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夕里
晟王爷不耐烦地摆手道:“别跟本王提什么寓意,实话说了吧,本王那丫头把王府的脸面丢尽了,她倒贴便也罢,偏那陆凛还不领情,如今本王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平白让满京城的人看笑话。昨天已经连夜把那丫头送进宫让太后管教,趁她没回府,须尽快把这只小东西处理了,叶相,今日你是也得,不还得。”
叶岩柏:“……”
晟王爷的暴脾气满朝皆知,谁让他不痛快,他是不会让那人高兴到下一刻的,直闹得人不得安宁才肯罢休,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为了一家老小不受惊吓,叶丞相咬咬牙,还是将礼物下了。
“那……那就有劳王爷走这一遭了。”
晟王爷摆摆手,哈哈大笑道:“下就好,下就好,本王改日请你吃酒。”说罢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竟是毫无愧疚地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叶家。
等人离去,安氏蹙着柳眉,不解道:“太子殿下送了只白鹿给咱们家阿锦,这是何意?这,这不是求娶婚嫁的吉祥物么……”
叶丞相亦是一头雾水,上座的老太爷捋着胡须,道:“或许是一时兴起。总不能是因为太子瞧上咱们家阿锦,用作聘礼。这八岁和三岁,还都是男娃……”老太爷摇摇头,道:“贵人所赐,好生养着便是。”
叶丞相口中称是,却总觉得心里头有些异样。
第23章年末
眼看到了年尾,往年叶老太爷都是要回津州老家祭祖的,只是今年不慎受了风寒,喝了几日汤药也不见好转,这一来一回少说也需半个多月,而且路途颠簸,老人家哪里受得住,叶岩柏好说歹说才劝他打消了念头。
本来叶丞相该替老父走这一遭,但他如今身居要职,庆宗帝事事都要仰仗他,根本抽不开身,只得修书一封,遣人送回津州,给几位叔伯堂兄弟告罪,日后必定携家带口回乡给老祖宗赔罪。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寿康苑里,安氏系着一条蓝紫色水纹围裙,亲自在小厨房给老太爷煲汤,这方子是跟宫里的太医要的,加了一些治风寒的草药。
安嬷嬷眼见四下无人,便凑到跟前小声问:“夫人,先前老太太的嘱托您可还记得。”
安氏柳眉微蹙,轻叹道:“母亲想见晖儿和阿锦,想一家人团聚,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公公病情反复无常,老爷又公务繁忙,我哪里敢提,若是将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老爷怕是要休妻的。”
安嬷嬷知道她素来是个软和的性子,耳根子又软,只消哄两句便服服帖帖,亏得丞相没有纳妾,否则以她这脾性,在后宅被磋磨死也是有的。
“夫人,老奴服侍在您身边已有二十余年,如今有些心里话,虽然知道说出来会惹得夫人不快,却不得不说……”
安氏知道她一心为了自己好,连忙拉住安嬷嬷的手,亲切道:“嬷嬷直说便是,绮容是您亲自喂养大的,嬷嬷待绮容有如亲生母亲,如今阿锦也交托给嬷嬷照顾,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提起那宝贝疙瘩,安嬷嬷脸上也显出些笑意,道:“夫人信任老奴,老奴便倚老卖老一回,若有言辞不当之处,还望夫人见谅。回想初进门那几年,夫人不受老太爷喜欢,连晨昏定省也去,甚至不许夫人踏足康寿院,此事夫人可还记得?”
思及往日的委屈,安氏拧了拧手里的帕子,微微颔首。
安嬷嬷又道:“后来夫人生锦少爷时受了大罪,好在母子平安,老太爷也知道女子孕育子嗣的不易,自那以后,待夫人和善了许多,夫人或许未曾察觉,但仔细想想,如今您就在康寿院的小厨房煲汤,往日您可有机会接触老太爷的吃食?”
见安氏面露恍然,她又接着道:“夫人嫁入叶府近十年,一直贤惠孝悌,任谁也挑不出半分错处来,人心都是肉做的,老太爷哪能不动容,只是拉不下脸罢了。夫人您为全丞相大人的一片孝心,因此不敢在叶府提安家一个字,过几年锦少爷大了,连自己外祖父外祖母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哪里能亲昵得起来,老太太日日翘首盼着女儿和外孙,您这样可对得起她?”
安氏惭愧道:“嬷嬷说的有理,我尚在闺中时,爹娘将我当做掌上明珠疼宠,吃穿用度比得上王公贵女,如今嫁为人妇,为讨公公的欢心,不得不与娘家疏远,我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只是老爷那里实在难办……”
“夫人,老爷是至孝之人,自然事事以老太爷为先,只是若老奴记的不错,当年是老爷千方百计求娶夫人的,既是如此,夫人何必如此委屈自个儿,偶尔娇蛮一些也是无妨的,您不争取,只一味退让,叶家与安家便只能做世仇,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安氏虽然性子软,到底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略一思量,心里便有了谱,道:“嬷嬷一席话,倒是点醒了绮容,此番若是老爷不应,我便自己带晖儿阿锦回安府,叫他一个人过年。”
安嬷嬷这才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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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老爷子刚服了药,正躺在榻上休憩。他到底上了年纪,这一病竟像是衰老了十多岁,整个人都显得憔悴虚弱。
朱漆雕花木门吱呀一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探出小脑袋,确定屋内没人,这才轻手轻脚地踱进屋,莲藕似的手臂撑在床榻上,两手托腮,呆呆望着熟睡中的老人。
他前世与叶家不熟,因此不清楚叶老爷子是哪一年离世的,约莫是顾琛登基前几年的事,算一算也不过剩下几个年头。老爷子身体一向硬朗,这次的风寒怕是种下病根,才会一日不如一日。
刘管事走进屋里,一眼便瞧见了趴在床边的小孩,赶忙把小娃娃抱到外间,低声道:“小少爷,此处可不是玩闹的地方,老太爷刚用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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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休息,您在这里会打搅老太爷休息,老奴陪你去偏厅玩捉迷藏可好。”
老爷子不允许孙儿们靠近他的病榻,担心过了病气,尤其叶重锦原本身子就不好,自然更得小心谨慎些。
叶重锦皱眉看他,道:“放我下去,我不会吵闹的,何况祖父都病了,阿锦哪有心情捉迷藏,我要留在这里陪祖父,刘管事要是实在想玩,就找别人玩去。”
刘管事额角抽搐,却只得赔笑,道:“小少爷莫要任性,这屋里药味重,小主子待久了头晕,若是老太爷知道也是会心疼的,待老太爷痊愈,小少爷您想待多久都好,如何?”
叶重锦想了想,把自己腰间的浅紫色香囊摘下,递给刘管事,道:“把这个挂在祖父床头。”
刘管事连忙小心接过,见到那香囊的背面绣着一个“锦”,便知道小孩是想用香囊代替自个儿陪伴老人,心头一软,哑声道:“小少爷有心。”
叶重锦想着,这香囊里的药香有凝神静气之效,挂在床头刚好驱散屋里的汤药味,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刘管事瞧着小孩的身影消失,这才进室内去挂香囊,却见老太爷已经睁开眼。
“是老奴吵醒您了?”
老太爷摆摆手,道:“年纪大了,本就睡得不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不怪你。”他瞥到刘管事手里的香囊,认出是叶重锦常挂在腰间的那枚,忍不住笑道:“阿锦来过了吧,那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说他乖巧,偏又喜欢胡来,说他任性,却又长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肝。”
刘管事将那香囊系在床前,躬身笑道:“老奴听人说,孩童一出生就是一张白纸,这纸上所描所绘都取决于教养他的人,如今小公子这般伶俐懂事,乃是叶家门风好,更是老太爷和老爷夫人教养得好。”
老太爷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他像陆家那孩子,贪吃贪玩,天性自然,也好过小小年纪事事周全。凡事皆有度,人亦是如此,一个人若是过分完好,便也成了不好……”所谓慧极必伤,并非没有道理。
刘管事低垂着脑袋,细细聆听,过了好半晌,才道:“老奴虽然不懂什么道理,但也知道否极泰来的说法,小公子不过三岁有余,却已经吃过许多苦头,如今健康平安,可见经受住上苍的考验,日后只有享不尽的福,再没有受苦的道理,老太爷该放宽心才是。”
老太爷微微一怔,自从知道这孙儿尚未出世,便被拎不清的父母算计,险些胎死腹中,他一直觉得愧疚,更时时担忧,怕这孩子又被老天回去。
可如今听刘管事开解,他转念一想,孙儿自小汤药不断,的确是吃了许多苦,莫非他的天资是以此为代价换来的?如今他苦也吃够了,剩下的就只有福气了。
老太爷灰败的脸色渐渐退却,眼底又掀起光亮,他道:“老刘,你这老伙计……”却是大笑起来。
刘管事也跟着笑,知道老爷子的心结算是解开了,痊愈也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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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是最繁忙的几日,六部送来的统筹文书皆要丞相过目,叶岩柏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好在老爷子的病情逐渐好转,他也不用两边着火,晕头转向,倒是有闲暇喝两口热茶了。
直到天黑,他忙完回到府上,安氏便让人热了饭菜送来卧室,亲自伺候他用膳。
烛火微微摇晃,几盏美酒入喉,身旁女子温婉的笑容越发迷人,叶岩柏心里一热,便道:“夫人,你看阿锦和晖儿两兄弟,是不是相处得很好。”
安氏点头称是。
叶岩柏便拉着她的手,道:“再给他们添个妹妹,岂不是更好。”
安氏脸颊一红,随即蹙了眉,娇声道:“妾身有晖儿和阿锦已经足够了,老爷想要女儿,自个儿生去。”
“当真?”
叶丞相正是虎狼之年,经不起挑逗,转眼便将爱妻打横抱起,往床边去。却被安氏抵住了胸膛,道:“老爷,妾身有一事相求,你可答应?”
若是在平日里,他自然是要问一句何事,可如今三两杯酒下肚,美色当前,便也顾不得多问,只急躁道:“应应应,什么都应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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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夫妻俩正是浓情蜜意,这边叶重锦和叶重晖却是大眼瞪小眼。
“哥哥,深更半夜不睡,来我房里作甚。”某娃娃质问。
叶重晖面露尴尬,捂着脸道:“阿锦,我若是说了,你可不要笑话哥哥。其实,我今日不慎翻阅了个话本子,是什么怪志异,现在一合眼,眼前就浮现可怖的画面,所以……”
“所以怕得睡不着觉了?”
被弟弟毫不留情地拆穿,叶重晖倒是不矫情,立刻点了下头。
叶重锦噗嗤一笑,道:“你这个哥哥还真是没用。”
“这么说来阿锦不怕鬼怪之事?”叶重晖爬到床上,挤进弟弟的被窝里,挨着香香软软的小娃娃,心里一本满足,道:“可我这个故事是真的很吓人的,阿锦想不想听。”
叶重锦诧异地转头看他,他怎么觉得叶重晖不是因为害怕过来的,而是为了说鬼故事吓唬他才来的。
第24章药
叶重晖的小心思其实很简单,小孩都是害怕鬼故事的,若是阿锦受了惊吓,往他怀里钻,再眼泪汪汪地喊两声哥哥,便是因此被父亲责罚,叫他在祠堂跪上两日也是值得的。
他从卖杂书的李老头那里搜集来了好些个怪志异话本,据那李老头所说,就数这个故事最吓人,而且小孩也能听得懂,叶重晖凡事求妥当,因此事先找了几位泰安书院的同窗测试过,那几个十多岁的少年都吓得不轻,他家阿锦才三岁,便是再聪慧,也不可能不害怕的。
只是没想到在最后一环出了差错,因为这故事才说了一半,身旁的小娃娃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凑近了听,就像小奶猫打呼噜似的。叶重锦愣了愣,试探地唤:“阿锦,你睡下了吗?”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回答,叶重晖挫败地扶额,果然他弟弟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过到底挤进了阿锦的被窝里,还能跟弟弟一起睡,姑且算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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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叶重锦是被风雪敲击门窗的声音吵醒的,京城迎来了五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雪,不过一夜,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叶重晖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细缝,正在查看外面的情况。
回过头,见弟弟醒来了,脸上便绽放了大大的笑容。
“阿锦,昨夜睡得可好,外面下了好大的雪,还好有哥哥搂着你睡,不然阿锦可是要冻坏的。”
叶重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爹娘怕他着凉,这屋里的地热早早就供上了,屋里屋外又有好几个暖炉,再大的风雪也是不惧的,到叶重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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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全成了他的功劳。
叶重锦晃了晃馒头似的小脚,道:“嬷嬷怎么还没来。”
叶重晖道:“你平日都要睡到辰时才起,这才卯时过半,昨夜当值的丫头都还没醒,嬷嬷兴许也在睡觉,阿锦要不要再睡会。”
叶重锦摇头,他清醒过来就很难再睡着,便伸手掀开被子,叶重晖知道他要起床,便坐在床边的杌子上,捏着他的小脚丫子给他套鞋袜。
他自己也是孩子,平日的起居都是下人在打理,自然不怎么会伺候人,叶重锦的两只袜子都穿歪了,好不容易才把红绸璎珞虎头鞋给套上,他自己瞧着没什么问题,叶重锦却难受得很。
他踢了踢脚,道:“歪了,不舒服。”
见叶重晖面露窘色,叶重锦轻哼了一声,自己又重新穿了一遍,叶重锦在一旁瞧着,讶异道:“阿锦真厉害,什么都会。”
叶重锦竟然因为他这句话感到莫名自豪,他晃晃脑袋,自顾自跳下床,顺手打开窗户,叶重晖没来得及阻拦,木栓刚除去,雕花木窗便如同受了重力一推,猛地撞击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然后便是混杂着雪花的狂风卷进屋内,那风声听着竟有几分凄厉的错觉,叶重锦身量太小,竟是被风刮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叶重晖瞧见了,赶忙过去把弟弟揽进怀里,担心小孩被风给吹跑了。
外面当值的丫头听到动静,赶忙进来把窗户合上,又把外间的暖炉挪进屋里,就怕小主子一个不小心挨冻着凉,旧疾复发。
叶重锦捧着热茶,抿了一口,小声道:“好大的风。”
他这副做错了事,却又不好意思承认的模样,瞧着实在好笑,叶重晖附和道:“是啊,那么大的风,差点把我们阿锦吹跑了。”
叶重锦瞪他,却又不好反驳,便又低头喝着热茶。
未到辰时,风雪便堪堪止住,府中的下人拿着扫帚清扫路面的积雪,叶重锦蹲在门前看,时不时拿手碰一下,待看到安嬷嬷过来了,赶忙把手放回暖炉上,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安嬷嬷见到叶重晖,不知道他是昨夜来的,只当他是早起来探望弟弟,便笑道:“这么大的雪,大少爷比老奴起得还早呐。”
叶重晖朝她微微颔首,眼看时候不早了,才蹲在小孩跟前,道:“哥哥要去书院了,晚点来陪阿锦玩,阿锦可不要趁嬷嬷不注意,偷跑出去玩雪,当心着凉。”
“知道了。”叶重锦皱了皱鼻子,道:“哥哥别忘了添衣服。”
叶重晖咧开唇笑了笑,认真地点点头,这才转身跑出院子。
安嬷嬷在一旁摇摇头,感慨道:“也就是在小主子这里,能看到大少爷的笑了。”
叶重锦撇撇嘴,很是无语,心想他的笑有什么稀罕的,他捉弄我的时候,笑得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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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宫。顾悠趴在窗前瞧外面堆着雪的树枝,采娟走进内殿,见状便问:“殿下有心事?”
顾悠道:“采娟姐姐,你会做梦吗?”
采娟蓦地笑出声来,道:“殿下问的什么话,世上有几个人是不做梦的。要奴婢说,那些说自己不做梦的人,也只是醒来后,忘了梦里的事罢了。”
顾悠皱起眉头,道:“那梦里见到的人,如果真的出现呢……那是不是很奇怪,还是说,我一直在做梦……”
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采娟压根听不明白,却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她问:“殿下可是梦到谁了。”
“那位怀轩哥哥。”顾悠郁闷地说:“就是皇兄新来的伴读,他在我梦里出现,白天还出现,我都糊涂了。”
采娟把一个小巧的紫金手炉塞进他手里,道:“奴婢想,或许是因为莫公子救过殿下,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殿下总记着那件事,所以夜里才会梦到他。”
顾悠觉得她说的不对,但他脑筋转得慢,一时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得闷闷地应下。
“对了殿下,今早皇上派李公公送来了一些西域瓜果,这时节难得见到,听说珍稀着呢,可要尝尝?”
顾悠眨眨眼,道:“皇兄喜欢的,采娟姐姐,替我装进书袋里好不好,我带去给皇兄。”
采娟心里清楚,太子殿下那里必然分到了这些瓜果,而且分量只多不少,但是五殿下傻乎乎去示好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圣上的宠爱昙花一现,如今在意了,谁知道哪一日又给忘到天边去,只有低谷之时伸出援手的太子殿下,才是五殿下真正的靠山。
采娟笑着应好,转身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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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距离东宫不远,顾琛缓缓踱步前行,路面上的积雪早已清理干净,只是道路两旁还留有痕迹,看上去斑驳凌乱,叫人心头平添几分焦躁烦闷。
他不喜欢下雪的日子,因为会让他回想起非常糟糕的回忆。
即便此刻闭上眼睛,他仍旧可以回忆起,那日清晨,宋离在他怀里醒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眼里多了些东西。
每当他想从自己这里获得些什么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带上这种情绪,就像宋离养的那只番猫,恃宠而骄,仗着有人疼宠,所以肆无忌惮地展露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偏叫人拿他没有办法。
宋离说,他想要出宫。宫外有人题字赞誉他,他要亲自去瞧瞧。
说这话时,他的嗓音还有些低哑,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清浅笑意,一头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上,樱色的唇优美而饱满,骄矜而蛊惑人心的模样,即便是神仙,也是要为他折腰的,他没有办法拒绝那样的宋离,宋离也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所谓出宫看字,不过是一个借口,宋离总是会找各式各样的借口,从他的身边逃开,找寻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就像一个得了绝症的人,宋离是他的药,他离不开,离了便会疯,会死。
而宋离,怕他。
顾琛垂下眼睫,前世是他太急躁了,这次他会拿出所有的耐心。
走过长廊,忽然听到假山后传来一阵嬉闹的声音,上书房就在眼前,他本不欲理会无聊的事端,却恰巧听到小五笨拙的辩解声。
脚步一顿,刚要转身,却有人比他速度更快,率先冲了出去。顾琛看着自己伴读略显急促的步伐,微眯起眼。
假山后,顾悠想要抢回自己的书袋,道:“这,这是给皇兄的,还我……”
有人轻嗤道:“真是个傻子,太子殿下岂会稀罕这些东西,西域此番进贡来的瓜果,除了太后的慈宁宫,和皇后的凤羲宫,其次就是东宫最多,剩下的才会分配到别的宫里,你莫不是当真以为自己比太子受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片刻后,顾贤阴鹜的嗓音响起:“本宫只问你一个问题,父皇最近因何频繁去庆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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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就还你。”
顾悠哪里知道为什么,只摇摇头,道:“三皇兄,你问父皇,他一定知道的。”
他是真心实意的建议,却刚好触到顾贤的逆鳞。因为最近庆宗帝明显疏远了兰贵妃母子,就连来上书房查验皇子功课,也不会如同先前那般格外照顾三皇子,宫里的人都隐隐有种预感,这兰贵妃母子只怕是要失宠了。
因此顾琛的建议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讽刺。
顾贤恨得咬牙切齿,他走上前,道:“你这是在嘲讽本宫?”
顾悠眨眨眼,他虽然知道嘲讽是什么意思,但并没有掌握这种高端的技能,只好无辜地摇摇头。
顾贤看着更来气,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傻子到底哪点讨人喜欢,怎么父皇忽然重视起他来,甚至为此忽视了他们母子二人。
他正待说什么,却忽然从假山后转出一个半大少年,却是越国公家的庶子,亦是如今的太子伴读。
莫怀安脸色一变,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莫怀轩没有理会他,朝在场的两位皇子各自抱拳行了一礼,而后走到顾悠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人皆可以听清楚。
“五殿下,太子殿下四处找你,请随我去。”
顾悠抿抿唇,委屈地道:“可是,可是我的书袋,还没有拿回来。”
莫怀轩垂眸瞧着他扑闪的眼睫,那双眼睛当真是好看,就像琉璃掺了星光似的璀璨夺目,走神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转身走到嫡兄跟前,将他手里的书袋夺过。
莫怀安没有想到他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自己脸面,抓住他的肩膀便要训斥,莫怀轩淡淡道:“上次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兄长是希望父亲和嫡母知道么。”
莫怀安脸皮一抖,讪讪缩回了手。莫怀轩便带着顾悠离去。
顾贤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岩石,“如今连小小伴读也敢不给本宫面子。”
顾琛就在不远处的凉亭,见顾悠小鸡仔似的跟在莫怀轩身后,小手紧紧揪着莫怀轩的衣角,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皇兄……”
见到信任的兄长,顾悠便把方才救了自己的英雄扔在了一边,献宝似的把自己的书袋打开,把里面的瓜果拿出来,一样一样数给顾琛看,“这是皇兄喜欢吃的,这个也是,还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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