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啷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司马拆迁
夏柯说:“有何感想?”
他们坐在车上,车没开,商汤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划动,然后说:“她是我妈,是我妈之前,她先是一个女人。”
无论在人生哪个阶段,她都有权结束一段感情,寻找新的爱人,和别人建立一个新家庭,要是她愿意,再生新的子女。
商汤对她这么说了,要是你喜欢那个叔叔,想结婚就结婚吧,不必因为我拖着。你常说只有一个儿子想要女儿,现在医学进步,你才四十岁,要是还想要孩子,也不用顾忌我这个已经成年的儿子。
他和他妈很疏远,说这种话双方都感觉怪异。他妈愣了愣,勉强一笑,说宝贝,一直没顾上告诉你,妈妈长个了瘤子,早就拿掉子宫了。
他听到那两句话,心莫名揪紧。直到夏柯的手掌按在他后颈上,掌心温热,商汤回过神来,神放松,有些呆地看向夏柯,就听见那个吊儿郎当的人少有地认真说:“商汤,我真为你骄傲。”坦荡又可靠,眼里满是自豪的光。
第39章
这王八蛋是个很奇妙的人。不知不觉影响自己很多。
他没叫自己对别人宽容,而是叫自己对自己宽容。他们这类人,能对自己宽容,就能对他人宽容了。
商汤说:“你见过我妈了,我还没见过你家长。”
夏柯他爸活着夏柯也当他死了,唯一还在的亲人就是舅舅。夏柯乐了:“要不你去法学院他老人家办公室约个时间?”
商汤瞪他一眼。
夏柯无可奈何摸出手机,开始打安老电话。两声以后通了,他捏着嗓子用一种“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的促销腔喜气洋洋地通知:“安老!好消息,我傍上大款啦!”
那边“啪”一声挂断电话。
商汤沉着脸狠狠瞪他。
夏柯只有低眉顺眼又拨一次:“舅舅!别挂!那什么啊,商汤想见你。”
又是“啪”一声。
夏柯耸肩:“也算通知过了。”
商汤和夏柯回校,学校小礼堂里,参加校内问答演讲的大一学生在熟悉流程。
五四文化节前是校内问答演讲,办完校内,本校三强和邻校、邻邻校、邻邻邻校会再搞一回“联欢”。这活动一直是大一新生扬名立万的捷径。
学长当年就是这么一战成名,周坐在台下想。
这个比赛分问答和演讲两部分,问答部分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什么知识都有,每个问题答对有积分,主要起一个筛选作用,选出积分高、知识面广的选手晋级第二个环节。
第二个环节是演讲,给一个标题,讲五分钟,评委综合打分。演讲的题目天马行空,周记得很清楚,自己亲眼亲耳看见听见学长讲的题目,是“根据你所在的院系专业,阐述你遇到外星人后该怎么跟它们介绍人类”。
那时候学长像今天的自己一样,作为曾经参加过这个活动还走到最后的三强选手,来给参加这一届活动的选手们示范。
这个演讲难就难在审题时间只有十秒,看清题目就要开讲。当时自己还和他不熟,他走上台,调了调话筒,抬头对台下笑。头顶大灯照射,那个笑容比起强光居然一点也不逊色。
他问了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你是谁和你的经历有没有关系?
每个人活到二十岁上都经历过几件事,让你想,要是没经过这件事,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
个人的经历变成记忆,群体的经历变成历史。
你不可能抛开一个民族的历史去了解这个民族。
因为历史呈现在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为什么见到丰满美人就比作杨贵妃,为什么胡椒带胡字,为什么我们的大学称作大学。一切都是文化,一切文化都源于历史。
今日的国家是一面折射漫长历史的镜子,今日的你我是一面折射近二十年来变迁的镜子。
知道过去,才能理解现在。可历史不仅是过去与现在,能读懂它,我们都会成为更好的人,去参与创造将来的历史。
要读懂它,我们得执着,执着于探索历史的真相。但同时也得开放,不带成见和立场,随时准备好接受我们的假设错了,或者接受我们永远不可能得到真相。
你得有大局观,不被个人得失一叶障目。你同时得重小节,在一针一线几个铜板里读懂百姓的柴米油盐。你得脊梁骨硬,不为权势折腰,不做权力篡改或掩盖历史的帮凶。你同时得放得下`身段,史册写满帝王将相,只有弯下腰,伏在地上,才能看到数千年来帝王将相脚下践踏的没有名字的亿万微民。
你得人情练达,知功利世故,才能理解为何某个人在某个时刻做出特定决定。你还得恪守本心,读懂阴谋险恶,却仍善养吾浩然之气。
灯光下,他最后说:“要是我能遇到外星人,我会告诉它们不必用历史解释人类,历史就是人类本身。我们从蛮荒走向文明。我们有过人殉的历史,我们饥荒时同类相食。但每当人类的境况好转,足以维生,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奔向文明,制定规范,创作艺术。我还会想问问外星人它们的历史是否也是这样。”
那天五分钟的演讲示范里,周和那些新入学的师弟师妹都被忽悠得热血沸腾,眼前一片灿烂。这位大师兄是学生会长,又帅气又风趣声音还沙沙沉沉的很好听。历史系这么个百分之七八十学生都是调剂过来的冷门学科到了夏柯嘴里,愣是金光闪闪,既是知识分子勇气和良知的体现又充满人文关怀。
小同学们都各想着各自的心事,光芒万丈的大师兄带点痞气一笑,就事了拂衣去。
周心里小鹿乱撞,不由自主跟出去。
可找了一会儿,找不到学长。小礼堂里人渐渐散了。
他绕到礼堂后,没有路灯,暗淡的夜色里有一点红,原来学长在这里抽烟。
自己犹豫要不要上去,上去能说什么?心扑通扑通跳到嗓子眼。
学长反而主动走过来,摁灭了烟,不见外地低头说:“小朋友,找我?鸡汤没喝够?”
离得近了,才看见他手里的烟还剩大半截,为了不熏人摁灭,周胸口痒痒的,又很欢喜,但是为了看起来老成些,不显出来,仰脸理直气壮地说:“也不全是鸡汤吧。”
夏柯坦然:“大部分是。”
他连历史系是做什么的都没提。听众喜欢听那些崇高的飘渺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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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没兴趣听你在故纸堆里被灰尘呛,怎么面朝黄土背朝天跟老农似的下地实习。
夏学长跟他传授心得:“鸡汤的最高境界是炖汤的人也扔了真心进去。不过你们还小。”他笑嘻嘻地说:“知道为什么这比赛只让大一新生参加吗?你们还喝得下鸡汤,满心理想啊向往啊,不用别人感动你们,你们能自己感动自己。就着别人的鸡汤做自己的梦。”
这话其实说得很毒,像火辣辣的迎面一鞭子。
周怔着,夏柯身高腿长,已经迈出步子走了。走出几步一回头,见小朋友还愣着,就叼着烟对他笑,做了个“砰”一枪的手势。
周当时浑身发麻,下意识按住胸口,手都在打抖。
后来无数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晚上回想这一幕,自己就这么沦陷了,可自己怎么能不沦陷?
周做完示范,他和夏柯都是那种嘴上很溜,会和人说梦想啊未来啊,把学弟学妹撩得热血沸腾的。
夏柯走到路线是成熟学长,传奇前辈,周比有些大一的同学还小一点,可以吐吐舌头卖萌。
他走出礼堂,已经六七点。天色开始转暗。细如牛毛的雨丝飘在风中,周走上操场。他时常这时去操场,十次里有五次会遇到学长跑步。
自己就怀着小心思站在旁边悄悄看,要不要偶遇都瞻前顾后考虑半天,嘴角却是得意地翘着的。
今天又看见学长在跑步,轻微脑震荡半个月后能运动,减量慢跑。周正要走近,却看见有人撑伞等在跑道外。看不清伞下人的脸,但站得笔直,一看就知道是商会长。
学长张开手臂向他跑去,隔那么远,都能看出他笑得灿烂,故意撞上商汤,顺便抱上他的腰。商汤手里的伞被他撞得一晃,学长还在甩头,甩的是汗还是雨水。商会长那么洁癖,居然不避。两个人一把伞往回走。
迷蒙的雨像雾,站了一会儿衣服就潮湿。周怔怔地想,我又不会穿衣服了,好冷。反手抱住双臂,垂着头朝反方向离开。
第40章
商汤拖夏柯回公寓,要他一身汗一身雨赶紧洗澡,得感冒。
夏柯洗澡出来,调戏他:“见过家长,该干嘛了?”
商汤一时没反应过来,夏柯悠然去翻自己的运动裤,掏出一个小包装袋扔给他。
商汤接住,竟是个安全套,脸立刻红了,又瞪夏柯。
夏柯无所谓地撩t恤:“做不做?”
商汤喉咙发紧,不能让那王八蛋取笑,就二话不说先亲上去。
一边吻一边把那王八蛋往卧室拽,推上床,干脆利落扒他衣服直奔主题。
那王八蛋的手也掺和进来,抓住自己的关键部位,指腹正面反面摩擦,商汤背上泛起一阵战栗,就被那个不要脸的吻着脖子,黏糊糊地说:“尺寸差不多,我还担心安全套不能买一个型号。”
商汤听不下去他说话,把他死死摁在床上,掐住他的东西。
夏柯哑声痛叫,又笑到岔气:“媳妇,轻点,这是命根子。”
商汤把自己送进他手里,被他摸得喘气:“你自己解决多了吧。”技术那么好。
夏柯大言不惭:“这叫有悟性。”
他们前端都湿了,一点点前液粘在掌心里。夏柯嘴唇碰他的耳垂:“商汤,别紧张。”
都是第一回和男人做,为什么那王八蛋这么轻车熟路?
商汤说:“少嗦,套呢。”
夏柯跪在商汤身上,反手摸到安全套,用牙撕开包装袋,冲他一笑,牙白森森的很有侵略性,商汤的心狠狠一颤,呼吸几乎停住。
好不容易手滑几次戴上,问题来了。夏柯问:“为什么是你戴?”
商汤脸一黑,就要把套扒下来给他。夏柯一想,从商汤那小兄弟上取下来自己再戴,这叫什么事:“算了,你来。”又装诚恳,看了看两个人剑拔弩张的部分:“说真的,你知道怎么来?”
商汤正要给他点颜色看,夏柯的手机铃声响起。
夏柯听了几句,就坐床边说:“我马上来。”切断来电。
商汤把安全套扯掉:“什么事?”
夏柯搂住他:“老四他导师,就是刘老师,出事了。”
赶到学校见了老四,沈晓白同学还在那祥林嫂,一开口就是:“我真傻,真的。明知道老师最近神头不行,还没多注意。”
夏柯就说:“这事你注意也没用,你根本不在那课上,拦得住刘老师?”
老四就又叹气。
这事说到底就是赶上了,点背。老四他导师刘教授讲近代史,今天下午课上,有人故意问他对某个敏感政治事件的看法,第一次刘教授还太极过去了,第二次人家直接激他,说死了的都是蠢死的,被人当枪,死了活该。
刘教授居然没控制住,这么些年来头一回在课上生气,翻来覆去说“你们懂什么”,然后就是“不应该啊,不应该”。
夏柯就感觉不对:“战战兢兢一辈子,怎么今天说了这种留把柄的话?”
老四苦笑:“你不知道,老师以前有个学生,他和师母也没孩子,特别喜欢那个师兄,当亲儿子养的。谁知道师兄吧……你知道,就……某些事件,掺在里面了。好不容易捞出来,结果人还是毁了。心总悬在那事上,一辈子都像活在那件事里,没再振作起来。前天还是大前天,人没了,才五十岁。老师这心情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几天上课都是硬撑着上,那还经得起人别有用心激他。”
本来他说了也就说了,激动之下说的也不是什么太犯忌讳的话。没想到竟然有人拿摄像头偷偷拍这段,还放上网。发酵一下午,没来得及被删,刘教授亲眼见到,以为是学生这么整他,气血一上涌,眼前一黑,进医院了。
刘教授老夫妻没儿女,老四和两三个学生分工,女生陪师母,老四在医院陪了一下午,吃过晚饭才换另一个男生陪床自己回来。
怕就怕这事还得再闹大,老四那边也找人合计合计。
他们这会儿看,提问的人多半不是他们校的学生。这年头媒体无良,时不时有搞新闻的到他们学校来听课,比如法学院某个教授的课,总有人蹲点,巴不得人家教授课上说漏嘴,给他们搞个大新闻。
夏柯按他肩膀:“别急,稳住。不一定有事。”
这种时候夏柯异常可靠,老四望着他说出心底的不安:“就怕有人想趁这事整老师。”
夏柯心说多半如此,他倒是听过小道消息,说他们院党委有某个人和刘教授过不去,这回逮到机会,刘教授一脚踩到政治高压线了,还不借题发挥。
但是他们在这讨论也讨论不出个屁。
好在学生里比较有号召力的人都知情了。
夏柯今晚住宿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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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要和老四老马聊。
刚上床未遂,这会儿就抛下商汤一个人,夏柯摸一把他脸:“一个人回去,回去又一个人,孤不孤单?”大有只要商大小姐一开口说孤单,他就放弃宿舍兄弟卧谈会回去陪心上人二人世界的意味。
商汤面无表情:“我乐得清静。”夏柯就笑,明知商汤有意表态让他过得自由点,不是谈恋爱就要做连体婴。
最后商汤一个人下楼,大步往外走。走到楼下回头,就看见那谁高高大大靠在四楼等他,手上提着个从隔壁宿舍顺来的手电筒,一下亮一下暗笑嘻嘻对他打“晚安”,打完还挥挥手。
商公子沉着脸看他,努力不要扬嘴角。却实在忍不住鼻子发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41章
商公子次日果然感冒。
要是被那谁知道,才离开他一晚就害相思病,疫力下降到感冒,一定得意。
夏柯得意自己就牙痒。
商汤浑身骨头都在痛,鼻子塞了,想要多睡一会儿再给夏柯发消息,却一觉睡过头。
醒来时身边有人坐着,夏柯在看论文,伸手往商汤额头上摸,用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口气说:“没事,有点低烧。”起身去给商汤冲了杯东西,递给他:“感冒冲剂。先喝完我送你去医院。”
商汤想开口说话,发不出声。夏柯就又摸了把他的脸,深情款款:“不用说了,媳妇,我都知道。万一你不幸了我会找下家的。”
商汤恨不得掐死他,坐不起来只能捶床。
他们学校校医,那属于青春痘进去,皮肤癌出来的地界,曾经发生过学生拔牙,坏牙没拔掉,好牙拔错了的惨剧。事后还十分官僚主义的推诿责任。
于是学生但凡有点时间金钱,都选择往外面的医院跑。
夏柯开商汤的车送他去医院,病怏怏的商公子有气无力,眼里水光闪动,面色苍白又透出点红晕,还倔强咬唇,靠在夏柯怀里被他架进医院,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小鸟依人娇弱可怜。
夏柯不舍得商汤折腾,厚脸皮找了上次认识他舅舅那医生。诊断出来咽喉有炎症,先吊两天水看看。
商汤昏昏沉沉一天,到晚上醒来,夏柯居然还陪在他身边。
他坐在椅子上把书举高了用小灯看,椅子四只腿只有两只挨着地,天晓得怎么保持平衡,却偏偏摇摇欲坠又稳如泰山。
见商汤醒来就把保温杯推出去:“快吃,菜肉粥,吃了再睡。”
那个保温杯还是商汤在医院顺手买的,风水轮流转。商汤去摸汤匙,却被夏柯抢先一步抓起,笑嘻嘻把保温杯扭开:“张嘴。”一勺粥被送到商汤嘴边。
商汤从他的手看到他脸上戏谑的笑,心头一种难言的悸动散开,竟不由自主低头张嘴让他喂。
温粥落到胃里,他才觉出饥肠辘辘。
可他的视线始终移不开夏柯的脸。
商汤想起上一次夏柯住院,自己留八宝粥给他。
大概是感冒得意识模糊人就特别脆弱,要是他喂完自己就走,像自己当时对他一样,自己独自一人在病床上一定会失落。
商汤说:“对不起。”
夏柯同情:“烧傻了?”
商汤不好意思说我回过头爱你太迟。
商公子有钱从不花在没必要的地方,病房只是个普通双人病房,中间挂着帘,另一床的老人家已经睡着。夏柯关了小灯,要打地铺,却被商汤拉住。
他向病床一侧靠,空出位置,让夏柯靠上来。
两个人夜里靠在一张病床上,夏柯忽然笑:“据说抽烟的人和不抽烟的人接吻,不抽烟的人是甜的,抽烟的人是苦的。”他就凑到商汤耳边,两个影子挨在一起,病房另一边的老人家哪怕醒着也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夏柯亲他发热的耳垂,说:“宝贝,你确实是甜的。”
这两天夏柯有空就来医院陪床,其余时间在学校里。
现在的风声是刘教授这事还是有人要整他。本来把外面视频撤下来,睁一眼闭一眼过去的事,有人整他,就能弄到院党委约谈,暂时停课。
夏柯本来打算去探望师母,老马端着茶缸手肘撞他,递个眼色,夏柯顺着他眼神看,徐栋梁在楼下踌躇。
夏柯就晃下去:“小同学,那么巧?”
徐同学僵了一下:“夏学长。”又有些生硬地笑:“有件事我想跟夏学长说。”
他说的事是,周要搞学生联名为老师请命,反对这个约谈停课的流程。哪怕刘教授没教过他,任何一位教授都不应该因为对一个敏感事件不慎说了几句就被处置。
徐栋梁知道这不会是好事,学生联名请愿在上面看来就不可能是件好事。他们学校不搞扣人毕业证威胁那一套,但是这种事一开始就是滚雪球越滚越大,谁知道最后结果影响可能有多坏。
徐栋梁说:“联名上我签了名,我希望夏学长能拦住。”
夏柯笑:“你既然根本不想签名,又何必签名?”
徐栋梁咬得嘴唇发白,强笑说:“夏学长,背靠大树好乘凉,我那么难才交上这个朋友,他以为我和他是一种人,我怎么能不签。”
和周做朋友,他能拿到大牛的推荐信介绍信,有太多他自己够不到好机会。周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为了继续和周做朋友,也要做个理想主义者。宁愿参加联名,事后泄露给夏柯,都要在周面前把戏演到底。
夏柯拿着那名单,心里想骂人,脸上却只笑了下,拍一把徐栋梁肩膀说:“感谢你来告诉我啊。”
徐栋梁转身,夏柯立马给商汤打了个电话。商汤简明扼要:“我过来。这事要压下去。”
夏柯听他挣扎爬起来的动静就哄他:“乖,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是看在你是学生会长和我男朋友份上。你安心待着,这事有我。”
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他还在学生会混的时候,隔三差五天上掉下一堆烂事。
学生,学生会干部,团委,党委,夹七夹八千丝万缕。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对付勾心斗角还好,就像他之前那任学生会杨粹的名言:“与天斗与地斗不如与人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欢迎你加入学生会。”
但这回惨就惨在要搞个大新闻的都是热血上脑的年轻人。周保密工作做得好,只等突然发作星星之火猛然燎原,院系老师还不知道,自己先挨个找人聊天,夏柯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皇军特务之类的,背叛革命了。
他扫了眼名单,迈开腿干活。
这天下午一个个逮人,累得要死,辩得口干舌燥。
半夜咬牙切齿,你们都热血青年,你们都理想主义,行啊,坏人我做。
软硬一起上,把参与联名的骨干全弄蔫了,名单上只剩最后两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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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恰好在小礼堂后遇上薛朝阳。
薛师姐这阵子还在躲李颖小师弟,也就排稍露一小脸,排完溜得比叼鸡的黄鼠狼还快。
晚上九点,小礼堂周围早没人了,薛朝阳手上也夹着烟,瞅他正摸打火机,笑了:“夏老,不是爱情大丰么,怎么这副尊容哈?”
要说还是薛师姐朋克,偶尔抽支烟,点火还用火柴。夏柯从她那拿了火柴,两个人老农似的窝花坛边上抽。
把学生联名这事跟薛朝阳一说,两个人同仇敌忾,声讨不懂事的师弟师妹。
“naive!”
“唯恐天下不乱!”
“幼稚的理想主义!”
“自我感觉特别良好,把自己都感动坏了吧!”
声讨了半天,薛朝阳沉吟片刻,说夏老,你看有个事,我顺便告诉你哈。
“其实那个联名,我也有份。”
第42章
夏柯一口烟没上来,呛了肺。
天下无人不通共。地摊历史文学声称东北剿总司令卫立煌其实是我党忠诚的地下工作者,夏柯觉得自己算是体会了一把蒋委员长的心境。
薛师姐说周弄的这联名她知道得比较晚,所以参与得也就比较晚。夏柯手上的名单没更新到她。
夏柯提醒:“薛导,你这么多年可都是理想主义的批判者啊。”
薛朝阳像是想通了:“你越是花时间力去否定哪类人,到头来你可能就是那类人。”
最鄙视理想主义者的不是现实主义者,而恰恰是不敢做理想主义者的那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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