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远古和风
姜行的眼彻底地亮了起来,“真的啊?”
“嗯。”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
“……这两天才知道的结果。”
姜行瞬间激动了,虽然自己愚蠢,可他让傅乘风写的那篇文章,总算没白来这世上一趟,他大步跨上台阶,“那真要庆祝一下!样刊呢?快给我瞅瞅。”
“……我嫌麻烦没要样刊。”
“你咋没要呢,这些都是要留作纪念的呀,我小时候还写诗投稿呢,就眼巴巴地等着人给我寄样刊,结果从来没回音。”这时候的姜行好像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什么难过的郁闷的都忘记了,他的眼里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而起的喜悦与骄傲,“那是什么杂志,我去买一本儿。”
“……是……北京那边的杂志,咱们雾城不发行。”傅乘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姜行咧咧嘴笑开,“那正好啊,阿礼哥哥就在北京,我让他给我捎一本带回来。”
“……”傅乘风默默地转身走了。
姜行把那薄薄的通知单重新揉成一团,一个旋身,往垃圾桶投去,一声轻轻的碰撞声响,命中无误。他乐颠颠地跑跳到傅乘风身侧,偷乐了几秒后,忽地像是想起来什么,用肩膀撞了撞傅乘风,“你不生气啦……”
傅乘风摇了摇头,“你呢?”
“我?我啥啊?”
“……”傅乘风心里面悄悄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只听姜行说:“嘿嘿,最近我确实没好好学习,不过我会改的……”
☆、44
《春雷》上映的那一年是于镜中锋芒毕露的一年,影片中两首插曲一首片尾曲均出自一人之手的奇观,如同汹汹而来的浪潮,将那些沉寂在岁月里的奇珍异宝通通推上了海岸,许多年代久远的作品也被逐一翻出,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有着一个名叫于镜中的青年抱着吉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吟唱着生活和希望。
灯光亮起,影片已经到了尾声,主角抱着吉他清唱着,渐渐地,吉他伴奏响起,而后故事里的歌声过渡成了最后的背景音乐,声音沙哑却温和,不曾惊扰黄昏。
一旁轻轻抽泣的女孩在男朋友的安慰声中离去,断断续续的唏嘘声中,人走了,散场了。
姜行却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静静地听完了最后一个音符,看完了最后一帧画面,主角抬头仰望着蓝天,几只飞鸟正向太阳的方向而去。
主演是当红的流量小生,同样也是童星出身的小戏骨,奔着爱豆而来的人不在少数,而最终都却几乎都因角色本身而震撼、触动,在心底留下一声幽幽长叹。
虽是不太受欢迎的励志题材,但票房仍然节节攀升,电影从画面、剧情、台词、演员表现到音乐,都是一片好评,而为这个故事创作了三首歌的于镜中也从一名原本不温不火的独立音乐人,成了几乎家喻户晓的名字。在网络上疯传的一篇由其十年老粉写的一篇关于于镜中十年音乐之路的帖子,更添了一把火,原来这个故事其实是于镜中的故事,只是影片中的主角在追梦之路上终究惨淡场,而现实中的于镜中终于圆梦。
来清场的工作人员用雾城的方言闲聊着,姜行默默地跟在傅乘风身后走出去。于镜中的歌声还在耳畔回响,主角在原创之路上的波折艰辛在脑海中又滚过一遍,最终主角有些惆怅有些悲伤又有些释怀的面容在他心底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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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沉静,神情从容,这之间的岁月悠长,由一串串的音符连起,流淌着这个青年十年不变的梦想与坚持,流淌着他所有的心血与汗水。
姜行痴痴地看着那青年,他的身形劲瘦,尽管相貌并不出众,甚至称不上帅气,但在舞台上的他就是一个发光体,他唱着十年的梦想、生活、爱情、友情,唱着人生百态,没有无病呻吟,没有辞藻堆砌,简单又不简单的词句,动人悦耳的音乐,与他的才华与努力,一同直直冲进人的心里。
最后于镜中站在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说:“三年前的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当时的舞台简陋,观众寥寥,三年后的今天,我来到了我写下第一首歌的地方,那时候体育馆尚未建起,我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会带着自己的作品重新回到这里,唱给我的学弟学妹们听……”
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姜行跟丢了魂儿似的。回家路上他坐在后座,闷闷地贴着傅乘风的后背,鲜有的安静。
“怎么了?”
“我……”姜行想了想,终究只道:“没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乘风明显地感觉到姜行在学习的时候又有些心不在焉了,虽然人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但魂儿早飞了,而且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傅乘风每每问起,姜行总是支支吾吾,扯东扯西,目光躲闪。
他这副样子,让傅乘风心里说不出来不是滋味,可他再也没办法冷下脸来,两人的矛盾才过去没多久,他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熬煎的滋味,也不忍心再看见姜行那样失落的模样。
傅乘风出门后,姜行立刻就放下了笔,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给陆添发信息。
“歌听听就好了嘛,你想那么多异想天开的东西干什么?”
“什么叫听听就好了,你不是也喜欢于镜中?”
“我没喜欢他呀。”
“那隔壁班那个数学课代表问你买票,你怎么没卖?”
“每天都有晚自习累不累,我那是想歇歇!”
“……”
“行吧,那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你就考虑一下吧,难道你就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有价值一点吗?”
“有价值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你前阵子不好嚷嚷着要好好学习么,学习好也是有价值的事情。”
姜行手里飞快敲击键盘回了过去,“我这两天仔细想了一下,我这个脑子就不是学习的料,有些人左脑发达,有些人右脑,我左脑烂到了极致,那很有可能,我真的就有艺术方面的天赋呢!”
“就算你有,我也不一定啊,我觉得我左脑够发达的了,注定是要走学习这条路的,关键是我也没兴趣啊,要不你去问问普通班的艺术生,在咱们班找人十有八九是没戏的。”
理想主义也是要有资本的,放眼看这个全校尖子生的聚集地,其中不乏家中有权有势的,可这些人尚且没去想这些,何况想通过学习来改变人生的平凡人呢。
陆添想了想又发了一段过去,“而且啊,我说实在话,有些东西真的太不切实际了,你说在一场篮球赛上夺冠,那付出足够的努力,外加一些运气,是有可能实现的,但你从小没学过音乐,冷不丁要组个乐队,还是在咱们雾中这样严苛的学习环境中,实在是空想。不如好好学习来得实在一些,也不枉你爸妈的苦心,当然啦还有傅大神的苦心栽培,你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你的单人辅导呢!”
看到最后几个字,姜行心中不由得乱了一阵节奏,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了,又看了看笔记本上傅乘风给自己标注的知识重点难点,心中不是滋味。
他以前没想过自己努力学习的意义所在,按他目前的状况看,再怎么努力,也是考不上好大学的,高中的应试教育,不就是一个跳板么,他借助不了这个跳板,也并不需要这个跳板,那这个跳板于他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就像白玉,哪怕是被父母强行送来这个班改造,可还不是我行我素,自己想做的事情为先。不过他的成绩比自己确实是好了不止一点。再看于镜中,他高中成绩那样好,还跑去做音乐了呢,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
躺到床上,他闭眼半天没睡意,爬起来给顾西沉发了个信息,“睡没?”
那边很快回过来,“别提了,我才练完琴,要不是房子隔音效果不错,我家周围那些邻居准跑来砸我家窗户。”
刚在陆添那边被泼了盆冷水,这时候姜行兴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高昂了,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那边顾西沉立即跳了起来,电话立刻就拨了过来,姜行一看,连忙窝进被子里,接通电话,小声地“喂”了一声。
顾西沉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姜行你太有才了,我拉小提琴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这个主意好啊,你看看于镜中那些粉丝,好多漂亮小姐姐,按咱俩的条件,哪儿比于镜中差呀,到时候往舞台上一站,底下尖叫声欢呼声能少么?!”
姜行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画面,小姐姐什么的他不在意,可对于从小都在最卑微的位置仰头看别人优秀、出的他来说,所有的灯光都往自己身上照的感觉可带劲,篮球赛颁奖时他做代表上台领奖时的那种感觉他现在还回味无穷呢……他的心都有些痒痒了起来,打电话之前的顾虑和忐忑瞬间一扫而空,他可没想到顾西沉答应得这么爽快,两人一拍即合。
“你作曲我作词。”两只天真的菜鸟啥都没准备就摩拳擦掌准备动手了。
☆、46
语文老师很重视学生的阅读积累,每两周会留一节课,给大家阅读或是写随笔,或是交流。
姜行借这机会正哼哧哼哧在笔记本上写东西呢,修正带拿起放下涂涂改改好多次,傅乘风不明白随性发挥的随笔为什么也能被他这么“推敲”,余光微微掠过,“在写诗?”
姜行笔下一顿,含糊地应了声,“嗯。”
他还没准备好给傅乘风说自己“弃学从乐”的重大决定呢,人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时候已经是匕首在握,才华傍身,他要效仿、要效忠理想,也先得拿出点东西来,便打算先把手里这歌给写好了,给傅乘风听的时候再趁机把事情说了,到时候也许傅乘风就不关注自己学习的事情,反而能看到他也是有优点有才能的。
“傍晚的风像一只鸽子/从我的耳边飞过/它小声地告诉我/车后座的男生正认真地看着你呢/太多的喜欢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不介意/他想拥抱你代替一切言语”
姜行绞尽脑汁、琢磨了许久,几乎用尽平生的文艺细胞终于写下了这几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每一天的双人旅途,放下笔,想了片刻,将他慢慢地将笔记本往左边挪了挪,有些紧张,有些忐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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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期待。
傅乘风看了先是脸微微一热,有些像是被戳中心事似的看了姜行一眼,但很快反应过来,这里的“我”应该是从他的视角写的,毕竟傍晚放学开车的大多是自己,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悸动,甚至感觉到傍晚柔和的风再一次地从自己耳畔吹过,顿时连耳朵尖尖都发烫了起来。
不介意的。他的心里忽然蹦出这一句。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傅乘风尚未问出口,只听姜行问到:“你觉得写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挺好。”傅乘风重新看回书本,神色如常。
其实变相告白还是有点刺激的,见他反应寻常,姜行心里有些失落却又是松了口气,不过毕竟他也没打算这会表明自己心意,最重要的还是把歌词写好,他自己又连起来读了一遍,心中十分满意。
课间傅乘风带着两人的水杯从茶水间出来,就看见姜行手中拿着随笔本蹿溜了出去。
上课铃打响,姜行兴冲冲地冲进来,脸上放着光,随笔本已经不见了。
傅乘风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指,“你……你的随笔本呢?”
姜行小小心虚了一下,“我觉得写得挺好,拿给顾西沉看了。”
“……”傅乘风一阵怔忡,脑子忽然就有些许的迟钝,刚才姜行写的难道不是他们俩么……心中短暂的空白过后,他想,也是,写在随笔本上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是给自己一个人看的,只是为什么没给近在咫尺的陆添叶子宣他们看,却跑去给了其他班上的同学。
顾西沉么?他的脑海中迅速调出了一个少年形象,对方时不时会出现在他们去食堂的路上,他一旦出现,姜行的肩膀就不空闲了,两人勾肩搭背能走好久,直到到了食堂一楼,他才不大高兴地撇撇嘴,转身离开去往三楼。
傅乘风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又有些不愉快起来,随即克制地慢慢加深了呼吸,总归写的是他了,总不至于还有其他人也载着姜行上下学。
顾西沉看了词作后立马跑到一班门口找姜行,“唉,你这也写得太着急了,我的曲子还没写好呢,到时候词曲对不上,或者风格不同,那怎么办呐?”
姜行暗暗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我不写了好多个‘的’、‘地’吗,要是字太多,就把它们删了,字少的话音拉长一点。”
“那多破坏节奏感,你还是等两天,等我把曲子写好,你再填吧!”
“好吧,你两天就能写好啊?我听说那些写歌一首歌能写好几个月呢?”大话小王子顾西沉的前科太多,姜行对他十分怀疑。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可是从小学音乐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顾西沉踌躇满志地走了。
过了两天果真把谱子交给了姜行,“你好好感受一下曲子风格,别把词写得太违和了。”
夜里姜行打了电话过去,十分难堪地坦白:“我不会看谱哼调子。”什么可能有艺术天赋的都是鬼话,十年前姜行被钢琴老师婉拒时就已经揭示了这一真相。
顾西沉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丝毫体会不到没学过乐理同胞的艰辛,“……明天课间操翘了,音乐教室那儿找我。”
第二天顾西沉用小提琴将他写的那曲子给演奏出来,姜行听得脸都扭曲了,“大哥你这该不会是脸滚琴键滚出来的吧?”还让我感受风格呢,到底得写出什么样的歌词才能和你风格一致啊?
顾西沉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可想了好久呢,我觉得挺好的,你再仔细听听。”他说着又拉了一遍,然而自己的脸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他熬夜到凌晨,那会儿自己哼哼着觉得可好听了,怎么现在听就变了味儿呢……
“……”
“肯定是小提琴音色不合适,吉他可能会比较好一点。”这厮说风就是雨,拉着姜行就要去琴行。
姜行感觉自己就找了个缺心眼儿的猪队友,当即就甩了他回教室,他难得逃一次课间操还被抓了,班上因为出操人数不全扣了一分。
出操前姜行一声不吭也不和自己打招呼就跑了,傅乘风找他找了半天没找着人,心里面正不舒服着呢,现在见姜行和其他几个也没去的一起被班主任教训,也没去给他解围,要放平时早上前去找刘海洲探讨数学题了。
姜行心不在焉地听着刘海洲絮絮叨叨,心里面想着确实要去琴行里看看,乐器肯定是要买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一把年纪了,还能不能学得好了。
*
顾西沉猫在后门足足有五分钟,心里面暗骂重点班那秃顶老头子实在太会拖堂了,他扒拉着后门上方的窗框,往里头瞧去,只见姜行还真的在好好学习呢,他旁边那个闻名全校的学霸时不时地偏头看看他,接着会拿笔在他的课本上勾画着什么。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这个人性情特别豪爽,尤其爱屋及乌,他把姜行当哥们儿,自然也把他的哥们儿当哥们儿,就比方说这班上的体委,他俩也早就打成一片了,而且这个陆添也是个好相处的,好说话,讲义气,别看着大大咧咧一副糙爷们儿的样子,其实内心还挺细腻,特别照顾人。
还有个小矮个儿,经常和陆添姜行一起出没,顾西沉看他也挺顺眼的。偏偏就是这个被姜行吹捧上天的学霸,顾西沉怎么看都觉得此人装模作样的,成天装出一副妹子们最喜欢的酷样,他们24班上都有好几个女同学暗恋着他呢,可把他眼红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啊,他顾西沉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也想正眼看学霸啊,只是这个学霸吧,要么不屑于看他,要么就看得人发毛,就这个古怪脾气,也不知道姜行怎么和他玩到一块儿去的。
他的爪子在门上挠了又挠,终于盼到了一班下课。姜行正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和身后的傅乘风说着话。
傅乘风脸色顿时一变,他的手已经先他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当即就握住了姜行另一只胳膊。
姜行还一头浆糊,人就被两边的拉力给固定住了。
顾西沉不耐烦地看了傅乘风一眼,“傅……学霸是吧?今天你自个儿去吃饭吧,姜行要和我出去买琴。”
“买琴?”
姜行连忙说:“他要买个吉他练练,我跟着去给他看看。”
傅乘风嘴唇微微抿紧了,“吃了饭再去。”
“吃了饭就来不及了大哥!”
“不吃饭也来不及。”傅乘风不知道他们要去的琴行离这儿多远,但学校附近是没有的,而且吃饭到午自习总共也不过45分钟,买乐器这种总不可能拿了就跑,这45分钟肯定是不够用的。
顾西沉撇撇嘴,“午自习不上就是了,我们这种学渣跟你们不一样,多这45分钟也上不了重本线。”
“那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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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二的那个上午,姜行见着傅乘风又把他记得笔记本拿去看,脸都苦成了一团,他嘴唇哆嗦了一下说:“你以后别给我辅导了吧,其实你给我再多的帮助,我还是有个瓶颈,我当初连高中都上不了,就算有再多的事在人为,我那脑子就摆在那儿,再怎么努力都是有个天花板的,我不像你,我可能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子,与其在这条路上死磕,还不如早点放弃,也省得浪你的时间……”
那一瞬傅乘风想到的是什么呢?他想到的是姜行最初住到他家里时,为了避让自己难堪、不适,姜行总是想让他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给我我没有的,我也给你你没有的”,可他傅乘风几乎什么都没有,他能给他什么呢?
他有什么呢,他不如陆添那样善于言谈风趣好相处,不如白玉那样有才又有个性,也不如那个顾西沉拉得一手好琴又和姜行性情相合。听说那个顾西沉在学吉他,姜行其实就算不说,他也能大致猜到,大概也是喜欢上吉他了吧,顾西沉是学音乐的,他能教给姜行很多。
而他呢,他有的只是从小到大被人说到腻味的“好脑子”,他能给他的,只有让他的学习再轻松一些,让他在看到成绩进步时脸上有愉快的笑容。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是,这么久的相处之后,他唯一能给的这点东西,姜行也不要了。
傅乘风的心中甚至冒出了一个让他浑身冰冷的念头,姜行不想再要自己的帮助,是不是,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呢。家里的事情,他总是避让姜行心,可是姜行总会替他分担,他是不是觉得不能再替他分担了,所有才不愿意让自己教他功课了呢。
尽管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姜行根本不会去计较这种事情,可是这让他恐惧的念头却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他知道自己太患得患失了,可是难以遏制。
那短短的几日,傅乘风就像在等待宣判,只等姜行一声令下,给自己宣判死刑。
接下来的周六,姜行再一次去了顾西沉家,傅乘风的心如同坠入深渊。
他想着,他可以做些什么吗,做些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也许可以让姜行留下的事情。
他一夜无眠,近乎麻木地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
☆、48
姜行和顾西沉在一班门口告别,他一踏进教室,就见傅乘风目光灼灼得看着他,姜行看了看手表,嗯,没迟到。
英语考试前是早读课,往常这时候,傅乘风已经开始给姜行勾画这一周知识点中的易考点了,这会儿却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行哇啦啦背单词背得很欢快,忽然听到傅乘风说:“今天下午你还要去找你那个朋友么?”
“我妈今天过来。”
“哦……你今天回去么?”
“……回的……怎么了?”
“没怎么,你回去等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哦,好的。今天你想吃些啥,我去超市买菜。”
傅乘风摇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带就是了……你,如果不想学习,想做其他的事情,其实可以和我说的。”
听罢姜行心中咯噔一声。
姜妈老早在寝室等着了,寝室里还有叶子宣的妈妈带了家里做的饭菜来看望他。姜妈替他把被子晒了,正在整理着他冬天的衣服准备带回去。
“行行啊,我记得开学我给你装了套深蓝色的秋衣秋裤的,有些厚实的,你放哪儿了,我怎么老找不到,还有你冬天的衣服就这么点儿啊,怎么没多带一些……”
正在吃着家中手包馄饨的叶子宣、很是幸灾乐祸地对着姜行挤眉弄眼了一番,姜行头皮一阵发麻,那套他放在傅乘风家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您记错了吧……”
“是吗?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了……”
姜妈有五十多了,但整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很有神,看起来也差不多四十岁的样子,身体好,脾气好,心好,生活好,记性也好,就是生了个有瞒天过海之超能力的狗胆包天的儿子。
“跟你说了,牙膏牙刷漱口杯用了之后都要用水冲一冲的,你看看你,怎么连牙膏上都积了灰哦,这么大人了,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还让我别来别来呢,你这个样子哪像能自己处理的……”
姜行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说实话,最近他有些浮躁,注意力也不太集中,之前这些伪装的细节他都是仔细仔细再仔细的,但今天却着实漏了不少马脚。
好不容易送走了她,姜行才喘了口气,额头上都有了些冷汗。他看了看时间,把被子重新回来,转身蹦到了陆添寝室门口,他们寝室就陆添一个人,姜行跑过去问:“我之前和你说的乐队的事情你和傅乘风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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