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木

“你怎么了？”陈兴眉头皱得很深，他不知道那通电话是谁的，怎么能一通电话就让周琛变成这样。
周琛低下头，轻轻摇摇头，轻声说：“没关系，没事的。”只是那姿态太无助，看的陈兴一阵心疼。
他慢慢上前，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周琛，他这才感觉到，周琛在微微地发抖。陈兴叹了口气，拍了拍周琛的背：“没事了，别怕。”
陈兴拽着周琛回了卧室，周琛一直低着头没说话，陈兴帮周琛脱掉鞋，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之后，周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陈兴坐在床边细细端详着周琛，双眼皮，陈兴想了想，好像是叫桃花眼吧，鼻梁高挺，薄唇紧闭，好看的很，只是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苍白憔悴。陈兴盯着周琛的脸看了好半天，最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还挺软。
“都是你，你哥就是被你害死的，要不是你你哥能出事吗，死的怎么不是你？”周琛捂住耳朵，努力不去听这些指责，眼泪一滴滴落下来砸在地面上，杨秋愤怒扭曲的脸就在眼前，用手指着他的脸说着他不想听到的这些话。
捂住耳朵不管用，怎么办呢，周琛慌乱地转身，却发现这房间没有门，只有一扇窗子，他跑去窗边，看了一眼就迅速地退了回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好高，从窗户往下看根本看不到地面。杨秋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他：“跳啊，往下跳啊，死了才好，死了好过去陪你哥。”
周琛的手摸到了窗沿，杨秋还在一步步逼近，他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仰，算了吧，都结束了吧，这一切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来承担就好了，他委屈了这么多年，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他死了就安宁了。
急速坠落的感觉很糟糕，并没有带给他想象中的解脱，心头涌上的溺毙一般的慌乱几乎要把他淹没。周琛惊慌地伸出手在四处乱抓，没有，怎么什么都抓不住。在他绝望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拽住了他，把他向上拉着，周琛想着，自己，好像暂时不用死了。
陈兴早晨刚到六点就起来了，洗漱完之后便去了周琛卧室，他昨晚睡得也不是很踏实。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到床边坐下，周琛还没醒，陈兴凑近了周琛的脸才看到他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珠。陈兴用热水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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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巾后给周琛擦了擦，用手在他额头上试探了一下，还好，没发烧。
陈兴回卫生间放了毛巾后再返回来时，周琛还在睡，只是眉头皱得紧，脸上表情很焦急，伸出手在床上摸着什么，才擦干净的额头上又冒出汗珠，比刚才还要多。
陈兴走到他面前，轻轻叹了口气，这人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才这么慌张。他弯下腰，轻轻握住了周琛的手。周琛抓到手之后攥得很紧，眉头也慢慢舒展开，陈兴低头看了看，不禁笑出声，周琛太使劲了，手都给他攥得发白了。
陈兴就保持这个姿势等了好久，等的腰都酸了周琛还没醒来，手还紧紧握着。陈兴靠着床沿慢慢坐在了地上，把头搁在床边枕着，可能是早晨起来太早了，陈兴又觉得有些困了，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周琛是被渴醒来的，他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准备撑着手坐起来，一动手才发现自己手里陈兴的手，再往旁边，是陈兴趴在床边熟睡的侧脸。
周琛有些尴尬的放开了陈兴的手，一边坐起来一边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确认自己没有对陈兴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他才放心的松了口气。他侧过身子，看着陈兴的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块小小的阴影，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头，没有了平时看起来的叛逆乖张。周琛不由自主的凑近看了看，这才看到陈兴左眼角的一颗泪痣，小小的，浅褐色。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周琛伸出手去摸陈兴的头发，马上碰到时，陈兴眼睛睁开了，周琛一时很尴尬，手伸出去也不是，回来也不是，就那么僵着停在半空中。
陈兴睁开眼睛时看见这诡异的一幕，一脸懵逼，他冲周琛眨眨眼：“干嘛呢？”周琛快速回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刚才头发上有个东西。”
陈兴立马用手抓了抓头“哪呢？”
“我应该眼花了。”周琛继续胡说八道。
“哦。”陈兴理了理头发，从地上站了起来：“睡醒了就起来吧。”
周琛刚起床反应有点慢，点点头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陈兴：“你不去学校吗？”
陈兴有些无奈，这人是脑子坏掉了吗？“今天周六。”
“啊，忘记了。”周琛继续点头，陈兴很想问一下昨晚周琛是接到了什么电话才给刺激成那样子，他试探开口：“周琛”
“怎么了？”周琛朝他笑了笑。
“没什么，早上喝牛奶吧？”
“嗯。”周琛点点头，看着陈兴出去后，周琛才有些疲惫地靠在了床头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陈兴没说出口的话，昨晚杨秋那些恶毒的话又不受控制的从脑海中蹦了出来，“你就是个丧门星，怎么死的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从自己亲妈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一直在躲，大学四年没回几次家，没伸手问家里要过钱，他害怕看见杨秋，他害怕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咒骂，他害怕看到她的阴冷的眼神，那种透过他想看见另一个人的眼神，那种看着他充满怨恨的眼神。一个母亲的心，怎么会狠毒的让人禁不住战栗。
原来，那些所谓的真理都是假的，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孩子的。
周琛洗漱完之后出来没看见陈兴，桌子上放着两杯热牛奶。周琛刚坐下就有人敲门，打开门后果然是陈兴，手里提着包子冲周琛晃了晃，一边往进走一边说：“你家就剩牛奶了，吃不饱，我刚下楼下买包子，你们这里包子好便宜，一笼包子四块钱，那老板娘还多给了我两个。”
周琛看着桌子上的两袋包子笑了：“买这么多干嘛？”
“不吃买来观赏吗，而且两个人吃这很多吗？”陈兴坐下打开袋子，推到周琛面前：“吃吧。”
周琛拿了包子，看着陈兴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陈兴咬着包子愣了一会：“谢什么？”
谢什么呢，周琛想了想，谢昨晚自己害怕的时候他抱了抱自己，谢自己在梦里绝望时他给了自己一只有力的手，谢他今天今早考虑到自己的情绪而没问出口的问题，谢谢这杯热牛奶，以及这笼包子。
“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周琛郑重其事地道谢，陈兴无奈的接了句：“谢谢你昨晚愿意留我，客套话，不要停，今天谁都别吃了。”
周琛笑了起来，真真是皎如玉树临风前，风流倜傥好少年。那双桃花眼眼角一挑，温润中便平生勾出点邪，那眼里，究竟蕴了多少朦胧山色，又是藏了几分潋滟水光？
陈兴被那双眼睛看着，感觉心脏都漏了几拍，这人，他觉得比自己要好看。
两人饭吃到一半时陈兴手机响了，李曼的，陈兴不是很想接，直接挂断了。他这几天也发现了自己根本就不喜欢李曼，他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分手，既然不喜欢，就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没过多久手机又开始响，陈兴斜斜靠在凳子上，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接通的一瞬，李曼那边的嘈杂声顷刻平复下来，女生清脆的声音传进陈兴耳朵：“陈兴，你今天有空吗？”
“没空。”陈兴利落地回答，视线落在周琛身上，看着周琛端着两人喝过的空杯子往厨房走。
“你今天有什么事呀？”李曼对陈兴说话时总是这样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这样的小心翼翼却让陈兴觉得很有压力。
陈兴沉默了好久才冷静地说：“我们分手吧。”择日不如撞日，就这样吧。
“你什么意思呀？”
李曼声音有些颤抖，她自觉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她对陈兴一直都言听计从，也没提出过什么无理要求，陈兴不喜欢她撒娇，她也没有像其他姑娘一样对着自己男朋友撒娇，她实在是想不通陈兴现在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我们不合适。”陈兴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温柔平和一些：“我们可能更适合做同学而不是情侣。”
李曼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可以改。”
陈兴有些无奈：“你很好，我”
“那你为什么要分手，我不分。”
陈兴还准备开口再说，李曼已经把电话挂断了，陈兴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突然就很后悔自己当初答应李曼做她男朋友，白白给人家希望不说，还这么轻易地把自己初恋就送出去了。
“真是个傻逼。”陈兴低声骂了句。一抬头周琛正端着切好的苹果站在厨房外边微笑地注视着他，陈兴挑挑眉“原来你真有这怪癖。”
“没办法，你声音太大，关上门都挡不住，提分手都这么理直气壮啊。”周琛笑着在陈兴对面坐了下来，把手里的盘子向陈兴推了推。
陈兴拿了块苹果放进嘴里：“你要来安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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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琛有些不理解陈兴的脑回路：“安慰？你自己提的分手为什么我要安慰你？”
“安慰我分手没成功，给我加油，让我再接再厉。”
周琛郑重其事地拍拍陈兴肩膀说“那你加油。”
“谢谢鼓励。”陈兴眯着眼睛笑了笑。
原来是个爱笑的少年啊。
“我请你吃饭吧。”周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句话，说完也觉得自己太奇怪。
陈兴也怔了下，随即脸上漾开笑，连同眼角的那颗痣都变得柔软异常，他轻轻地点点头：“好啊。”
第9章第9章
陈兴稀里糊涂跟着周琛进了超市，推着购物车跟在周琛后面问：“你要自己做饭？”
周琛转过身，笑着说:“我不会做饭，咱们吃火锅吧。”
两人往购物车里扔了一大堆东西，推着车走到银处时两个人都傻眼了，每个银台都排起了六七米的长队。
“，陈兴。”一道清脆的女声闯到陈兴耳朵里，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是谁。
张筱.雨推着购物车兴冲冲地朝着陈兴就奔了过来，陈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张筱.雨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平时叽叽喳喳的，净说些废话，还特别自来熟，陈兴想了想，好像自己高中以来就和她说了不超过五句话。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看见他这么热情。
张筱雨冲到陈兴面前兴奋的拽上陈兴胳膊：“你怎么也在这啊？”
陈兴把她手推了下去，无言地指指购物车，心想这不明知故问么，来超市不买东西难道来吃饭啊。
张筱.雨这才注意到了推着购物车的周琛，周琛对她礼貌地笑了笑“你好”，张筱雨觉得脸有些发烫，心跳的跟打鼓似的，她急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开口：“啊你好。”
周琛跟张筱.雨打过招呼后便转过去了，和陈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趁两人说话的间隙，张筱.雨拽了拽陈兴的袖子，陈兴转过来，一脸的不耐烦：“你干什么？”
张筱雨放开他，小声问陈兴：“他是谁啊？”
陈兴蹙着眉：“问这干嘛？”
张筱雨小声嘟囔：“我就问问，他到底是谁啊，你哥吗？还是你朋友？”
陈兴转过头没再理她，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朋友？才见过几面，算朋友吗？可是说是陌生人，他又和周琛一起打过架，他还帮周琛挡过刀，给周琛做过两次饭，他对徐新都没做过这种事。陈兴有些恍惚地想，这样子，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我是他舅舅。”周琛带着笑的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陈兴回过神，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人总是在一些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十分幼稚。
“啊？”张筱.雨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久才尴尬的开口：“呃，不好意思啊舅舅”
“他是我舅舅，你跟着乱叫什么？”陈兴有些烦躁。
“我觉得你舅舅和我们差不多大。”张筱.雨微微仰着头看着周琛：“陈兴舅舅，你多大了啊？”
周琛声音里面笑意渐浓：“二十一。”
张筱雨被周琛这么笑着看，觉得自己脸都要熟透了，她小声感叹：“啊这么年轻啊”
陈兴扳过周琛身子，推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张筱雨也没再搭话，眼神似有似无地落在周琛挺拔的背影上。
结完帐的时候陈兴没管张筱雨刚才说的让自己等等她，拉着周琛迈着大步就一路往外快步走，上了公交以后陈兴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周琛。
公交车上罕见的人很少，陈兴坐在了窗户边，周琛在旁边坐下了。
陈兴的脸被窗外的阳光晕染的分外好看，他挑挑眉毛看着周琛：“当我舅舅当的挺起劲的啊。”
周琛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还行，不亏。”给这么帅的人当舅舅，确实不亏，这话周琛在心里默默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陈兴也被逗笑了，转过头看着外面缓缓倒退的景色乐个不停。
半天，周琛漫不经心地问：“刚才那女生是你同学？”
陈兴止住笑，看着窗外轻轻的的“嗯”了声，想想又补了句：“我跟她不熟。”周琛又带着笑问：“你是不是你们学校校草啊？”
陈兴转过头，半张脸是阳光投下的阴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笑得眼中碎光流转，周琛心脏一颤，忽地想起很久之前看到过的一首诗：“彼其之子，美无度。”当时他看到的时候还笑了，哪里会有人“美无度”呢？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有些恍惚了。
“承蒙夸奖。”少年带着得意的声音将周琛的思绪拉了回来，陈兴继续说：“可能是吧，没人说过我是校草。”
周琛怔愣了半天：“啊，这样啊。”他在心里在想，长这样要是还不是校草，可能一学校的人都瞎了。
两人刚进门陈兴的电话就响了，他怕是李曼，有点不想接，下了好大决心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徐新，他松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对着电话吼：“你他妈吓死我了！”
徐新被陈兴这一嗓子吓愣了，好半天才委屈巴巴地说：“我才要被你吓死了。”陈兴抓着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看见周琛诧异的眼神，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水杯：“你的啊？”周琛起诧异的眼神冲他点点头：“嗯，我的。”
可不是废话吗，在我家里不是我的是谁的？
陈兴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
周琛打断他：“我没洁癖，不介意。”说完提着菜去了厨房。
“你在哪呢？跟谁说话呢？”被晾了半天的徐新有些好奇，陈兴平时就他这么一个朋友，他想不出来陈兴能和谁这么说话。
“我舅舅。”
“你舅舅？你还有舅舅？”徐新有些纳闷，他可从来不知道陈兴还有个舅舅。
“刚认的，周一去了再和你说，我现在忙着，挂了啊。”
“嗯。”
陈兴挂了电话，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躺了会儿，这才站起来慢慢悠悠的去了厨房，周琛低着头洗菜，听见陈兴进来头都没抬地说：“洗好的菜都放在案板上了，你切了吧。”
陈兴“哦”了声，乖乖地走到水池边挽起袖子洗了手，提起刀认真的开始切菜。刀落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噔噔声，煤气灶上烧着水，火苗一闪一闪，陈兴停手，透过窗子看着楼下的花坛，几只猫趴在花坛边一动不动的晒着太阳，有几个老人带着自家的孙子孙女，正站在花坛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家常，几个小孩子蹲下去轻轻的摸着猫的肚皮，猫懒得动，躺着任孩子们摸自己的肚子，只有尾巴偶尔摇一摇。陈兴看得出神，周琛洗完菜放到他面前，他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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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神，轻轻说了句：“真好。”
周琛一头雾水：“什么真好？”
“我长的真好。”陈兴哼着歌低下头继续切菜。
周琛笑笑：“确实挺好。”
陈兴忽然抬起头，莫名其妙地抛出句：“你有没有女朋友？”
周琛怔了怔，随即立刻笑着说“没有，要给我介绍吗？”女朋友，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女朋友了。
陈兴撇撇嘴角：“没有自己找，我没人给你介绍。”
“啊，我想起来了。”陈兴眯眯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刚才我们班那女生，好像喜欢上你了。”
周琛有些好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就和她说了两三句话。”陈兴看着周琛，笑得愈发狡黠：“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一见钟情？”
“一见钟个头。”周琛瞪了陈兴一眼，伸手关了煤气灶。
“，我说真的，她一看见你就脸红，说话也结巴。”
周琛懒得理他，转身出了厨房。
陈兴用买来的鸡熬了鸡汤做底料，准备放辣椒时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问周琛“你能吃辣椒吗？”等了半天不见周琛答应，他疑惑地走到客厅，看见周琛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可能个子太高了，他两条腿蜷着，一本书摊开盖在脸上，陈兴凑近看了看《诗经》，“还挺好学。”陈兴低低笑了声，进书房拿了条毛毯轻轻地给周琛盖在了身上。
周琛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脸上那本书滑下去砸在地板上发出“嗵”的一声，周琛听见动静立刻坐了起来，睁着眼睛盯着地面发了好半天的呆，觉得脑子清醒一点了才穿上鞋，低头看见身上的毛毯，他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陈兴把菜都端上桌后正准备去客厅叫周琛，转身看见周琛从客厅出来了，周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小心睡着了。”
陈兴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我看你睡得挺香的，还帮你擦了下口水。”周琛也拉开凳子坐在了陈兴对面，嘴角噙着笑看着陈兴：“是吗？我记得我睡觉可从来不流口水的。”
陈兴把碗筷地给周琛，开了火朝锅里下菜，周琛这才注意到汤是清汤。
“怎么不放辣椒？”
陈兴专心致志地盯着锅里的菜，漫不经心地说：“怕你不吃辣。”
周琛微征，抿抿嘴说：“我吃，但是吃不了太多。”
“哦，那我现在放点？”陈兴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算了吧，你等伤口好了再吃辣吧。”
“哦。那行吧。”陈兴无奈地点点头。
菜煮了一会儿后，周琛夹起一块羊肉吹凉了送到嘴里，吃完后对陈兴点点头“熟了，可以吃了。”
陈兴夹着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嘴角抽了抽，看着周琛，忍着笑说：“你知道咱们现在像什么吗？”
周琛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像什么啊？”
“像皇上吃饭前，要找个人给他试试饭里有没有毒。”陈兴说完笑了起来，拿着筷子的手抖个不停。
周琛瞥他一眼继续低下头吃饭，陈兴了好大劲止住笑，深吸了一口气，脸都笑得发酸了，他捏捏脸，夹了一筷子肉送进嘴里。
两人一顿饭吃下来都很沉默，但奇怪的是气氛并不尴尬，甚至有点温馨和融洽。
陈兴觉得自己吃撑了，这才从锅后面抬起头，周琛早都吃完了，靠在椅背上低着头玩手机。
余光看见陈兴放下筷子，周琛把起放进口袋里，抬头看着陈兴问：“吃饱了？”
陈兴抽出纸巾擦擦嘴，点了点头。
周琛站起来，用下巴指指客厅：“去歇着吧，我洗碗。”说完把两人的碗筷摞在一起端着往厨房走了。
陈兴也习惯了，好像有种和周琛认识好多年的感觉，这种理所应当的熟稔，让他觉得很舒服。
陈兴倒在沙发上，摸了摸吃撑的肚子，瞥见茶几上那本《诗经》，他伸手拿了过来。周琛拾完走到客厅，映入眼帘的就是陈兴盘腿坐在沙发上皱着眉一脸疑惑的样子。他绷不住笑了，走过去坐在陈兴旁边，才看清他腿上放的是那本《诗经》。
陈兴偏过头问：“我怎么看不懂？”周琛自小读书多，读《诗经》这种程度的很容易，他买来也就是没事的时候看看，所以就没买注解版的。
“这个没注解，是不太容易看懂。”周琛笑着解释。
“你能看懂吗？”陈兴追问。
“能，我看很多遍了，你哪里不懂？”
陈兴指了一行字：“题目我就看不懂。”
周琛把书接过来看了眼，心突突地跳了两下，那几个加粗的正楷字方方正正的摆在眼前《汾沮洳》。想起今天上午在公交车上陈兴的的笑，周琛啪的一下合上书，有些心虚的开口：“这个我忘记了，等以后查一查再告诉你。”
陈兴也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嗯”了声。想起从昨晚就没见过二狗，他偏过头问周琛“猫呢？”
周琛手放在后脑勺向后仰靠在了沙发上，牵起嘴角：“你现在才想起来问。”
“我昨晚问你了，你那会儿”打电话来着陈兴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说话不经大脑思考。
“哦。”周琛还是笑着：“它在家里呆久了会闷，出去玩了，有时候晚上不回来，现在可能在楼下花坛晒太阳。”
“哦。”陈兴闷闷地应了声，他平时没这么冒失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周琛坐直了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口水，语气平和：“昨晚是我妈的电话。”
陈兴被周琛这突如其来的解释弄懵了，呆呆地点点头“哦。”自己看起来很八卦吗？周琛给他说这个干什么？
“我和我妈有些矛盾，昨晚吵了一架，是不是吓到你了？”周琛想笑笑的，但是在想到杨秋的时候觉得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他和杨秋之间已经不算是矛盾了，用哪个词来形容合适呢，哦，在杨秋看来，他可能是她的仇人。他真好奇，既然从他出生就不喜欢他，怎么不趁他还小就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