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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这个贱婢,是想拉全家人跟她去死吗?”威北候夫人气得直捶床沿。
徐成如也面带焦虑:“徐成意她如今鬼迷心窍,一心想要进宫去谋那场泼天富贵,父亲得赶紧拿个主意,不然,万一皇上哪天知道了,岂不是欺君大罪?到时候我们徐氏一族,可是会招来天大的祸患啊!”
威北候长叹一声,心绪翻滚。
长女虽是庶出,却不得不说威北候夫人这个嫡母教养的极好,知进退,有见地,心中也有宗族礼法,而徐成意那个逆女,她任性胡为,欺君罔上,何曾想到这一家子的骨肉亲人?
他伤感地看着自己的妻女:“你们不必担忧,我今晚,就把这孽障送到京郊的庄子上去,以后就只当她死了!皇上问起,只说生了过人的病,需要静养,至于这如意结,如今已经是走入了死胡同,就只好将错就错了,府中上下,也要确保不走露一丝风声!”
威北候夫人当家多年,这点手段还是有的,她一再忍耐不直接对徐成意出手,等的无非就是威北候亲自做决定罢了,此刻再无顾虑,即刻招来高嬷嬷,命她和府里的大管家一起去办这件事。
高嬷嬷更是个高门里待了一辈子的明老仆,跟威北候和徐成如行了个礼就利索地去办了。
“成如,以后你母亲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了,你千万莫要再惹她伤心……”
威北候万般感慨地看着自己仅剩的一个女儿,对她的懂事心头稍感安慰,却还是忍不住劝诫道。
徐成如走上前跪在床边握住了威北候夫人的手,仰头看着父亲。
“母亲养育我们长大成人十分不易,女儿铭记在心,父亲请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威北候夫人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她一生子女缘薄,最后居然只得这个一时怜惜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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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养长大的庶女陪在身边!
一时想起逝去的成欢,她更加心如刀绞!
翌日,散朝后,刘德富一边小跑着跟在皇帝身后伺候,一边说起今儿暗察司新递进来的消息来。
“据说昨夜,徐家二小姐被连夜送去了京郊的庄子上,说是得了过人的病,可这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皇上看,要不要去个人问问?”
他也吃不准皇上对这徐家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只好斟酌着说。
皇帝的脚步只顿了一下,就再次向前走去。
“既然是病了,那就养着吧。”
刘德富愣住了,这昨天不还给赏赐了吗,怎么这会儿看着一点儿都不在意了?
萧绍昀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如意结,匆匆赶去了摘星阁。
威北候家的人虽然重要,但是跟成欢的事情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赏赐都已经给了,难不成生个病还要他下旨慰问不成?
刘德富觉得好一阵失落,他还以为,皇上的心思真的能移一移呢。
虢州四月的清晨,还带着浓重的寒气,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白炳雄才带着满身的寒霜进了门。
下人才刚起,白太太也正在穿衣,冷不防地觉得一阵冷气袭人,就见丈夫一身铁甲进了屋。
她心头陡然一颤,顾不得发丝蓬乱,赶忙套了鞋过来。
“老爷昨夜是怎么回事儿?”
虽说做了这么多年的武官家眷,她早就对丈夫时不时地因公不归习惯了,但是一看见他这样一身重甲的样子,还是觉得心里发慌。
都说太平盛世,没什么仗可打,可是剿匪捉贼,哪样不要真刀真枪的?
白炳雄脸色凝重,新冒出来的胡茬子布满两腮更令他显得疲惫憔悴,他接过白太太手里的热姜茶,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几口,才慢慢地感到胃里暖和了起来。
等白太太心急火燎地把自己拾利落,他才捧着白瓷杯子开口说话。
“昨天军中查出了私用武器的事情,几个老兵油子私自带了军用的箭支去春猎,结果,县令家的公子还受了伤……这事儿闹大了,要彻查,但是又牵扯出一些别的事儿……”
听到动静很快起来穿衣梳洗的徐成欢穿着月白绣兰花的夹袄站在门口,隔着帘子也听得很清楚。
除了西北边境时不时会有小规模战事之外,大齐各地的军队都已经闲置太久,军中各种问题冒头,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父亲威北候曾经说过,有战事百姓遭殃,没战事,却硬是把大齐的军队从狼养成了羊!
贪污军饷,私卖兵器,苛待军户,屯田混乱……大齐的太平盛世之下,也是问题重重。
白炳雄带的兵营里出现了这种事,无论查出什么,他都是跑不了要担责的。
这样一来,武官本就难以立军功晋升,弄不好白炳雄还要降上几级。
徐成欢呵了呵冰冷的手,身后的迎春就要上前掀帘子。
却冷不防有人从身后扯住了徐成欢的胳膊。
“你在这里偷听什么?”
来人用力不大,她也没觉得被扯痛,但是恼怒非常,谁敢对她动手动脚?!
她一个闪身挣脱开来,顺便狠狠击了一手肘。
本能之下,从未习武的她是不会控制力道的,只听得一声惨叫,几声闷响,院子里来往的丫鬟仆妇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少爷滚落台阶,狼狈地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摔了个屁墩。
“白欢娘你这个疯子!你,你竟敢对我动手!”
地上的人呲牙咧嘴地怒目而视,檐下的少女却神色冰冷。
“既然知道我是疯子,那又为何要来招惹我?”
第三十章往事
白炳雄和白太太在屋里听到响动急忙走了出来。
一掀帘子就看见白祥欢扶着后腰在和自己的亲妹妹过不去。
徐成欢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还是神情淡淡没做声。
夫妻倒也没觉得这是女儿的错,女儿本就力气大,不小心也是有的,但是白祥欢这没出息的样儿着实让白炳雄觉得面目可憎。
他几步跨下台阶抬起一脚再次把白祥欢踹翻在地。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娘们一样一碰就倒,你还有脸叫唤?!”
白太太一听怕又勾起丈夫对儿子的不满,急忙走下来拦住了:“老爷,他已经摔了,你就暂且饶过他吧,小武,快点把大少爷扶起来啊!”
看到大少爷滚落台阶那一刻就已经蹦开避祸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呆头呆脑地上前去扶白祥欢,却被白祥欢一把推开。
他现在不仅仅是恼羞成怒了,他是从心里委屈透了。
“爹,你怎么也和娘变得一般偏心了?这个疯子力大无穷,她要是推你,你能站得住吗?”
白炳雄和白太太齐齐变了脸色:“你说谁是疯子?!”
白太太一指头戳到了白祥欢的头上:“你真真是活该被你爹再踹这一脚!你自个的亲妹妹,别人胡说也就罢了,你竟然也胡说?你妹妹已经好了,哪里疯了?”
白炳雄一腔闷气正没处发,又是一脚踹过来:“你还有脸说,从小叫你习武你不肯,害的老子在军中被人笑话,如今居然还怨别人力气大,老子英雄一世,怎么有你这个龟儿子!”
白祥欢扶着腰险险避开,站稳了气呼呼地抬头正要告饶,却一眼望见屋檐下的少女正冷冷地看着他,一双幽潭似的眼睛似乎带着几分冷嘲。
白祥欢顿时热血直冲头顶,想到昨晚上自己听到丫鬟和小武的闲话,往事浮上心头,也不顾爹娘会不会更生气了,指着她就叫嚷起来。
“那也都是因为她,昨天要不是她,娘怎么会被黄通判家的那个泼妇羞辱欺负?她就是我们白家的祸害!要不是她,我也能多几个弟弟,随便哪个习武,你都不会再被人笑话!”
白炳雄愣了一愣,回过头看着白太太:“怎么回事?昨天你怎么不跟我说?”
难怪昨天看着她不对劲,原来是被人欺辱了?
白太太一听儿子拉拉扯扯地说出这么多来,恨得牙根痒痒,指着儿子咬牙:“你胡说什么,哪来的这回事儿?你胡说什么?!”
一直袖手旁观的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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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却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从白祥欢第一次出现她就觉得很怪异。
就算原身白欢娘是个疯子,白祥欢这个兄长的态度也尤为过分。
没有怜惜照拂,也没有兄长该有的维护,有的只是几乎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冷眼。
白家目前来说,还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家,这些天下来,徐成欢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这家人的脾性,人口少,也没什么妾室通房乌烟瘴气地让人闹心,白炳雄夫妻俩的性格也是宽厚爽朗为多,并不是什么冷血刻薄的人,对她的关心也都真心实意,毫不作伪,却何以教养出白祥欢这样的异类?
可此刻听白祥欢说的这话,前半句她明白,后半句却是大有文章。
院子里白炳雄一张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涨得通红,看着还试图遮掩过去的妻子,粗声粗气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婆娘又跟你过不去你怎么不说?我这就去黄家问个明白!”
白炳雄平时和那帮子文官打交道没少受气,但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要在官场上混,自然得能高能低,可是妻子一个妇道人家,与人无怨无仇的凭什么总要受这样的鸟气?要是让她跟着自己这样受了气还得自己吞进肚里,那自己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妻儿?
白太太连忙死死拉住了他,苦苦劝道:“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为这个去生事?只要欢娘好好的,管谁说什么呢?”
“妻女受辱,我要还忍气吞声,不给你讨个公道,我还算个爷们吗?”
白炳雄却硬是挣开了白太太的阻拦,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
白太太追了几步,眼见追不回来,回过身又是两个耳刮子落在了白祥欢的脸上。
“你这个惹祸,你爹回来一口热饭还没吃上,你就来生事,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滚出去!”
白祥欢捂着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昨晚无意中听到了昨天的事儿,心里的气憋了一夜,这会儿闹出来了,却被母亲这两巴掌打懵了,很快也意识到了轻重。
父亲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和黄家闹成什么样儿呢,要是结下了梁子,以后处处受牵绊,又要怎么办呢?
白祥欢心里顿时涌上百般滋味,看母亲气的眼泪都出来了,只好又赶忙赔罪:“娘亲,是儿子错了……您别气,我这就去找父亲回来!”
说完顶着脸上的五指印,转身大步出了院门,往大门口跑去。
白太太又是生气,又是担忧,抹了几把眼泪想起女儿还在屋檐下冻着,也不知这一通吵闹有没有吓到她。
当下也顾不得再去管丈夫儿子,赶忙走了回去拉起了女儿的手:“欢娘,不怕,随他们怎么闹去,跟娘进屋去!”
白太太在清晨的寒风中也冻了一阵,又哭了一鼻子,此刻鼻头眼眶皆是红红的,徐成欢抽了帕子去轻轻给她擦了擦。
这份体贴让白太太瞬间破涕为笑,拉着女儿进去了暖烘烘的屋子里。
她又命人给女儿端来热茶,把她安置在榻上,用薄被盖好,这才又重新出了门,急匆匆地吩咐下人去探消息了。
徐成欢端着热茶杯,倚在暖榻上,想了想,伸手招来留在屋子里的小青。
“我从前没好起来的时候,伤过太太吗?”
根据白祥欢那话,她只能做出这个推断。
小青的神情有些迟疑:“这,奴婢不能说,太太吩咐过不许提起的。”
不许提起?
徐成欢点点头,这单纯的丫头,这还不是什么都说了?
她呷了口热茶,继续问:“当时太太是不是身怀有孕?”
“这……大小姐,奴婢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小青还在摇头。
徐成欢点点头:“罢了,我不勉强你,不说就不说吧。”
小青战战兢兢地走开了,徐成欢又冲身边的迎春招招手。
“你去悄悄地打听一下,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迎春,也就是从前的小红,进白家才有三年多,对以前的事情也不清楚,不过小姐有命,她还是二话不说答应了,她如今可是小姐的人呢,自然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迎春出了院子,往自己从前当差的厨房转了一圈。
厨下两个中年的仆妇正在忙活做早饭,见她来了都惊喜地打招呼:“小红来了……对了,听说你如今改名儿叫迎春了?真是恭喜姑娘了!”
做了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在下人中间,是能被尊称一声“姑娘”的。
迎春圆圆的脸上带了甜甜的笑,应声走了过去,跟她们闲话起来。
徐成欢一杯茶喝完,迎春就回来了。
她点点头,这丫鬟办事倒不慢。
“据说十年前,太太还怀过一胎,但是在偏院摔倒了,没保住,从那以后,于子嗣上,也就完全没了指望。”
迎春附在主人耳边,轻轻地说道。
徐成欢只觉得心头蓦然一痛,一种不属于她的感觉油然而生。
子嗣啊,这个世道,女子活在世间最重要的依仗。
脑子里像是有无数碎片闪过,小女孩的尖叫声,妇人的痛苦的呻吟,纷至沓来。
徐成欢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伏在榻上捂着心口喘不过气来。
慌乱,愧疚,不知所措……
这是当年的白欢娘混乱的记忆里存留的东西吧?
第三十一章子嗣
“大小姐!”
迎春吓傻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居然惹得大小姐连杯子都撂了!
一边正在擦桌子的小青闻声一把推开迎春,扶起了徐成欢。
她都要气死了,迎春这死丫头跟大小姐说什么了?
“大小姐,您哪儿不舒服?”小青焦急地问着,回头喊迎春:“快去找太太请大夫啊,还愣着做什么!”
话音未落,白太太已经掀起门帘疾走几步冲了过来,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欢娘,欢娘,你这是怎么了?”
跟在白太太身后的小英赶忙又转身出去,忙忙地找管家请大夫去了。
徐成欢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白太太的手一伸过来,她就像是铁块遇着了磁石一样,不由自主地就紧紧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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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
“娘亲!”
似乎不是她唤出口的,却又分明是她的声音,含着深切的依恋和悲哀,带着她的身体偎进娘亲温暖的怀抱,死死地抱住,再也不肯割离开来。
白太太先是一惊,随后滚滚热泪沿着脸颊落在女儿乌黑的发顶。
“欢娘……”
女儿从来没有这样主动地跟她亲近过,以前是疯傻不懂得,如今是好了起来,却总让她觉得淡淡的疏离,毫无亲昵之感。
她每每看着女儿,总觉得心头发慌,似乎这个女儿并不属于她。
可是这一刻,怀里软软的感觉是千真万确的,这是她的女儿,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徐成欢手指动了动,发觉自己抗拒不了这发自内心的动作,不由得轻叹一声放弃了挣扎。
白欢娘,是你吗?你混沌的十六年里,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是吗?
脑海里的感觉十分混乱,徐成欢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把这句躯体让给它真正的主人。鼻端萦绕着妇人怀里淡淡的馨香,温情顿起,她如今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徐成欢生于侯门武将家,从懂事起就知道子嗣于一个女人,尤其是武将家的女人,意味着什么。
这个世道,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寒门小户,无不以多子多福为信条,嫁为人妇的女子,在夫家最大的功劳就是不停的生儿子,一个是远远不够的,两个也算少的,只有七子八女那样的才会被世人认为是福禄昌盛。
犹记得她小时候曾经跟着哥哥偷偷去戏园子看过一出叫做《满床笏》的戏,讲的是唐时汾阳王郭子仪的七子八婿来拜寿,皆为高官,笏板放满象牙床的故事,那样热闹的场面人人欣羡,可是她那个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生十五个孩子呀,郭子仪的老婆要生多少年才能生够啊?
她幼稚地问哥哥,哥哥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总归,不会是一个女人生的吧。
她回到家,看见母亲正院外跟在父亲身后摇摇摆摆的几个姨娘,恍然大悟,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是啊,母亲威北候夫人,出身忠义伯府,是嫡出的长女,性格刚烈,又与父亲威北候情投意合,夫妻情笃,即使是这样,也不得不为了子嗣这件天大的事,在大哥徐成霖出生以后多年无孕的情况下给三代单传的父亲纳了几个姨娘。
听说当时母亲是不愿的,但是连当时的太后,先帝的生母都下旨过问,母亲不得不服软。据说从前的母亲爱说爱笑,自那以后却沉稳了很多。
这些年母亲的郁郁寡欢,她也看着眼中,分明于心。
她微微动了动,抬头看去,只见头顶妇人白皙的下颌,和晶莹的泪珠。
她的娘亲贵为威北候夫人,身后有忠义伯府这样的娘家,又给父亲纳了妾,尚且压力重重,时不时有人说她善妒,那么这个妇人呢?
她远嫁到虢州来,无依无靠,只有一子,还有一个疯傻的女儿,也不曾给丈夫纳过妾室,她又要承担多少的风言风语的苦楚呢?
可她并不曾对这个害她子嗣无望承受诸多压力的疯傻女儿有过任何的嫌弃和厌恶,而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捧在手上。
徐成欢垂下眼眸,目中莹光闪烁,却终究没有溢出眼帘。
白欢娘,既然我来了,我自然会好好地当好一个女儿,你放心便可。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不能自控的怪异感觉总算消失无踪,白太太还在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
“欢娘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
徐成欢轻轻地“嗯”了一声,并不再多言。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小英进来说是大夫过来了。
大齐朝的民风本就较前朝开化,更何况白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白太太只是把女儿在外间的软塌上安置好,就让大夫进门了。
“大小姐没什么大碍,估计是早上被这倒寒风吹着了一下,有些伤风导致不适,我开剂药吃个两三天也就好了。”
大夫很快就诊断结束了,一边把脉枕进药箱,一边却忍不住往徐成欢脸上觑了几眼。
都说白家大小姐的疯傻之症好了,他也很好奇是哪里来的杏林高手治好了,此时看来,当真是好了,只不过他也实在是不好当面问人家,罢了,回头问问他们家下人吧。
送了大夫出去,又着人去煎药,白太太这才有空坐下来喝口茶,敲打起屋里站着的丫鬟来。
“迎春,你这是怎么伺候大小姐的?天还没热起来,早起大小姐出来都不知道给她再加个披风吗?大小姐不舒服你就只会干站着不动?再这样你们大小姐身边我就另挑人伺候,你打哪来还给我回哪儿去!”
白太太话音没落,迎春就已经吓白了脸跪了下去赶紧磕头:“太太恕罪,是奴婢疏忽了,以后再不会了,求太太开恩,求太太开恩!”
这些日子,因着她做了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又蒙大小姐赐了名儿,在白家下人中间很是得脸,这要是再被打发回去了,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
白太太就瞥了徐成欢一眼。
徐成欢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数落丫鬟,并不插话,让白太太心头一阵甜滋滋的,不由地想着这丫鬟也是女儿喜欢的,还亲自给改了名儿,想必也有些不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身边站着的小青。
“欢娘,迎春这做事还有些毛毛躁躁的,我把小青也给你吧,我这里另挑人使唤。”
徐成欢瞟了小青一眼,只见她也正抬起头来往这边望过来,眼神亮晶晶似乎也乐意的样子,想了一想,也就点头应允了。
“那就多谢娘亲了,只不过还要辛苦娘亲再挑人。”
迎春不过是当日她开口说话的一个契机,也算是投了她的眼缘,论起做事上,确实是没有小青有主见有眼力见的,她不能身边一个能干的人都没有吧?
小青赶紧欢欢喜喜过来给徐成欢磕头认主,要是从前,大小姐身边是个顶顶不好的去处,不过如今嘛,大小姐身边还是有前途的。
白太太也笑嗔了女儿一句:“我是你娘,你说这么客气做什么,也不知跟谁学得这虚礼……”
她心里也有一丝怪异闪过,女儿疯傻好了不说,这礼仪规矩,却又是怎么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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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丝念头很快就被抛到脑后去了,因为小英来报白炳雄父子回来了。
看着白太太急匆匆地迎出去,徐成欢想起白炳雄说的那句,县令家的公子受了伤不会这么巧吧?
第三十二章棍子
入了夜的弘农县远没有京城那样喧哗热闹,平民小户都是早早熄灯猫进被窝睡觉,白家这样的武将家没什么重要的大事儿也是早早关门闭户。
白太太看过女儿安稳地睡下之后,也带着小英回了正房。
送太太出去的小青走回来正要熄灯,却见湖绿色的帐子中间露出巴掌大一张脸来,自家小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灯光下对着她眨啊眨。
小青连忙走了过去:“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赶紧躺下,别着凉了,要喝水奴婢给您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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