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不加思
但是此时,却被那怪模怪样的小炮,吓了个半死。
倒不是这小炮威力如何,而是这小炮精度同鸟枪一般,在百步的距离上,仍然神准。
“如此利器,南蛮要是有个千门,那还得了”
他深感这一路明军很是邪性,下令远远躲开,清点死伤。
那依兰道“战死了一百六十个,人人带伤,让人家抓去了两个。”
一千骑兵,不到半个时辰,战死了二百。
硕占脸上肌肉不住地抖动,一个牛录也不过是三百壮丁啊。
自己这一仗,再大的功劳,也赶不上折损一百六十个真满洲壮丁的罪过。
他忍不住抱头痛哭,一遍的观音保安慰道
“额驸无需内疚,咱们迂回攻击,直接打垮了八千明军;虽然折损了一百六十人,但是大汗是明白的。”
那依兰道“满洲勇士,都是以一敌百的英雄,咱们多杀几个南蛮的狗头,大汗未必怪罪!”
于是这硕占,索性退到柳保泰射程之外,截杀起明军的溃兵来了。
见明军斗志全无,那汉军和夹击的满洲兵又刚刚得了猛攻的命令,于是不再犹豫,一个个冲上前来砍杀。
有几个急于立功的阿哈,竟然从桥上冲了过来。
那带头的高丽阿哈,哇哇大叫,接连砍倒了三四个明军,才被冯效国一枪扎死。
涌上桥头的鞑子越来越多,冯效国等人支持不住,接连后退。
那刚刚撤回来的薛思进并刘参将等人也加入了战斗。
薛思进本来擅长的是双刀,这一回换做了双鞭,依旧是挥洒自如。
接连砸倒了六七个阿哈。
那阿哈们不敢再胡乱冲锋,退后几步结成了阵型,丛枪刺来,接连扎死了三四个好手。
那薛思进的双鞭也被打掉了一个。
“以多欺少,打不得了,大家撤。”
那得了便宜的阿哈,于是结阵追杀、
在桥头,吃了卢象升部的一阵排枪后才不敢继续追下去,纷纷逃了回去。
为了夺回对桥梁的控制权,明军和清军便隔着河对射。
那津云小太郎施展了杂合流兵法铁炮组击。
铁炮组击是由铃木重秀(杂贺孙市)所创,以杂贺党为代表所使用的一种独特的火绳枪战术。
津云小太郎,近战是新阴流,而火枪战术则是杂贺流兵法。
他把手下剩余的二百铁炮手分成了五十组,在胸墙和盾牌兵的掩护下,分散在各处。
每个射击小组都是由四名成员所组成的,一个专门负责瞄准射击;一个负责配制火药的量;另一个负责装入火药,接着是弹丸;最后一个负责从后面调整火绳的位置,确保击发成功,最后递给射手,完成一轮射击。
与当时其他火绳枪战术相比,组击的最大优势在于其射击的连贯性和突然性。
通常一个人使用火枪的话,每2枪的间隔约一分钟左右,简单计算,“三段击”每组每半分钟开一枪。而杂贺流的组击,间隔只需要大约二十秒!
二十秒的射击频率,已经和弓箭相差无几,再加上铁炮独有的高精度和特有的破甲能力。
这让没了盾车的满洲兵吃了大亏,甚至一度被压制的抬不起头。
死的虽然大多数都是阿哈奴隶,但是后金军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撤军。
柳保泰见暂时击退了抢占桥梁的满洲兵,于是急忙命人点燃了预先埋设的火药炸毁了浮桥和桥梁。
“如此一来,暂时是安全了。”
火光冲天,虽然是白日,但是也能感觉到光亮,过了河的溃兵们纷纷欢呼。
大家见柳保泰这一路明军,很是能战,又得了范巡抚的允许,索性就投靠了。
点齐人数,从河东岸溃逃过来的河南勤王军,有三千。
但是除了巡标营的三百残兵手里还有兵刃外,个个都是赤手空拳。
而负责接应的三千明军,方才一战,虽然生擒了两个女真人,又割了一百六十个首级。
但是损失却更加惨重。
刘之伦的一千兵,跑散了三百,战死了二百。
卢象升的大名军精锐则战死了四百,伤了二百六十人。
柳保泰的部队,虽然列阵比较及时,但是也战死了六十余人。
伤倒是没有,满洲大兵,如有神助,箭箭爆头。
“好生厉害的鞑子!”
众人在战斗中,都使尽了力气,但是却不敢休息。
刘之伦道,“咱们还是快点撤退吧!鞑子搭建浮桥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工夫,如果他们渡河,那就是片刻可到!”
卢象升微微点头,此时他脸上也有刀伤,他方才险些被一个瘦弱的鞑子削掉半个鼻梁;辛亏身边的亲兵,舍身护卫,这才侥幸无事。
“只是后有追兵,前有鞑子精骑,说好的友军,竟然全线崩溃,咱们怎么撤退啊!”
柳保泰道“过河的鞑子没有带盾车,咱们不如结成方阵,徐徐转移。”
众人都是无法,只得依从。
六千人于是排成方阵,徐徐撤退。
那范景文和刘之伦、卢象升并伤病和手无寸铁的溃兵在方阵中央,尚有战斗力的则布置在方阵外围,又将强弓并火枪手排在方阵的四角上。
“大家快速行动,每五百步一整队。”
第五十章 己巳之变 堡子店之战 上
柳保泰等人,率领五千残兵败将,结成方阵稳稳地往堡子店撤退。
硕占等人一路上虽然多有骚扰,但是却因为畏惧火器,没敢靠近。
堡子店距离桥头不过五里地,不多时五千溃军就到了。
“城里的弟兄们!快快开门!咱们回来了。”
叫了多时,城里竟然没有人应答。
冯效国道“这可奇怪了,城里怎么连一个人答应也没有呢”
薛思进道“十有九是都跑了。”
那卢象升眼睛目明,惊恐喊道“城里面着火了!”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粮仓附近着起了火。
刘之伦骂道“定然是守城的弃了城逃跑了,这是放火烧城!”
众人连忙进城,却看见堡子店的防御工事里面没有一个人,但城头上的十几门千斤重的大将军炮也在。
只有几个山东巡标衙门的亲兵,手里拿着火把,想要烧城。
柳保泰抢上几步,怒道“你们凭什么烧城”
刘之伦也骂道“咱们就靠在这城里面坚守了,你却烧了!”
唯有卢象升和范景文两人默默无语,斜着眼看眼前的营兵。
那亲兵,倒是认出了柳保泰等人。
心下很是惊恐,心说,我听闻这堡子店,是眼前这几个人用心修筑的。
刚才明明看见他们的大阵,让鞑子冲垮了,恐怕是全数战死了。
莫不是这柳都司并其他战死的冤魂,心有不甘,化作了厉鬼
根据山东地方的风俗,遇见这种心有不甘的鬼怪,那是撞了邪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横眉冷对,高声咒骂,取鬼怕恶人的意思。
但是眼前的刘之伦、范景文,并那人高马大的卢象升,那是中了进士的文曲星老爷,就算是战死了,恐怕也不是轻易的孤魂野鬼。
又想到,这是为国战死,是忠臣,怕是要升仙的。
至于柳都司,和薛千户,他们既然能够有幸和两位文曲星一块儿罹难,怕是也能当一个文曲星身边的撑伞武将。这种人物,也是惹不起的。
“人家那不是厉鬼啊,是上边的文曲星、武曲星归位了。”
领头的亲兵于是怯懦道“爷爷们息怒,咱们也是奉了王经略的命令殿后的,解巡抚说不能把这满仓的粮食并城头上的大炮,拿去资敌。”,他咽了口吐沫,继续道“王部堂见大家伙都没了战心,已经撤回石门关了,弟兄们也没有办法!”
柳保泰一面命令薛思进带着众人快些救火,一面问道“你们烧了多少了大炮炸了么”
那领头亲兵,此时已经看见陆续进来的营兵,人人都提留着留有金钱鼠尾的脑袋。
这才怔怔道“你们这是杀败了鞑子怎么做到的咱们在城上看见你们的大阵让鞑子精锐冲垮了,又被河对岸的鞑子夹击,以为你们都阵没了。”
冯效国骂道“你这杀才,就这么看不起爷爷们么”
刘之伦和卢象升等人在一旁冷笑。
唯有那范景文低声哭泣,他的千子弟兵,此时只剩下了三千。
那跑散的大约有两千,不知道有几个能够活下来。
柳保泰意识到,在战场上大家是战友,进了城,那就得继续文贵武贱;眼前的三位文官老爷,正等着招呼呢。
于是连忙招呼身边的营兵请三位大人,下去休息。
待三个人走了,那津云小太郎道“你们这些杀才,盼着爷爷们倒霉,跑就跑了,还放火烧光了粮草!咱们可怎么防御”
说罢,竟然咣当一下,抽出了长刀。
那领头的亲兵头领,吓得退了几步。
一旁持火把的,倒是很机灵,连忙道“大人们前脚刚刚撤走,粮仓里面的粮食他们搬走了大半,我们在空粮仓里刚刚才放起火来,想来烧的不多。大炮,你们也看到了,还没来得及炸毁,是完整的。”
津云小太郎道“如果不是,咱定然饶不了你们!”
正说着,却看见救火的薛思进回来了。
他走到近前,眼看着那几个文官不在,附耳道“火已经扑不灭了,索性着起来的只是一个半空的仓库,那几个真有粮食的都没烧起来。约略是烧掉了几白石的粮秣,咱们预备的五千斤炒面并从蓟州刚刚押过来的四千石粮食,还都没有烧。”
柳保泰听后,心里有了数,却看薛思进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明白了意思。
那薛思进,转过头来,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对着眼前的亲兵骂道“胡说什么!明明是烧光了粮仓的粮食!”
头领给想要去争辩的营兵使了一个眼色。
那想要争辩的亲兵,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退了下去。
却见那头领道“我们真是罪该万死!实在是不知道大人们如此善战!粮食的确是烧光了!”
柳保泰冷笑了下,慢慢悠悠道“怎么可能都烧光了咱不是救了火了么只是烧掉了二千多石而已”,然后吸溜了下鼻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十几个营兵,把语速放慢道“不知者无罪,就刚才的情形吗,一般人也就真麻烦啦,你们殿后也是辛苦,头领十两银子,每人二两银子,你们速速回去给王经略复命,好教大人知道,我们都太平着,粮食除了烧毁的两千石,大多也都太平着。”
几个营兵纷纷跪拜感谢。
刚要动身离开,却又听见那薛思进,不冷不淡地说“这兵危战凶的,弟兄们都不容易,路上少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免得耽误了路程,遭了鞑子毒手。”
几个营兵,都是脸色惨白,心说这几个人平日里都是老实。
这会儿怎么都和饿狼一样。
正惶恐着,却看见冯效国走来了。
那领头的亲兵,就像是看见亲人一样,连忙上去打了一个千,道
“冯千户,咱也是济南营的,也是济南卫出身的,这一次是奉了命,真不管咱的事。”
那冯效国笑呵呵看了看眼前这人,温和道
“你不就是卫巷胡同赵家老三么”
那亲兵头领见状,感激涕零道
“咱们是何等的人物,还让大人挂念着。”
冯效国作势呵斥了两句薛思进,接着又和几个营兵拉了拉家常。
这才把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临了,他温言道“咱们都是自家弟兄,打老辈儿,就是同袍,这沙场上的厮杀汉,可一定得跟对了人,咱过去不过是一个犯了逃军律的罪军,现如今跟着游击大人却也翻身了,你们都是正经的好手,如果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后说不准在某家之上,大家伙儿可千万小心自己的前程。”
那领头的亲兵跪下来磕了一个头道“谢哥哥教诲!”
柳保泰也温言道“原来是自家兄弟,好说好说,拿了银子快回去吧,这路的鞑子,可是很难对付,小心、小心。”
待他们千恩万谢的走了,那冯效国才悠悠道“这么做合适么”
不等柳保泰说话,那薛思进却道
“谈不上什么合适不合适,他王部院既然命令烧粮,那这批粮就已经没有了。”
千石粮食,不是一个小数。
大明王朝如今四处闹灾荒,新近又让满洲兵劫夺了南方的漕粮,并河边上的粮仓。
这些粮食可以说是从京畿百姓的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王从义要是毁了这一批粮食,这个罪过,虽然不如丢失粮食给了东虏,但是到底也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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