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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远古和风
姜行悄悄松了口气,挠着头腆着脸笑,“我忘了嘛,下次肯定晒!”
姜妈近来也忙,开学到现在才抽得空来看姜行一趟,替他简单拾了下床铺就带着他出门逛街了。姜行最烦买衣服买鞋子,但奈何姜妈强势,只得乖乖同行,添置了两套春季行头又回了宿舍。
等姜妈回家了,白玉还在那儿拿毛笔涂呢,不过整个胸口画的东西也成了型,姜行一看吓了一跳,只见白玉胸口多出了个巨石砸出来的坑,血肉模糊,狰狞可怖。
他就这么的出了宿舍,在楼下小花园里搬了个大石头,往宿舍门口一躺,把那石头放在那坑里了,翻着白眼装死。
姜行直挺挺地站在一边,倒真的像被石头砸中了。
夜里傅乘风值班回来,发现姜行还睁大着眼睛,一看就是一直没睡,他飞快地拾好钻进被窝,关上了灯,“不是说了不要等我了,你先睡。”
姜行还睁大着眼睛,身体往傅乘风那边靠了靠,“不是,我是在想那个白玉,你觉不觉得他特别厉害?”
傅乘风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听惯了对方夸自己厉害,冷不丁冒出的有些陌生的名字,像是床上多出来的小石子,一下子被硌得睡意全无。
“我觉得他真的太牛逼了,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可他真的就像是毫无顾忌,一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而是完完全全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他画东西也太逼真了,你今天没看见呐,他画的那个石坑,真的就像是石头砸出来的,当时围了好多人啊,他那个死鱼眼就一直翻着,一点都……”
“睡了。”傅乘风翻了个身,可那小石子像是黏在了他背上。
“不说了不说了,我有点太兴奋了。”姜行嘿嘿笑了两声,“晚安。”
“……晚安。”
☆、41
没多久姜行就和白玉混熟了,处久了才发现白玉这娃是神乎其外傻乎其中,看着高深神秘不爱搭理人,其实真要说起话来能和人聊上老半天。
“这么说,那时候你也是在做实验?”
“是。”
“大冬天啥也不穿翻垃圾堆你这不是故意折磨自己么?”
白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时刻准备着为艺术与科学牺牲,那些算得了什么。”
“……”姜行肃然起敬,“那你给我说说你那些实验呗,到底啥意思,我不明白。”
白玉一开始还端着,下巴高高抬着,小腰板儿挺得笔直,看一旁像个哈巴狗趴在桌上的姜行时,也是一副睥睨之色。
可一看姜行好奇起来,那小腰板顿时弯成了个小喇叭,他快钻进书包里,好一阵翻腾,翻出了个线装本。那本子一看就是“白玉制造”,线穿得毛毛糙糙的,已经记录一半。
白玉手指按着侧面刷刷翻到日期为去年11月的一页,“那次我走了五个垃圾堆,看到了三十三个人,有十四个看了我一眼就离开的,有十二个偷偷笑的,有三个盯着我笑的,有三个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的,你是唯一一个和我抢裤子的。”
“……唉,实在对不住了,不过幸好我抢过来了,不然当时遭罪的可就是你了。”
姜行把那天晚上的波折拣了些说了。听罢,白玉有些好奇地向正在座位上看书的傅乘风望了一眼,说:“你同桌挺有意思。”
姜行美滋滋地跟着看了一眼,然后很不当回事地撇了撇嘴,“他啊哪里有意思,本领有一大堆,爱好却几乎没有,一天到晚只会看书……”
白玉注视了一会说:“他没有一天到晚看书。”
姜行摆摆手,“我就夸张一下,他上课还是要看刘海洲他们的。”
白玉又将那小本子翻到最近的几页,最终停留在他转学过来的那一天,“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扮成那个样子,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了?”
“我做这个实验是想了解,当面对一个奇怪、另类、丑陋或是残缺的人时,人会有哪些反应。”
那一张纸上记录着一些数据,而在最末写着“有些人看着,有些人偷偷看着,有些人不看着,有些人假装不看着。”
“有的是好奇打量我,有的打量完后也许觉得不礼貌便不打量了,有的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看我不太好,可是心里还是想看看清楚,所以目光总是假装无意地从我身上划过,也许是既想顾全我的自尊,同时又想满足自己的好奇。也有一些人和你一样,可能本来就见过我,他们的表情一般会是怔愣,而后转为惊讶,一眼就能分辨。”
白玉在讲台上站了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他却在那短短片刻捕捉了这么多信息,记住了这么多表情,姜行一瞬间觉得这个白玉有点吓人。
“这些人的表情占据了绝大多数,不过也有三个例外的,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同桌,他从头到尾都没瞧我。”
姜行说:“只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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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教室,他的眼珠子就只认得书和作业。
“……没有,他那会在看你。”向来爱说大实话的白玉同学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姜行一愣,像是花了好一阵子来理解这什么意思,而且老脸一红,含情脉脉地瞅了瞅傅乘风,“你肯定是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
“那我就放心了!”
“……”
“还有谁?”
“还有个张大着嘴笑得像个癞蛤蟆,从我进教室笑到我到座位。就是你右边的那个……”白玉说着目光放到了陆添的座位上,他的目光依旧看起来迷迷蒙蒙的,所以让人觉得他总是一个表情,看不出情绪。
姜行当白玉认为陆添是在嘲笑他呢,立马替陆添解释,“他肯定不是在笑你,没准儿想着哪家姑娘偷乐呢。”
想着姑娘偷乐的帅小伙下一秒就出现在教室,大步流星地向姜行走来,抓住他胳膊就往外走,“找你老半天了,不是说了大课间去练球吗,你还猫这儿和人聊天……”
姜行扑腾了几下就被他抓出去了,“你等一下,我去把傅乘风和白玉都喊过去一起练。”
“别喊他们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杜朝明说明了不参加接下来的班赛了,你去和傅乘风说说,让他帮个忙。”
姜行板着脸,“为什么让我去呀,你自己去。”
陆添登时就把他脑壳拍了几个来回,“我去有用还找你这傻缺干嘛,傅神这两天气压有些低得不同寻常,我去十有八九都没戏的,姜同志,既戴王冠,必承其重啊,咱们班谁不知道你俩关系好,所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姜行就等着听这话呢,一下子就笑眯了眼,连连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
放学前,顾西沉背着个小提琴箱子,跑到了一班门口窜头窜脑地张望着,老师一走他就朝姜行招了招手,姜行把书包给傅乘风整理,先跑出去问什么事儿,顾西沉得意地说:“月考结束那天我拿奖,晚上有个庆功宴,你记得留时间啊!”
姜行一脸怀疑,“你怎么知道你拿奖?”顾西沉从开学就开始准备省级的小提琴演奏比赛,初赛晋级才是三四天前的事情,才骄傲地通知了姜行,这会儿又臭屁地让姜行做好准备了。
“哼,小爷出马能有不拿奖的道理,我不仅拿奖,还要拿第一呢!”他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在一班教室里扫了几个来回,“我这几天要闭关了,不能和外界联系,到时候一堆人围着我转,我肯定没时间找你,你可别忘了啊……”
姜行点点头,“行,我记住了,你走吧,我要回家了,祝你一举夺冠。”
“嘿”,顾西沉回目光,笑道:“你也别一个人来啊,多带些人热闹。”说着他的目光又往教室流连了一番。
姜行眼前一亮,“这么客气?那我可带上家属了啊?”“家属”二字在舌尖翻滚一圈,渗出些羞耻的甜意来,姜行忍不住朝傅乘风看了一眼,只见对方竟也目光灼灼地瞧着他,他不由得老脸一红,忙回过头去。
“随便你,不过……”顾西沉嘿嘿一笑,把姜行往教室外面拖了几步,悄声说:“到时候帮哥们儿多带几个小姐姐过来,你们班的男生真是好福气,整个学校的美女都在这儿了……”
“……靠。”姜行气,就说这个顾西沉怎么这么热情呢,果然没安心,他没好气道:“不带。”
“别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姜行白了他一眼,这时候傅乘风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经过,姜行连忙跟了上去。
从地下车库里推了电动车,二人从职工通道开出去,傅乘风一字未发,姜行站在车后座,凑在傅乘风耳边说,“你就别太为那小孩儿操心了,你把你该做的做好了就是,他实在不肯学也没办法,现在的熊孩子正在青春叛逆期呢,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我一个侄子也是,就比我小两岁,和他爸妈三天两头吵架。我看你都不开心好几天了,为了个小屁孩儿不高兴也太亏了……”
姜行在傅乘风乌黑的头发里瞧见了一个白丝,手扒拉了一阵,一揪,就把那根白毛和附近几根无辜的黑发给扯了下来,“唉,你看看你,都把白头发愁出来了……”
傅乘风被他冷不丁扯下来好几根头发,眼角都抽抽了几下。而那不长心的还在那边甚是骄傲地叹道:“傅老师,看来你的学生里还是我最让你省心啊……”
“……”傅乘风突然有种把赖在自己后背上的大青蛙甩下去的冲动,可是在想下去,发现自己好像更希望他粘得更紧一些。
“所以啊”,姜行又把头往前挪了挪,“傅大神,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参加这次班赛吧行不行……”这两天不再那么冷了,围巾也摘了,两人几乎是脸靠着脸,姜行呼出的热气喷在傅乘风脸侧,让他忍不住想去挠一挠。
“不行。”
姜行垮了脸,“为什么呀……杜朝明不打了,咱们班基本没人了,七零八落地能凑个队伍出来,可是那也得让陆夫子替补,可他打得还没我好呢……”
☆、42
顾西沉的演奏比赛搞砸了,姜行的月考也搞砸了。得知成绩后,整个人都变得灰溜溜的。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惨败,直接杀回了门门不及格的状态。
晚上六点多吃完了饭,他望着自己全是红叉的数学试卷发呆,想着自己怎么就错了这么多呢。
傅乘风洗好碗走过来,视线往卷子上轻轻一扫便回,拿出作业本把还没完成的尾。姜行看了看他,又埋下头自己订正。
有一道是粗心错了,计算不小心,姜行扒着手指头把正确答案算出来。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那会儿不数手指头算不出来,长大后心算也不是不行,但总没数手指来得安心,可是这一题还是错了。
错的题目里十之三四他自己重新做出来了,接下来的基本就是天书。大题第二题,他做的时候看了老半天,觉得是个老熟人,可是总想不起来解法。
他看了看床头柜上哼哧哼哧走着的闹钟,快八点了。傅乘风正在里屋给傅齐刚按摩,要不要搬个小凳子过去听他讲呢。可是他最近似乎烦心事也很多,也不怎么和自己说话,姜行有时候挺失落,可是不想让他更烦心。
明天就要评讲,要不先自己过一遍的话,那上课就跟听天书似的,一堂课就给浪了。姜行想了想还是搬了小板凳过去,先是说了声叔叔好。傅齐刚看电视看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快黏在一块了,含糊地应了声,说:“小姜啊麻烦你给我关一下电视,我不看了。”
老式电视机配的遥控器的开关按钮已经失灵了,姜行把电视关了,坐到傅乘风身旁,把试卷往他那边送了送,小声说:“这个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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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傅乘风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说,“爸,今天就这样吧,你睡吧。”说罢把试卷递还给姜行,转身就出去了。
姜行一怔,傅乘风从来没有这样过,他问的问题他从来都是有十二分的耐心,比老师讲得还仔细透彻,甚至,在姜行作业没写完的时候,他自己就会把解题思路写在纸上。
姜行连忙追出去,小心地笑了笑,“你要做啥,我来吧,你给我写一下解题的思路吧,明天要评讲了……”
傅乘风脚下一顿,把手里的毛巾放到脸盆里,回身垂眸往姜行递到自己面前的试卷上一扫,轻声说:“这一题是考试前两天我给你讲的原题,其他至少有三题我给你讲过类似题目。”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自己不想好好想学习,那讲不讲也无所谓了。”
他拿着脸盆去了外面,姜行僵在原地,脸都吓白了。
傅乘风何曾拿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哪怕是开始两人不熟的时候,傅乘风也只是冷淡了一些,可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他生气了。姜行心里面无比惶恐地想到,他生我气了。
傅乘风洗漱好,看了一个小时的小说,换好鞋子,带上手电准备出门。姜行坐在桌前看自己手指也看了这么久,他的大脑现在一片混乱,待到傅乘风出门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像往常一样说:“注意安全。”
可是没有听见“早些睡”。
久违的失眠再一次拜访了姜行,他看着傅乘风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他想到自己月考前将近两个星期的学习状态和态度。白玉的那些实验那样有趣,可比学习好玩儿多了,他的热情劲儿堪比初中沉迷于手机游戏的那段时间。
这次更是恨不得把每一个都亲身经历一遍,一有点时间就跑过去听他讲,甚至在不重要的小学科的课上,他仗着老师都不认识同学,就蹿到白玉同座,和他偷偷地聊天。作业也马虎了,他时不时地走神,去给白玉想新的“实验点子”,好多次是傅乘风提醒了,他才回过神来。
他想到傅乘风那样辛苦那样忙碌,可还是每天风雨无阻地抽出时间给自己辅导,他在认真地讲着题,可自己却早已神游天外。他考不好,老师都会失望生气呢,何况是为他付出了这样多的傅乘风……
姜行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心里面又是愧疚又是不安,也不知过了多久,凌晨一点五十的闹钟准时响起,他习惯性地挪到了傅乘风的位置,想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希望他回到家时就有一个温暖的被窝。
可是他的心惴惴地跳动,他害怕看到像刚才那样冷淡的脸,害怕像刚刚说“注意安全”时一样没有回应,他想着,还是装睡吧,接下来好好努力,上课好好听课,下课好好复习,希望傅乘风能早些不生气了。
“小傅啊,今天怎么没带书来看啊……”换班的老赖头穿着一身破褂子,凑近时酒气熏天,“嘿嘿,你哪弄来这么多书的,有没有那种书啊,年轻人嘛,不看我可不信……”
傅乘风在冷板凳上坐了四个小时,机械地核对着来往的赌客。
他知道自己这次话说重了。在出门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到赌场都迟到了三分钟。
他想到这一百多天姜行的日夜陪伴,换作其他任何人有谁能坚持下来呢,有谁愿意陪着从来独自一人的自己,拥挤在如此狭小肮脏的角落,明明是那样优越幸福的出身,所向之处只有阳光和希望,却偏偏低下了头,拉住了陷在泥潭满身污泥的自己。
他想到临走时,姜行那黯淡失去了神色的目光,全然不是以往神采飞扬的目光,他和那个新同学说话时眼睛的光芒是怎样也忽视不了的,即使自己的内心似是并不愉悦,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看到那样的姜行,就像他一贯注视着自己一样。
而那个白玉那样个性出,比沉闷无趣的自己有意思多了。谁不想和有趣的人一起相处呢,何况是姜行那样跳脱活泼的性格,他都为自己如此做到如此地步,还想怎样呢,还能要求怎样呢,自己总归是太贪心了,那种态度,他一定伤心了吧。
回去的时候和他道歉吧,他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好。
傅乘风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抬头看了看夜色,漫天的星光,夜里沁凉的风吹过,他的心里却怎样也明朗不起来。
屋里的灯光并未如往常一样亮着,傅乘风轻轻走到床边,姜行还睡着。他小心地躺到自己的位置上,所触一片冰凉。明明平日里很是心疼姜行定两点的闹钟等自己,可真的对方没有等待了,再怎么宽慰自己,失落感却还是溢满心脏,而比那失落感更汹涌的却是强烈的心疼与不安。
那么多个夜晚的等待却在今晚缺席,本来就是阳光一样的人,却被冷漠寡味的自己泼了一盆冰水,一定是伤心透了。
他在黑暗中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想想从小到大,从来不曾贪心过什么东西,如今也不落了俗。
☆、43
整个上午俩人没说一句话,姜行安安分分窝在自己座位,除了大课间出操,跟着傅乘风去了趟厕所之外,再也没动过一步。白玉远远地瞧了他一眼,也就回过头去继续保持其神乎的姿态。上午放学铃一响,陆添就窜过来勾住了姜行的脖子,“练球练球,练完了出去下馆子。”
“唉,不行不行,我月考考成鬼了,昨晚我爹才打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顿,我得好好复习一下。班赛不还早得很嘛!”
“不早了好吗,还有二十多天就开始。”
“还有二十多天才开始?!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个把星期了么?”
“……我那不是记错了么……”
“那我还是好好学习吧!”姜行一边大声说,一边瞄了眼还坐在座位的傅乘风。午饭时俩人都一个字没说,一直是“你抬头我吃饭,你吃饭我抬头”的诡异默契状态。
陆添和篮球队的其他三个人踩着午自习铃声进了教室,被早在教室巡视的刘海洲又喊出去训了一通,无非是篮球赛上少花些心思,高考又不能加分之类的老生常谈。
刘海洲背着手走了之后,陆添探头过来小声说:“诶,外面小黑板上有你的名字,让你不跟我们出去吃,不然现在都带回来了。”
姜行蔫儿了一上午这时才提上了些劲,趁着下午大课间的时间,去保卫处拿了,果然是傅乘风投稿的回信,这次复赛结果比初赛早了许多,姜行也知道没获奖肯定没回音,所以信封未拆嘴边就浮现了些许小得意,一上午的郁结总算散了一些。
“傅乘风同学:恭喜你入围了本次‘扬帆杯’写作大赛决赛阶段……”中间的一大段贺词和鼓励的话语姜行一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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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地读过去,读到最后,他看着“150”三个数字,紧紧地抿住双唇,拿着通知单的手垂到了身侧,他的目光微微下垂,脑袋微微地歪了歪,肩膀一瞬间耷拉下来,迈着步子往教室走去。
明媚的阳光越过五层高的教学楼落在他的身上,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更灰扑扑的。
他感觉自己都快迈不动双腿,穿过地下车库往教室走的时候,他盯着车库边上的一个垃圾桶瞧了一会儿,然后又往前走了两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阴暗冰冷的台阶角落里,长出一些小野草,他一只手臂搁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把那些草叶子一片片地揪了下来,往垃圾桶丢去,轻飘飘的小叶片飞出去不过二十厘米,在空中晃悠了一阵就飘落在地上。
看着那不争气的野草,姜行仿佛看见了篮球场上一投一个空的自己,顿时感觉鼻子一酸,骂了声怂包,上前捡起叶片重新扔进了垃圾桶。
没命中,没成绩,没努力,没脑子,被骗活该。
“你为什么不能还60呢,你涨价涨得太快了,连我都骗不了了,你要是还60就好了,那我什么也不知道。”他把红色的通知单团了又开,开了又团,他脑袋不灵光可也不是个傻子,最初被提醒时可以不信,后来被骗时可能没长心眼,可这时候怎么不长心都知道不对劲了。成绩烂被骂,傅乘风生气,投个稿被骗,简直丧到家了。
“姜行?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啊?今天不是你值日吗……诶?你这是给什么投稿了呀?”来人好奇地探过头来,忽地笑了,“哈?这些都是骗人的,还是复赛啊你不会真的给它送钱了吧?”
姜行把头偏过去不看他,手里拔草拔得更起劲儿了,全世界都是聪明人,就他一个傻的。
“你赶紧别呆这儿了,刚没瞧见你人,你的那些活儿都是傅神在帮你做呢……”
姜行愣住,随后垂着脑袋慢慢站起身,回身却见到五六阶台阶外,傅乘风正英挺站立,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两人都站着没动,旁边人见着气氛古怪,忙先走了。
姜行避开傅乘风目光,眼睛看向一旁的墙壁,有些难堪地嘀咕道:“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蠢。”
傅乘风沉默了一会说:“被骗过才知道。”
姜行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你也被骗过?”
“……嗯。”
姜行没说话,像是信了,可还是灰头土脸的,傅乘风把脚下一颗石子踢下了台阶,看着姜行丧眉搭眼提不起劲来的样子,想了会说:“今天中午出去吃饭吧,吃完了再去看场电影,你不是一直想看《春雷》么?”
姜行把那颗石子在脚下折磨了一会儿,而后脚往后一拨,又把石子踢飞了,只听咚的一声,撞到了垃圾桶上,“还是回去吃吧,电影也不是那么想看,晚上回去还要给叔叔做晚饭呢!”虽然有补助,可新学期还是有很多不可避的开销,多了个人多了张嘴,日子过得仍是紧巴巴的,而且姜行现在觉得如果和傅乘风在一起,去哪里吃都是一样的,看着这个人,无论什么饭菜都觉得特别有滋有味。
“……你让我写的那篇随笔,王老师看过后觉得不错,也给我拿去给杂志投稿了。”傅乘风顿了一顿,看着姜行姜行微微亮起来的眼,继续说,“有三百块的稿,是要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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