗帝将视线看向立于一旁的叶岩柏,当年初见时,他便是此时这般面若冠玉,长身而立,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儒雅之相,如今已是经年,自己垂垂老矣,他却还是这副模样。
岁月,对有些人残酷,对有些人却格外宽容。
他虚弱地咳了一声,道:“朕虽然昏庸,但到底与叶相做了十几年君臣,叶相想要什么,朕知道,只要你肯相助太子登基,把皇位坐稳,你手里这道圣旨,也随你写。”
叶岩柏这才抬起眼眸,郑重承诺道:“臣,必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殿下登基。”
庆宗帝合上眼眸,刚要命他们退下,却听叶岩柏道:“臣以为,陛下并非昏庸。”
“哦?”
叶岩柏道:“臣曾听家父提起过,当年先皇并不属意于陛下,认为陛下平庸,守不住江山。但臣以为,乱世之后名不聊生,正是该休养生息,富国养民,因为陛下施行仁政,所以近十年来,大邱国泰民安,越发富饶。试想,若先皇离世后,由太子殿下接手江山,以其激进的个性,势必横扫九州,纵横大陆,番邦蛮夷固然闻风丧胆,但大邱的子民,却并不能安居乐业。”
“容臣说句不敬的话,太子殿下雄才伟略,却缺了几分人性,而陛下您虽然缺了才华抱负,却有一颗怜悯之心。所以臣以为,陛下您并不昏庸,后世史书,自会给您公道。”
室内烛火微晃,良久,庆宗帝嗓音沙哑道:“都退下吧。”
无人看到,帝王的眼角隐有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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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宫,叶岩柏提了十几年的心终于放回原处。有了这道圣旨,他们一家老小,可以摘得干干净净,再不必提心吊胆过日子。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先谋划一番,皇上的病情眼看就要瞒不住了,多则三五日,少则过了今夜,到了那个时候,京城里势必大乱,宫外有明王和贤王,宫内有六皇子和七皇子,因还没到出宫建府的年纪,消息会更灵通一些。
他回了府,把大儿子叫到书房,将圣旨递给他看。
叶重晖展开那张空白的圣旨,先是一愣,接着便了然,道:“陛下竟能想出这个法子,可见有几分谋略。”
叶岩柏抿了口茶水,叹道:“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的人有大才,如你与太子这般,有的人有大志,如安成郡主和刘晋云那般,有的人无才无志,只求中庸之道,此道最难得,乃大智若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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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叶重晖微微颔首,道:“孩儿受教了。”
“晖儿,你似乎对陛下寿数将近一事,并不感到讶异。”
叶重晖淡道:“这几日早朝,陛下偶尔会有衰颓之相,故而孩儿有此猜想。”
叶岩柏将杯盏放下,道:“既然如此,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孩儿以为,以不变应万变,乃上策。如今太子在塞北,京中并无根基,但他有两大优势,是其他皇子所不及的,一则,他手握兵权,孟老将军离世后,孟家军效命于太子殿下,其二,朝中武将的支持。自先皇起,朝中重文轻武已久,文官固然快意,但武将积怨已久,太子殿下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军心所向,武将想提高在朝中的地位,势必会选择扶持太子殿下上位。”
“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需等京中发丧,再归京。”
叶重晖道:“否则,名不正言不顺。陛下尚在,他兵临城下,与兵谏无异,会成为攻诘的把柄,即便顺利登基,日后史书上也要记下一笔,可若不带兵,怕是到不了京城,就被害了。”
“但若回来得迟了,京中大局已定,岂不是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这就要看那封真正的遗诏,能不能藏好。”
第73章归来
正如叶岩柏所推测,不过三两日,庆宗帝病重垂危之事便瞒不住,暗流涌动的京城,开始真正陷入夺嫡的争斗中。
因太子在外征战多年,许多人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皇后虽在,但她娘家唯一的哥哥不争气,混了这么些年,还是个微末小官,根本帮衬不上。
明王在朝中根基不可谓不深,他十五岁旁听朝政,如今已有十来年,又占了“长子”的名号,六部中礼部与吏部是他的人,因此圣上这一病,改立明王为太子的呼声越高。
好在有叶岩柏在前面压着,否则那一册册的奏折入了庆宗帝的眼,还不把他活活气死。
他翻开几册奏章随意扫了两眼,无非说太子“无功无德,只有莽夫之勇”,难当国祚。
叶岩柏嗤笑一声,虽然他也不喜欢顾琛,却也不敢说,那位殿下“只有莽夫之勇”。
前朝尚未建立之时,中原曾分裂为十国,此十国尚为一国时,塞北荒漠之地便有了北鞑之忧,三朝统共六百余年,多少将领有心平定北方,但都失败了,败给了北方严酷的天气,还有如同鬼神造化的地势,就连孟老将军,也只能守在庸安城,望北兴叹。
明王的舅舅朱巍,为何战败而归,不是因为打不过鞑子,而是他自以为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深入荒漠追击敌人,使得五千将士有去无回。
那片荒漠葬送了不知多少血性男儿,黄土下埋了不知多少白骨,六百年间,征服了它,且全身而退的,只有太子殿下率领的北征大军。
这几年从塞北陆续回来一些征丁,说起孟将军的勇猛,说起刘军师的神机妙算,还有别的将军的英勇事迹,皆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提起太子殿下,却是露出敬畏又惧怕的神色,不敢多言,只说:追随太子殿下,乃此生之幸。
那样的人,又怎会是一介莽夫。
叶岩柏翻了翻,在这些奏折里,看到了越国公府的折子。
略扫了一眼,却是哭笑不得,晟王爷见他面露异色,翻开一看,也笑了,说:“当年追随先皇打下大邱江山的功臣里,唯有越国公和镇远侯的爵位是世袭继承的,可见先皇对两位先辈的爱重,本王年少时,还曾在此二人麾下做过先头兵,甚为敬佩,不曾想,他们去了,留下的两个儿子却一个天一个地。”
叶岩柏垂眸,笑道:“的确如此,实乃云泥之别。”
其实相比越国公与镇远侯,先皇最爱重的是大将军孟霆威,可惜他手里握着十万兵权,因怕伤了君臣情分,先皇没有夺他的虎符,但也不能给他爵位,否则一代传一代,大邱的江山,日后不知会在谁的手里。
现在孟老将军去了,虎符暂时在太子手里,但实际是握在皇帝手里,若是新帝即位,虎符便会被勒令回,届时顾琛不上交,便等同于乱臣贼子。
晟王爷道:“那陆凛不到而立之年,大理寺在他手里,竟压了刑部和京兆府一头,就连本王也自愧弗如。前些日子,京兆府尹来刑部找本王,说要和本王一道整治大理寺,给陆凛一点颜色瞧瞧,结果,被本王派人给打出去了。”
叶岩柏失笑,道:“王爷最厌恶这些把戏,京兆府尹却是找错人了。”
晟王爷道:“本来么,这办案查案凭的是各人本事,本王不好此道,皇兄让本王管刑部,本王才勉强去的,既然那陆凛喜欢查,案子就都给他好了,本王白拿俸禄,还乐得自在。”
说到这里,他却是哼笑一声,道:“相比之下,越国公就差了太多,年纪一大把,家里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长子死得不光,一个出自名门的正妻,硬是被他给逼疯了,太后对他不满,上官家更是视他为仇敌。现在,京里这样乱,聪明人都知道明哲保身,他却拼命地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贤王的一条狗。”
叶岩柏将那本折子合上,道:“越国公的确荒唐,本相只是可惜那莫子枫的才华。”
晟王爷却不以为意:“会投胎也是各人的本事,本王与叶相,便是会投胎的,那莫怀轩不会投胎,也怪不得人。”
叶岩柏皱了皱眉,他自小受的教育,是学问底下无贵贱高低之分,在他看来,莫家公子满腹才华,晟王爷则是粗人一个,谁高谁低还未有定论,因此只敷衍一笑。
晟王爷也知道,他与叶岩柏这样的人,总归是说不到一起的,只是眼下他皇兄危在旦夕,几位皇侄各个君心叵测,唯有小五是个省心的,却为了避嫌,连说句话都不敢。
现如今,能发泄几句的,也就只有这个素来不对头的老狐狸了。
两人将今日的奏折整理好,与皇位有关的全部撤回,把需要处理的要事,整理成一摞,送去帝王寝宫。
太后见到这些奏折,道:“皇帝已经病成这般模样,你们还拿这些叨扰他,快走快走,否则哀家要叫侍卫赶你们走。”
庆宗帝脸上布了一层灰败气息,虚弱道:“母后,这些奏折,爱卿已经批注好,只念给朕听,国之大事,不可儿戏。”
太后眼眶泛红,握住他的手,道:“若是太子在京,这些事哪用得着皇帝带病处理,琛儿实在叫哀家失望,他莫非真如外面所言,被兵权迷了心,想拥兵自重不成?”
她这一开口,一旁服侍的穆皇后骤然变了脸色,她欲开口解释,却被兰贵妃抢了白,道:“太后娘娘,太子是大邱的功臣呢,外面的百姓,爱戴太子胜过爱戴陛下,只是人心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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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长的,陛下病成这样,他还不回来,是不是过于冷漠了一些。”
太后脸色难看,回首骂道:“还不住口,哀家在和皇帝说话,轮得到你区区一个贵妃插嘴?”
兰贵妃连忙请罪,跪在一旁。
她早知会讨骂,但也清楚,这番话是说进太后心里了,对于太后而言,几位皇孙于她而言并无差别,嫡出也好,庶出也罢,都是她儿子的子嗣,差别就是,哪个对她更孝敬一些。
太子一身反骨,显然不得太后的喜欢。
穆皇后道:“母后,您是看着琛儿长大的,他是什么品性,母后应该清楚。太子十二岁随军出征,是为了大邱的黎民百姓,也是为了皇上,怎么会是冷漠无心之人?塞北遍地荒凉大漠,连一口热茶都喝不着,一个不慎,便是马革裹尸的下场,本宫倒要问问兰贵妃,三皇子肯去受这份苦吗?”
兰贵妃道:“若是陛下下旨,三皇子自然也是肯的。”
“可太子是自愿去的,因为他是大邱的太子,为了国家的子民,为了敬重的父皇,他才冒着性命之忧,去征战沙场!”
穆皇后跪在龙榻前,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含泪道:“母后,陛下,太子如今不在京中,这里的一切传不到塞北的荒凉大漠,陛下病重他不知,朝局变幻他也不知,他一心在保卫疆土,哪里会知道,他的兄弟们都在争着抢着将他取而代之呢!”
这下,不仅仅是兰贵妃,六皇子和七皇子的母妃也都脸色大变,连忙跪在穆皇后身后。
莲妃道:“皇后娘娘担忧太子是人之常情,可也不好张口说胡话的,我们小七才十三,还是不知事的年纪呢。”
徐妃也道:“皇后娘娘,六皇子对皇后娘娘您敬爱有加,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不敬,敢问是何处惹了娘娘不快,才会在太后娘娘和陛下面前如此中伤他?”
皇后嘴角泄出一丝冷笑,并不答话。
太后闭了闭眼眸,刚要命她们起身,却听庆宗帝淡淡道:“皇后起来替朕喂药。”
穆皇后一愣,只当自己听错了,一直以来,她与后宫妃嫔起了争执,皇帝不问缘由,一定首先责骂她,这些有皇子傍身的妃嫔,才越发不拿她当回事。
庆宗帝又道:“兰贵妃,莲妃,徐妃御前失仪,去殿外跪着,天黑再起,朕身边不必你们伺候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心里都清楚,皇上暂时没有改立太子的意思。
太后皱了皱眉,道:“皇帝……”
“母后,让李贵送您回宫吧,若是过了朕的病气,就是做儿子的过失了。”
太后眼眶一红,道:“哀家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活够了,当年就该跟着先皇去的,否则也不必忍受骨肉分离之痛,哀家是前生造了什么孽,送走了丈夫,如今又要送走儿子么……”
晟王爷道:“母后您快别哭了,您这样难过,不是叫皇兄不安么。”
又劝慰了好几句,她才止住眼泪,在宫婢宫人的陪同下,出了乾正宫。李贵搀着她,眼看离乾正宫有些距离,太后才问:“李总管,陛下可有立下遗诏。”
李贵道:“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这病来得急,还不曾立下遗诏。”
太后点点头,摆手道:“回去伺候皇帝吧。”
等皇帝一撒手,传国玺绶会暂时放在她手里,皇帝没有留下亲笔遗诏,此事便好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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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乾正宫里的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宫外更是张贴皇榜,招名医给皇上治病,只是瞧过之后,无一例外都是摇头,曰:药石无医。
御医用天山雪莲给皇帝吊着命,竟是撑过了近一月时间。
这日深夜,皇后在龙榻旁的长椅上睡着,睡梦中,忽然感到有人在抚自己的脸颊,她蓦地睁眼,却见庆宗帝正站在她身旁,她先是惊喜,随即便是一阵天地崩塌的感觉。
这不是痊愈,而是回光返照。
庆宗帝坐在她身旁,道:“朕忽然感到浑身舒爽,就下床走走。”
穆皇后从得知皇帝病情开始,没有为他难过一分一毫,她只担心自己的儿子能否顺利继承皇位,但此时,却忽然眼睛发涩,胸口涌出一股难言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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