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远古和风
一整天的寻找几乎快要让傅乘风绝望,他从这片巷区,找到那片巷区,过往的一切美好回忆都如潮水一般涌来。
初见时,姜行一脸笑意的样子,母亲离开那晚,姜行温热的怀抱,自行车后座紧贴着自己脊背的触感,亲吻与缠绵都仿佛不过是昨天。
他想,什么现实,什么风险,和姜行这个人比起来什么也不是,能同这个人一同走下去,一直在一起,每天都见到他,远比其他的任何都要让他更加在意。
考虑现实与风险,只不过是为了让为了将来的自己避辛苦,可是如果能和这个人在一起,辛苦算得了什么。
所以,请让我找到他吧。
那么,我将不再犹豫,不再后悔,不再让他伤心。
再一次几乎不抱希望地拨打出那个电话,这一次,那边不再是关机的提示音,傅乘风脚下微微一踉跄,两行泪水径直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嘟嘟嘟的声音一直在持续,那边无人接听。
他不断地拨过去,终于在第四次时被接通。
那边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那边的人说:“我好疼……”
那颤抖之下是难以压抑的疼痛。
傅乘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硬生生撕裂。
在南城区一片被开发到一半中途放弃的危房区,其中一片坍塌的废墟中,一个少年的双腿被压在一块楼板之下,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搭在脑门上。
他的脸贴着地面,眼睛望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手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手机里少年清朗的声音,让他心中的害怕,与手臂上的疼痛稍稍减轻几许。
在那少爷的声音听不见的时候,姜行的声音又开始颤抖起来,“你在吗……”
那边已经无人应答,姜行嘴唇微微下撇,小腿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几乎要再一次晕厥。从附近一开始被绑匪关着的地方逃到这片危房里,倾斜的楼板倒塌得猝不及防。
每一次用着全身的力量,向前去抓那个跑得远远的手机,就仿佛要把他的腿切断,剧烈的疼痛和反反复复的昏迷折磨了他近一天时间,他甚至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
在最后一次努力后,他听到了傅乘风的声音。
傅乘风一遍遍地安慰他,鼓励他,告诉他,他很快就到。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不说话了……
恐惧和被刻意忽略的疼痛又一次将他吞没,又一次昏昏然闭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个正在飞快向他跑来的少年。
他咧咧嘴笑了,努力地把自己的眼睛睁大些,心想,还好你来了,还好能看见你。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让他终身都不愿再回忆,宁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
那样沉重的楼板被傅乘风徒手抬起了一条缝儿,姜行感觉到双腿上骤然一轻,抬头望去,傅乘风满额头都是汗水,他听见他说:“行行,快点出去。”
他双手撑着地面努力地向前挪去,回头望去,只听得又一声轰隆,在他的双腿彻底从楼板下离开的那一刻,楼板落下,将那少年修长的双手碾得粉碎,血肉模糊。
一天克制的隐忍终于在此刻分崩离析,姜行听到自己哭喊声。
傅乘风的双手撤离没有及时,双手的指节被压在楼板之下,血液迸射,融杂着尘土,变成一片暗色。
姜行扭着身子扑过去,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学着傅乘风的样子想将楼板托起,可是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站不起身,双手完全使不上力气。
傅乘风单膝跪在地上,双手被压在楼板下,他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上滚落。
他露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容:“行行,先别管我。快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姜行回头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傅乘风那一瞬间想的是,“想摸摸他的脸,想亲亲他,想让他不那么害怕。”
姜行拖着双腿,拿到自己的手机哆嗦着拨了姜妈的电话,“妈妈……”他仍在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描述他们在的地方,傅乘风报了具体的地址。姜行哭着说:“要救护车要医生,要好多人,你们要快一点……”
那时候,姜行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双腿上的疼痛,他不敢看傅乘风的手,只能一点一点挪到他身边。姜行艰难地翻了个身,坐在了地面上。他抬头望向傅乘风,傅乘风的嘴唇都是惨白的,可他还是对自己微笑着。
他一定比自己还疼。
姜行颤颤地伸出手去,他想摸摸傅乘风的脸,想亲亲他,想让他不那么疼痛。
可是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甚至不敢碰他,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带给他更大的痛苦。
傅乘风看着他的担心害怕的眼睛,又努力牵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行行,亲亲我。”
今天姜行听到好多声“行行”,以前他总是想方设法,撒泼卖萌地想让傅乘风能更加亲切地唤自己,可是总是被对方淡淡的一声“腻歪”给拒绝。
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他的眼泪却是淌得更凶了。
他慢慢地靠近,微微仰起头,吻住那个少年惨白的嘴唇。
他的眼泪滑落到彼此的口中。
姜爸姜妈跟着警察和医疗队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震人心魄的画面。
灯光骤亮,一片废墟之中,单膝跪地的少年微微躬着腰,他的手被压在沉重的楼板之下,他微微偏着头,目光温柔到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的另一个少年。
后者坐在地上,小腿处血肉模糊,他却像是感知不到一般,微微仰着头,亲吻着对方的嘴唇和脸庞。
沾了鲜血的手电滚落在一边,微弱的光芒像是在苟延残喘。
☆、82
教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志愿事宜早已同家长协商好,此时到学校来,一是为了最后向刘海洲征询建议,第二个就是填写最后的纸质表,让刘海洲了解下情况,最终的志愿填写都是在志愿填写系统开放之后,在网上填写。
此时教室里的嘈杂声正在逐渐增长,有人欢喜有人愁,全班几乎全部去了c9院校,top2也有十来个人,有小部分选择去香港或是国外,也有小部分发挥失常。
陆添回头望了望斜后方白玉的位置,有些坐立难安。为了缓解自己有些焦躁的情绪,他敲了敲叶子宣的桌子,“姜行和傅乘风呢,和你联系了没?”
叶子宣也是疑惑,“姜行昨天说今天要过来的,还说下午再去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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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陆添心中更是烦躁,班上的人已经差不多来全了,眼看着都十点多,刘海洲还没有现身,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当白玉小跑着进教室的时候,他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怎么这么晚才到?”
白玉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但陆添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他眼中藏着的兴奋。
他笑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他喜欢看到白玉这样子,最初时他每每见到对方这样的情绪时,总是头皮发麻,因为那就意味着白玉又想出什么歪点子了。
可是俩人相处渐久,交往越深,他却莫名地有点喜爱这样的白玉,有时候也会抖m地觉得,替“胡作非为”的白玉拾烂摊子甚至都是有趣的。
可是这一次,这份趣味让他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白玉说:“我不读大学了,我要去非洲画猴子,你跟我走吧?”
陆添还在那儿笑呢,“你特么能不能正经点,开什么玩笑呢?”
“这些天不是有那个野人的新闻嘛,我问了中科院的一个朋友,他们研究队说是真的,要去那儿考察呢,我打算一块跟过去,你跟我一起走吧!”
陆添的笑容慢慢僵在嘴角。
他想起,白玉从来没开过玩笑,他做得那些事在别人眼中像个笑话,可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这一点,陆添比谁都要清楚。
他说:“你疯了。”
白玉没有意识到他语气的变化,“我认真的。”
陆添垂眸,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填写志愿表。白玉跟着走过来,说:“我爸妈正在到处堵我,我今天不走就没有机会了,我先到那边等你。你要是签证办好了,告诉我……”
“我要读大学。”陆添打断他,他想:白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幼稚鬼、神经病,他的脑袋里一定比别人少了些什么,我是疯了才会喜欢上这种家伙。
白玉脸色一僵,问到:“你不是说过,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么?”
陆添放下笔,抬眸,“我是说,你要读哪个地方的大学,我就跟你到哪里,不是说你要去非洲折腾自己做各种荒唐的事情,我也会跟着你去。”
“荒唐的事情……你也一直都这么以为吗……你这样想和那些笑我的人有什么区别!那些是我的理想!”白玉微微提高了声音。
陆添的胸口冒出一团火,他嘴角勾出了一个轻轻的冷笑,很冷漠很平静地说:“那就带着你那些理想你的天真你的无忧无虑,去找那些猴子去谈恋爱吧。”
白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想和我分手?”
他的声音微弱了下来,在嘈杂的教室里几乎听不见,可是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陆添的心上。
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是。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分手吧。”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我的么……”白玉有些困惑又有些慌张地伸出食指,按在陆添的额头上,“你总是和我在一起,我累的时候你背我,摔倒的时候你扶我,受伤的时候安慰我,我假装睡觉的时候你还偷亲我……”
陆添听他自言自语着,越发觉得悲哀起来。
“你喜欢我的呀,为什么呀,我要去的地方其实并不艰苦,然后那边空气也好,没有雾霾……你要是跟我去,那咱们还可以在一起……”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事情,陆添估计都要被他逗笑了,可是此时只觉得好心酸,他不能看白玉那张白净的脸,他鲜红的嘴唇,和时常迷离的双眼,那样他总是忍不住地被他吸引,对他心软,做出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
他有点困惑,这两年时间他到底喜欢上了个什么玩意儿。
“那你喜欢我吗?”他轻声问道。
白玉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愿意为我留下来呢……”
白玉怔在原地,看着陆添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自己的第一志愿中国人民大学。
刘海洲大约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才赶到教室,让班长把志愿上来,叮嘱了两句“暑假注意安全”、“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保持警惕”之类的话,又匆匆走了。
*
“我不出国!我就是个同性恋!我出去了也是和外国佬胡搞!”姜行眼睛一闭,脖子一横。
看着姜行红肿的两颊,姜爹那一巴掌最终没落下来,被这个突然叛逆的儿子气得够呛,深深吸了口气就出去抽烟了。
姜妈感觉这半个月自己已经老了十岁,姜爹每个落在儿子脸上的巴掌就像打在她心上,一想到她的宝贝儿子和那个……是那种关系,她更是煎熬。
“都怪妈妈……早在你说你住到他家的时候,我就不该放任你的……”姜妈抹了抹眼泪,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自责。
姜行看他妈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哪怕他梗着脖子冲他爹吼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也充满着愧疚。
他知道自己被人绑架,双腿骨折,又搞同性恋,让他们操碎了心,可是他也不能放弃傅乘风,他只能当个不孝子,和要求他出国的父亲硬扛着。
这些天腿上的疼痛,远不如心里面的来得痛苦。一边是对父母的愧疚,一方面又是对傅乘风的思念和担心。
但他行动不得,父母更是多一点傅乘风的消息都不给他透露。
“妈妈,我的两条腿是他就下来的啊,你就不能让我知道他好不好么,我就去看他一眼,我就想看看他的手……”
那一夜从傅乘风手指上淌出来的红,已经成了姜行这几些日子如睡后的梦魇。
姜妈狠狠一闭眼:“他没事。以后,以后你们俩都不会再见面了。”
“妈……”姜行眼眶通红,“我真的喜欢他,我改不了的,我离不了他的,这些天没见到他,我心里难受得睡得晚醒得早,早上总是被他的手给惊醒,我梦里全是他,这次因为他我的腿保住了,可是我恨不得他没找到我,我宁可我的腿废了,我也不要……”
姜妈听一句就心痛一句,再也听不下去,冲着姜行摆摆手,单手捂着脸出了病房。
姜行脱力地倒在床上,胳膊盖在眼睛,脑中一片混乱。
不一会儿,姜芷过来了,坐到床头给姜行削了个苹果,递给他。姜行赌气地偏过头去,“不吃。”
“不吃算了,我本来还想等你吃好了给你看个东西的。”
“什么东西……”
姜芷耸耸肩,“有个小姑娘让我带给你的,不过我感觉你好像也不太感兴趣。我走了。”她说着就咬了口苹果,往外走。
“二姐”姜行连忙喊住她,“那个小姑娘是叫傅筱颖吗?”
姜芷看他一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样子,心就软了,从包里拿出个mp3丢给他,“不知道。”
姜行一看mp3就知道是傅筱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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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去年他和傅乘风一起去为她挑的生日礼物。
他把耳机放到耳朵里,手里飞快按着切歌键,翻到最末尾的时候,是个没有命名的音频文件。
他按下播放按钮,片刻之后,鼻子一酸,眼眶通红,死死地憋着眼泪。
傅乘风说:我很好,手指恢复得不错,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不要和父母争吵,不要说让他们伤心的话。他们最爱你,所以他们也最舍不得你,你要同他们好好说,如果他们一时半会儿不能同意,那也没有关系。如果他们一定要让我们分开,那也没关系,以后我一定可以去找你,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未来还长,我永远等你,永远爱你。
姜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假装傅乘风就在他的眼前。
姜芷看着弟弟有些魔障的样子,心中不忍,悄悄地离开,门外姜妈倚靠在椅子上,看到她过来,拉住她的手,“姜芷,你说妈该怎么做……”
姜芷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妈,其实这件事,我去年年底就知道了。”
姜妈妈不敢置信地,“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我一开始非常生气,因为贺伟航,我把对他的愤怒扩展到整个同性恋群体,对行行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当我说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他从小都是好孩子,懂事,善良,孝顺,如果不是真的伤心了,痛苦了,他肯定不会对咱们吼。我相信这一点您比我还清楚。我们能说行行做错了什么么?他真的做错什么了么?他如果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我们怎么能叫他别去喜欢一个人呢?更何况,同性恋改不了的,喜欢更加改不了。”
姜妈捂着脸,“可是,同性恋啊,两个男人怎么能生活一辈子,他要结婚,要生小孩,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这才是……”
姜芷微微一笑,“妈您忘了,贺伟航就是为了过这种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才找上我的吗?难道你也希望你最疼爱的儿子也成为那样的人,像那个人渣骗我一样,去骗别人家的好姑娘么?”
姜妈闭上了眼睛,眼泪慢慢滚落。
这些日子姜行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没有搞什么绝食抗议,是真的没胃口。他的腿恢复得越来越好,但人却越来越消瘦,不过二十来天,人就瘦了一圈,他也没吼着嗓子和他们吵了,却一句话也不说了,每天就捧着mp3反反复复地听着歌。
姜妈亲自在厨房里忙活,忙着忙着眼睛就酸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儿,擦干净手,给姜芷打了个电话。
姜芷推着轮椅到病房接姜行出院的时候,姜行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地把衣服穿好。”
☆、83
姜行的手机终于回归了,一开机,一堆短信跳了出来。他坐在姜芷专门为了载他而改良的车上,一条一条地回复着同学朋友发来的消息。
白玉只发了一条消息说:“我去非洲了。”时间在他出事的第二天,后来再也没有消息,头像也变成了灰色。
远在大洋彼岸的顾西沉也跑来问他考得怎样,问他要不要去美国找他玩。姜行敲了些字回复。
姜芷带他出院了,他心里多了些希望,可是仍旧不知道爸爸妈妈那边的意思,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可以读雾城音乐学院……不知道是否还能傅乘风一起。
姜爸一直没让他出院回家休养,就是因为对他生气,不愿见他。这次让他出院,是气消了么……
陆添发的消息最多,姜行从最前面一条翻开起,都是在问他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每天都要敲他一下,姜行的眼眶有些湿润。
中间插了一条消息说:“我和白玉分手了。”
陆添没有正式告诉姜行他和白玉正式在一起过,但在平时的细节以及傅乘风的提示中,姜行也早知道了真相。
此时看着“分手”二字,为他们惋惜的同时,就更加惶恐不安。
他忍不住问姜芷:“二姐,你是要带我回家吗?爸爸妈妈还要送我出国么?”
姜芷本来不想回答她,但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一脸紧张,便道:“是妈让我接你出院的。爸那边……你放心,老妈会搞定的。”
一阵热流涌入心田,姜行鼻音嗡嗡的,喃喃道:“姐姐……”
“怎么?又要哭了?你看看你这阵子怎么动不动就要掉眼泪,还是不是个男孩子!”
“我感动嘛……”
姜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陆添突然又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姜行,我刚刚拾了一下高中的东西,你这边有个盒子还在我这儿,你什么时候过来拿一下?”
盒子?姜行有点不太清楚是什么。
但手指飞速敲击键盘回复了过去,“ok。前阵子受了点伤,一直没登qq……”
姜芷按着他的要求,先载着他到了陆添家小区外面。
陆添很明显地瘦了很多,皮肤晒得更黑了,抱着一个纸盒子到楼下时,把姜行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嗨!我真没事儿了!”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这个事以后和你详说吧,我姐急着带我回家呢!”他指了指靠在车门上抽烟的姜芷说道。
“喏,你高一那会儿给我的,说让我保管什么的,差点就被我妈当废品扔了。”
姜行接过那纸箱子,才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睡一张床的那个夜晚里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少女气愤的脸通红的眼,紧咬的嘴唇,少年隐忍的双眸和悄悄攥起的双拳。
那时候姜行对少年还不够了解,可他直觉性地悄悄替他守护了某些东西。后来,日子悄悄淌过,姜行也终于明白,在那个少年淡然的双眸之下,藏着多少不愿表露的情绪。
他爱他的父亲,尽管对方很少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他也爱他的母亲,尽管对方在最艰难的时刻,终究没有忍受住生活的摧残弃他而去。
他也同样恨着父亲一而再的赌博与对家庭的不闻不问,尽管他仍然每天替父亲按摩着残废的双腿;他也同样伤心着母亲的离去,尽管他没掉一滴眼泪,没说一声难过。
那些被妹妹扔掉的、母亲亲手织的小围巾小帽子,也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藏,尽管他嘴里说着“都是些旧的东西,早该扔了”。
姜行最初的时候,并不懂这些,但直觉那些是重要的东西,才替他将那些回忆捡了回来。
他的一腔爱意,在许久许久之前就已经悄悄装了一些在这个小小的纸箱子里。
里面是他喜欢的人的回忆与温情,他喜欢他,所以连对方的回忆与温情,也愿意替他保护和珍藏。
姜芷抽完烟,揪着姜行的耳朵催促他,车子重新上路。
“姐,咱们这好像不是要回家啊……”看着渐渐熟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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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想了想说:“我出身于一个贫寒的家庭,本来是与音乐无缘的,应当选择一个热门的专业,找一个稳定高薪的工作,是我的爱人一直在劝我选择自己的理想,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奋斗一把,最初也是他发现了我对音乐的热爱,可以说他是我的引路人。”
“所以说您的选择其实是一场关于理想与现实的选择对吗?之前我访谈过不少现在的大学生,甚至已经工作的人,迷茫似乎已经是一个社会常态。很多人都有着一个源于热爱的梦想,但却不得不因为种种因素而屈从于现实与生活,您的人生经历鼓励很多正在奋斗着的青年,作为一个在理想这条道路上成功活下来的典范,您觉得您可以给他们什么建议吗?”
傅乘风沉默了一会道:“我并不认同‘典范’这一说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与权衡,因为人生经历的多样性,我不建议任何人模仿我的选择。事实上,关于理想和现实的选择,我做出的选择是后者。但因为那一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让我意识到,在理想和现实之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我必须要选的,就是我的爱人。”
(三)
傅筱颖结婚时,女方家长代表不是高堂,而是傅乘风和姜行。
女方家庭这边婚礼事宜由傅乘风一手操办,风风光光让人艳羡。傅筱颖看着自己西装笔挺的哥哥,眼睛微微一酸,她想到小时候,傅乘风总是省吃俭用,自己丝毫不愿添置什么新东西,他高中的第一件新衣服甚至都是姜行软磨硬泡拉着他去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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