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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夕里
为了保全叶氏一族,不受皇室利用,他们残忍地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小生灵,本以为,可以就此斩断叶家与皇家的纠葛,不曾想,这个小生灵非但没有死,反而在十五年后,成为最深,最不可控的纠葛。
叶氏的子孙,偏对当今天子动了情。
或许,这便是报应,他们夫妻二人残害腹中骨肉的报应。
安氏露出一抹苦笑,抚着儿子的脸蛋,低喃道:“莫非……当真是天意难违。”
第97章旧伤
看着母亲难过,叶重锦又何尝不难过,但有些话,早一日摊开说,伤害就会减少一分。
回到相府,叶重晖候在门前,母亲与弟弟下了马车,皆沉默不言,他微不可查地蹙起眉。
他素来是个率直性子,直接便问:“今日在洱山,可是发生了什么。”
安氏勉强笑了笑,难以掩饰脸上的疲惫之色,道:“此行山路颠簸,母亲的身子有些受不住,歇歇便好。”
说罢,她轻拍了下叶重锦的手背,在婢女的搀扶下,回了自己院子。
叶重锦目送她离去,不自觉露出担忧的神色。
入了福宁院,叶重晖挥退仆从,挡在弟弟面前,叶重锦正在发呆,并未发现眼前多了一堵人墙,径直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少年懵了一瞬,揉了揉脑门,小声道:“对不起哥哥,撞疼你了么。”
叶重晖拧着眉,有些不悦。这还是他弟弟么,他家阿锦即便撞了人,也该理直气壮,埋怨人家的胸膛不够软和,撞疼了他娇贵的身子,怎会跟人道歉。
他捏着少年软乎乎的脸蛋,问:“无打采的,阿锦也受了颠簸不成?”
要是放在往常,被哥哥捏了脸,叶重锦是一定要恼火的,此时却无暇生气。
他微垂眼睫,小声道:“其实,今日是阿锦惹母亲难过了,我跟母亲顶撞,说了些不可理喻的话,才让她不开心的。”
叶重晖将他揽入怀中,轻声道:“母亲最疼爱阿锦,阿锦哄一哄母亲,她就不会难过了。”
“没用的,”叶重锦抿起唇,道:“这次,和以往都不同。”
他一直都知道,安氏心中有一道伤疤,那是对幼子的歉疚,自责,以及深深的罪恶感。正因如此,从小痛恨喝药的他,只要在母亲面前,他总是一声不吭地喝完,因为一旦他表现出一丝抗拒和痛苦,都会加重母亲心中的伤痕。
如今,那道陈旧的伤口被彻底撕裂,再次变得鲜血淋漓。是他的错。
叶重晖抚着弟弟的脊背,道:“虽然不知晓这其中有何误会,但母亲最在意的人是阿锦,阿锦既然担忧母亲,何不向她传达这份心意,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便是为了阿锦,母亲也会振作起来。”
叶重锦在他怀里沉默不语。
“阿锦在怕?”
“哥哥,阿锦是母亲的伤口,我出现在母亲面前,只会惹她更难过。”
少年涩然地扯了扯唇,微风轻拂,几片青翠竹叶落在锦缎般的乌发上。
叶重晖顿住。
良久,他道:“既是伤口,便是躯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若强行剜去,只会血流不止,有性命之忧。触碰伤口,固然是疼,可这伤口若是不处置,也只会日益加重。长痛与短痛,阿锦觉得哪个更好?”
叶重锦沉默片刻,道:“哥哥的话,阿锦明白了。”
叶重晖清冷的面容,露出一抹极温柔的神色,他抬手拂去少年发丝上的一片落叶。
阿锦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似伤似痛,但这伤痛的存在,亦是一种幸福。
或许会因他忧虑,为他烦恼,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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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肠挂肚,但若失去了这些羁绊,少了这些情感,叶恒之便缺了灵魂,只是一具冷血的皮囊,冰冷刺骨的寒石。
他拥着少年纤细的身躯,低喃道:“阿锦,阿锦于哥哥而言,是上苍的恩赐。”
叶重锦眨了眨眼,因他哥哥这句话,心情出奇好了一些,他道:“能生在叶家,遇到哥哥,父母,还有祖父,对阿锦而言,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说完这些煽情的话,他有些难为情,把他哥哥推开,转身小跑出了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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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安氏在园中纳凉,她近日心情不佳,几个丫头正陪她逗闷。
忽然瞧见一只纸鸢飞在院墙外,这纸鸢上作着画,是一只穿着红肚兜的胖娃娃,那小娃娃实在是好看,唇红齿白,白白嫩嫩,若不是有一根细线牵着,险些叫人以为是一个真的小孩。
安氏放下手中的杯盏,蓦地起身,那手笔,是出自她家阿锦。
他们一家子里,善书者比比皆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作画,两个儿子的画技都是她传授的,却早已青出于蓝。
大儿子善写意,小儿子善写实,皆是一绝。
几个侍婢议论道:“这纸鸢上的小孩跟仙童似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灵气的孩子呢。”
稍年长些的嬷嬷笑道:“怎么没有,咱们家小公子,幼时就是这样的,不对,该比这画中的孩童还要好看些,有一年中秋宫宴上,被先皇抱在腿上夸赞呢,就连如今的陛下,当年的太子,都是抱了一整晚的,怎么都不肯撒手。”
说前面几句话时,安氏还露出一丝笑意,待听到“太子”二字,她脸色蓦地一变。
身边的人都在打量她的神色,见她不悦,连忙住话头。
却见院墙外,又缓缓飞起一只纸鸢,不是胖娃娃,而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梳着瑶台髻,手拿一柄山水墨团扇,身着一袭绛紫色的琵琶襟上衣,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面容温婉,真好似个神仙妃子。
一个眼尖的丫头道:“这,这是咱们夫人吧。”
安氏望着那纸鸢,心情复杂不可言喻。
却见那小胖娃娃纸鸢,以缓慢的速度往美貌女子身边飞去,小孩张着玉藕似的双臂,玉白的脸颊带着笑,好似在祈求母亲的拥抱一般。
这一幕,莫名叫人心软,围观的仆从尽皆失了言语,只觉得胸腔里融化成了一滩水。
叶岩柏刚踏入院中,见到半空中的两个纸鸢,也是神色一怔,随即勾起唇,转身离去。
安氏目不转睛盯着天空,那小娃娃眼看就要撞入他娘亲的怀中,众人屏息以待,大的纸鸢却忽然被人了线,消失在空中。
茫茫苍穹中,只剩下那个白胖的小娃娃,独自张着双臂停在半空中,不知来处,亦无归处,漂泊无依。
刹那间,不知碎了多少慈母心。
安氏尤甚,她眼眶一红,低声喃喃道:“阿锦,我的阿锦。”
她转身走出院子,绕过院墙,是一片空地,稚嫩的少年手里抱着一只纸鸢,正垂着脑袋发呆。
“阿锦……”
叶重锦抬起眸,小心翼翼地唤道:“母亲。”
安氏走到他近前,轻抚他的脸颊,问:“怎么了线。”
叶重锦撅起嘴,小声嘟囔道:“纸鸢尚可母子团聚,阿锦却不能与母亲和好如初,心里嫉妒,所以了线。”
安氏弯起唇,眼里的泪却扑簌着落下,她抱住儿子。
“阿锦,我的阿锦,母亲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举头三尺有神明,母亲曾经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全被上苍看在眼里了,母亲不怕神佛怪罪,也不怕因果加诸于身,只怕阿锦日后得知真相,责怪母亲。”
叶重锦轻拍她的脊背,安慰道:“阿锦只知道,没有母亲,便没有阿锦,母亲说过,永远不会生阿锦的气,那么,阿锦也永远不会责怪母亲,这是阿锦给母亲的承诺,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听儿子如此说,安氏终于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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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味楼。
雅间内,叶重晖倒了杯酒水,啜饮一口,道:“这梨花白滋味不错。”
罗衍笑道:“恒之喜欢便好。”
叶重晖放下酒杯,问:“下朝尚不及换下官服,便被你叫来此处,到底有何要事。”
罗衍眉宇间闪过一抹狼狈之色,他大口饮下几杯酒,道:“其实,我娘请晟王妃做媒,跟柳大人提了亲。”
“柳大人?可是通政使柳大人?”
罗衍颔首,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对面的男子,道:“正是这位柳大人的爱女。”
叶重晖道:“这位柳大人政绩斐然,很有几分手段,他的女儿,想必是个聪慧的。”
“自然聪慧,听我娘说,柳小姐在晟王妃的赏花文会上夺得魁首,非但生得美,琴棋书画亦样样俱佳,女红厨艺,没有一样拿不出手的,再完美不过。”
叶重晖道:“如此说来,倒是良配。”
罗衍呐呐重复:“良配?”
他低笑着又连饮了几杯,叶重晖按住他手中的酒壶,道:“你这种喝法,很快就会醉了。”
罗衍沉默着看着他的手,修长白皙的指骨,似细打磨的玉石,好看得不得了。
鬼使神差一般,他伸手握住那只连梦中都不敢触碰的手,俯首想要亲吻,却被叶重晖捏住下颚,皱眉推开,问:“做什么。”
罗衍面上显出几分难堪,攥紧拳头,道:“恒之,你可知晓,我并不想娶柳小姐……我一直心悦你。”
叶重晖略一挑眉,再无别的反应。
罗衍道:“那年,也是这样的初夏时节,我替兄长去府上打听你堂姐的婚事,你将我踢进莲花池里,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原先只因你是丞相之子,想结交于你,从那以后,我便似着了魔一般,时时刻刻想见到你,若你高兴,我便比你高兴百倍,若你不悦,我便十倍百倍地难受。”
他痴痴望着叶重晖,道:“叶恒之这三个字,好似刻在我的骨血里,怎么也拔除不得。”
叶重晖兀自饮下一杯酒,淡道:“我只当你是朋友。”
罗衍自哂道:“自然,你眼里只有你弟弟,何曾有过我,我当然是知道的。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这世上爱恒之公子的人,太多太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罗行淼这个人,曾经默不作声地喜欢你八年,世人都道我风流,但我的情全都给了你,一星半点没有分给别人。”
叶重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黄花梨木窗,几只鸟雀立在枝头,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
他道:“你我本不是一路人。”
罗衍在他身后追问:“那么,我是哪一路人,恒之又是哪一路?……何人,又与你是同道中人。”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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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路人,日后你总会知道,但你,你罗行淼爱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相比真情,权势地位于你而言更为重要。当年,你替你兄长求娶我堂姐,说的话那番话,可还记得。”
叶重晖缓缓说道:“那时你说,真情难得,还是权势实在些。”
罗衍脸色一变,道:“那时尚且年少,不识真情……”
“纵然那时不识真情,这些年,你总有机会对我表明心意,但你不曾说,一则,是拿不定我的心思,二则,也是因为你不敢。男子间的情爱到底违背人伦,你担心为千夫所指,为后世诟病,所以畏缩不前。你迟迟拖延,或许就是为了今日,为人子,不从母命是为不孝,有你母亲逼婚做筏子,终于可以从泥淖中脱身。”
罗衍脸色难看,“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叶重晖合上窗,阻隔了窗外的喧闹声,道:“人各有志,有人重情,有人重利,并无对错之分。罗兄,今日的酒,就喝到这里吧。”
他正要开门,却听罗衍道:“你说得不错,我是不敢。但是,这些年来,你哪怕给我一丝希望,我便没什么不敢的。”
“叶恒之,你信不信,你今日但凡对我说一句‘别成亲’,便是陛下亲笔赐婚,我也敢抗旨不遵,什么名利权势,我只想……”
叶重晖神色分毫未动,打断道:“你醉了。”
言罢,毫不犹豫走出厢房。
罗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长身玉立,似玉竹琳琅,一如当年令他痴迷。
过了许久,他猛地掀了一桌子的酒菜佳肴,靠着墙壁滑到,捂着脸低笑起来,不知何时已满面泪痕。
“叶恒之,你当真有心么……”
第98章翻车
罗家在京里算是有些脸面的,又有晟王妃做媒,这婚事自然妥当,柳夫人让冰人相看了二人的八字属相,各个合得来,亲事便就此定下。
柳家虽然门第不高,但家风不错。
柳知周共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柳洛在地方任职,二儿子柳毅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尚在私塾读书,这唯一的闺女柳如玉,也是出了名的秀外慧中。
如今柳小姐要出嫁,最舍不得的要数她弟弟,柳家二公子。
儒文书斋。
几位少年翻阅典籍,其中一人道:“柳兄,听说你姐姐要嫁入尚书府了?”
柳毅道:“是又如何。”
“你难道不曾听说过,那位罗家二公子的名声不大好的。”
柳毅放下手里的书册,皱眉问:“怎么不好了。”
有人小声道:“听人说,他时常流连在烟花柳巷之地,很是风流多情。而且,我娘也说过,他曾赐给安成郡主做夫婿,后来安成郡主逃婚,他被人笑话了好久,所以他家世虽好,却至今未娶。”
柳毅握着拳头,有些恼火。
他道:“你们休要胡言,若当真如此,我爹娘怎会答应这门亲事,一定是传言有误。”
“若只有一两个人如此说,或许有误,但人人都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柳毅拎起书袋,转身要往外走,道:“我要告诉爹娘,他们一定是被人蒙蔽了。”
“嗤……”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几人看过去,原来,在书斋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白衣少年,一身轻薄锦衣,眉目致如画,嘴角噙着笑,很是动人。
柳毅涨红了脸,问:“这位兄台,你方才何故发笑。”
那白衣少年歪着脑袋看他,道:“我在笑,你真是傻。”
“我,我怎么傻了?”
“你爹娘自然有他们的苦衷,哪有爹娘不疼自己的女儿,可人生在世,本就有诸多为难之处,谁又能一直顺心遂意?答应这门亲事,他们已然不痛快,你再去质问,岂不是往他们心上再扎一刀。”
“另外,罗家公子的传言虽说大多是真的,但他品性不差,为人豁达,一定会善待你姐姐,大可不必多虑。”
言罢,他理了理衣袖,走出了书斋。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巷口出来,将他接走。
柳毅尚在怔愣,却听有人惊道:“那是叶家的马车。”
“果真是叶家!”
“难道是叶家二公子,怎么与传闻中不大一样……”
“虚有其表罢了,要不怎么说他是锦绣包袱,纵然外面金镶玉裹,内里却是个草包废物,让他提笔,一准露馅。”
柳毅问:“为何说他是锦绣包袱?”
那人道:“柳兄,你来京城半年多,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名门叶氏,各个有经天纬地之才,唯有这二公子是个驽钝的,整日只知玩乐,还在院子里养了只大老虎,前些年,那老虎从院子里跑出来,吓了不少人。”
柳毅皱起眉,回想方才那人所言,却觉得传言未必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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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重锦窝在马车里,轻咳了两声,夏荷忙从怀中掏出一瓶碧玉药丸,递到他唇边。
他张口服下,然后嘱咐道:“不许跟爹娘还有哥哥说。”
夏荷道:“主子,真就这般热么,明知身子不好,偏要去书斋里蹭一会冰盆,陛下不在的这几年,您好不容易乖顺些。”
叶重锦笑道:“反正有他在,阎王也不敢我。”
夏荷真真拿他没有办法,斟了一杯温养的药茶,放在他手里。
叶重锦嫌它热,蹙眉道:“拿远些。”
“主子若是不喝,奴婢可就要跟夫人告状了。”
“……”
叶重锦伸手接住,抿了一口,哼道:“翅膀硬了,敢威胁主子,改日找个丑男人把你嫁了。”
夏荷知道他在说笑,只赔笑两声,并不在意。
说起婚事,叶重锦又想到罗家与柳家的联姻,柳知周不是喜好权势之人,一向以做实事为基准,所以,他会同意这门亲事,让叶重锦有些意外。
到金光寺,叶重锦下了马车,对夏荷道:“我去找师父,你在寺庙里逛逛,若是实在无聊,就去抽签问问姻缘,金光寺的签文很准的。”
夏荷闹了个大红脸,目送他离去。
入了后院禅房,一个小沙弥朝叶重锦微微颔首,道:“长生师弟,你可是来寻师父的。”
“忘忧师兄,”叶重锦回以一礼,道:“我先前从师父这里借了一本古籍,此行正是为了归还。”
忘忧道:“师父昨日已经云游去了,他临行前,嘱托贫僧转告你一句话。”
叶重锦道:“师兄请说。”
忘忧道:“师父说,你所困惑之事,乃是因尚未发生,亦有变数,故而无法测知。坚守正道,方为解决之法。”
言罢,双手合十,又是微微颔首,洒脱离去。
叶重锦轻轻一笑,无奈叹道:“坚守正道,只是……何为正道?”
前世,他上为社稷下为黎民,问心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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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难道是邪道?今生,他独善其身,远离庙堂,又是否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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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上旬,相府在宴客厅设立讲堂,叶老爷子开始为期十日的讲学,大邱的名仕几乎齐聚京城,堪称史无前例之盛况。
被文人雅称为“十日学”,载入史册。
老先生虽然久未授课,但其学识非常人所能及,引经据典,字字句句发人深省。但因只设了百余席位,许多没有邀请函的文士,甚至在相府门前幕天席地而眠,只盼抢到一个旁听的机会。
朝中不少官员,甚至托病不上朝,只为在相府聆听教诲。
叶家人,“传道授业”,似乎早已成为融入血脉中的本能,老爷子隐退这么些年,再次坐在先生的席座上,与学生谈论诗词文章,日益衰颓的身体,竟渐渐焕发生机。
叶岩柏立在屏风后,望着老父神采奕奕的模样,心中很是感慨。
叶重锦小声道:“爷爷想回津州。”
叶岩柏轻叹一声,抚着儿子的脑袋,道:“就快了。”
当初他与先皇约定,辅佐新帝稳固江山,其后可自行决定去留,如今桓元帝有经世之才,朝中又人才济济,只需稍加辅佐,至多两三年,便能心安理得离开京城。
只盼父亲再等他这两三年。
“十日学”结束后,京城再次恢复了风平浪静,但也只是表面上,内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其一,老爷子主张将即将绝迹的古籍,古文字,多留下抄本,供后世阅览,因此许多原本不为人知晓的古籍,得以重见天日,一些古文字,外来文字,也渐渐有人开设学堂传授。
其二,老爷子主张文武双修,他以为武学并不粗鲁,反而可以强身健体,文人与武人,本不该为仇敌,而该相互学习,互补共进。朝中叶氏门人弟子颇多,将弘文先生的话,视为圣人之言,朝中重文轻武之风有极大改善。
其三,便是登基不过三个月的桓元帝,从先前人人惧怕的冥王,成为万民敬仰的君主。
老爷子并不刻意褒奖朝廷,却道,新帝年纪虽小,却有些地方,令他这耳顺之年的人,自愧弗如。
只略微提了一些,剩下的,不必他去说,自然有的是人替他说。
陛下在塞北时的有勇有谋,屡立奇功;陛下在朝中受人构陷,反而以德报怨;陛下为太子时,十二岁赴塞北,手刃鞑子,身先士卒,连孟老将军也夸赞他有先祖之风……其功绩,堪比其先祖,大邱的太宗皇帝。
如此一来,朝廷想推行一些新的政法,便容易许多。
只是,散播谣言的源头,依旧没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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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日,叶重锦又见到了陆子延。
他拎着包袱,赖在叶重锦屋里,可怜兮兮地道:“我离家出走了,阿锦你留我吧。”
叶重锦睨了他一眼,轻哼:“留你有何好处。”
陆子延搂着他的腰,轻佻地挑起叶重锦的下巴,道:“好处太多了,我可以逗你开心,可以伺候你,还能给你暖床。”
“……”
要是他们这样被陆凛看到,他是一定会被那位记恨上的。
叶重锦用力推了推,可是陆子延跟块糖糕似的粘人,怎么都撕不下来,他心虚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上次骗你,所以特地来坑我。”
陆子延一愣,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跟陆凛联起手来骗我,害我伤心,我真是看错你了!”
叶重锦嘴角一抽,完了。
陆子延那叫一个气愤,指着他的脑门,数落道:“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什么好事首先就想到你,遇到麻烦事,也是第一个想到找你帮我,这样讲义气的兄弟,你去哪找?留在京城有危险的事,我也只跟你说了,你呢,你呢!”
叶重锦垂着脑袋,乖巧等他发泄完,才问:“为什么留在京城会有危险。”
陆子延抿抿唇,见屋里没有别人,他附在叶重锦耳边,小声道:“因为,皇帝会被奸佞迷惑。”
“奸佞?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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