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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啷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司马拆迁
不由喷笑。才笑起来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一张纸在夏柯面前晃一下,夏柯眼利,看见是眼熟的笔迹,一笔一划有板有眼。
写的是“我准备好了。”
那晚薛朝阳和李颖直说,李颖说“我还没准备好”,大家都以为是婉拒。谁知道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没准备好谈恋爱,想了几天想通了才接受。
世界上怎么会有反应那么慢的人?夏柯以为薛师姐会气得跳起来撸起袖子把李小同学削得满地找牙,没想到薛朝阳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
空荡荡的教室里,夏柯坐她旁边,问:“师姐,你到底怎么想?”
薛朝阳自嘲:“我刚才才想清楚,我那天要他考虑做我男朋友,根本没想他答应。就是图他早点拒绝我,我早点死心。”
夏柯说:“这可不像你。”
薛朝阳取下眼镜:“我是个女权主义者。”
“这全校都知道。”
“女权这个问题,想多了就发现,跟原本占着好处的人说平权,就是要别人把多吃的好处吐出来。换谁谁乐意?所以别想着文质彬彬温情脉脉地提升女人的地位,骗傻子吧。这东西的本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她社科研究做的是性别平等女性地位这么个方向,这些年也组织参与过很多平权活动,见多了老的小的男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我国性别很平等,太平等了,你看看现在的女人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见多了男人在这个问题上的表现,做学术时恪求客观中立,冷眼旁观,不带立场地去阐述,但在私生活,尤其是感情生活上,影响就显现出来了。
她脸上是迷茫和自我怀疑:“我好像,已经不懂怎么去和男人相处。不是日常相处,嘻嘻哈哈不走心,是男女朋友那种,真心实意去和一个男的相处,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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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一边争取我自己的群体应有的权利,一边去……爱他。”
夏柯明白了,合着她对冷面小帅哥李颖同学的告白,是你我的立场天然抵触,喜欢你我控制不住,我就等着你拒绝我,伤心几天之后我心里松快着呢。没想到一回头峰回路转,被这嫩草狠狠敲了一闷棍。
没想到这师姐也会这么想不开,可再一想,她比自己大几岁?都是二十啷当的年轻人。
这年头年轻人难当,现实艰难,进了大学更迷惘。阶级差距,拼爹拼妈,家庭过得去不是特别贫困,又开始愁将来,工作、对象、房子、前途,同性恋吧被性向折磨,女孩子在性别不平等上吃亏。
夏柯说:“师姐,你要争取的是女性权利。”然后他转过头,用温柔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去爱也是女性权利啊。”
你不必割舍爱情来成为一个斗士。
薛朝阳愣了愣,又突然笑了。
商汤回校,今晚的联欢活动已经开始。
学生会那边几个新人头挤头在笔记本电脑屏幕前看东西,一见他就忙叫:“会长好。”乖乖站成一排。
商汤见他们神秘,一群大学生血气方刚,别是在看成人教育片,眉毛一皱:“看什么?”
才有人请他来看:“嘿嘿,没什么,就是个帖子。搞笑的。”
李颖小同学被薛朝阳脚底抹油溜了,倒是很坐得住,板着小脸正给这活动查漏补缺。这会儿听他们说话,走过去看,居然忍不住笑,咳一声,转瞬又换一张严肃脸:“说夏会长的。”
商汤这才去看,标题是“你们觉不觉得……某前会长秃了以后,越发像个奔啵儿灞了?”
为防同学们问“什么是奔啵儿灞”,帖子里还贴心地附了一段《西游记》原文:
“那怪物战战兢兢,口叫‘饶命!’遂从实供道:‘我两个是乱石山碧波潭万圣龙王差来巡塔的。他叫做奔波儿灞,我叫做灞波儿奔。他是鲇鱼怪,我是黑鱼……’”和一张老西游版本奔啵儿灞截图。
夏柯这个人,你看他长得痞帅痞帅的,偏喜欢哄得大家都把他丑角看。不介意被拿来开心。
商汤与叶澜说清,下决心前胸口碎大石,下了决心反而如释重负。看见那头上没毛脸上也没毛的鲇鱼怪,也忍不住翘嘴角,但立马绷住,维护夏柯:“像个屁,他至少有眉毛。”
说完嫌弃自己,一个大好青年,上赶着急着见那有眉毛的奔啵儿灞,还不知见到那王八蛋该怎么办。
他热着的时候自己冷着,会不会自己热起来了他那头凉了?
去宿舍堵他,还是先打电话?
说“我爱你”?肚子里倒腾来倒腾去,下定决心豁出去,到头来却烦躁,这话我说不出口。
商公子外表还绷着,心里却七上八下乱七八糟。
第32章
他就胸口塞着一团乱麻的心绪到夏柯宿舍楼下。
打电话:“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夏柯偏不给他准信:“啊。”
商汤心说你啊个屁,想起自己这阵子确实该,就没说话。
夏柯这才说:“什么事。”
商汤心一横,我爱你就我爱你,但是不能隔着电话线说:“我们最近的事,我想通了,我们当面说。”
也不知夏柯听出几成,很耐得住气:“好啊,你上来。”
商汤吭哧吭哧爬上楼,他一向是个务实的人,这时居然爬那么几步路,像小时候读过的诗,什么梦魂飞越关山,恨不得插上两只翅膀。在四楼的楼道口发现自己脸在发烫,想给自己一拳。
他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往夏柯宿舍去。老马老四又在看风景,老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踮起脚喊了一嗓子:“小宝,双儿回来了!”
商汤脚下险些一趔趄。
僵着脸维持他商公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范走到夏柯门前,还没敲门,就被夏柯开门一把拉进来。他刚要问就看见夏柯嘴上叼着烟,原来是偷偷抽烟。
要是往常他早就兴师问罪,这会儿只流露出克制的不赞同:“你不是戒了吗。”
夏柯装得很诚恳:“贴片用完了。”
商汤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在看自己笑话。可他看笑话自己也得说清,吊着不上不下不是男人。
他正要铁了心开口,忽然听见。
“啊哦啊哦诶啊嘶啊嘶啊嘶咯咯啊嘶啊嘶咯~~”
两个人同时一愣。
夏柯满肚子笑,努力正经:“啊,这个,老马同志,最近喜欢听神曲《忐忑》。”
商公子脸黑得像铁。夏柯对隔壁:“你乱放什么!换一首抒情的!”
他们这边重新培养培养感情,商公子深呼吸:“我……”
隔壁风风火火换首歌:“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哎~~”
商汤这辈子脸色就没那么难言变幻莫测过。
夏柯狂笑之下,烟都从手上掉地了。
他们好不容易适应这充满社会主义阳光,改革开放春风,老百姓面对日新月异美好生活热烈欢腾之情的背景音乐,商汤肚子里那句“我爱你”算是彻底被堵死,谁能在这种音乐下说那三个字。
夏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商汤平静下来:“我跟叶澜完了。”
“啊。”
他的告白竟然是:“你就是一堆高风险资产。”试图让语气公事公办像在做审核。未来不指望有益,还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招致损失。
夏柯无所谓地耸肩。
商汤说:“但是……”他正视夏柯:“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购,我想终身持有,不论盈利还是亏损,都和你分担。”
默念王八蛋你快答应快答应,冷天里掌心竟然出汗。
那王八蛋慢悠悠蹲下拣烟头,再点了继续叼着。自己看不惯他捡烟抽的样子,但现在第一要点是稳住,忍住。
夏柯递纸笔给他:“写啊。”
“什么。”
夏柯拉他坐下,顺手按他肩膀:“购意向书,一式二份,分别保管。”
商汤刚要问他搞什么鬼,转念一想,形势比人强,今晚他说什么都听他的,写。写到一半才听夏柯说:“到十年二十年后还能做留念。”烟已经拿开,那个人拉张椅子坐在他身后,脑袋凑在他耳边,沙哑温热的声音和吐息吹得他脑子里思维停住。
商汤回过神,心里一热,转变态度,用心写那几百字的意向书。
他写完,两个人分别签了字,就见夏柯摸着下巴:“过两年你再写个合同。反正政府不给结婚证,你就拿那个将就将就。”又想到什么,补充:“啊,前提当然是你和我仍然感情稳定,并且还有和我搭伙过日子的愿望。”
商汤说:“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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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嘴。”
然后他看见夏柯在笑,非常英俊,非常沉静,说:“我得谢天谢地你很有勇气,商汤。”
太多太多年轻人在为看不清的未来忧虑,或者是像商汤一样为生活制定严苛计划,或者是像薛朝阳一样玩世不恭特立独行。他们都曾经不敢用真情实感去生活去爱,因为用心一定会受伤。
去生活和去爱,哪有不痛苦的。
但最终他们都会是鼓起勇气的人。
商汤不回答,他有些后悔他的勇气和决心来得晚了些。还好,没耗尽夏柯的心力。
他抿抿唇,找到一个话题:“你……肚子饿吗。”
夏柯好玩地一脸回忆:“现在要是有八宝粥,皮蛋肉粥,就不错。不过我最想吃的,还是去年生日有人带给我吃的寿面。”
山西面馆王师傅的手艺,商汤确认:“你真想吃?”
“想啊。”
商汤看一遍自己日程:“你明天有事吗?”
夏柯靠着门,懒洋洋地:“没有必须去做的。”
“带上身份证,今晚先去我那。”商汤一贯行动力惊人,帮他拿衣服:“那位师傅回老家了,明早我们飞大同。”
飞大同的飞机在早上七点,住宿舍明天凌晨溜出去,还不如今晚外宿。
今天周五,之后两天周末。
正是打飞的去吃面的好时候。
夏柯心里明白,无非是商汤拼命想对他好,正无从下手,碰巧自己顺口一提。
他想对自己好,自己何必坚拒这份好意。
商汤怕他不接受,想把这事轻描淡写:“反正前两个月股票赚了一笔。”
元旦到一月底股市走势不错,他妈汤总有心让儿子试试手,把一个有部分炒股资金的账户让他暂管。结果自然是果断入市,果断出市,赚了一笔。儿子时机掐得准,他妈妈头一次为这么点钱高兴得不得了。商大公子不缺钱,汤总还是像别的妈,总觉得自家儿子可能不够钱用,要他把利润都拿去当零花钱。
商汤只拿了十分之一。
夏柯计算了下,十分之一乘十,要两个月不到赚出这个数,账户本金最少也得小八位数,他乐了:“商公子财大气粗,青年才俊。”
商汤简略说:“换你你也行。”
他很清楚他有能力,能比绝大多数和他一样有能力的人赚钱容易,不过因为父母有钱有资源罢了。社会固化,有能力的人白手起家不一定再能起来,已经有钱的人倒是可以轻易让钱生钱。
夏柯最开始欣赏商汤的一点,他不像许多富二代,沾了爹妈的光还不知道,反而自我膨胀以为自己能力多出众手段多好;也不像少数富二代走另一个极端,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沾爹妈的光以后,就彻底否定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是垃圾。
能客观地认识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本来就是一件难得的事。
夏柯塞了两件衣服跟商汤走,走到楼下,隔壁叫了一声:“小宝,你跟双儿去哪啊?”
夏柯笑看商汤,朝楼上挥手:“跟双儿回老家结婚了!”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商汤的手。
第33章
商汤被他一握,就像被电了一下。
这么魂魄离窍地跟他走到公寓下,开门刷卡放他进去,和他一起走进客房卧室,这才不习惯。太近了。两个男人从没有这么牵过手。
他们以前是兄弟朋友,以后是,恋人。商汤第一次确切认识到这点,简短说:“睡觉,晚安。”再多留片刻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他这么匆忙撤退,夏柯反而在房间里忍不住笑起来。
商汤背靠门,骂自己,操,有什么好紧张的。从兄弟变恋人不就是要牵手、亲嘴、上床吗。但他想象他和夏柯牵手、亲嘴、上床,自己的嘴唇和他的嘴唇,自己的身体和他的身体……脑子里就“嗡”一声,感官过载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他来这里,商汤想。在学校里总想起那王八蛋已经是控制不住的事了,让他来这里,每次我回来在这还要想起他,怎么得了。
一夜过去,早上五点,他叫夏柯起床,
天还没亮,他像挖一个长得特别磕碜的巨型白萝卜,把夏柯从床上拖下来。
直到出门夏柯还没醒,闭着眼睛往外撞,商汤一把拽住他:“穿鞋!”
那不长眼的蹲下来以一种盲人方式穿上鞋,继续往外走。靠着电梯墙还能打瞌睡,等到电梯下到一楼,商汤干脆扯着他的衣袖带他走。
心说老子带你走个有台阶的,摔死你。挑路却只挑平坦安全的,一路牵着他的衣袖向外走。
周昨晚凌晨才在沙发上睡过去,下周一有考试。设的闹钟五点半响,他爬起来,阿珂窝在沙发一端,听见铃声动耳朵,没再像以前被吓起来。
他到阳台上浇花,昏沉的早晨,就看到小区的主干道走着两个人。一个还在睡,另一个走在前面,牵着他的衣袖。隔那么远,自己居然能感觉到,走在前面的人不耐烦又温柔。
他呆呆地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幕。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失手让喷壶落地,或是浇多水。但是没有,他静静地给植物挨个浇水,然后深吸气,蹲下去,提铲子给阿珂清理猫砂。
学长很好,自己也没事,没事的。只是突然之间,心里很难过。
去大同的飞机全程是一个小时十五分钟飞行时间显然短于此。多数时间花在航空管制和不断在起飞道上滑行上。
夏柯起飞时才醒,对商汤感叹:“拿票前我真怕你定两个公务舱。”
商汤说:“没必要的钱糟蹋来干嘛。”
就一个小时,他站过去都可以,坐着不够,难道还要躺下才舒服?他认识公司没上市就有几十亿身家的叔叔阿姨,请客才回别墅,平常上班就住在厂区旁边的职工楼里,偶尔聊天还会提到年轻时下地做农活。
一小时的飞机坐公务舱没必要,而和夏柯打飞的去吃面有必要。
一夜之间联系上山西面馆老板,说通回老家的老师傅再给他们做面,拿到老师傅的地址,定下整个行程,都有必要。
他昨晚睡前突然想到,那谁脑震荡两周不到就上飞机,有没有影响?又在微信上问过他妈那边的家庭医生,听说没事才放心睡觉。这种一惊一乍的事,绝不能让现在坐自己身边那谁知道。
八点来钟,飞机落在云冈机场。
酒店已经订好,今晚留一晚,明天玩一天,周日晚再飞回去。横竖也没有行李,两个人轻装上阵,叫了个出租车,直奔山西面馆老板给的地址。
夏柯原以为人家老师傅回老家就是不再做面了,他们得走街串巷去民居,厚着脸皮麻烦别人再做一碗。没想到王师傅家媳妇开了个小面馆,老师傅回大同就在自家面馆里帮忙。




二十啷当 分卷阅读32
出租车还是走街串巷窜进居民区,一进门,浓浓的面香油香和酒香,大中午也有人喝酒。
夏柯见到师傅拉面就眼睛一亮,走不动道,凑到玻璃前看。商汤见他那德性,脸上没表情,肚子里鄙视地哼一声,主动排队点面付钱拿号。
回头夏柯已经找了张小桌坐下等他,诚恳地卖好:“商公子,活雷锋啊。”
商汤皱着眉毛,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我第一次给你带吃的加辣了,你后来还敢让我带?”
夏柯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笑得很真诚:“后来?我想想,后来你就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了啊。”
商汤莫名有点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那么上赶着对他好,简直冤大头。
第34章
山西面馆的老板早上和王师傅打过招呼,师傅提前准备了,商汤给夏柯点的是长久面。去年他生日自己给他带的那种,一碗只有一根面,属于小拉面的一种。
夏柯总有五花八门的知识:比如拉面分大拉面和小拉面,一折叫做一扣,长久面就是一扣的家常小拉面;大拉面一般是六到七扣。
平常见得多的都是兰州拉面,其实兰州本地闻名的是牛肉面而不是拉面。打兰州拉面招牌的店面里加拉面剂已经成为惯例,山西拉面却是不放拉面剂的,和面只加少量盐,揉面、搓面、拉面的手法是关键。
有些店里面团要醒上几小时甚至十几小时,面团软而白,可以轻易拉成面。这家的面团没醒那么久,也就一个多小时,师傅两手掌心里抹上油,把面拉长搓成条。一根面还得加一道浸油的功夫,把粗面条盘在油盘里浸上一小时,面的韧性上去就不容易拉断。
粗面条抻细,锅里清水烧开,一长根面条抻一截下锅一截。做好了热气腾腾端上来,加的是店里的西红柿鸡蛋浇头。
山西面食口味都不重,商汤自己明白,少盐少酱油,顶多加几瓣蒜加点醋,没有四川小面香麻鲜辣那种吃得满头大汗的爽快。别的地方的面是大排面皮肚面,以加的浇头区分,山西面是削面拉面擀面,以面的做法分。他们吃面就像南方人吃白米,是白饭还是白粥还是白稀饭还是泡饭。每顿都吃,吃得安心,踏踏实实过日子。
现在他和夏柯坐在小店里听别的食客闲扯,呼噜呼噜吃面,锅里水滚,一碗又一碗冒着白雾的面被端出来,一不小心走进别人安心踏实的日子里,不由开始想,以后能否也这样,和那谁安心踏实地过日子。
商汤随便叫了碗拉面,和夏柯一起吃。年轻人到中午十二点多早就饿了,两个人能吃下一头牛。
吃饱夏柯出去来支烟,被师傅的媳妇叫住:“小伙子,你是打电话来那个不?”
夏柯笑说是啊,麻烦您了。她也笑:“是你们惦记,那么远专程过来吃碗面。我们大同的黄糕吃过没?拿两块走,自家做的,送你们吃吃!”把一个塑料袋塞到他手里。
商汤走出店,看见夏柯拎着塑料袋,笑着在想什么。
他径直问:“想什么。”
夏柯提起袋子:“黄糕,吃过没?”
商汤从小不在山西,回来的次数也寥寥:“没。”
两人也不讲究,直接上手,一人提了一块。黄澄澄的,热,软,一咬就粘牙,咬断了咽下去还粘喉咙。当地做法有两种,没有馅的蒸好了像年糕一样配肉吃,有馅的炸过撒上糖吃。这一种没炸过,里面却有枣泥核桃的馅。
黄糕就是黄米糕,黄米不是小米而是黍。大同地薄,地下都是煤,出粮少,但产糯质黍。颜色金黄,比糯米更黏。磨掉皮,细细碾碎成面,就能做糕。
做法是先加水,大致搅匀,不要揉,上锅蒸,蒸熟以后要把散糕和匀,不能揉,只能用手压,称为揣糕或者踩糕。还得在最烫手时压,糕凉一点再和就没那么软黏了。非得家里有经验的主妇才能干好这活儿。
商汤冷眼看夏柯吃,咬一口扯一长条,猛地说:“有个笑话。”他面不改色地说:“一个主妇刚揣好糕,没留意给狗咬了一口,女人赶紧去抢,狗含着半口糕跑出去几丈远还扯不断。”
夏柯咽下半口糕,心里雪亮,骂我是狗?
他也不恼,笑得特别老实厚道:“好在是主妇,要是哪家大小姐出去追狗,只怕就要给狗叼走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说完还贴在商汤耳边沙哑暧昧地来了句:“是不是啊,商大小姐。”
商汤被他噎个半死。耳垂烧着了似的滚烫。
夏柯早就晃晃悠悠走到几米外了。
他们回酒店稍作休息,下午五点,又出去逛。
这个时间去什么景点都迟了,就上城墙走走。
提起山西煤都,许多人既定印象是脏乱差。但归功于前任市长,这城市在他们这样的游客看来,宽敞干净,虽然城墙之类的历史景点都是新建的,但暮色之下,很能让人遥想大同昔日北魏都城的气象。
他们从和阳门登高,这天天气很好,碧空如洗,落日金黄,夏柯手搭凉棚四面望过,就很有指点江山气势地感慨了句:“果然是北方锁钥,兵家必争之地。”
商汤嗤之以鼻:“你又知道。”
夏柯就说:“我倒是真知道。”一条手臂搭上商汤肩膀,边走边给他讲:“从你的名字说起,商汤分封同姓,这里最初是代国。春秋时期被北狄人占据,到战国赵武灵王抢回来。秦始皇一统以后,大同有一半被划分成雁门郡。到汉朝,更名为云中‘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那个云中。你一听就耳熟,雁门,云中,古来征战在此地。”
他一直讲下去,到三国,这里被鲜卑占据,成为北魏拓跋氏的首都。李唐把这里作为军事重镇。哪个王朝失了大同,基本就难再有气数了,比如宋,靖康之耻在辽国得到大同时就打下伏笔。辽国得大同,宋玩完了;金国得到大同,辽国玩完了;元,也就是蒙古得到大同,金国又玩完了。因为大同这个地方是燕京,也就是北平北京的屏障,大同一完,北京难守。所以明朝在此设锐重兵,就是所谓的“大同士马,天下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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