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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盐
回去的飞机还在机场停着,行李中午也只拾了一半,他给周琛又买了几件衬衫,还在衣柜里放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他又多了一个妹妹,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周琛:“我这次是真的就只有你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周琛就走了。
宿舍有人回来了,陈兴撑着墙慢慢站起来,眼前漆黑一片,他听到身体倒地,砸在地上的一声闷响,他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听到王一哲在喊他,他最后听到周琛说:“陈兴,我们,分手吧。”
周琛坐在地上靠着床,手边是皱成一团的检查结果,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好幸运,他遇上了。
就这样分手了,他让陈兴别等了,他知道陈兴肯定不听话,他知道陈兴肯定很难受,他知道他在往陈兴心上插刀子。
再有半个月就要做手术了,做完手术,他就给杨秋还清了,可是他欠陈兴的,该怎么还啊。
陈兴再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徐新,杜珂鸣,沈成言,还有宿舍三个人。外面天黑了,陈兴问:“我晕倒了吗?”
王一哲说:“你他妈吓死我了,直挺挺就倒下去了。”
徐新在一旁急着问:“出什么事了啊?医生说是刺激过度,你受什么刺激了?”
陈兴对徐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晕了一下,没事。”
“那叫没事,你自己对你身体操点心行不行?”
徐新站在旁边唠唠叨叨半天,杜珂鸣又继续唠叨,最后等人走完了,沈成言关上病房门,拉了把凳子坐在陈兴旁边,说:“现在说吧,出什么事了?”
陈兴笑了:“怎么每一次都骗不过你。”
沈成言问:“是周琛吗?”
陈兴转过头,“嗯,他说要分手。”
沈成言沉默了好一阵,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等他,就这样。”
沈成言的手指按在陈兴肩膀,他低声说:“你好好的。”
“嗯,我很好。”
没了他,我也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课,好好想他,好好等着他。
所以,没什么的,反正他还爱我,我也爱他,总会回来的,我等的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在发展,我只是个记录者
第49章第49章
周琛不知道在旅馆的床上躺了多久,昨晚天黑的时候他还很饿,等到现在太阳染红半边天,他已经没感觉了。
他坐了起来,下床走了一步,眼前摇摇晃晃的,还有久久不散的黑。他扶着墙站了好久,直到黑色散尽,重影消失,才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胡子拉碴,眼底一片猩红,头发长了好多,整个人就是一个颓废的青年。
周琛刮胡子的时候,心想陈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起床了吧,不知道他昨晚又没有梦到自己,这些天来有没有偷偷哭,有没有,想自己。
想不想的,也和他没关系了。陈兴还是陈兴,只不过再也不是他的了。
一片纯白的泡沫里染上了一点红,有点疼。周琛弯着腰用水洗干净泡沫,才看见下巴上那道渗着血珠的划伤,不长不短,不深不浅,就是疼。
洗澡的时候,一片雾气升腾,周琛转身,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后背,他偏过头别开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他看见了肩膀上的牙印。
他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眼泪,他不知道眼泪砸下去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甚至能溅起水花。他也是刚刚知道,心疼起来,真的很要命。
“怨言配得,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使我沦亡。”
我的错,我领罚。
旅馆下面有很多小吃店,周琛随便进了一家,老板娘问他要吃什么,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太久没说话,都不太会说了,他干脆用手指了指菜单上的馄饨。一碗馄饨吃完没感觉,没觉得饱,也不觉得饿。
吃完饭,周琛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两束菊花,握在手里沿着上山的那条公路往上走,偶尔有几辆车从他身边带着风疾驰而过,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
上到山腰的墓园已经接近中午了,不是清明,墓园也没几个人。周琛在门口登记完进了墓园。
周琛走到一个墓碑面前停下,墓碑上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模样端庄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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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眉宇之间,是和周琛一样的温和。
周琛弯腰把一束花放在墓碑前,垂着眼静静看了一会儿墓碑上的照片,拿着纸巾蹲下.身把照片细细擦拭了一遍,后退了几步,站在了紧挨着的墓碑跟前。
“哥,我来看你了。”花被放在墓碑前,周琛低头看着墓碑上那张与自己分外相似的脸,他笑了:“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
周琛笑着笑着眼泪就毫无预备的下来了,“但是哥,我和他分手了,我很难受,快要死掉的那种难受。”
“他好爱我,你走了之后,没人再这么爱过我了。”
“可是哥,我要是没那么爱他就好了,这样的话,看见他每天为了我操心,为了我掉眼泪,我也就没那么难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坦然接受了,可是不行,对他,我没办法自私。”
挂在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了,脸上有点疼。周琛眼角红红的,也不再笑了。“哥,我好久不来看你,怎么一来,带的全是坏消息。”
“你妈病了,不严重,再过几天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哥,你别太担心了,我会好好的。”
“那哥,我走了。”
陈兴在医院呆了一晚上就回学校了,第二天照例去图书馆,赶实验报告,背书,没什么不一样,在外人眼里,陈兴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就是不太笑了。
陈兴每天都会给周琛发消息。
周琛,今天中午吃了水煮肉片,北京降温了,好冷啊。
今天陪王一哲去买衣服,我给你买了一件毛衣。
今天天气很好,我很想你。
周琛,都第四天了,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消息没有被拒,可是同样也没有回复。陈兴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会摸出手机给周琛发消息:“你那件白毛衣很好看,下次见我的时候穿上吧。”
医院的电话是在半夜打进来的,周琛从墓园回来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电话响起来时他还以为是陈兴,等他看见那串不认识的号码时,心里有些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床上接起来,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急:“您好,请问是杨秋的家属吗?”
“嗯,我是。”
“请您现在尽快赶来医院一趟,病人急性心衰,正在抢救。”
周琛坐在床上懵了好久,伸手按开床头的灯,脑子里想着护士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慢吞吞地下床,刷牙洗脸,穿鞋,拿上银行卡,出门。
他一路上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冷静,手术室门口几个显眼的红字:“手术中”,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盯着手术室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灭了,带着口罩的医生推门出来,周琛揉了揉麻掉的腿站起来,那医生站在他面前轻叹一声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头顶的灯光刺眼,周琛心里木木的,直到掀开那层布,看到了紧闭着双眼的杨秋,他才意识到,她确实是死了。然而这个认知也没能让他难受,没让他掉泪,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突然去世,于他而言,他没办法有丧亲之痛。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好久,等到天快亮时给杨冬打了电话,杨冬在电话那边开始哭,周琛就一直等她哭完。
他联系了火葬场,隔了几年之后,又一次踏进了他长大的房子,存折就放在杨秋柜子里,卡上有几十万,够买一块墓地了,可他不知道密码。
杨冬捧着杨秋的骨灰盒在火葬场门口哭得天昏地暗,周琛一滴眼泪没掉,偏过头问杨冬:“小姨,你知道她存折的密码吗?”
杨冬说的断断续续:“你妈住院的时候给我提过,好像是你哥生日。”
周琛不合时宜地笑了,多笨啊,早该想到的。
杨秋的墓地没办法挨着周川和他爸了,周琛还是在那个墓园里面给杨秋买了一块墓地,没有葬礼,墓碑面前,只有几束白菊。
周琛回去的时候买的火车票,来这里一个月,气温下降不少,周琛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进商场买了件大衣裹在了身上,火车是从晚上八点到第二早六点,周琛买到的是硬座,靠窗的位置。旁边坐了两个女生,大学生模样。从一上车就开始吃,瓜子,薯片,边吃边聊天,说的话题也不过是学校有哪些男生长得比较帅,哪个校区男生质量比较高。
天色慢慢暗下来,车厢里也逐渐安静了,周琛偏着头看窗外,肩膀冷不丁压下一个东西,他转头才看见旁边的女生睡着了,整个头正抵在他的肩上。
周琛越过她看向另一个女生,另一个女生忍着笑轻声说:“帅哥,借你肩膀让她靠一下呗,她还单身。”
周琛用手指推着那女生的肩膀,笑了笑给旁边的女生说:“抱歉,她是单身,我不是。你看她是要靠在你肩上还是睡在地上?”
那女生摆摆手往旁边挪了一点说:“哎呀,我这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上厕所的,不方便,再说,不是单身让她靠一靠也没关系啊。”
手放开的同时周琛站了起来,那女生的头碰在了座椅上,倒也没多大声响。只不过她眼泪汪汪的揉着头,仰头看周琛,最旁边的女生愣了愣,压低声音问周琛:“你疯了?她碰出毛病怎么办?”
周琛又坐下,神色淡然:“跟我有关系吗?”
女生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带着鼻音问:“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给靠不靠就是了,你干嘛这样?”
“不好意思,我已婚。”周琛伸手,无名指上一枚明晃晃的戒指。他笑着说:“我老婆心眼小,我肩膀,只给他靠,还有,他很凶,会打人的那种。”
周琛说完继续转头看着窗外,其实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旁边的两个女生还在小声说话,周琛摸着手上的戒指,一圈又一圈。
周琛一夜没合眼,就这么坐着到了站,他拎着行李箱进门,把房间拾了一遍,洗了澡,去王大爷家把二狗抱回来。窗帘一拉,光线被挡在窗外,周琛抱着猫盘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摸着二狗的背轻声说:“我没妈妈了,也没陈兴了。”
猫伸出粉色的舌头一下又一下舔周琛的手背,舌头粗糙,舔的手背痒痒的。周琛把二狗举到面前问:“陈兴,就是你二爸爸,你听懂了吗。我把他丢下了,你听懂了吗?”
二狗蹬着腿挣扎着要跑,周琛按着脖子把它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像是在自言自语:“二狗啊,爸爸想把你二爸爸找回来,可是爸爸还不够好。”
“你跟爸爸走吧,不在这里呆了,我们去找他吧。”
猫在怀里叫了几声,安静了下来,周琛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微信他一直都没看,好多条消息。他点开对话框,陈兴的消息好多条,唠唠叨叨的,就像以前在一起一样。
周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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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好看的曲线。
直到一杯酒喝完,陈兴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乔岩别过了眼,端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气喝完。陈兴头埋在胳膊里,趴在了吧台上。乔岩拍了拍陈兴肩膀,陈兴抬起头皱着眉很不耐烦地打开了他的手,又趴了下去。
乔岩扶着陈兴出了酒吧,陈兴走的颠三倒四的,乔岩扶着他的胳膊问:“我背你吧?”
陈兴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乔岩一眼后又立马闭上了。他摇摇头:“不。”
乔岩笑了:“你看你这走路都走不稳。”
陈兴只是摇头,也不说话。乔岩扶着他走到街口,伸手拦了辆出租,把陈兴搀进了后座。这是乔岩第一次看见陈兴喝酒,喝醉了原来这么安静,除了脸有点红。
陈兴头顶有一撮头发翘了起来,呆呆地站在头顶,乔岩盯着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手指刚刚摸到发丝,陈兴拧着眉把他的手拨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歪着头又睡着了。
乔岩低下头看陈兴的手,很漂亮的一只手,白净修长的无名指上有一枚很漂亮的戒指,乔岩想,戒指内侧,可能也刻着一个很漂亮的名字,被陈兴放在心尖上的,一个男生,的名字。
从一开始,陈兴就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刚开始乔岩不信,因为大家都说没有见过陈兴和谁在一起,所以他也只是当那是陈兴用来拒绝自己的借口,直到后来,他注意到了陈兴手上的戒指,发现了陈兴会经常握着手机发消息,他还知道,陈兴去商场喜欢买衣服,买一些衬衫,买一些毛衣,买一些,自己从来不会穿的衣服,那些衣服,挂在陈兴衣柜里,陈兴回家的时候,往往是装了一行李箱的新衣服。
乔岩知道那戒指是为谁戴的,消息是发给谁的,衣服又是给谁买的。是陈兴喜欢的人,陈兴所说的,他的男朋友。
谈不上嫉妒,乔岩只是很好奇,好奇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男生,值得被陈兴这么好的人喜欢着。
大二结束,乔岩也要回自己的学校了,临走时,他问陈兴:“你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陈兴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笑着说:“他啊,很好。”
陈兴不知道自己提到周琛时全身都在叫嚣着喜欢,半眯起的眼,眼底一片柔软,乔岩站起来低着头看了陈兴半天,笑着问:“没了吗?”
陈兴站起身拉了拉短袖下摆,“很高很帅很温柔,爱猫爱狗爱陈兴。”
乔岩笑了笑没说话,推着箱子出了宿舍。陈兴问他:“要送你吗?”
乔岩说:“不用了,可能再过一年还会回来,我们学校来你们学校名额挺多的。”
“那,再见,一路顺风。”
“再见。”
暑假一个多月,陈兴回家还是带家教赚钱,陈建平给他的卡里面有好多钱,他也没动过。
给周琛买的衣服挂了满满一衣柜,陈兴定期把它们拿出来洗一洗,晒一晒。他那天路过书店时进去买了本《诗经》,下午会坐在阳台一首接一首地背。等到厚厚的一本书背完,周琛还是没有回来,陈兴有些茫然,他居然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周琛,他只能给那个账号每天发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陈兴想了想,都一年多了,周琛都走了一年多了,他都这么久没见过周琛了。
周琛生日那天,陈兴早早起来做了一碗长寿面,坐在桌前沉默地吃完,他拿着钥匙出了门。
情人坡还是有很多情侣,陈兴记得那棵树,也记得瓶子是挂在哪个枝上,他仰着头看了太久,脖子有点僵,眼睛有点酸,再低下头时,眼里有些红,可是他没看到他们的瓶子,或者是,看到了,他没有认出来。
他打电话给杜珂鸣,杜珂鸣还在北京没回来,杜珂鸣接起电话就在那边笑,笑的陈兴莫名其妙。
陈兴听了一会儿也跟着笑了:“你笑什么?吸笑气了?”
杜珂鸣在那边笑的肆无忌惮:“沈成言刚被我灌醉了。”
“然后呢?”
“在跳兔子舞,诶,你看不看,我给你开视频。”
陈兴笑着骂他:“滚,你自己看,你认不认识纹身师傅,技术好一点的,干净一点的?”
杜珂鸣住笑,问他:“怎么,你要纹身吗?”
陈兴坐在石凳上远远地看着那几棵树,“嗯,想纹。”
杜珂鸣音量大了一些:“陈兴,你他妈别说又是周琛。”
陈兴没说话,等了好久,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陈兴,等周琛回来,我打他你别拦我。”
陈兴扯着嘴角笑了:“你敢。”
“我把人联系方式发你手机上,你自己联系。”
“谢谢。”
“滚蛋。”
挂了电话,杜珂鸣的消息立马就过来了,陈兴照着电话打过去,是个很低沉的男声:“喂?”
“你好,我想纹身,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现在?”
“对,现在。”
“过来吧,地址发你手机上。”
陈兴照着地址到了一个小区,一楼的那扇门虚掩着,陈兴敲了两下,一个男人穿着背心从屋里走了出来,打开门看了陈兴几眼,拿下嘴里的烟捏在手里,声音沉沉的说:“王野。”
陈兴站在门口说:“我叫陈兴。”
陈兴跟着王野进了门,瞥了几眼王野背上和肩膀上的纹身,样子很奇怪,他看不出来纹了什么。
王野把烟摁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问陈兴:“纹哪?”
“背上。”
陈兴进了卧室,脱了短袖趴在那个单人床上,背上一下一下的跟针刺一样的,王野突然开口问他:“你认不认识一个人?”
问题来的无缘无故,陈兴有些好笑:“谁?”
王野说:“一个男人,几年前来我这纹过身,他当时纹的话,和你这个是一首诗里的。”
陈兴扬起的嘴角又弯了下去,他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他纹的什么?”
王野没犹豫就说出口:“愿言配德,携手相将;不得於飞,使我沦亡,这话有点烈,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纹。”
没听到陈兴再说话,王野有些奇怪,偏头看了眼陈兴,看见了低着的头和泛红的眼眶。王野回视线,也不再说话了。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陈兴睡着了,他听见了一句音有点颤,却好像又在笑的话:
“我认识,他是我男朋友。”
第52章第52章
陈兴连着两年都去纹身了,在周琛生日这天。
陈兴连着两年都去喝酒了,在自己生日前一天。
那自己生日这天他在干什么呢?他上完一整天的课,找了个安静的公园,坐了一整晚。
他想着,要是周琛哪天回来了,他一定先踹他几脚,太他妈欺负人了。
可是,要是周琛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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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说什么也不要让他走了,太难受了。
周琛走的第三年,那天陈兴站在宿舍阳台上,看见外面落了一层雪。又是初雪,他想,周琛一定是去了一个很温和的城市,冬天的时候都没有雪,所以周琛才会忘得干干净净。
王一哲本科毕业要去美国读研了,本来是陈兴的名额,陈兴不愿意去,他觉得美国太远了。
何衍之和吴鸿都和陈兴一样,继续留在学校读研读博。
乔岩果然在大四这年又来了,他研究生也会在北大读。
陈兴生日前一天,一整个宿舍还有乔岩都去了酒吧。陈兴本来一口酒都没喝,王一哲和何衍之喝多了,就开始拉着他给他灌酒,陈兴躲不过去,喝了半杯。乔岩在一旁笑:“你们喝吧,我一会儿找车把你们弄回去。”
王一哲端着酒杯絮絮叨叨的:“陈兴,你就是个傻逼。”
陈兴喝的迷迷糊糊的,呆了半天点了点头:“嗯,我是个傻逼。”
王一哲脸贴在吧台上撑起眼皮看陈兴:“研究生毕业,我再看不见你对象,我回来狗头给你扇飞你信不信?”
陈兴把下巴垫在胳膊上,闭着眼说:“嗯,你开心就好。”
王一哲胳膊搭上陈兴肩膀,拉着陈兴摇了几下,有些郁闷地问:“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
陈兴笑了:“因为爱情。”
周琛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陈兴他们几个进了酒吧,陈兴每年都会来,每年都会给他发消息:“周琛,我在学校外面的酒吧。”
陈兴可能每年都在等他,等他去找他。
可他真是个混蛋,每年都让陈兴失望。
这次说什么都不走了。
周琛裹着围巾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王一哲摇摇晃晃从酒吧出来,再接着吴鸿扶着何衍之的胳膊出来了,周琛呼了一口气,陈兴出来了,被人揽着肩膀,被一个他没见过的男生揽着肩膀。
乔岩揽着陈兴的肩撑着人不要往地上滑,陈兴喝醉了谁都不认,不让人碰。乔岩的手搭上去,被陈兴推开,再搭上去,再被陈兴推开。就这么别扭着走到了马路边,身边刚才还在说胡话的几个人一下子突然安静了。乔岩抬眼,面前四五米的地方站了个男人,男人目光全在陈兴身上,那人穿的衣服乔岩见过,陈兴也有一件。
陈兴呆呆地看着周琛,看了好一会儿弯着眼笑了,推开乔岩的手,走路也不晃了。乔岩看着他径直走到周琛面前,胳膊缠上了周琛脖颈,头抵上了周琛的肩。
隔得太远了,乔岩没听到,陈兴那一声委屈的“抱”,他只看见周琛的手拥住了陈兴的腰。风吹了一会儿,旁边的几个人都清醒了,王一哲看了一会儿,偏头对乔岩说:“走吧,人家正主回来了。”
吴鸿伸手拦了辆出租,把乔岩拉进去塞进了后座。乔岩转身往后面看,被王一哲掰过了肩膀:“看了还给自己添堵,本来还想着要么就你和陈兴在一起得了,这下没戏了。”
乔岩低着头笑了:“他过得好就好,我还是来的有点迟。”
陈兴那一声满满当当的委屈,只一个字就让周琛红了眼眶。他抱着陈兴的腰,觉得陈兴比大一那年更瘦了。
陈兴的头压在周琛肩上,微微起伏着,像是睡着了。周琛轻轻拉开陈兴抱着自己脖子的手,弯下腰让陈兴趴在了背上。
周琛背着陈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味。深夜的北京城还是热闹的过分。身后很安静,走了好远,周琛听见一声轻飘飘的喊声,陈兴在叫他:“周琛。”
周琛停下了步子,头偏了偏,低声应:“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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