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皇帝沉默了一瞬,也听懂了宋温如的意思。
对于秦王府的人来说,厮杀的战场或许能让他们死得快一些,但也可能会成全他们。
“此事,容后再议吧。”
他淡淡道,意味不明地盯着汤源看了好几眼,恍惚间想起来此人似乎是对秦王府一向亲近。
听皇帝如此说,汤源倒是宠辱不惊地站了回去,好似他只是真心要为皇帝分忧一般。
在秦王府外书房与萧绍棠一起等消息的袁先生听人传回朝堂上的消息之后,不有些失望:
“有宋温如这样的老臣在,到底许多事不方便。”
至少,皇帝脑子也会有那么一会儿清醒,没那么容易让人牵着鼻子走了。
萧绍棠却没什么太大的失落,宽慰袁先生道:
“先生不必心急,皇帝对父王与我防备甚深,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想要从京城这个泥沼中脱离出去,并非易事,我们再徐徐图之就是了。”
两人又商议了几件事情,袁先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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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萧绍棠上朝的事情来:
“殿下如今既然已经痊愈,这几日就要上朝,皇帝怕是会为难殿下,殿下心里要有个准备。”
萧绍棠就笑了:
“那是自然,无妨,本世子也不会觉得委屈,既然秦王府想要图个好名声,那就必定会被皇帝视为眼中钉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秦王府什么都不做,再安分,皇帝也还是欲除我们而后快,所以,就算是被责难,那也是得大于失。先生放心,这一点忍耐力,本世子还是有的。”
袁先生听了话,不有些惊喜,就站起跟萧绍棠行了一礼:
“殿下如此明事理,他日定然大事能成!”
袁先生深感欣慰地离去了。
从他跟在萧绍棠身边这短短的半年以来,他曾经担心过数次。
一个从前从未经历过什么真正磨难的十七岁少年,可能会有这个年纪的桀骜不驯,可能会有这个年纪的心高气傲,而来京城做质子,这显然就是一个需要隐忍与耐力的差事。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世子殿下一直做的很好。
既能装傻扮痴与皇帝周旋,亦能抓住时机对皇帝对抗,听得进人言,也不缺乏主见。
比起龙椅上的那个人,跟着这样的人,更能让人看到前程光明灿烂。
萧绍棠又提笔给西北写了几封信命人送出去,就回了长安居来找白成欢。
日影高升的窗下,一身月白色家居常服的女子正在窗下的绣绷上飞针走线,眼神专注,姿态娴雅,侧影宛如京城任何一个温柔娴静相夫教子的深闺少妇。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伫立在她的身边,她在看着绣绷上渐渐成形的花朵,他在看着她,刹那间就生出岁月静好,静谧安宁的感觉来。
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她停下了手里的针,抬起头望见一身紫色长袍的他,长身玉立,风姿翩然,带着他特有的明朗笑意,和煦温柔,在透进窗来的光影里生机勃勃,让人眼前一亮,仿佛一束阳光直照心底。
她那双明亮而幽黑的眸子里就流露出笑意来,不自觉地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那般站起身来,带着十足的关切:
“你回来了?饿不饿,渴不渴?”
萧绍棠笑容就忍不住又扩大了几分:
“饿了,也渴了,娘子可是要给为夫做饭沏茶?”
这样亲密无比的调侃让白成欢微微一愣,脸色红了红,扭头就去喊摇蕙:
“摇蕙,给你们世子殿下上饭上茶!”
吩咐完一扭身又坐在了绣绷前:
“世子殿下可是会错意了,妾身愚笨,既不会做饭,也不会沏茶!”
萧绍棠并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慌乱,就笑眯眯地俯身凑到她面前:
“会不会不要紧,要紧地是娘子你有这份心,为夫心里很是高兴!”
白成欢被他说话的气息微微地拂在脸上,脸更是觉得发烫,禁不住恼羞成怒,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萧绍棠!你怎么这般得寸进尺,你给我放尊重些!”
萧绍棠好笑又委屈这可真是,谁家的妻子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就让自己的丈夫放尊重些?
不过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强扭回来的这个瓜总归是一日比一日甜起来的。
萧绍棠见好就,没有再说什么让她恼羞成怒的话,双手却不那么规矩地放在了她的肩上,一副认真看绣品的样子:
“你在绣什么这么赶?这几日我出门的时候你就在绣,回来还见你在绣,别这么着急,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白成欢听他问起绣品,倒一时忘了拂去他的手,指着那朵已经成形的硕大牡丹花瓣道:
“你觉着呢?这些纹路与颜色,你可分辨得出来?”
萧绍棠眯着眼睛看了看,神情凝重起来:
“你这是……又在绣舆图?”
“嗯,不错,算你眼神利索!”白成欢显然很高兴他能辨认出来,指着那已经渐渐有了轮廓的绣品神采熠熠:“这是西南闵州的舆图,想来你若是要出京去剿匪,自然是去西南的时候多,我早些赶出来,等你去的时候,就能用得上!”
萧绍棠的手却是微不可见地一僵:
“你,你都知道了?”
白成欢转过身,仿似不经意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肩头拉下来,微微笑道:
“自然是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这样被人折了翅膀困在京城,知道你想要跃马扬鞭,驰骋翱翔。”
正文第五百六十四章妄念
似乎是想起了并不久远的那些往事,她的眼中闪动着回忆的光芒:
“我还记得,你从虢州去西北的时候,是如何地高兴可是后来再遇见你,我再也没有看到你那样高兴过。”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虢州离别之时,那个远赴西北战场的少年是如何地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那一日的朝霞,分外瑰丽,那一日的离别,那样畅意。
想要像雄鹰一般搏击长空的少年,又怎么甘心被这重重的锁链围绕?
萧绍棠愣住了,曾经的记忆如同潮涌而来。
霞光万丈下碧绿的旷野中,虢州官道旁,美丽的青衣少女,紫色的朝颜花,她微笑着挥手的样子。
那一日,永远镌刻在他的心上,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恋慕眼前的少女,开始踏上人生的征途。
那时尚且是何七的他也会因为无人相送而觉得失落难过,但对他来说,那一日,他像是挣脱了一切生命中的桎梏,脱离了父亲为他准备好的前程,回到了他原本该有的人生轨迹上去。
西北那些短暂的日子,是他有生以来最难忘的热血岁月。
可如今……虽然知道这是自己想要为母妃报仇,身为父王的儿子该经受的一切,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难会有意难平的时候。
而身边的女子,他以为还没有将他放入心底的这个女子,她全都懂得!
白成欢也不去看他眼中翻滚的情绪,很认真地说了下去:
“你有一颗好男儿的心,自然不会甘心在这里做一个任人摆布的世子,虽然不知道你的心愿何时能达成,但这些舆图,也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而我对你的心愿,也还如故,愿你前程似锦,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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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如何就知道,我可能会去西南呢?”
萧绍棠喉头一阵翻滚,沙哑着嗓子问道。
白成欢轻轻笑了起来:
“这并不难猜父王在西北,我哥哥在东南,而我爹爹在中原,江南匪患又不多,若你真的领兵去剿匪,以他的心性,能让你去哪里呢?只能去西南了。只是西南气候诡异,又地势复杂,你真要去,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是,不然人生地不熟,容易吃亏。”
“白成欢,我……”
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意涌上心头,萧绍棠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他抬手,利落地将眼前的女子拥入了怀中,抬起头,窗外刺眼的冬阳刺得他眼睛生疼,一片酸涩,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幸福璀璨。
“谢谢你肯对我如此用心,欢欢……我其实,我其实舍不得你……”
她以为他还是那个一心建功立业的少年,心无挂碍,远赴千里只为一酬壮志,可已经不一样了。
他心中有了牵绊,他在袁先生为他谋划着这一切的时候,迟迟不敢跟她说,何尝不是难以启齿?
他尽心思将她娶进门,却要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京城只要这样想一想,他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割裂一般,愧疚,不舍,不一而足。
“有什么舍不得呢?是不放心还是舍不得?你放心,我不是柔弱的丝花,若是你离京,我自然会为你守好秦王府,自然会在这里好好地等你回来。”
她没有推开他,甚至声音里是满满的安抚,他却摇头。
“我不放心的是你……上一次,你并没有在虢州等我回来……”
“幸好我没有等你,要是一直等下去,等傻了我都等不到你回来。”
“白成欢……”他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是不是也慢慢开始喜欢我了?”
是不是一个女子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开始尽心竭力地为他打算?
袁先生说卫婉如今就已经开始为皇帝打算了,而卫婉到皇帝身边,也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日。
而他与她,算是一路相伴走来,她待他这样用心,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里,他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而是实实在在的喜欢?
就如同她从皇宫中将他接回来的路上,她跟他说,没有他,她会觉得孤独。
她伏在他的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喜欢吗?
她想说不喜欢,可她却又想起当她听说他在宫中受伤之时的关心则乱,想起晋王问她是不是会站在萧绍棠这边之时,她那毫不犹豫的“当然”二字直至今日,用了心是一定的,可是喜欢,她并不敢确定。
“你不说话……”他脸上忽然扬起轻松而愉悦的笑容:“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我……我不知道……”她低声喃喃。
“不知道,那就是喜欢我!”他朗声大笑起来:“嗯,我也喜欢你!”
冬日里暖意融融的阳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静谧安宁,现世安好。
“皇上,您为何,不让秦王世子去剿匪呢?”
卫婉在皇帝身边为他研墨,状似无意地问了出来。
皇帝正在批奏章,闻言就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瞬,却没有回答她,只摆摆手示意她噤声。
若是她不说话,就这样在他身边安然陪伴,他会有一切都还是往昔的错觉,可是此时她说出这样的话,那份恍惚的相似瞬间破坏殆尽。
成欢是个聪慧的女子,他为何不让秦王世子去,若是她在,定然是不会问的,她定然会直接跟他分析利弊,建议他如何做。
可身边的女子……她将一切都忘了啊。
空落落的不虞之感让卫婉骤然间有了几分慌乱,研墨的纤纤素手甚至有几分颤抖。
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光寂静无声地掠过,直到龙案上的奏章都批注完毕,皇帝才站起身来。
“贵妃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他朝她露出平日那种温和宠溺的笑容来,卫婉恍然如梦,一颗空落落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俨然一笑,起身将手递给皇帝牵着,温顺地跟在他的身侧出了御书房。
若是能,一辈子都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若是一辈子都能得到他这样的宠爱……若是秦王府能就此消失,若是他能将她的家人接来京城……
那该多好?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到御花园的那片梅树下,皇帝才指着树梢那一枝枝绽放的红梅笑道:
“这一场雪过后,这梅花开得更耀眼了,朕命人折了去送给你插瓶的那几枝梅花,你可喜欢?”
卫婉仰首望了一眼那一片灼灼红色,面无表情:
“其实臣妾这几日不喜欢梅花,臣妾想念家乡的金桂。”
正文第五百六十五章认清
“可是你从前最是喜欢红梅……”萧绍昀微微叹息。
难道少了那一半的魂魄,就连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卫婉冷然打断:
“皇上,臣妾说过,臣妾不是孝元皇后,臣妾是卫婉!”
萧绍昀讪讪地笑了笑:
“朕知道……你不喜欢也就罢了,御花园也有金桂,待到来年秋天,咱们再去看吧……”
卫婉却不想错过这个时机。
她转过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轻轻地倚在萧绍昀肩头: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可是,您能不能,不要把臣妾当成孝元皇后?臣妾知道,臣妾与孝元皇后怕是有几分相似可臣妾还是那句话,不愿意做任何人的影子。”
萧绍昀伸手揽过她,眼神仍旧凝住在那仿佛在冬日里能灼烧起来的朵朵红梅,良久才轻声道:
“你就是你,不会是任何人。”
卫婉抬头瞧着萧绍昀,眼底有亮晶晶的神采:
“皇上是说真的?”
“真的。”
“再也不会拿从前孝元皇后的喜好来要求臣妾吗?”
萧绍昀移开了目光,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朕会依从你的喜好。”
卫婉心中生一刹那的冷意,到底是依从她的喜好,还是依从孝元皇后的喜好呢
一世成欢 分卷阅读671
?
若是当初她接到那封来历不明的信笺,没有按照信笺上所说的去做,那如今,她也不必如此背负另一个人的影子真是有些后悔啊。
不过她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从萧绍昀怀中挣脱出来,仰视着他:
“那是不是,再也不会跟臣妾提及孝元皇后?”
只要一辈子别再提起那个人,她可以忍受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寻觅那些相似的影子,只要他能成全她的美梦,不要去打破,她可以当他只是单纯地喜欢着她!
萧绍昀历经两世沧桑,自然读的懂卫婉眼神中的含义。
这个女子是在跟他要一份属于他与卫婉的爱情可那怎么可能呢?
他重生回来,尽心机,宁可付出一切,只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若是将成欢一笔抹去,那他所做的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呢?
“不要想这么多,难道……是朕对贵妃不好,贵妃才会想这么多?”
萧绍昀也不会任由卫婉这么问下去,模棱两可地一带而过,反问了回去。
卫婉眼中的亮光倏然就黯淡了下去,垂下头,似乎红了眼圈:
“是臣妾妄想了……”
这张与成欢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这样伤心失望的神情,让萧绍昀一阵心疼,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答应她,耳边却听得一阵喧哗声。
“站住,站住!”
“皇上在此,不许喧哗!”
一群宫女太监的呼喊声与侍卫的厉斥声混在一起传来,萧绍昀默默地松了一口气,拧眉望了过去,帝王的威严重新回到了眉目间:
“怎么回事?”
只见犹有残雪的泥地上,一个身着深褐色衣裙的身影披头散发,连滚带爬地往这边冲了过来,一边在花树间躲避前后的阻拦追击,一边凄声喊道:
“皇上,皇上!”
卫婉当即听出了那声音是谁居然是因为失手砸死了白莲叶被打入冷宫的安竹林!
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皇帝也听了出来,眉间一抹厌恶之色浮了出来,冷冷地下令:
“拖下去!”
这个女人如今对他来说在,唯一的意义,只有将成欢的魂魄招回而已,不然,他真不想让她活在这后宫之中!
那些追上来的宫女太监一看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安竹林真的冲撞了圣驾,当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两个胆子壮的,扑上去抓安竹林,却见那已经狼狈不堪,仿若癫狂一般的女子停了下脚步,痴痴地望着头顶雪后盛开的梅花,喃喃道:
“皇上……梅花开了,您怎么不记得带臣妾来看梅花?”
萧绍昀正欲转身离去的脚步就停了下来,直直地望了过去,下意识地阻拦住了扑上去的宫人:
“住手……”
安竹林听到他的声音,忽然转过头来,抬手指向梅林中的一处,乱发下的一双明眸盛满泪意:
“皇上,臣妾埋在那里的雪水,还在不在?您是不是真的忘了臣妾?”
仿佛有一阵风拂过,卫婉只看到数朵红梅簌簌在眼前飘落,原本还站在她身边的皇帝,已经大步走向了安竹林,不顾她满身的狼狈握住了她的手,俯身下去盯住了她的面容。
“那坛子雪水,朕从来没有动过,你,你还记得?”
皇帝声音颤抖,卫婉却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
安竹林也抬头望着皇帝,一把牵过了皇帝的手向着梅林深处走去:
“臣妾自然记得,皇上,我们去找找,找出来,臣妾亲手给您烹茶喝……”
站立一旁的侍卫与匍匐一地的宫人皆是眼睁睁地看着之前还威严高贵的帝王,忽然间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那满身狼狈的女子牵着,踏着落满梅花的泥土,从他们眼前走过。
“皇上!”
卫婉喊了一声,绝望而凄厉。
可是那刚刚还对她柔情蜜意的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头也没有回一下。
那个吻的温度犹在额头,可满腔的美梦,已然彻底冷去。
眼泪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那远去的一双人影,就此模糊在卫婉的视线里。
她转身,一个人走出了御花园。
直到回到华阳殿,也没有人前来。
烧着地龙的宫室中暖意融融,可卫婉却觉得那一瞬间的冷意深深刻入了骨髓。
有宫女悄然进来,端了杯热茶给她:
“贵妃娘娘可是冷着了?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她凝神看去,正是那个日日为她梳妆的秦王府内线。
她一把抓起茶杯冲她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站起来指着那宫女怒道:
“你们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是这个下场,所以你们就这样看我的笑话,等着我自取其辱是不是?是不是!”
那宫女轻轻巧巧地就躲了过去,任由这杯热茶尽数泼在美柔软的地衣上,看着那袅袅升腾的热气,依旧是垂头谦恭的样子,微微一笑:
“奴婢以为贵妃娘娘一直都认得清自己的身份……这宫里,无论谁进来,不都是为了孝元皇后吗?您当初,不也是如此吗?”
正文第五百六十六章腊八
这样谦恭的语气,却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卫婉凄然冷笑:
“是啊,我是该有自知之明,你们一切都尽在掌握!是我痴心妄想,是我忘了,无论我做什么,我都只不过是一个影子,一个棋子而已!”
她以为那夜的太明湖畔,在她孤注一掷的时候,他为她挡了刀,她以为他对她温柔体贴,是有那么一分把她当成卫婉的,她以为她是与他两情相悦!
可今日,她彻底梦醒从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日起,她的身上就只有一个烙印,孝元皇后!除非把自己的脸皮彻底撕下来,不然到死都无法摆脱的烙印!
那宫女不再说话,手脚利落地蹲下身拾了地上的狼藉,退出去的时候,才轻声道:
“主子吩咐了,务必要让秦王世子出京。”
卫婉置若罔闻,那宫女也不再多说,默然而出。
想必经历了这一场,这位贵妃娘娘也该明白,她能有今日,与她这个人内里如何毫无关系,不过是借了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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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
若是她不知道好好珍惜这份福气,不可惜。
御花园一相逢,安竹林即刻翻身。
就像她当初拼死要见皇帝,结果从安国公府无人问津的大小姐变成了皇帝的安贵人一样,她拼死跑出了冷宫,又从冷宫里日日受折磨的庶人恢复了贵人的位份。
至于到底是谁手眼通天将她从守卫森严的冷宫里放了出来,已经不重要了。
据说那日安竹林从梅林中挖出了一个坛子,皇帝欣喜若狂,当即携了安竹林回了昭阳殿,泥炉煮茶,红袖添香,将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直到次日,一直安静地待在自己宫中的卫婉才等来了面色愧疚的皇帝。
皇帝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带着珍宝赏赐来见她。
“昨日,朕,朕一时心绪激荡,让贵妃受委屈了……”
面貌英俊的皇帝柔情蜜意起来总是让人沉醉的,可是卫婉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份甜蜜的悸动了。
她将那些心寒,那些死寂成灰的企盼尽数抛弃,像是一个宠妃被人分去宠爱一般面带恼色:
“皇上见了安贵人,就忘了臣妾,既然这般,还来找臣妾做什么?”
这样的小性儿倒是让皇帝放下心来:
“你是朕的贵妃,朕为何不能来找你?今后朕不会再忽略你,朕给你赔不是!”
一番俨然恩爱夫妻一般的伏低做小之后,卫婉原谅了皇帝。
“那以后,皇上还会将臣妾抛下吗?”
皇帝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内柔软一片,将她搂在怀里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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