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夕里
话音才落,便引得众人震惊不已,就连一直淡定看戏的陆凛都有些意外,顾鸣冷笑一声,道:“好啊,若本王赌赢了,你这尤物,就归本王如何。”
叶重锦点点头,说:“好啊,若我赢了,也不必你做什么,总归你是死路一条。”
“阿锦,不可胡闹。”
叶重锦朝他哥哥眨眨眼,道:“哥哥总问我,跟空尘大师学了些什么,我今日就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他走到一名将士身边,学空尘大师的模样,老神在在地道:“佛曰,莫轻小善,以为无福,水滴虽微,渐盈大器,凡福充满,从纤纤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完,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那将士停顿片刻,竟是乖乖把刀放在地上。
“……”
周遭传来阵阵笑声,叶岩柏直想把老脸捂住,这孩子,耍宝也不分场合。
顾鸣道:“不过买了一个细作,便在本王跟前装神弄鬼。”他抬手一挥,道:“把他给本王拿下!”
一片静默,再也没人笑了,顾鸣又道:“快把他拿下!”
“这不可能……”
安成郡主冷笑一声,道:“因为,他们不是你的将士,是我们从塞北带回来的兵,你以为凭你舅舅的那些草包,
金玉其外[重生] 分卷阅读103
能攻入皇宫?能在其他皇子的三路兵马围剿中大获全胜?自己的人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还想谋朝篡位。”
“太子的兵,不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而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甚至不止死过一次。”
顾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龙椅上,良久,凄惨地笑道:“本王的好四弟回来了?”
叶重锦道:“太子哥哥去看陛下了,他之所以马不停蹄赶回来,只是想见陛下最后一面。”
至于皇位,一直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不必苦心经营,无需谋划,对他来说,不过如此简单,想要,还是不想要而已。
一直守在殿外的人马此时也闯入殿中,将一干罪臣押,其中包括明王及其舅舅,暗自招兵买马,意图谋反,贤王也养了一批暗卫,意图趁乱潜入金銮殿,被一举拿下,六皇子七皇子尚未成年,因此并未予以押,不过此番吓得不轻。
晟王爷抚着胡须,道:“小五啊,把你父皇的遗诏请出来吧。”
顾悠咬着唇,怯怯地问:“皇兄……皇兄回来了吗?父皇说,皇兄回来才可以拿出来。”
晟王爷抚着他的脑袋,叹道:“是啊,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谁又能想到,庆宗帝会将真正的遗诏交给看似娇弱痴傻的逍遥王呢,顾鸣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竟是笑出了泪,他那位好父皇,竟做到这一步,他输得心服口服。
叶岩柏当众宣读圣上遗诏,皇四子继承大统,即皇帝位。
第75章与谁渡河
乾正宫内,宫婢内侍跪了一地,口称“万岁”。
立于大殿中央的少年,一袭玄黑锦袍,面沉如水,他将随身佩剑立在一旁,走到龙榻旁,对着先皇的遗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跪拜之礼,而后起身,在榻旁的杌子上坐下。
眼前这张老迈的面庞,与记忆中不太一样,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神态安详,可见走得很安心,顾琛一贯冷峻的面庞,也不自觉柔和一些。
他到底经历了两世,也看惯了生死,并未嚎啕大哭,只轻声道:“父皇,儿臣回来了,皇祖父和孟将军没有做到的事,儿臣做到了,如此一来,您见到皇祖父,也可向他有个交代,他若是再嫌你,你便告诉他,您至少有一点强过他。”
顾琛弯起唇,道:“至少,您的儿子,比他儿子有出息。”
穆皇后立在他身后,面上看不出悲喜,此时也不禁弯起唇。
顾琛问道:“父皇临终前,可有交代身后之事。”
穆太后用汗巾替先皇擦拭面颊,摇摇头,道:“不曾有交代什么,不过他不说,哀家也知道,庆和宫,丽妃从前的遗物不是保存得好好的么,总归他不想让别人碰,索性都让他带走吧。”
顾琛略一颔首,良久,哑声道:“这些日子,辛苦母后了。”
穆太后鼻头微酸,她整了整面容,却无论如何做不出喜悦的笑脸,脸颊颤了颤,终于还是红了眼眶,轻叹道:“比起皇儿在外征战,哀家吃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顾琛微蹙眉头,终究没说什么,他提起佩剑,大步走出乾正宫,莫怀轩正立在殿外等他。
“陛下。”
顾琛道:“子枫,这几年京里多亏有你照看,孤才能放心在边关退敌。”
莫怀轩只淡道:“良禽择木而栖罢了。思及前世今生,你我之间,竟似一场笑谈。”
顾琛也轻笑一声,可不是么,前世贤王有莫怀轩帮衬,比明王要棘手得多,明王的棘手之处在于,他一直扮演着好兄长的角色,貌似站在太子身后支持他,实则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不知何时就会刺上一刀。
而莫怀轩,则是光明正大与他斗法,将朝堂当做一个棋局,二人将文武百官当做棋子摆弄,各凭本事争抢皇位,最终莫怀轩输给了顾贤的愚昧和冲动。
顾琛道:“其实,你败局早定。”
莫怀轩挑眉,显然是不信:“哦?”
“你想想,朝堂之上,除了叶家独善其身,还有一人一直立场不明,那人是谁。”
虽说是前世之事,相隔已久,但二人皆是记忆过人,莫怀轩略一思索,便脱口而出:“镇远侯。”
言罢他又摇头,道:“不可能,陆凛软硬不吃,且找不出丝毫破绽,除非……除非陆子延出了岔子,但是此子看似顽劣,其实很有城府,轻易不会让人拿到把柄。”
顾琛道:“可惜,他有个天大的把柄握在朕手里,所以朕说,你败局已定。”
莫怀轩愣了愣,终于露出释然之色,道:“若当真如此,臣拜服。”
顾琛早知道他并非真心臣服,不过是为了小五勉强与自己谋划,人人都道叶家人心气高,其实不然,叶家人不过是按行自抑,而这位出身低微的越国公庶子,才是真正的恃才傲物,他说出前世的秘辛,不过是让他心服口服罢了。
这两个人,前世把朝堂玩弄了一遍,这辈子便觉得了然无趣,唯一的对手已然站在一线,还有什么好争的,因此一个去打鞑子,另一个整日里围着逍遥王转悠,在外人眼里,太子有勇无谋,而越国公世子,更是个用不上的书呆子,谁也不曾放在眼里,谁知竟是最大的变数。
两人一道往金銮殿走去,顾琛带回来的兵只有两万多,此时有一半在城外驻扎,他将一道令牌扔给莫怀轩,道:“把朕的将士们领进城安顿,之前承诺过,兵部日后交由你管辖。”
莫怀轩接过,这道玄黑令牌用黑玉打造而成,暗芒熠熠,正侧刻着一道锋利的刀剑符号,而背侧,竟是一个大气凛然的“琛”字,他敛了神色,俯首道:“臣,接旨。”
顾琛大步往大殿走去,头也不回地道:“可你真正想要的,孤无法承诺给你,你该知道。”
莫怀轩胸口一窒,颔首,自言自语道:“自然,他安然无忧,我已知足。”
他抬眸看向乾正宫前的那片石阶,前世,听说静王就是在那里跪了一天一夜,最终支撑不住,被人抬进了太医院。
他那时是三皇子的人,并非他选的顾贤,是他父亲选的,他认为兰贵妃受宠,因而早早就下了注,嫡兄去世后,他别无选择,获得继承权的同时,他也将越国公府扛在了肩上,哪怕明知道顾贤是个蠢货,他还是替他竞争皇位。
顾悠嫁进国公府,他气恼,因那时他已经注定失败,这傻子什么都不知,只知道对他好,他哪里值得。
后来他父子二人随三皇子锒铛入狱,太子还算仁慈,没判死刑,只将他发配边疆,虽然途中不了一死,但他心里是感恩的,他不想死在铡刀下,然后让顾悠替他尸,那小傻子怎么受得了,他那么喜欢自己,若是看到他不完整的尸身,岂不是会哭死。
金玉其外[重生] 分卷阅读104
可他还是低估了悠儿。
谁也没想到,一贯软弱的静王,竟然进宫觐见新帝,为越国公府求情,顾琛的心是硬的,能让他心软的人,唯有宋离,自然没答应顾悠的无理请求。
那傻子便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他的身子一向不好,但莫怀轩没想到,已经差到那个地步。据说当时在枫山上的那一晚,他受了寒损了根基,一直未痊愈,早成了顽疾,所以才会那样轻易就病倒了。
不久后,莫怀轩被人从刑部放出来,改判了抄家和剥夺爵位,老国公爷在世时的祖宅归还了他。
然后宫里来了人,是那个祸水一般的宋离。
宋离道:“静王殿下说,愿拿自己的性命换他轩哥哥的命,陛下怒极,但抵不住他的苦肉计,终究还是应了他,所以莫公子现下不是阶下囚了。”
莫怀轩没有急着高兴,他问:“那悠儿何时回来。”
“静王殿下不会回来了,宋某此行来,是想跟莫公子讨要一样东西。”
“何物。”
那男人展颜一笑,却是莫怀轩见过的最可恶的笑,他幽幽吐出三个字:“和离书。”
“莫公子昔日犯下的过错太多,虽然圣上仁慈,肯饶恕你,但也不愿将皇弟托付,所以,还请莫公子写下和离书,宋某好带回去交差。”
莫怀轩只觉得胸口被硬生生挖出了一个大洞,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提笔是一件如斯痛苦之事,痛到他几乎握不住那根笔杆,即便得知要被发配时,他也不曾有过此时这般痛楚。
他一直以为,他对顾悠是怜悯居多,可到真正要失去他的时候,才明白,那孩子早就扎根在他心里,是他一直假作不知。
他接连写错了三份,才堪堪写完。他握住那张和离书,道:“烦请宋总管转达,草民,想见静王殿下一面。”
宋离轻嗤一声,径直夺过那张和离书,草草扫了一眼,道:“怕是不能的。”
“他不愿?”
“是不能。”宋离敛去笑意,缓缓道:“静王殿下病重久矣,莫公子兴许不知,他拖着病体为莫公子求情,病上加病,也不知有没有痊愈的时候了,越国公府,当真是把静王殿下利用到了最后一刻。”
莫怀轩道:“我不曾利用过他,从不曾……”
“那么又是谁告诉静王殿下,莫公子被刑部关押,谁告诉他,莫公子出了京城就会没命,又是谁教唆他,去乾正宫外行苦肉计的?”
莫怀轩站立不稳……是谁?自然是他母亲,可在悠儿眼里,却是他的计策。
宋离走到门前,忽然站立,道:“静王殿下说,你救过他,所以他不能眼看你去死,你二人之间的缘分,是因施恩结下的,如今他还了你的恩,这缘分便也断了,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字字诛心,痛彻入骨。
莫怀轩原以为,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莫过于此。
他怀抱一丝幻想,在祖宅周围种了许多枫树,他知道悠儿喜欢枫树,等待有朝一日,他愿意来见一见自己,会被打动,愿意回到他身边。
直到宫里传来哀讯,静王殿下久病而逝,将他所有的希望断绝。
他忽然记起,十岁那年,在御花园里救了个漂亮的小孩,那小孩揪紧他的衣袖,哭着问他的姓名,他说自己叫莫怀轩,然后,那孩子便笑了,眼睫上还沾着泪,一双剪水杏瞳,美得不可方物。
那小傻子总是追在他身后,让他以为,他会一直都在。
谁料,连老天爷都不忍心看他哭,看他受伤,所以将他走,在他知道珍惜的时候,那个小傻子不在了,永远找不回来了。
他去求了许多人,叶重晖,陆凛,晟王爷……可是顾琛恨极了他,不肯让他见悠儿最后一面,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怨不得任何人。
他在莫家祖坟立了个衣冠冢,刻上爱妻之名。
他与悠儿怎么会没有瓜葛,他是自己的妻,他们拜过堂,成过亲,怎么能说缘分断了,就算这辈子断了,他下辈子也要找到他,这次他会在他之前,牵住他的手,再不会让他一个人在身后徒然地追。
========
司天监算好吉日,桓元帝在半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穆太后带人呈上尚衣局新制的龙袍,仍是沿袭黑色绣金五爪金龙样式,太皇太后亲自送来传国玺绶,刚好打了个照面,这婆媳二人从前关系一般,如今倒是缓和许多,见着面好生说了几句话。
太皇太后在百官面前那一出戏,虽说是乌龙,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内里有玄机,尤其当时七皇子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太皇太后怕新帝有疙瘩,不了示好。
她朝穆太后道:“哀家想着,皇帝到年底该十九了,是时候立后了,你要多帮忙照看一些。”
穆太后这些日子整顿后宫,忙得晕头转向,听她提醒,才想起来她儿子至今还没个人作伴。
她连连点头,道:“倒是母后提醒儿媳了,皇帝在外这么些年,身边连个知寒知暖的人都没有,儿媳这就去相看相看,立后倒是不急的,总归是国之大事,需谨慎一些,可先挑选几位妃嫔充盈后宫。”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也不戳穿,她不想立后,无非是不想被夺凤印,熬了这么些年,后宫总算由她做主,哪里肯轻易交出权利。
顾琛跨入殿中,气氛陡然一窒,这一袭玄黑龙袍,说不出的契合他的气场,透着一种逼人的威势,他眉目浓重而深邃,古井无波的黑眸,举手投足间透着浓烈的杀伐之气,叫人不敢直视,躲避不及。
太皇太后捏紧小拇指上的金丝护甲,暗自捏了把汗,好在那日悬崖勒马,没有铸成大错,否则今日还不知会如何。
她做出慈爱模样,道:“哀家正与你母后商议,给皇帝充盈后宫呢,皇帝可有瞧得上眼的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顾琛勾起唇,露出一抹极冷淡的笑,从御案上拿起传国玉玺,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把玩,道:“皇祖母,母后,你们不必相看了,朕的后宫,没有别人。”
穆太后大惊,问:“这是何意。”
顾琛道:“朕瞧得上的人,还不到出嫁的年岁,等到了时候,便是母后不说,朕也要请母后做主,至于别人,朕都是瞧不上的。”
“可你年岁也不小了,身边总需要人伺候……”
“母后,”顾琛打断道:“儿臣以为,儿臣的婚事,该是自己做主。”
穆太后呐呐难言。太皇太后亦面色不好看,虽说太子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可不曾想到,竟是丝毫未把他们放在眼里。
“过几日便是登基大典,有些话,朕还是说在前头为好。”
他挥退宫人,请两位长辈入座,道:“一则,后宫交由皇祖母与母后全权打理,除非必要,朕不会过问,该给你
金玉其外[重生] 分卷阅读105
们的尊荣,一分都不会少;二则,朝堂之事,以及朕的私事,还望皇祖母和母后不要妄图染指。朕手里有两样东西,很有趣。第一样是晟皇叔交给朕的……”
他看向太皇太后,眼神无波无澜,却藏着让人惊骇的风浪,道:“是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
太皇太后脸色大变,慌忙避开视线。
顾琛淡道:“第二样,是丽妃的遗物,虽然时隔多年,药草也变质了,但查验的话,也不知会验出什么来。”
穆太后面色惨白,良久,苦笑道:“哀家急着处理丽妃的遗物,反倒让你起了疑心?”
顾琛道:“终究是血亲,为日后伤及情分,故而早做提醒。”
太皇太后到底有些阅历,很快恢复了平静,只点点头,道:“哀家明白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她看向年轻的帝王,一夕之间,似年迈了许多,缓缓言道:“这江山,是你一人的。”
言罢带着宫婢回了自己的慈宁宫。
穆太后轻叹一声,替儿子理了理衣襟,笑道:“哀家的儿子,果然最适合穿龙袍,但你要明白,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敛了笑,亦带人离开。
顾琛蹙起眉骨,眼里划过一抹幽深,正因如此,他才没法面对小五。
========
登基大典这日,天气晴朗,桓元帝祭祀宗庙,以及历代先祖,礼成,发天子诏书,昭告天下。
而此时,叶重锦正在金光寺里修行。
空尘大师坐在蒲团上,微微睁开眼眸,唤道:“长生。”
长生是空尘大师为他取的法号,正因如此,一贯不信神佛的叶老爷子,才同意孙儿在此处修行,什么磨砺心境,什么开拓眼界,都是空话,他们一家子最怕的,就是这宝贝疙瘩夭折,盼着佛祖赐福,让他得以“长生”。
叶重锦应道:“师父。”
“心不静,则做无用之功。”空尘大师道。
“敢问师父,如何才能心静?”
空尘道:“心净,而后心静,你心中有事,所以不静。”
叶重锦蹙了蹙眉,从蒲团上坐起,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
“师父,实不相瞒,有一事弟子甚为困扰。人都知道趋福避祸,可若有一人,他明知此条路是祸,或被人威逼,或是自己受不住诱惑,往那条路上走,是不是说明,此人无可救药。”
空尘反问:“尚未走完,他又如何得知此路是祸,而非福。”
“因他已经走过一遍,知道此路是祸。”叶重锦一笑,道:“弟子不过是胡言乱语,师父不必当真。”
空尘却笑:“既然走过一遍,还有何惧。那条路上若有财狼,你提前备好棍棒,若有匪徒,你提前报官,若有山石塌方,就在山塌下之前走过去。”
少年垂下黑密的眼睫,映下一弧弯影,他并非不明,也并非恐惧,他只是厌倦这条路上的尔虞我诈,厌倦长久被囚困在一个地方。
“长生,你追随我学习偏术,是为何?”
叶重锦不答反问:“师父为何钻研此道?”
“一为解己惑,二为渡世人。”
叶重锦摩挲着杯盏,玉白的指尖划过杯沿,轻声道:“弟子浅薄,只想渡自己。”
“阿弥陀佛,志向没有高低之分,旁人的大志在你眼中或许不值一提,而你的小志也自有其价值所在,不必分个高下,渡世人在为师眼中难,而渡自己在你眼中同样是难,故而你我皆在潜心修行。”
他道:“师父所言有理,弟子是真的觉得难。”
空尘大师道:“就好比眼前有一条极为广阔的河流,为师希望造一艘大船,带众人渡过河去。而长生你,也想要渡河,所以自己造了一条小木舟,你怕小木舟太脆弱,撑不过风浪,因为不敢下河,该当如何?”
叶重锦道:“如此一来,有三个法子,一,是上了师父这条大船,不必再烦恼;二,我可以将我的小木舟打造得结实一些,可以撑得过风浪的时候再下河;三……”
“三是什么?”
叶重锦豁然开朗,他笑道:“总有旁人要渡河,我去蹭别人的大船,一道披荆斩棘过河去。”
空尘道:“这条河流太广阔,到达彼岸所见的风景也是不同的,所以挑选这条同行的船,须得谨而慎之。”
叶重锦合掌,道:“谢师父教诲,弟子受益匪浅。”
========
出了金光寺已是傍晚时分,坐上马车,他蹙眉凝思,他该上谁的船?叶家的船,还是……
过了片刻,他觉得有些奇怪,从金光寺出来不久该是闹市,怎么这样安静,掀开轿帘一看,却是生生愣住了。
上谁的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似乎上错了马车。
“车夫,停下。”他唤道。
谁知那人非但不停,反而速度越发快了起来,叶重锦便知道,这车夫是叫人买了,或是被人掉包了。
他撩开衣摆,从靴子旁掏出一把匕首,指着那人道:“你若不停,小爷只好让你见血了。”
那人好似听不到一般,只望林子里驶,他猛地一刀扎下去,却不料被他随意躲避开来,他又是横刀一扫,那人又是一侧身,避了过去。叶重锦知道糟了,他遇到练家子了。
“你可知道我父亲是谁?可知道我爷爷是谁?”
那人仍是不做理会,叶重锦沉默片刻,泄气地坐回去。
车外那人开口了,问:“怎么不说了。”
“登基大典这么早就结束了?”
车总算是停下来了,那人掀开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庞,挑眉问:“怎么猜出是我?”
叶重锦忍不住弯起眉眼,道:“我诈你的。”
顾琛:“……”
第76章赌气
眼前的少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灵动的眸子,唇角带着浅笑,白玉似的面容染了一层绯色,惹得人心跳不止,年轻的帝王眯起狭长的黑眸,蓦地出手,将这招人的妖拉入怀中。
叶重锦猝不及防,跌入一个坚硬的怀抱里,一双黑眸在他脸上逡巡,粗粝的视线,夹杂了一丝柔色,这个男人在边关待了七年,沾染了大漠的气息,好似能生生把人吞噬了去。
他不敢再闹,敛了笑,嘟囔道:“是你戏耍我在先的……”
委屈的嗓音,如羽毛划过心尖,带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痒意。顾琛喉结微动,道:“是,是我有错在先。”
少年一噎,用力挣了挣,顾琛岿然不动,仍旧把人圈在怀里,好不容易逮到的宝贝疙瘩,哪里肯轻易撒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